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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痛苦中度过了两年,直到有一天,他看到了修真者,真正的修真者,能够飞天的修真者。无时不刻不在思念家乡他看到了希望。如果自己能够弄清楚修真者的奥秘就一定可以解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异常原因。 抱着这个决心,吕典在秦城开起了杂货铺,跟黑市打交道,做私盐买卖,用尽所有力量去赚钱。他要建立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真正的实验室,历时三年初具规模。他的研究涵盖这个世界与修真相关的一切,从经文到修真者本身甚至那传说中的法宝丹药都在他的研究范畴。最终,吕典将目光锁定在了修真者本身,这个世界除了修真者本身以外一切都跟地球似乎没有什么区别。 历时三年,一千多个夜晚不眠不休,吕典的研究总算是看到了一丝曙光。这个世界修真者的秘密终于要在今天向自己敛起一丝面纱。让我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不同造就了这一切,把自己弄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让自己的灵魂存放在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体之中。 修真者,待我解开你们的秘密,明白这个世界的基本法则之后便可以借助这种力量,甚至获得这种力量,助我冲开空间,返回故乡。这是吕典给自己的研究制定的最为长远的计划,或许要花费很多年的时间,但是对于他这样一个孤岛上的人而言,只要能回家,一切都是值得的。 吕典捏着手术刀,右手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颅腔下叶脑位置果然出现了意料之中的叶状凸起。叶状突起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颅腔这个位置?为什么…… 一系列问题在吕典脑海中闪过,他将自己的想法迅速记录下来,这是未来的研究课题。自己现在不过只是揭开冰山一角,绝不能沾沾自喜乃至自满。谦虚谨慎才是一个研究者应该秉持的态度。 吕典的手术刀微微用力,那叶状凸起顺着裂痕顿时裂开。吕典赶忙扔掉手术刀躲到了一边。一声轻咦,似叹息,又似疑惑在虚空中回荡,在实验室的密室之中徘徊。吕典觉得阴风恻恻令人发自内心的胆寒。这是第三次出现这样的状况,吕典虽心中有疑却不知道该从什么方向入手来研究这个问题,只能简单记录下来。 刺啦一道闪电自颅骨中射出,快速在空气中聚集,而后盘旋,再然后形成一道环形闪电。吕典曾经在第二具修真者尸体解剖中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闪电吃过大亏。当时闪电突然出现,吕典反应不及被它劈中,当即昏死过去,隔了一天才得以醒过来。 据吕典初步估计当时那道闪电的电压超过千伏,之所以没把自己劈死,是因为当时时间太短,又加之自己手上有铁器触地起到了避雷针的效果才得以保全性命。正是因为这件事,让吕典更加重视修真者的解剖研究,一个最低级的修真者身体中尚且隐藏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如果是个高级的修真者会怎么样呢?当然,现目前而言这件事情对于吕典也只是想想罢了。一个凡人竟然在打修真者的主意,不知道普天之下有谁有这个胆量? 环形闪电盘绕一阵就要往外冲,吕典的金属网罩顿时起了作用,闪电撞向金属刺啦一阵电闪雷鸣,滋滋声配着闪光效果像极了特斯拉线圈放电的样子。吕典等一切消停,方才上前检查,只看了一眼顿时整张脸都耷拉下来。 吕典把实验记录拉过来,叹了口气写道:实验失败,颅骨被闪电破坏,叶状部位彻底粉碎焦黑,无法进一步探知内部结构。 看来只有等下一次实验了。吕典回头看向金属网罩内的颅骨,突然发现金属网罩上似乎有一丝亮晶晶的东西。等等!吕典当即兴奋地站起身,来到实验台前。细看下,那金属网罩上果然有丝丝晶莹的液体。吕典突然想起上次实验,把自己劈晕的闪电也造成了衣服湿润的现象,难不成闪电之后会有相应的残留物? 极有可能!吕典拿出棉签小心翼翼收集网罩上的晶莹液体。一点一点,一滴一滴,整整三滴,量小,但吕典很兴奋。 第三十六次实验记录备注:新发现,颅内环形闪电之后会产生一种油状残留液体。无色无味,不溶于酸,不溶于碱,也无有酸碱性,不挥发,是一种稳定油性液体。进一步更加具体的性质期待下一次实验验证。 写到这里,吕典看了看小琉璃瓶中的液体说不出的兴奋。研究终于有了重大的突破,自己离回家的路又近了一步。等有机会再去孤山看看,一定能找到相应的线索,说不定那里就是这个世界与地球的罅隙,只要自己有足够的力量,或者借助足够的力量,自己就有可能突破空间回到地球。 想到这里,吕典不禁有些沉不住气,故乡的种种都漫上心头。离家五年,不知道阿婆和爸妈都还好吗?如果地球的自己已经死去,那自己又该如何去面对家人呢? 吕典摇了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一切都要先回去再说。吕典叹了口气,看了看这一屋子的器官骨骼,还有墙上挂着的肌肉分解图和骨骼图。明明几乎完全一致的人体构造,为什么两个世界有着如此巨大的差异,究竟是什么东西导致了两个世界的不同?自己能够修真吗? 正想着,吕典听到隔院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此时已是深夜,他在这个世界无亲无故也没有朋友,究竟是什么人会在这个时间来找自己?吕典没有应声,但却竖起耳朵想听听究竟是谁? “吕老板,开门啊!”一个粗犷的声音压着嗓子在说话。 吕典皱了皱眉。他这么晚来找自己干什么? ; 第二章 麻烦上门 吴天峰,盛朝通缉犯,江洋大盗,引气期修真者,曾在雍州抢劫官银犯下滔天大罪逃难到了秦城。秦城乃是边城要塞,东西连接万里边城,南北俯瞰北原南疆,城墙高三百丈乃是天下第一雄城。地理位置扼守要地,北御北原外敌,南镇十六僚郡,威势惊人,乃是不折不扣的战争之城。吴天峰之所以逃到此处就是看中秦城之乱来此避难,如果官府来抓可以出城往北避祸,如果官府不来自己也可往北劫道抢掠修真,一举多得。 吕典当然知道吴天峰。他经手黑市生意好几年,这些铤而走险在刀头舔血讨生活的通缉犯实际上就是吕典最大的客户和供货商。为此,吕典专门把杂货铺开在秦城最为偏僻的北城西北角上,一则自己有秘密需要隐蔽,二则就是为了跟这些见不得光的人物打交道。 这其中,就有吴天峰。 吕典皱了皱眉,若说这世上跟自己还有几分交情几分情义的人。吴天峰倒是可以算得一个。虽然是个江洋大盗但是为人耿介。在吕典刚开始做杂货铺缺乏武力的时候能够仗义给予帮助,吕典对他还是有几分感激之情的。此时此刻,吕典虽不明他来意,但是想着于情于理都应该给他个面子见一面,毕竟生意场上,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仰仗的地方不在少数。 收拾了衣衫,洗净了手,吕典从密室出来,穿过临院后门,正好看到站在杂货店门口的吴天峰。这就是吕典最为聪明的地方。他的秘密实验室并不在杂货铺之中,而是在杂货铺相邻的院子地下,即便有人查他店铺也无法发现他的秘密。 吴天峰怀里好像抱着一个东西,夜黑无月,吕典看不分明。转过杂货铺的影壁墙,吕典进了前堂做生意的地方,点了油灯,就听到外面吴天峰急道:“吕老板,快开门啊!” 吕典听他声音急切却不说明缘由心里有些犯怵。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的人,虽然平日里讲些恩义,但是真到了大祸临头的时候绝对是忘恩负义之辈。吕典沉吟了一下走到门边抽了一块门板,仅仅探了个头出去,问道:“吴老大,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哎,你快让我进去,我进去跟你慢慢说。” 吕典这时候看清楚了吴天峰怀中所抱之物,原来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华服少年。吕典皱了皱眉。这家伙难道去哪里打家劫舍了不成?不过劫财便罢了,还弄个孩子回来干嘛? 吴天峰很是着急,看吕典挡着门不让进,抱起孩子就往里挤。吕典哪里肯让他进来,万一真是挟持人质,一会儿这孩子家里人杀上门来自己怎么解释得清楚? 不过论力气,吕典哪里是吴天峰的对手。吴天峰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江洋大盗通缉犯,刀头舔血的莽撞汉子。吕典一个二十一世纪文弱书生,十个加起来也拦不住吴天峰,只是推搡了几下就被吴天峰挤到一边钻了进来。 “吴天峰,你这人怎么这样?” “吕老板,不过是借你地方用一下,再麻烦您给秦城屈家报个信。”吴天峰说着把孩子平放到杂货铺的柜台上。 “报什么信?”吕典吃惊道。 “这是屈家二少爷,今儿晚上出了点事儿,若不赶紧禀报屈家,万一这小子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都吃不了兜着走。”吴天峰说着自己倒了一杯凉水解渴。 “出了什么事儿?你自己把屈家公子弄成这样偏叫我去给报信,凭什么啊?” “瞧您这话说的。这屈家公子可不是我弄的。前日不知道什么人在孤山上发现了一座古墓,听说乃是上古仙人葬骨之地,蕴藏法宝灵器,宝贝功法什么的。这些公子哥得了消息便买了我们几个刀尖上讨生活的亡命鬼悄悄去刨坟。没曾想那古墓邪乎,我们刚刚进墓室就遭了殃。石棺里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透出一缕黑气,当时就死了好几个人,好在我腿脚快又离洞口近,才保住了性命。”吴天峰一阵讲解,吕典算是听了个大概。 “你的意思是他们自寻死路呗?” “本来就是。”吴天峰道。 “那你还把他背回来干嘛?” “我这不是看屈二公子刚好能够得着,想着弄回来至少能找屈家讨些赏银不是?结果没曾想背回来就快断气了。”吴天峰说着一脸的委屈。 “我看你是嫌命长。这事情我管不了。人赶紧弄走。屈家可是正儿八经的金册氏族,我这小门小户的可惹不起,你要是想赚这笔钱自己去,别捎上我。”吕典点了一盏油灯放在少年耳边,两处灯火让吕典可以仔细观察少年的状况。少年呼吸缓慢近乎终止,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眼珠瞳孔凝滞不动,牙关紧闭,这是极度危险的征兆。吕典捏了捏少年的手,冰凉透骨跟死人一样。这种情况就是一口气吊着,死亡不过是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的事。 救还是不救?吕典看着一旁的吴天峰不敢下这个决心。贸然出手被吴天峰看出端倪把自己暴露出去,顺藤摸瓜查到自己的秘密岂不万事皆休?吕典狠下心,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让吴中天赶紧把人弄走。 “那怎么行?我可是官府榜上有名的,虽然平日里官面上不怎么搭理,但我要是敢在屈家冒头绝对活不成。吕老板,你就当是个生意,赶紧跑一趟,得了赏银大不了五五开,怎样?要不四六开,你六我四也成。”吴天峰沉声道。 吕典叹了口气:“吴天峰,你这修真都修到狗肚子里面去了不成?你自己看看,人都快死了,你还想着领赏银?你要是真想赚这个钱,先去找个大夫救活了再说。我在这儿给你看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人一死我立马给他丢出去。这个钱,我不想赚,也没这个命。” “行行行,吕老板,我马上去找医者,你看着人。实在是不行赶紧去通知屈家,要不然你就算是把人宰喽,剁成馅儿包包子屈家都能查出来。”吴天峰说完扭身就出了门。 吕典知道吴天峰绝不是危言耸听。金册氏族是这个世界中最为强大的势力,在这个修真世界,天子居上,三公辅佐,五官管理天下。其中各州郡皆是由梅林金册氏族镇守一方,虽然天子也会派遣相应的郡守进行钳制,但是梅林金册氏族权势之大依然不亚于一方诸侯,加之他们的修真之道传承久远威力强大,镇守一方无人敢触犯其威势。 天下金册氏族共二百四七族,所谓金册乃是一件圣人法器,藏于泰山脚下博陵郡外十里梅林之中,那里曾是这个世界开天辟地的第一圣人颜圣讲道所在,天下氏族因此而兴,因梅林而得册封,金册有名,即为金册氏族,成就一方诸侯。 屈氏就是秦城金册氏族,掌控秦城已有千年之久,究竟有多强吕典不敢想象,一个盘踞千年的修真氏族,自己一个外来户普通人哪里惹得起。这个世界对这些氏族又无相应的法律限制,氏族门阀仗着实力当街杀人时常发生,吕典亲眼所见心中不忿却又无可奈何。这导致吕典对这个世界更没好感,一心一意要回到地球去。 吴天峰一去不回,吕典看着柜台上躺着的少年,面色惨白无有血色,再听心跳,一阵一阵的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不能再等了!吕典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既然自己不能够暴露秘密,那就不能够去向屈家求援,一旦被捉住,被他们发现自己解剖研究的秘密,以这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加上氏族无法无天的脾气,估计把自己绑在火刑架上烧死都算是轻饶。 “见死不救有违职业道德。”吕典自言自语把少年抱到了里间的房间之内。他急匆匆跑回临院拿来了医药箱。这是吕典五年来最为之骄傲的成果,这一箱子的医药甚至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现代医学的最高体现。 油灯闪烁,吕典从箱子里拿出了各种仪器,替少年检查全身之后,吕典竟发现少年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我靠!日了狗了!这可是吕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正儿八经治疗的第一个病例,要不要一上来就给自当头一棒?这么不友好? 吕典有些沮丧,难道现代医学在这个世界压根没用?不可能!自己应该注意到修真者的特点,因地制宜,对症下药,例如…… 吕典脑海灵光闪过,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从他脑海中冒了出来。 ; 第三章 意外中的意外 吕典扭头回实验室取来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切准备妥当。他提起了手术刀,昏黄的灯光聚集在吕典手术刀上反射出诡异的刀光。一刀下去,青丝不存,再一刀,少年后脑下叶颅骨位置就被吕典揭开了头皮。吕典感觉整个人魂儿都跳动起来,果然! 头皮下的颅骨上出现了黑色的细裂缝,黑气仿佛是活物一般一颤一颤的将细细的裂缝逐渐撑大,根据吕典对三具尸体的判断,只需要再大一丝少年可能也会变成一具尸体。 必须要修复这些裂缝,可是自己又不是骨科大夫怎么弄?吕典沉吟了一阵看着少年的颅骨竟然发起呆来。小时候总是听说仙丹灵药活死人肉白骨,那时只当是神话一般来听,现在这个世界恐怕也不是不可能。问题是它的原理何在? 吕典想着突然看到了手边的琉璃瓶。这液体采集自修真者的身体的液体,它究竟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呢?吕典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把这些液体弄到活着的修真者身上甚至就是他们的下叶脑位置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个猜想一旦生出,吕典就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疯狂的冲动。看着少年颅腔内的裂痕,吕典突然抓起了琉璃瓶。试一试,就只是试一试,一点点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反正自己也救不了他,尝试一下也无妨…… 吕典的内心像烧锅炉一样沸腾,无数的念头在他心底划过,可是手上的动作却怎么也停不下来。一滴液体滴落在少年的颅骨之上。吕典盯紧了少年观察他的变化。少年一动不动似乎睡死过去了。吕典黯然伤神,看来这液体并没有什么功效。 突然,一声凄厉的怪叫,少年陡然挣扎起来,两手死命乱抓,双目圆睁却只有白瞳,看起来十分吓人。他浑身青筋暴起,严重静脉曲张,连脸上都冒起了青筋,像极了传说中的罗刹鬼。吕典心道要出事,赶忙扑上去一把摁住了少年。少年像只恶兽一般呜呜怪叫,而后又一阵膈人的怪笑。吕典听得都头皮发麻,仿佛夜里枭哭。 少年挣扎了一阵突然安静下来,吕典探了一下鼻息又摸了一下颈部动脉。糟了!医疗事故!吕典呆住了,本以为能收到奇效,没想到竟然害死了人,这下麻烦大了。正想着,吕典便感觉都身下的少年身体一阵抽动,随即吕典便看到那少年的眼球开始快速眼动,虽然闭着眼,但吕典能感觉到用不了多久,这个男孩就会睁开眼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典再次摸向少年的颈动脉,蓬勃有力的跳动让吕典错愕,以为自己刚才的判断有误,再三确认之后,吕典不得不宣布少年恢复了生命体征,竟然就要苏醒过来了。 吕典没有昏头。绝不能让少年醒过来,一旦看到自己那就万事皆休。吕典急忙下床从医药箱里翻出了一管麻醉剂给少年注射了进去。几分钟之后,少年再次安静下来。 他望着床上的少年长出了一口气:“还好,吓死我了。” 待他再去检查少年头皮颅骨伤口的时候,吕典急忙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但是他还是傻眼了。少年头皮的伤口竟然痊愈了,连自己开的刀口都消失了,甚至连割去的头发都长出来了。我靠!这效果绝了。 吕典捧着小琉璃瓶感慨万千,这样的奇药要是放在地球恐怕要拍出天价,自己岂不是一夜暴富?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吕典成就感油然而生,庆幸自己能够想到这液体,更伟大的是自己发现了这个秘密。吕典摇晃着小琉璃瓶。“可惜只剩这么一点点,看来下次有机会要多取一些才能供给实验研究。” 恍惚间,吕典听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吴天峰回来了!吕典急忙起身打理好一切把医药箱藏进房间柜子里。这才走到外厅去开门。 门板刚刚取下,一道寒光闪过,吕典感觉脖子一冰,就见眼前一个戴着恶鬼铁面的黑衣武士冷冷地看着自己。一柄寒刀就架在脖子上。吕典不敢乱动,就见这群武士身后,吴天峰鼻青脸肿被捆成了粽子,正看着吕典。 吕典登时明白了状况,这傻货竟然财迷心窍去通知屈家去了。结果赏钱自然没拿到反而被屈家制住,更麻烦的事引火到了自己身上。 武士们一拥而上打开吕典杂货铺的门冲入内中将屈二公子小心翼翼抬出来。吕典恶狠狠地看了吴天峰一眼,忙对架刀的武士道:“这位大人,我……” “少啰嗦,绑起来,带进去严加看管,待明日家主处置。”武士说完,几个持刀武士上来把吕典一阵扭搡,绑的严严实实,根本不由吕典分说。 吕典知道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屈家认定自己跟吴天峰有关,自然会把自己严加拷问,长街之上一语不合尚且打杀凡人,处理自己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屈家根本不会在乎是否错杀。 吕典和吴天峰被丢进了后堂小屋,也就是吕典刚才给屈二公子治疗的地方。小门猛地关上带起一阵冷风,直接把油灯给扑灭了。吕典侧着身体躺在又黑又冷的地上心里说不出的窝火。自己无妄遭灾,救了屈二公子反而被人恩将仇报认作仇人只待天明宰割。吴天峰这孙子更是王八蛋,让他去找大夫,却利欲熏心找屈家报信,这下倒好一起搭进去了。吕典想到这恨不能起身化作饿狼咬死这****的东西。 “吴天峰,你咋不说话了?让你去找大夫,你却去找屈家?自己腆着大脸往上贴,打脸了吧?” 吴天峰没有回答。他不接话,吕典更是气不过骂了起来。 “吕老板,骂得大声些。我来问你,你可有脱身的办法?”吕典正骂着就感觉到耳边一阵热气,吴天峰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自己身边来贴着耳朵说话。 吕典也不是傻子,顿时反应过来。 “有!”说完,吕典继续叫骂不停。外面有人守卫,两人对话怕被听到,故而要吕典遮掩。 “吕老板果然不愧是黑道中人。”吴天峰小声道,随即吕典就感觉到吴天峰的牙齿咬开了自己绑手的绳索。 “里面的,吵什么吵,想死呐!”外面守卫受不了吕典连续不停的叫骂,怒喝道。 吕典戛然停止,小声对吴天峰道:“你这家伙好不地道。” “吕老板,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咱们赶紧走,不然等他们发现了就走不了了。” 吕典揉了揉手腕小心翼翼摸着走到柜子旁边打开了柜子,柜子内放着他的医药箱,取开箱子推动柜子,背后就出现了一条半人高的密道。这是吕典给自己留的后路,做黑道生意总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两人顺着密道爬了出去。 ; 第四章 孤山栈道 顺着密道往外爬,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出口。吴天峰探头一看吓得赶紧缩回洞中拦住吕典小声道:“吕老板,你这地道怎么挖到铺面口上!外面一群修真武士,出去不是找死么?” “你堂堂一个修真者,官家通缉的江洋大盗,连几个小兵都怕,算什么英雄好汉。”吕典正憋着火无处发泄。 “吕老板,那可是屈家的武士,个顶个的引气期修真者,我对上一两个或许能拿下。你倒是探头看看外面有多少?” “怂货!”吕典小心翼翼爬出暗道顺着墙角爬到一处院子墙角,拨开一丛杂物,露出了一处狗洞。吴天峰也学着吕典爬到了此处,一看狗洞当时就毛了。 “你不会想让我钻狗洞吧?”吴天峰压着嗓子,但是言语中的不满任谁都能听出来。 “往里是个死胡同,你要是能飞过去就能进我杂货店的后院,往前是杂货店的正门,你选吧。”吕典没好气道。 “吕老板,可真有你的!”吴天峰对着吕典竖了个大拇指,一低头一躬身钻进了狗洞。 吕典随后也钻了进去。 “就您这设计,就算遇上高手想要追都不知道该怎么追。人家飞檐走壁,咱们钻狗洞,任谁都想不到。这招绝,老子算是受教了。”吴天峰一阵抱怨,吕典懒得理他,要不是你小子乱来,犯得上来钻这狗洞吗? 吕典走进院子主屋开始收拾东西。这些年靠着自己的智慧存下了一些家底,金银细软,各种值钱的物件都有。此去千难万险,也不知道还什么时候能再回秦城,以屈家的权势自己的家当还能保得住就出鬼了。吕典只能压着心火把值钱的收拾了一大包,赶等吴天峰。这吴天峰也不知道死哪里去了,一闪就没了人影。难不成趁着自己不注意撇下自己跑了? 吕典火气登时就上来了。算了,跟这种人更危险,还不如自己寻个方向逃命,先找个地方躲两天,等风头过去再离开秦城奔南方去。自己来这个世界整整五年还没真正去过南方,最远就到过梁州城做生意,也不过一日便归,没有深入了解过,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个世界实在太大,交通又不方便,自己就靠腿,去哪儿都麻烦。 想到这,吕典四下看了看,或许还能搜刮点好东西走,这一去千山万水,没点银子难道穷游不成?再一想,吕典想到了自己的实验室。对,那个地方一定要封闭好。想到这,吕典急匆匆钻下院子进了实验室中。 这些标本肯定是带不走了。一些器具倒是可以带走,比如自己的眼镜,为了造这副眼镜可花了自己不少钱和心血。吕典塞吧塞吧又弄了一包,加上金银细软和医药箱整整三大包。拖着包袱,吕典关上了密室的大铁门,回到了院子,又仔细打量一番。吕典有些感慨,毕竟在这里生活了三年多,感情还是有的。他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终究还是要告别的,只不过吕典没有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告别。 “吕老板,你去哪儿了?我找你半天都没找着人。”吴天峰不知道从什么鬼地方钻了出来。 吕典下了一跳,道:“我还想问你去哪儿了?” “我看你后院有些上好的雪盐,咱这一路可就指着这些东西发财啦。”吴天峰说着拍了拍身上斜挂着的包袱,看起来就像两节很粗的香肠似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捆的。 “雪盐?难道要去北方不成?”吕典做了几年生意大致还是清楚各地物资的情况。盐在北方是硬通货,到了南方可就不值钱了。吴天峰在自己后院发现的雪盐是自己精制的最上等的盐,平日里拿来做生理盐水用的。 “我这情况难道能去南方?还没到梁州就让人给宰了,况且现在还得罪了屈家,搞不好满天下追杀,去南方还有活路?” “好吧,去北方。” 主意已定,吕典把手上的包袱扔给吴天峰,除了背上背的金银,就剩手上提的医药箱。这是吕典的命根子,任谁他都不给。吴天峰接过包袱掂了掂嘿嘿笑道:“吕老板还是个肥羊嘛!” “快走,你要打劫我也等出了城再说。” “您这说的是什么话。走。” 吕典引着路出了院子,两人一路往东,城北现在肯定是出不了城的,赶奔东头找个隐蔽的所在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再说。两人途中撞见了好几拨巡城武士,个个都火急火燎的不知道在搜查什么。吕典心头一突无数个念头在心里飘过。他瞥了吴天峰一眼道:“吴老大,你给我透个实底。你们今天晚上究竟干了什么?” “没干什么啊?”吴天峰一脸的无辜。 “你还跟我演。这满城的武士,难道是在搜捕我不成?” 吴天峰瞥了一眼街道,压着嗓子道:“吕老板,这事儿说来话长,等咱出了城再说。” “出城?你开什么玩笑!秦城三百丈,入夜便开启了防御大阵,没有关防手谕蚊子都出不去。”吕典气道。 “我还以为你有出城妙计。” “活见鬼了,我还以为你们做了这档子事儿至少留有后手,至少能有个脱身之法。没想到你……” “你怎么知道的?”吴天峰一脸惊讶地看着吕典。 “吴老大,你也太小看我了。这些年我在秦城黑道做生意,没有丝毫武力,也没有丝毫靠山,却能站住脚,难道还没有几分眼力吗?自打你把人搬进我铺子我就知道不对劲。平日里你对门阀贵胄都是敬而远之,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但好心救人,还救了个贵公子哥?让你去找大夫,你偏偏去通知屈氏,往刀口上送,这是你一个江洋大盗通缉犯应该干的事儿吗?”吕典咽了口唾沫接着道:“还有,别跟我扯那几个赏银。说真的,就算屈家给,你敢拿吗?你又不是白痴,我也不是。所以,只有一种解释,你一定在谋划别的事情。找我的目的恐怕是想借我的手不留痕迹的通知屈家,帮你们在秦城制造混乱。我不知道你们在那个古墓里面做了什么布置,更不知道你们究竟想趁乱在秦城搞什么事情。但是,作为一个好的计划,最基本的后路都不准备?你当我傻子吗?最重要也是最大的破绽就是,那个屈家二公子你是怎么弄进城的?”吕典一气说完直接把吴天峰惊得呆在了当场。他万没想到自己如此完美的计策竟然被一个最无关紧要的棋子看出了这么多破绽。 吕典见吴天峰发愣气道:“好了,别发呆了。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要紧。” 吴天峰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吕典:“早就听黑道上说吕老板厉害,今日一见才知道过去的您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少说废话。你现在这样子难道就是我认识的吴老大?”吕典揭破了这个平日里憨厚耿直的吴天峰的虚伪面具,这人一下子就变得阴沉起来。 “好,吕老板。我吴天峰敬你是个聪明人。这满城高手都识不破的局你都能识破。走,我带你出城。”吴天峰说完转个方向不再往东,而是往西而去。 “西边是孤山,难道你要从孤山走?” “正是。” “孤山万仞,万里边城烽火台镇压其上,怎么出去?”吕典问。 “吕老板,什么都问可不是一个聪明人所为。”吴天峰淡淡道。 吕典闭了嘴跟着吴天峰往西走,果然来到了万仞孤山之下。秦城这座城,三面为墙,一面为山,山入城中,绝壁而下。孤山绵延千里到秦城却被一斩劈断。相传此崖壁乃万载之前的大帝所劈,崖壁上不生寸草,一木不长。飞鸟无法在上面驻足,岩兽也只能仰望兴叹。 吕典穿越之地便在孤山之上。他曾经多次去孤山山脉寻找回家的线索,对孤山可谓了解甚多。秦城西面的孤山崖壁除非有人在山顶垂下绳索,否则无人可以爬上去,除非用飞的。 两人站在山脚下,黑漆漆的山壁映着昏暗的星光显得庞然巨大无比,仿佛一个开天巨人席地而坐以背相对。 “我们怎么上去?”吕典看着吴天峰问。 吴天峰淡淡一笑向前一跃融入黑暗中没了身影,不多时便听得山崖上传来一个声音道:“吕老板,请上孤山栈道。”吴天峰话音刚落,吕典便感觉一股巨力将他一下子提起来,再落地,吕典便觉得脚下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像踩在棉花上一般。 ; 第五章 秦城诛心 “时间不多,我们走!”吴天峰揪住吕典往山上跑。吕典懵了,孤山崖壁哪里有路?自己难道在飞不成?可是脚下虽然感觉轻飘但确实踏在实处。太古怪了,这一切颠覆吕典的世界观,甚至比第一次看到修真者还要颠覆。 “吴老大,我们是踩着什么在走?”吕典问。 “不知道,这条栈道没人知道是怎么来的,我也是从一篇古籍中得知而已。” 两人踩着虚无缥缈的孤山栈道一路狂奔。吕典本不是修真者,虽然平时有锻炼身体,但是一夜爬山也是把他累得半死,更何况身上还驮着一大堆东西。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爬过秦城巨大的城墙时,一道白光照在了孤山崖壁上。吴天峰长叹了一口气:“还好爬上来了。” 吕典不明他意,顺着吴天峰的目光回头一看。只见孤山崖壁之上一条淡红色雾带犹如女子披肩之绫缠绕在孤山光秃秃的崖壁上。吕典这才知道自己这一晚上竟然是顺着这条雾带爬上来的。当阳光照射到这条雾带之上时,这条雾带轰然起火,随即化作一条美丽的火带一瞬间消失无踪。吕典急忙收回脚来,刚刚他还有半只脚在雾带上,若是不小心怕是要被烧到。这火红的雾带见光即逝,怪不得吴天峰那么着急,万一他二人没有爬上来还在崖壁中间,天一亮两人就落下去摔成肉泥。 吕典回首正要感谢吴天峰一声,却听得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再看,吴天峰已经浑身抽搐倒地不起。吕典赶紧把他拖到一边的树荫下。 “难道修真者体质还不如自己?爬个山也能累晕过去?”吕典摸了摸吴天峰的颈部动脉,突然感觉不对劲,再看吴天峰身体,他的左臂之上竟然有十几道伤口,一些伤口血已经流干不再流血,另一些伤口血水还在往外冒。 怪不得那条怪路红彤彤的,原来是吴天峰血染而成。吕典赶紧给他做了包扎,又给他打了一针营养针,随即检查心脏,发现这家伙只是有一点心律不齐其余都正常。吕典再次感叹修真者身体的强悍,流了这么多血都能够不死,看来自己的解剖研究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休息了半晌吴天峰才回过神来,两人坐在孤山半山腰上吃了些东西。吴天峰直叹运气好,刚好到了半山休息点,要不然真要掉下去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吕典这时候才从吴天峰口中的得知,原来这孤山崖壁被上古大帝施过禁术,就算是修真高手到此也不能飞行,如果不小心掉下去,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吕典猛吸了口凉气,这一夜真是拿命在赌啊! “我真好奇你们究竟是为了什么东西,这么拼命?” 吴天峰哈哈大笑:“吕老板,你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吕典不再理他,虽然有些好奇,但是也仅限于好奇而已。对于吕典而言,这些事情跟回家关系不大,没有必要刨根究底。 就在吕典和吴天峰闲聊之时,秦城之内早就已经炸了锅。 秦城郡守府上,郡守罗天高坐堂上,下首则坐着一个秃头白须的老者。罗天一张黑脸黑得跟铁匠铺的煤球看不出神色,秃头白须老者则是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在打瞌睡,老头乃是当代屈家家主屈魂钟。两人如此对峙已经一夜。 “报告郡守大人,城中搜查无果。” “再查。”罗天气道。昨日古墓之事,一夜之间断送三大世家公子,自己小女儿也折在其中,如若不是平日里给她准备的护身灵器。昨夜自己赶到古墓时怕已是一具尸首了。 “罗郡守,秦城乃是边关要塞,长时间封城怕是会引人注目,还是尽快开城暗查为好。”屈魂钟枯朽的脸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不知道在想什么。 “哼哼,屈老,这小贼子可是厉害啊。一夜之间设局害人不说,还盗走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您老倒是说说,这天底下有谁有这个本事?”罗天自打来到秦城就颇受氏族门阀排挤,今日之事一方面要找回天子赐印,另一方面还要借此机会打压屈氏。 “天下间能人辈出岂是老朽这等短视之人能够揣度。” “好个能人辈出!屈老倒是轻轻一推,干净无比。此处可是巍巍秦城,失窃的可是郡守府邸和您的屈氏宅邸。那我想问一下屈老,依您之见,这小贼如今现在何处?” “郡守大人不是正在搜查吗?怎来问起老朽了?” “秦城之强,天下皆知,秦城大阵开启想要出城难如登天。小贼若是出城没有你我加持的印信根本不可能,小贼若是没有出城……屈老,敢问小贼最有可能藏匿于何处呢?”罗天冷冷盯着屈魂钟,这老小子总是跟自己打太极,这一次容不得你了。 “秦城自有隐秘之处,郡守大人或未可知。” “我看门阀氏族的府邸便是那最为隐秘之处。屈老可否让小辈一查?”罗天终于露出了匕首,这一次一定要让秦城氏族见血。 “不劳大人操心,昨夜事发,老朽从古墓回来就已通知秦城氏族搜查自身宅邸,结果搜出了一百三十六个宵小之辈,昨夜已连夜审问,只待今日定罪处决。罗郡守想听听这些宵小之辈的证词吗?”屈魂钟冷冷一笑。郡守和地方氏族的矛盾并非在秦城,天下各地皆是如此,只不过有些地方是郡守强,有些地方是氏族强,区别仅此而已。 “哦?果然有宵小之辈?可有找到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 “倒是没有,只是一些人说是郡守大人门下,不知道为何进了门阀世家做事。还请郡守大人指点一二。”屈魂钟也掀开了裹布露出了自己的刀锋。 “攀诬之词焉能信?” “既是攀诬,那老朽处置起来就要轻松许多。罗郡守不会插手此事吧?”屈魂钟道。 罗天冷冷一笑:“但凭屈老处置。” 屈魂钟颤颤巍巍抓起拐杖站起身:“既是如此,老朽就先告辞了。罗郡守,封城于你于我都无益处。若是让天子或是三公得知,你我皆脱不了干系。修道不易,长生难得。老朽虚度三百八十载早已到了寿元将尽的年月,而你还年轻,跟老朽硬碰得不偿失啊。”屈魂钟说完颤颤巍巍离开了。 罗天冷冷看着屈魂钟的背影。他知道这个老头说得对,但是自己就是忍不下这口气。自己堂堂一介蕴德高手,修真之道一路披荆斩棘,勘破天地,体悟圣道。没曾想到了这个境界还要在秦城这个鸟不拉屎、天寒地冻之地受这些闷气。一想到这里,罗天就气愤。好处一丝没捞着,这些年体悟民心德运也没有什么心得,进境更是缓慢。这些该死的修真世家还和自己作对,若不是碍于三公,罗天真想灭他几个修真世家杀鸡给猴看,看你们能奈我何? 罗天狠了一阵,心气便消了下来。秦城不能一直封闭,一旦被三公发现异常前来探查,自己少不了处罚,甚至被削去修为贬为庶民。 “来人呐,传令,开城。” “大人,还继续搜捕贼子吗?” “暗子全都撒出去,一旦发现异常人等带回来再说。”罗天安排下去。心中却依然不得安宁,天子赐印丢失如何弥补才是关键问题,还有小女儿的尸魔之毒。“哎,不知道梁州冯氏何时才能赶来?” 另一边,屈魂钟出了郡守府,门外老仆早已引车等待。屈魂钟上了车便听得老仆道:“家主,小公子已经苏醒了。” “嗯?”马车内传来屈魂钟的疑惑声。小子可是中的千年尸魔之毒,非医道高手不能解。昨夜,罗屈两家都已经星夜派人前往梁州延请梁州金册氏族冯氏前来救命。冯氏乃是天下有名的四大医家之一,最善治伤和炼丹。莫非小子昨夜有奇遇?“老仆,此事细细讲来。” “刚才家中来报,说小公子已经醒来,伤势痊愈,也无尸毒,甚是奇怪,问他详细,他又说不清楚。只知道昨夜小公子是被同行的冒险者从古墓中背出,身染剧毒进了一家杂货铺,之后那人或许是想讨些好处便来通报被家族武士控制住,现正关押在杂货铺中。”老仆说完便低下头不再说话。 屈魂钟眼中精光一闪道:“快去那杂货铺。” 另一边,罗天下属也向罗天禀报了此事。罗天背着手在正厅中徘徊了一阵,一拍手道:“原来如此!”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向外飞去。 ; 第六章 吕典秘藏 屈魂钟缓缓走下马车,一道金色剑芒划破长空如锥子一般钉在他的面前。 “罗郡守来得倒不慢。”屈魂钟轻咳两声扯了扯因为坐车而有些褶皱的罗袍。 “慢来一步,怕是赶不上屈老的杀招。”罗天冷冷道。 “恕老朽耳拙听不明白郡守大人之言。” “哦?那就让小辈提醒屈老一二可否?” “愿闻其详。” “孤山古墓这个局,想来屈老您心知肚明。那方贼子引秦城世家贵胄前往古墓寻宝,结果陷在墓中,一个贼子谎称救人寻回秦城求救。这是调虎离山之计,等你我二人前往古墓便被千年尸魔借助阵法缠住拖延时间。城中隐藏的贼子趁机出手盗走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手法干净利落,不落痕迹,这一夜我的人寻遍秦城未曾发现蛛丝马迹。屈老,您觉得这其中可有问题否?”罗天看着屈魂钟这老奸巨猾的狐狸,这一次看你还怎么脱得了干系! “既然如此,罗郡守不去抓捕贼子,化虹而来所为何事?” “只是刚刚听闻一件事情心中有些疑问想请屈老解释一二。” “老朽昏聩怕是帮不上郡守大人。”屈魂钟眯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并不理睬罗天。 “不知为何别家子弟昨夜闯墓都惨遭厄运,唯有屈家二公子有惊无险?屈老,这其中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吧。”罗天问。 “许是那贼子为引我等上钩恰巧选中我家孙儿当诱饵而已。难道罗郡守怀疑老朽监守自盗?这于我有什么好处?”屈魂钟早就看出了罗天的来意出言提醒道。 罗天冷冷一笑,也不作答,自然是不相信屈魂钟的话。 屈魂钟淡淡一笑道:“既然罗郡守心中有疑,老朽也不欲多解释。烦请郡守大人一起进去看看吧。” 罗天和屈魂钟两人进了杂货铺。 “把人带出来。”屈魂钟吩咐下去。两个武士进入后堂推开房门,室内空空,吕典和吴天峰早就不见了人影。铁面武士浑身一颤顿时背后冷汗涔涔。监守一夜竟然让人在眼皮子底下跑了。这该如何禀报? 屈魂钟见武士久久不来回报淡淡道:“发生何事?提个犯人需要这么久吗?” 两个武士哪里敢在家主眼皮子底下隐瞒,急忙回到外厅禀报:“回禀家主,犯人不见了!” 罗天目光一凛冷笑了一声:“屈老,这出戏可是演得绝妙啊。”罗天说罢起身挥袖便要离开。 屈魂钟一脚踹飞跪地的武士怒道:“还不快去抓人!” 武士们一涌而出。罗天却站住了脚。“屈老,您又何必在我面前演这种戏?劝您尽快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放归原位,然后自缚建康请罪,或许圣天子仁慈还能念在您老年迈守土有功留你家族子孙一条活路。” “罗天小儿,你想落井下石?可惜此事并非老朽所为。老朽问心无愧,圣天子面前纵然身死,也能证明清白。倒是你,无缘无故诬陷金册氏族,令秦城盗贼横行,遗失了天子赐印,你又能有什么好下场?”屈魂钟横声老气,说完又咳了两声。 “那我们走着瞧。”罗天抬脚跨步往外走。忽听得一个武士上来禀报:“家主,发现密道。” 屈魂钟和罗天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理解。罗天心中觉得屈老头布局太过精细绵密,为了蒙蔽自己连逃生密道都设计在内,还敢挖出来给自己看,真可谓用心良苦。屈魂钟则是感觉到如释重负,若顺着密道痕迹抓到这波贼子自然可以证明清白洗脱猜疑。 两人各抱目的进了内堂,站在吕典房间的大柜背后的密道前。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一个戏谑不屑,一个冷眼旁观。 “看这土木痕迹做工倒是有些年份老旧,屈老您可真是有心之人呐。”罗天依然不相信屈魂钟揶揄道。 “罗天,你可别忘了,这里是秦城。想往老朽身上泼污,你可得想好能不能活着离开。”屈魂钟见罗天始终不信直接摆出了威胁的架势。 “屈老,既然如此有信心,何不派人沿着密道一寻,若是能抓到人,小辈自然不再多说,若是抓不到,您老身上的嫌疑可洗不清。”罗天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示意武士往洞里钻。他和屈魂钟的身份显然不适合干这种事。 几个武士一路沿着密道找了一圈,却发现又回到了杂货铺外面。屈魂钟面露疑惑。 罗天揶揄道:“屈老,这密道真是设计绝妙,从哪里进就从哪里出,不过是转了个弯,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屈魂钟懒得搭理咬住自己像疯狗一般的罗天,眯着老眼对着四周打量了一圈,老奸巨猾的他很快就发现了吕典设的障眼法,冷笑一声指着吕典杂货铺旁边的小院道:“把这院子打开!” 武士们憋着火压根不砸门,仗着武力高强对着院墙一阵踢打,直接砸开了院子。院子内依然人去楼空,只是各个房间之物杂乱无章,仿佛被人翻过一遍。罗天道:“环环相扣的布局真令小子大开眼界?屈老,您真不愧是镇守秦城千年的屈家家主。呵!” “罗天,我若真要欺瞒何必把事情弄得这么复杂。这小院主人在杂货铺中设密道,密道却通向大街。这长街之上四通八达人多口杂,虽然方便隐匿,但却绝非常人的选择。如果只是逃生密道,根本没有必要这样设计,除非他的目的并不是简单的逃生。这周边的院子唯有这一处与他最近,内中定然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屈魂钟心中笃定吕典的设计,命人对小院进行掘地三尺一般的搜查,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屈魂钟看着满脸揶揄之意的罗天,心中对罗天此人有了全新的看法。本以为罗天是个城府极深的人,现在看来不过是权欲过强,几次三番想要摧垮秦城世家独掌大权。屈魂钟盘算一阵心中有了成算。 等了半日,两个武士在一处隐秘的房间床下的砖块之下发现了吕典的地下密室入口。罗天和屈魂钟带着一众武士进了房间。两个武士举着火把自告奋勇进入密道。这段密道其实很短,吕典当初修建之时根本没有把它考虑成通道。甚至他原本打算做一个地窖式的密室,不过秦城冬季太冷漫天飘雪,一到春季雪水打量融化容易造成密室积水,所以才修了这么一节联通外围用来排水。 铁面武士来到吕典实验室的铁门前。门上用白条贴了一个大大的叉,两个叉上分别写了四个字:内物不吉,切勿打开。吕典故作神秘让两个武士犹豫不已,不过家主有令没有办法,迟疑一阵两人小心翼翼揭开封条,运起真气猛力一劈,铁门哐当一声巨响倒地,两人挥着火把探入。眼前的场景让两个身经百战的屈氏武士当场失禁,尿着裤子就冲出来。两人头都不敢回,一溜烟冲出房间门趴在外面的院子里呕吐不止。 罗天和屈魂钟面面相觑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解。 罗天看着屈魂钟愈发看不透这个老头子。这究竟演的是哪一出? 罗天道:“屈老,那你我二人进入一探究竟如何?” “郡守大人,请。” 罗天一脸疑惑,实在无法相信这老头竟然答应得这么爽快。难道这下面是给自己设的局?或者这事真的跟屈魂钟无关? 两人打起火把沿着狭窄的密道走进吕典的实验室中。昏黄的火把火光幽微扑闪扑闪的。鬼神之事对于他二人这等境界已经完全没有什么影响,尤其是罗天昨夜刚和千年尸魔斗过,对魂魄亡灵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过待两人真正看清楚实验室中的东西之后,两个加起来超过五百岁的人竟然同时感到了恶心,同时心底莫名升起一阵恐惧感。这种恐惧并不来自于人对幽暗尸体的恐惧,而是来自于人内心底最为深层恐惧的本能。 密室房间其实并不凌乱,吕典走的时候并没有故意毁掉房间,因为他觉得屈氏应该不会发现他的秘密,有可能哪一天他还会回来继续研究。一个个木架上放着一个个漂亮的琉璃罐,内中的东西却全部是人体器官,分门别类摆得整整齐齐。再看一旁的大木架,上面全是人骨,依然是各式各样摆得整整齐齐分门别类。 “这难道是魔功的修士道场?” “老朽活了三百多岁未曾见过这样修行的魔功,而且室内并无邪魔之气,反而有一股说不出的正气,使得此地不生邪祟,端是古怪。” “正道之中有什么法门是要把人拆得这般零碎?”罗天不敢相信,但大千世界修行法门千千万,谁说得清楚。 “未曾听闻。咦!这是……”屈魂钟突然发现了什么东西,紧赶两步来到吕典的肌肉分解图下看着竟然出了神。 罗天也发现了宝贝,那是吕典比对两个世界的针灸腧穴图之后制作的木偶。两人看了一阵突然回头看到了对方的眼睛。一个词语呼之欲出。两人同时道:“医道高手!” “这方密室可能是一位不出世的医道高手所留,看这些骨骼新鲜程度怕是刚离开不久。我家小孙子恐怕是他的手笔。”屈魂钟分析道。 “确有可能,不过屈老,话归话,这里的事情却依然不能证明屈家的清白。”此时罗天的气势已经软下来,依然不承认只是想胁迫屈魂钟罢了。 屈魂钟淡淡一笑:“我秦城屈氏虽然有几分能耐,但可养不起这样的医道高手。罗郡守,既然话已说开又何必再纠缠屈氏不放?当此之时,你我合则两利,分则两害,你难道看不出来?” “你我之间有什么利?”罗天淡淡道。 屈魂钟抚摸着吕典的肌肉骨骼图缓缓道:“如此精细之图,老夫平生仅见,医道之法不同于文教,向来隐秘不宣,一单方,一针法都对医家修行都有极大的帮助,更何况这等宝物。此处之物对我们或许无用,但对医家却不下于一处仙府秘藏。明日冯氏门人就会到达秦城,你我何不以此做一番文章让冯氏拿些好处交换岂不是利?” 罗天眉头一拧,他的确没有想到借此地找冯氏讨要好处,不过以此地的价值若真要换一定比自己研究得到的好处多。罗天沉声道:“那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之事?” “此事只要你我二人守住秘密,他人只知丢了东西又不知道丢的是什么?郡守大人瞒住天子,我这边不禀三公,又有何妨?反正那帝血阵图已经千年不用,又有谁会注意。帝血阵图不存,你那启动阵图的天子赐印又有什么用?即便有事,秦城还有五德大钟镇压,何惧之有?”屈魂钟一番讲解令罗天茅塞顿开。 “屈老所言甚为有理,咱们就这么办。” 罗天和屈魂钟换了冷脸相视而笑,似乎刚才的猜疑和对峙都是玩笑一般。 ; 第七章 千年尸魔 吴天峰引着吕典沿着隐秘山道行进了一阵。吕典发现方向并非往北,而是一路向西。吕典心中有疑,难道吴天峰不打算翻过孤山不成? “老吴,这路方向不对啊。” 吴天峰站住脚道:“孤山之上,万里边城镇压,纵有惊天之能也不可能强行通过,上面的守卫更不会听我们两个一面之词放下吊桥。所以,要去北面须得想其他办法。” “什么办法?” “此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我等在孤山之中发现了一处上古传送阵,能从孤山之中传送到北原,故此才敢设计秦城之事。”吴天峰说完继续往前走。 吕典一路跟上,不再说话。 随着山道渐窄,吕典眉头拧成了麻绳,两边崖壁高耸仿佛一线天,峡谷中阴风惨惨透着邪气往人骨髓里钻。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地。 心怀疑虑,吕典谨慎起来。跟着吴天峰一路穿过崖壁峡谷来到一处稍微开阔但杂草丛生的所在。吕典抬头四望,四周都是耸立的山崖。这地方除了峡谷一路别无出路,是个绝境。吕典抬眼看了看吴天峰,就看见他扒开一处荒草,一阵阴风从荒草下的半人高的洞穴中吹出,吹得吕典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不会是你们昨晚上寻的古墓吧?”吕典当即想到了什么,忙道:“吴天峰,你把我往这里引是个什么意思?” “传送阵就在古墓之中。” “这种哄小孩子的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你实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说话间,吕典只觉脖颈一紧,一股大力传来,自己当即双脚离地悬在了半空。 “吴天峰,你还带个人回来干嘛?给我做嘴零?”一种非男非女的声音瓮声瓮气地说道。 “老鬼,放下他,这个人留着有用。”吴天峰道。 “哦?”说话间,吕典便觉脖子一松整个人掉在地上。他回身一看,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孩,一身深红色大袍,脸色却白得像个吸血鬼,双瞳漆黑没有眼白,红嘴以常人无法想象的角度裂开,露出诡异的尖牙。吕典抽了抽鼻子脑袋一懵,因为他在这个女子身上闻到了他最熟悉的味道——尸体的味道。 吕典坐在地上连滚带爬想要逃离,却听得那女子瓮声瓮气道:“再跑就先挑断手筋脚筋,吴天峰,你不会介意吧?” “随你便。” 吕典猛然回身停住盯住吴天峰怒道:“吴天峰,你算计我!” “吕老板,本来这次的事情与你并无多大关系,只是让你去通风报信而已。没曾想你竟然能解了老鬼的尸毒,厉害啊!心思缜密得连我都觉得害怕。你我相识三年,我却没有看出一丝端倪。如此大才,正是我罗天大教所需,所以我才引你来此,助你入我教门,修得无上大道,岂不快哉?”吴天峰满脸阴沉地看着吕典阴测测地说。 “哦?竟然能解我的毒?小子倒是有几分手段,不如拜在我的门下,前途不可限量。”红衣女子瓮声瓮气道。 吕典根本就不想跟这两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扯上关系,心中算计着怎样才能脱身。突然,那女子尸魔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跟自己的距离。吕典感觉到气氛有些异常,道:“此事还是等到了北原再说吧。” “倒是有理。”女子阴测测一笑,突然五指化作五道乌光朝吴天峰抓去。吴天峰一声暴喝,一道红光自身体中飞出,迎风见长,化作一柄三尺长的朴刀斩向那五指锋锐。 “老鬼,我早就防着你这一手,想我死,你至少得再准备两个尸魔!”吴天峰朴刀一斩散去尸魔锋锐冷冷喝道。 “哦?那倒是让我先看看你的能耐。” 吕典看两人火拼当机立断撒丫子逃跑。吴天峰一声冷哼:“吕老板,你还是留下吧!”话音落,吴天峰朴刀一挥斩向山壁,巨石滚滚落下把山道堵了个严严实实。吕典急忙后退,差点被山石砸中。 吴天峰和尸魔斗了一阵,你来我往各有千秋,一时间难分胜负。吕典进也进不得,出也出不去只能躲在一边等待两个高手对决结束。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看真正的修真者对决。吴天峰刀刀火光冲天,热浪滚滚灼热得吕典面红耳赤。尸魔女子则阴森鬼魅忽闪忽现,阴森鬼爪时不时探出令人防不胜防。 “吴天峰,有长进嘛。看在你辛苦一场的份上,只要你交出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臣服于我,我饶你不死。”尸魔开口道。 “老鬼,就凭一个死鬼就想收了我,哈哈哈,笑话!”吴天峰一阵冷笑一刀斩向了尸魔。尸魔双爪迎上,只听一阵刺耳的金属切割声,一直回避跟吴天峰硬碰硬的尸魔竟然夹住了吴天峰的朴刀。吴天峰大惊失色道:“千年尸魔!” “呵,现在才发现吗?晚了!”瓮声瓮气的千年尸魔一个侧身推开吴天峰的朴刀,利爪向前一探,吴天峰急退却来不及,胸口当即被抓掉了一块血肉。千年尸魔一阵怪笑把血肉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吕典在一旁看得头皮发麻。 吴天峰捂住胸口朴刀一闪突然腾空。千年尸魔可不是普通尸魔,自己的烈焰刀能斩普通尸鬼,但是千年尸魔是铁身铜头,除非灵器绝对斩不动。看来,这老鬼下了决心要杀人夺宝,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这千年尸魔,怪不得昨晚毒气那么厉害,连屈家护卫都没有能走出一个呼吸。吴天峰知道厉害自然要逃走,驾驭法宝朴刀刚刚腾空就看到十道利痕化作一张巨大的罗网向自己扑来。 “想跑?吴天峰,太天真了。”千年尸魔诡异一笑,随即双爪交叉施展罗天秘术把吴天峰打了下来。 吴天峰怒不可遏拖刀而来,随身烈焰焚尽谷中一切。吕典顿觉头发烧焦传来阵阵糊味,身边的杂草也快速枯萎。这袭人的热浪围绕着吴天峰最后凝聚在吴天峰的宝刀之上向千年尸魔斩去。千年尸魔冷冷一笑也不避让,眼看着吴天峰就要斩中自己。千年尸魔依然咧着嘴笑没有躲避。 吴天峰最强一击烈焰斩,一斩之下神鬼辟易,千年尸魔冷哼了一声,道:“愚蠢!”说完探出双爪,顿时谷中阴风惨惨鬼哭神嚎,烈焰斩落下,阴风爪迎上,一道剧烈的气浪从两人之间震荡开来。吕典顿时被掀飞撞在山壁上又落下来一阵头晕眼花。 千年尸魔挡住了吴天峰最强一击。吴天峰撑着刀突然冷笑了一声道:“老鬼,受死吧!”说话间,吴天峰张口吐出一道金光,金光急速飞转化作一柄短刃一瞬闪过将千年尸魔头颅斩飞。 吴天峰顿时吐出一口血来,显然操纵这短刃让他受伤不轻。好在自己赌对了,这柄无意得来的灵器在关键时刻起到了作用,灭了千年尸魔。正当他准备喘一口气休息一下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心口一凉,随即便看到一颗跳动的心脏出现在了千年尸魔的利爪间。再低头,吴天峰看到自己的心口被千年尸魔掏了一个大洞,血流不止。 “你竟然……” “早料到你有后手,我又怎能不做准备呢?吴天峰,你还是太年轻了。哈哈哈。”千年尸魔阴测测的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突然,那声音戛然而止,吴天峰侧头一看,吕典竟然一手插入千年尸魔的口中,而千年尸魔的躯干就站在吕典身后利爪探出,只要再往前一分吕典就被利爪穿透死无葬身之地,可是,这一切凝固了。千年尸魔头颅突然炸开荡起一层层环形闪电,随即化作一层层波浪冲入了吴天峰的匕首灵器之中。 ; 第八章 古怪传送阵 却说吕典,在吴天峰和千年尸魔相斗的过程中无时不刻不再思考脱身之法。这两人不管哪一个胜了对自己来说都不是好事。吕典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能够让自己脱身,那就是两人两败俱伤而且同归于尽。 当吴天峰使出烈焰斩的时候吕典认为形势即将逆转,却不想千年尸魔算计更深,陡然间巨变发生,吕典都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吴天峰的心脏被掏了出来。吴天峰一死,两边的平衡当即打破,吕典顿时感觉危险来临。他急忙后退,手边一凉竟然摸到了自己最熟悉的东西——手术刀。 人在紧张的时候往往大脑的反应速度是平常的好几倍。吕典的脑海中无数个念头闪过,最后定格在了自己实验室修真者下叶脑的研究现象上。如果自己能够破坏掉那个地方,这千年尸魔定然活不成。吕典顺着草地爬了过去,此时千年尸魔头颅落在地上正在笑骂吴天峰根本没有注意到吕典已经靠近了身边。吕典抓住机会猛然将手术刀朝千年尸魔的后脑刺去,只听当的一声脆响,吕典脑子嗡一声飘过了大学时教授讲过的一句话——人颅骨的硬度堪比铜。当时,吕典就傻眼了,自己竟然犯了这么二百五的错误竟然拿着手术刀去捅人家脑袋,即便是正常人这个难度都很大,更别说是这身体堪比法宝的千年尸魔。 千年尸魔回头冷冷看了吕典一眼道:“小子,你找死。” 吕典看她张口顿时怒向胆边生,一刀顺着千年尸魔的嘴巴捅了进去,既然外颅骨进不去就直接从口腔进入大脑,外面硬,里面可是脆弱得不行。千年尸魔也傻了眼,从来没有遇到过有人敢把手伸进自己嘴里正要发力咬断吕典的手,就感觉一股轰天之力从天而降把自己炸成了碎片。吕典的手术刀又稳又准,一刀直刺下叶脑凸起,接下来的事情毋庸置疑,吕典急忙缩回手,就看到背后站着的千年尸魔躯干,顿时感觉头皮发麻一身冷汗,要不是刚才当机立断,自己现在恐怕也是吴天峰的下场。 就在千年尸魔消亡的一刹那,吕典听到一声愤怒的冷哼从虚空中传来。 被取走心脏的吴天峰竟然还没死,听到这声冷哼莫名抖了一下。吕典走到他身边看着他,或许自己应该给他一刀给他个痛快,不过修真者的身体的确奇异,心脏都没了还能坚持这么久不死。吴天峰身体上飘散着红色的灵气,或许就是这种灵气让他撑到了现在。 “吕老板,快进入古墓中破坏传送阵。”吴天峰无力道。 “吴老大,你真是临死都不忘算计我吗?” “你刚才杀了千年尸魔,他的主人正在通过传送阵过来。时间不多了。” 吕典看着吴天峰的眼睛,没有一丝狡黠,没有一丝阴狠。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刚刚千年尸魔死去的一刹那那声冷哼的确让吕典觉得胆寒。如果真如吴天峰所说千年尸魔的主人正在过来,那自己现在就算是跑估计也跑不了,修真者会飞,自己靠着两条腿能有几分胜算? 吕典捡起吴天峰的匕首和朴刀,掂了掂重量把朴刀扔在一边,那玩意儿实在是太重了,不适合自己。“吴天峰,我最后信你一次。” 吴天峰点了点头闭上了双眼,他身上的红色灵气越来越暗淡,看来离死不远了。 吕典顺着盗洞进了墓道,三人并行的墓道中插满了火把倒是免了吕典看不清的麻烦。一路上尸体遍地,想来是昨晚上世家公子哥们探墓所留。这么多修真者尸体就丢在这里任其腐烂,实在是可惜了。吕典一想到自己三年多研究的困难就觉得这些尸体是很宝贵的,包括吴天峰,他的境界肯定不低,能操纵飞刀堪比中国传说中的剑侠。 顺着墓道往里进,吕典很快就到达了墓室。这是一个空旷的圆顶拱形墓室,墓室面积堪比一个大型的会议室,内中没有任何随葬品,空空荡荡的,甚至也没有看到侧墓室。吕典皱了皱眉,光秃秃的四壁哪里有什么传送阵? 吕典的目光瞄向了墓室中央巨大的棺椁,石棺也是光秃秃的啥都没有。这个墓主人显然是个简约主义者。吕典趴在地上研究了一阵,地上也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纹路。活见了鬼了,难道吴天峰又在骗自己?他都要死了,骗自己有什么好处? 吕典想着,目光再次停留在了中央的石棺上。这地方昨晚上来了两拨人,一拨人是公子哥们,他们一开棺就遭到了千年尸魔的毒气死在了墓中,另一拨人就是后面被引到这里的世家高手,他们是货真价实的修真者,如果这里有传送阵难道他们看不出来?这不合常理。除非…… 吕典走到石棺旁边自言自语道:“除非传送阵在石棺里面,千年尸魔躺在石棺中,高手一开棺当即发难伤人,众人来不及探查石棺。” 想到这,吕典猛然推开石棺盖,霎时间,一道道星光铺面而来。吕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一个三眼骷髅从天而降定在石棺上,三眼骷髅眼中悠悠绿火闪动不止,仿佛来自九幽的鬼魅。吕典透过棺内星光往下看去,星光虚空中躺着一位老者,面容枯槁黝黑,一身黑袍更是让他显得像个干尸一般。吕典心道不妙,这难道就是传送阵?再看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虚空中传来一阵阴沉的声音:“小子,你找死!” 吕典吓得亡魂大冒,这声音就是刚才在外面杀死千年尸魔时听到的冷哼。老者看着吕典突然伸手往虚空中抓去。这枯手仿佛穿过虚空一下子出现在石棺内,吕典急忙后退才没有被这枯手抓住。 怎么办?要是让这个老家伙出来自己铁定难逃一死。吕典抬头便看到了那三眼鬼骷髅,俗话说没有吃过猪肉,难道还没有见过猪跑。此时前去棺内破坏传送阵显然不现实,这骷髅头肯定跟传送有关,破坏它! 吕典抽出匕首扑向悬在石棺上头的骷髅,棺内枯手发现了吕典的行动猛然一震,向吕典的方向一扫。吕典顿觉一股巨力袭来,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五脏六腑都搅在了一起。 “妈的!”吕典抹了一把鼻血,心道差点没给撞成脑震荡!那悠悠的三眼骷髅看向了吕典的方向。吕典怒道:“看什么看!”说话间,吕典登地而起腾空一滚向上一扑,那枯手再次扫来,这一次吕典有了经验趁他扫过向前一挺,扑到了石棺旁边。那老者还在虚空之中,眼看着到吕典伸手向那骷髅抓去。 “小子,你敢!” 吕典怒道:“去你妈的!”吕典的手刚要触到三眼骷髅,就看到那骷髅忽然一震,一道道层层叠叠的绿光从额上眼中震慑而出,将吕典再次推了出去。与此同时,石棺之内星光一震闪动,传来一声老者的惨叫,星光快速消弭下去。 吕典抬眼看着三眼骷髅,老者的传送似乎是中断了。吕典撒腿想跑,却发现自己被三眼骷髅盯住怎么也动不了。一阵阵奇痒从脚底传到头顶,又从头顶蔓延到脚底。吕典顿时觉得身体每一块骨头都在被蚂蚁啃食一般。他被折磨得青筋直冒,两眼通红,死死盯住那漂浮的骷髅,只觉得那悠悠的绿火中仿佛充满了对自己渺小的嘲笑。随着奇痒不断深入骨髓,吕典双眼越来越红,极致的痛痒彻底逼疯了吕典。他丧失了理智,一声野狼般的怒吼,突然挣脱了三眼骷髅的控制,提着匕首向那三眼骷髅砍去。 三眼骷髅满眼不屑,一道绿光从眉心眼瞳中射出,正好撞在吕典的匕首上。吕典虎口崩血,匕首登时脱手飞出断做两节,同时还听到了一声诡异的惨叫。吕典早已疯狂哪里在意这些,如饿虎一般向前猛扑一下子冲到了骷髅面前,骷髅再想发难却已经来不及。吕典双手一抓将骷髅摁进石棺,一层层绿浪再次袭来要将吕典推开,可是吕典死死抓住不放,整个人被绿浪撞在石棺上砰砰作响。 ; 第十章 坑人大侠 月光是凉的,吕典紧了紧衣衫,走进了房间。最近可能是运气倒霉到极点触底反弹,吕典今天遇到了一件好事,在集镇上碰到了半个熟人。以前白水郡的一个私盐贩子,正好吕典觉得带着盐赶路麻烦就此出手。一个下午,生意谈得差不离,只待明日把东西拿过去就得。 吕典进了房间拨亮油灯,昏黄的烛火隔着窗户有些晃动。吕典撇了撇嘴坐在床上准备一会儿开始打坐练功。漆黑的房间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吕典往床下一摸,手掏了个空。他心里一紧赶紧拿起油灯趴在床下,顿时心里就凉了半截。自己的包袱和医药箱都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油灯忽忽悠悠晃了晃,吕典陡然惊醒,自己出门的时候明明关好了窗户,窗户怎么打开了?遭贼了!吕典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还以为自己的霉运结束了,没想到还没触底呢。自己在黑道混了这么多年,竟然被小贼给偷了,这算不算是天理循环? 吕典急忙走出房门四下观望。贼子早就不见了哪里还能找得到人? 报官?不行,吕典立即否定了这个天真的想法。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而且丢的东西里面包含了不能见光的赃物,一旦被人发觉自己岂不危险?吕典在院子里站了一阵,随后跑出了院子跑到了集镇唯一的街市上。天色已晚,哪里有什么人影。 “哎,真是倒霉透顶!竟然能摊上这种事情。”吕典在街口东西走了一趟。自己该去哪里找呢?想了许久没有线索,吕典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往回走去。 “这种事情竟然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真是活见鬼了。等等,他们是怎么知道我这里有东西的?”吕典猛然一警回过味来。无缘无故碰上一私盐贩子,还正好自己身上有人家需要的东西,还正好价格合适。一个巧合是巧合,一堆巧合一定不是巧合!吕典撒开腿往私盐贩子处走去。 这孙子竟然敢算计自己!给自己来了个调虎离山之计。吕典一路向东出了集镇来到集镇外的一处农庄,今天他就是在这里跟私盐贩子谈生意。待他走近之时却发现这地方一片散乱,房门散成碎片落了一地,内中的器物也是乱七八糟到处都是。吕典气得抓起地上的碗碟一阵乱砸,乱七八糟的桌椅又经历了一番暴力。 这群孙子竟然不见了!吕典冲出房门四下看去,四周一片漆黑,连个鬼影都没有。 “妈的,犯得着为了一包盐抛家舍业的吗?”吕典骂了一通但是却没有办法,只能沿着小道回到了住地。 他耷拉着脑袋进了屋,点燃油灯,目光突然定住了。自己身前的桌上竟然放着一个蓝布包袱,这包袱捆得像香肠一样。吕典对这个包袱实在是印象深刻,这不就是吴天峰的包袱吗?吕典赶忙打开包袱,里面静静地躺着两件东西,正是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 我靠!究竟是何方大侠这么好心竟然行侠仗义把东西还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只有这两件东西,自己的医药箱和雪盐呢?吕典真是欲哭无泪。如果只是丢了这两样东西,他倒反而没有那么紧张,毕竟现阶段来说这两件东西对他并没什么用,放在身边还可能带来危险,丢了就丢了,省得自己舍不得丢。 可是医药箱是自己几年辛苦的成果,包含了自己对故乡的回忆和认知,以及现代医学和修真世界的融合研究。一旦遗失要再弄出来几乎就不可能,自己难道还要再花好几年的时间去做这件事吗?吕典一时间欲哭无泪。 他轻轻收起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突然一张纸条从包袱底下滑了出来。吕典捡起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行侠仗义,无需感谢。落款用红色的印泥印了一只燕子。吕典嘴角抽搐,这…… 突然,吕典感觉窗外似乎又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吕典急忙冲出去,以留纸条这人的心理特征来看,很可能在外面观望自己的反应以获得成就感。吕典追出去却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难道自己感觉有误?吕典摇了摇头,要是感觉无误真想找到这位行侠仗义的大侠,让他把东西还给自己,至少把医药箱还给自己也好。 吕典揉了揉眉心关上了窗户,被人窥视的感觉总归是不好的。 次日清晨,吕典收拾了仅有的包袱揣在怀里,身上除了几个散碎银子一无所有。自己再在集镇上住着显然不现实。吕典决定尽快赶往白水郡府,好歹在人多的地方赚钱的机会也多。不过听说此地到白水郡府得一个月,吕典心里再一次把偷自己东西的贼子和脑子有问题的大侠全家问候了一遍。 几个碎银子全部被吕典换成了干饼,没办法要想坚持到白水郡府就得有壮士断腕减肥的勇气。吕典收拾了干粮出了集镇一路向南而去。 穿山越岭,吕典又开始了渺无人烟的赶路生活。这世界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人口不够稠密,即便以前在秦城,城外的方圆十几里都看不到人烟,老百姓似乎喜欢隐居甚至居住在很偏僻的地方,除了城镇很少有单一或者十几个人成村的住户。这也直接导致了吕典一路只能露宿荒野。天气好倒不算什么,最怕遇到暴雨天,不管往哪儿躲淋一夜也成了落汤鸡,不过到不影响第二天赶路,衣服脱下来支个杆子挑在后面晒晒就干,不穿也无所谓,反正路上没人看,倒是连换衣服的事儿都省了。 连续走了三四日,吕典看山看得眼睛都绿了。日暮将至,吕典看看干饼差点没干呕出来,再这么吃下去估计白水郡府没到,自己就要得胃病了。吕典四下张望,念想着要是能有个村子该多好。这一次老天似乎开了眼,吕典目及所至的一处山沟沟里一股袅袅青烟升起。有烟的地方一定有人,吕典高兴得没跳起来,加快脚步顺着山坡往山沟里面走去。 ; 第十一章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沿着山道穿过层层灌木丛,吕典总算是找到了通往村子的路,站在一处小山坡往下看,吕典感觉到有些异常,刚刚在较远的地方不觉得,现在吕典隔近了发现这烟火似乎有点过于太大了点。再走近,吕典就听到呼喊声和尖叫声,那些村中草屋升起滚滚浓烟哪里是什么炊烟,根本就是着火了! 吕典小心翼翼走下大路从一旁的田地里隐着身子摸到村子旁边一处草垛后面。刚刚站定便听到草垛中传来阵阵闷哼和痛苦的呻吟。吕典皱起眉头转过草垛,就看到一个一身破衣烂衫的山匪正在侵犯一个少女。少女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一脸污血被山匪摁在草垛里正挣扎不休。吕典怒气登时冲上了头,捡起山匪扔在一边的短刀,二话不说上去搂着脖子就是一刀,快稳准狠!他以对人体的了解程度,这一刀直接割断喉咙和颈动脉,山匪男子连吕典的面都没见到骑在少女身上,颈口喷血,仰面倒地,死不瞑目。 少女傻呆呆地看着吕典,吕典道:“还不快走!” 少女这才敛起衣服顺着草垛钻出了村子,吕典看着她钻进了村子旁的树林才放下心来。刚刚准备抽身离去,又听到几声尖叫呼喊。吕典把刀在草垛上蹭了两下,心道:你们自己往刀口上撞可就由不得我了。吕典把刀背在身后,绕过草垛就看到一个干瘦的山匪拖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往草垛这边来。他看到吕典吃了一惊,显然吕典的打扮不是他们一伙儿。谨慎的山匪扔掉少女拔出了刀。 吕典丝毫不惧,自打修炼了古墓残经之后。他便感觉自己体力不同于常人,平时赶路的速度和负重量都增强了,更厉害的是,敏捷异于常人。这就是修真带来的好处。现在的吕典就像一个武侠小说中行侠仗义的大侠,脸色一沉,一个健步冲上前,山匪挥刀便砍,吕典侧身躲过,短刀从背后瞬间闪出,照着山匪心口就是一刀。山匪只是愣了一下,随即四肢抽搐倒地不起,血流一地。吕典杀人一击致命绝不留活口。你要说他狠,其实也不能算狠,毕竟是职业习惯。吕典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仿佛金刚附身,对这些作恶的人全无仁恕之心,什么职业道德更是没有。这个世界,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吕典要做的就是给个痛快结束罪恶。 吕典觉得自己像极了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村内时不时还传来阵阵尖叫。吕典提着刀顺着村里的小道杀进了村子。他一家一家搜索,但凡发现胡作非为的山匪,尤其是正在办事的,趁其不备上去就是一刀,往往山匪连吕典的脸都没看到就死了。 吕典一路搜索,手上不觉就有了七八条人命。他发现抢劫完的山匪都开始往村子西头聚集,吕典小心翼翼跟山匪着到了村子西头。村西头有一个巨大的晒谷场,数十个山匪聚集在晒谷场正围着什么东西。吕典抬眼望去,发现人群中竟有一个少女的影子。那少女一身白色劲装,手中执一柄银色短剑,短剑挥舞间人群中飞起层层梅花煞是好看,不过那梅花极为危险,稍微触碰便是见血的伤痕。吕典心中一凛:这群山匪竟然在围攻修真者! 山匪中,一个领头模样的中年男子,穿着皮甲,脸上带着一道刀疤很是吓人。他手使一柄长刀与少女周旋,几次三番突入少女身边把少女逼得节节败退。再看中年男子身边还站着一个黝黑干瘦的年轻人,手里提着一柄开刃巨斧,斧头之大草草估计得有两尺余。每当他看到少女失利便会抓住机会一斧子劈过去,虽然不见修真者的灵气颜色,但是那巨力一斧也让少女左支右拙。 吕典咽了口唾沫,少女脸上全是血污看不清容貌。但是,细汗浸透的衣衫让人知道她支持不了多久。吕典判断这群人之所以迟迟没有击杀少女恐怕是要抓活口。少女要是落入这群无恶不作的山匪手中会是个什么下场?天知道! 吕典脑子急速运转。灵光一闪想出一个法子。他转进一旁院子的柴房,里面一具山匪的尸体趴在柴草堆里,那是刚刚被吕典杀死的山匪。吕典从他身上扒下衣服套在自己身上,把帝血阵图的包袱打成一卷捆在内衣里,又找来一把比刚才用的短刀大了一倍多的朴刀。借着水缸倒影看了看自己的形象,吕典又抹了一把灶台油涂在脸上,这一下就跟这些山匪看起来差不多了。 吕典拖着朴刀摇摇摆摆从房里走出来钻进了围攻少女的人群堆,一阵推挤到了前排。再看少女,脸上细汗涔涔,眼看就要撑不住了。吕典哪里还等得,当即发难一声暴喝转身提起朴刀就是一阵乱砍,山匪们以为自己兄弟发了疯,哪个敢去拦吕典纷纷让开道,吕典借机一边乱砍一边往外冲,算是给少女开出一条生路。 他不敢回头看,那山匪头子不是傻子一旦回过味来肯定会带人追杀自己。吕典一路沿着村子小道冲出了村子,再往村旁的树林里一折,消失无踪。 天色已经将近全黑,吕典摸着黑在树林里走着。自己白天救的少女最后就是跑进了林子,说明这地方是个安全所在,至少是个可以逃跑的地方。 突然,吕典感觉到背后一股阴风。说时迟那时快,吕典托起朴刀回头就是一刀,只听一声闷响,朴刀仿佛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吕典刚想说话就感觉到四方八面乱七八糟的棍子砸到了身上。吕典急道:“别打,我是好人。” 棍棒突然停止,就听一个年轻的声音道:“你是什么人?” “别打,别打。我真的是好人。”吕典知道这肯定是躲在树林里的村民,万一被误认为是山匪,岂不是死了白死。村民们上来捆绑吕典,吕典也不挣扎以免激怒村民。他被几个人一路推搡走进林子深处,进了一处山洞。吕典才看到一些光亮,又走了一阵来到了一处岩洞之中,内里生着几堆篝火,十几个人一堆围着篝火都耷拉着脑袋。当吕典走进来的时候众人都抬起头看着吕典,那眼神中充满了嗜血和仇恨的怒火。 吕典傻眼了。这里肯定是村民们的避难所,自己这身打扮肯定被村民误会成山匪了。 一个老者隔着吕典不远抓起地上一块石头就砸向了吕典,随后所有人都起身围了上来。吕典慌了神急道:“大家别激动,我是好人呐。” 可是这些被仇恨冲昏了脑的村民哪里会相信吕典的话,一群人围上的吕典就要开始撕扯,就听到篝火后面传来一个细微的女声:“大家快住手。” 吕典抬眼看去那不正是自己白天救过的少女吗? “大家快住手,这位是救命恩人。就是他今天在村子里杀了山匪救了我。” “对,我也是他救的。恩人,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有了几个女子的辩解,这些人这才放过吕典。吕典松绑之后颓然坐在地上喃喃道:“要不是这个样子,我跑得了吗?” 众人听完,洞中又冷清下来。大家依然围着篝火发呆,祈祷着灾难早些过去。 “快让让,快让让,大家快让让,林女侠受伤了。”几个青壮小伙子抬着那劲装白衣少女从山洞外快速跑进来。 吕典侧脸看去,那少女背部血流不止,显然是受了重伤。 ; 第十二章 我是大夫跟我来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众人看着少女背部的伤慌了神,没人知道该做什么,更没人有办法给少女治疗。 吕典一把推开挡着自己的青壮小伙子急道:“你们快散开,我是大夫!” 众人一惊立即四散给吕典腾出空间,甚至几个年老体衰的老人急忙在地上爬行几步躲开,似乎很怕吕典。吕典来这个世界整整五年之久哪里不知道“大夫”这两个字在这个世界的含义。 这个世界的医者也是一种修真者,医道修真,实力诡异古怪,而且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所以备受人们尊重,甚至比一般修真者更受普通人尊重。古怪强大加上数量稀少让这个世界的医者成了香饽饽。吕典原来在秦城本打算从操就业,但是了解到这个世界医者是这样一种情况之后,为了不引起大人物的注意,吕典只能放弃了医术,开起了杂货铺。当然,从前世的角度来说吕典也并不是一个医生,他的工作更偏向于医学研究,甚至他根本没有执业医师资格证,这也是他轻易不行医的原因,万一医出个好歹,虽然这个世界没有医闹,自己也受不了良心的煎熬。 吕典跪在少女身旁将她侧过身来便看到少女背上有一条一尺多长的刀口,刀口深至肋骨骨髓,但是好在没有伤到脊椎。吕典弄来火堆,撕开少女的衣服,本来围观的众人一下子转过身去回避。吕典哪里有心思管这些事,没有水,没有药,甚至连缝合条件都不具备。吕典心底犯难,自己治病为什么总是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窘境。他只能按住少女背上几处动脉看能不能用按压止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少女背部伤口流血情况竟然神奇地止住了。吕典长出了一口气,再次感谢修真者体质惊人,如果按压止血止不住,自己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究其根结,自己只不过是个二杆子医生而已,对医学研究或许专业,对临床始终是生手。 包扎,吕典又遇到了一个大问题。他看了一圈岩洞中众人的衣衫,脏得都能拧下油来。吕典叹了口气,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不能出头了。他脱下外面的山匪外套露出了本来的衣服,伸手把自己内衣拽了出来,这可是上好的丝绸,吕典现在身上最值钱也是最干净的东西。吕典小心翼翼把内衣撕成条给少女做了捆绑包扎。 做完这一切,吕典气都还没喘匀就听到外面呜哩哇啦传来阵阵喧闹。 “不好啦,山匪追到洞子里来了。” 吕典眉头一皱道:“这些人一定是跟着血迹追来的。”吕典回头看了一眼少女背上的伤口,那伤口应该是少女急速逃跑被人从背后一刀砍中造成的,没曾想这一刀没有要了少女的性命,却留下了逃跑的踪迹。 “那我们怎么办?快逃吧!”村民急道。 “逃?往哪里逃?这山洞就一个出口!” 吕典道:“不要急,山匪人数不多,白天又被我干掉了十来个,现在只不过是虚张声势。我们出去跟他们拼了!” 一个小伙子猛地拿起铁叉道:“对,跟他们拼了!” 村民犹豫了一阵,年轻力壮的村民都站起来道:“妈的,这群土匪赶尽杀绝,跟他们拼了!” 吕典点了点头,其实看村民的人数即便只是年轻力壮的男子也足有五十来人,外面的山匪不过满打满算三十人,就算那些人凶狠会些格斗之法,但是在这狭窄的洞穴中能施展得出来吗?人数压制,地形有利,能有赢的希望,前提是那个山匪头子不出手。那家伙绝对是个修真者而且实力并不比少女差,今天傍晚的时候吕典就已经看出来了,所以在替少女开出生路之后他扭头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村民们拿着农具冲了出去。山匪们在狭窄的洞里往里挤,村民们则用农具把他们往外驱赶。吕典躲在一边没有卷入混战,这样混乱的械斗不能贸然加入,否则裹入其中就出不来。 村民们的人数优势很快占了上风,一阵推打之后,山匪抛下几具尸体被村民赶出了山洞。洞口处有一处宽敞的涵洞,山匪们有了施展空间顿时凶狠起来,几番砍杀就把村民们赶回了狭窄的洞中。吕典跟在山民身后捡了一把短刀,趁着灯火不明,找准一个山匪抽冷子来一下就带走一条生命,几个回合下来,山匪死在村民手里的没几个,死在吕典手里的倒有七八个之多。 突如其来的一声暴喝,三五个村民横飞撞向山壁,巨大的刀痕剖腹开胸,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涵洞内弥散开来。本来还在冲杀的村民被这气势一吓,顿时失了勇气,溃败下去。吕典借着微光看到了刚才出手之人,正是那个黝黑持巨斧的年轻人。吕典跟着村民稍微往后退了退,趁着山匪挤进山洞过道,几刀下去又带走了几条人命。村民压力骤减又一次把山匪推出了过道。 吕典趁着这阵混乱,钻过几个山匪空隙绕到了黝黑年轻人身边。年轻人见村民又杀出来举起斧头又要劈下。吕典眼光一寒,短刀对准年轻人的心脏直刺而去。年轻人本来想要砍杀村民,却发现冷不丁人群中一道寒光直奔自己胸口,顿时亡魂大冒,回斧自救。可是吕典这一刀来得又快又阴冷。他的斧头却又重又不好施展,无奈之下,年轻人只得侧身避开要害。吕典一声暴喝短刀顺着年轻人的肩胛骨就刺了进去。黝黑干瘦的年轻人一脸愤怒地看着吕典,被刺的手臂已然抬不起,但是另一只手却抓起了巨斧誓要将吕典斩死复仇。吕典哪里会跟他硬拼,手一松放掉短刀没入了人群消失无踪。他可不是什么侠客武士,刀在人在的精神对他来说压根就无关紧要。 黝黑干瘦的年轻人单手持斧哇哇大叫。吕典瞅准机会找了把匕首绕到年轻人身后又是一刀刺了过去。就在吕典即将得手的时候,一柄长刀从黑暗中飞射而出撞在吕典刀口上震得吕典虎口发麻,匕首脱手而出。 糟糕!吕典急退想要再次钻入人群,突然一道人影闪到面前把他撞到山壁之上。吕典只觉腹部一痛,随即就看到了那张刀疤脸。 “小子够狠啊,杀了我这么多兄弟还想活着吗?”刀疤脸说着话手里的刀一紧,吕典顿时感觉腹部绞痛。他急忙伸手抓住刀疤脸手里的刀防止刀进一步刺入身体。 刀疤脸冷冷一笑把刀一横,吕典急忙顺着刀刃方向走了几步,以防刀疤脸横刀将自己开膛破腹。吕典心知这样下去只是早死晚死而已,可是自己纵有千般能耐被人家用刀钉在石壁上又能有什么办法?腹部的血越流越快,吕典视线开始模糊。以刀疤脸之力要杀吕典不过一刀而已,但是他就是想折磨吕典,让他尝尝慢慢死去的痛苦。 恍惚间,吕典看到了家乡的父母亲人,看到了曾经过往的岁月,看到了朵朵花开,看到了落英缤纷,看到了这几年在秦城的苦苦找寻回家路的艰辛。一幕幕一场场像电影一样在吕典眼前快进闪动。这就是自己的一生吗?不甘心,不甘心,我还没有回到那蔚蓝的故乡怎么可以死去。吕典突然回过神来,双手狠狠往刀疤脸的手臂一扣。刀疤脸吃痛搅动刀锋往斜边划动。可是垂死挣扎的吕典力大无穷,死死抠住刀疤脸的手臂纹丝不动。吕典双目赤红狠狠盯住刀疤脸的眼睛,他要记住这张脸,死后化作厉鬼定要找他索命。 就在此时,吕典修炼的残缺古经突然自动运转起来。两股热流顺着吕典的手流到吕典腹部的伤口,伤口肌肉自动震颤,把刺入吕典腹内的刀刃死死夹住,甚至挤出了几分,血一下子止住了。 再抬头,吕典看到了一张扭曲惊恐的脸。刀疤脸仿佛看到了最为恐惧的东西,盯着吕典话都说不出来。吕典猛然运起功法,只感觉两道热流从刀疤脸身体中流到了自己身体中补充了不少体力。 “呵呵,竟然是吸星大法!”吕典脑子一热想起了地球金庸小说中专门吸人功力的吸星大法。显然,这刀疤脸就是被自己的古怪功法给吓住了。刀疤脸松手想要脱走,却被吕典死死抓住不放。吕典功法连续运转,一股股热流注入体内。刀疤脸本来充满煞气的脸却变得蜡黄,仿佛被人榨干了生命精华一般。 吕典得势不饶想要再进一步直接吸干刀疤脸。 刀疤脸当机立断猛然一脚将吕典踢翻。吕典吃痛登时脱手,倒飞出去撞在了山壁上。只听那刀疤脸一声唿哨,山匪们如潮水般退去。吕典侧着身子想要撑起身体去追,可是腹部传来的剧痛让他一阵痉挛,根本坐不起来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我靠,还好没伤到肠子!”吕典猛地拔出腹部的长刀,随即便感到天旋地转,不省人事。 ; 第十三章 中二女侠 “阿嚏!”吕典鼻子痒打了个喷嚏,顿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痛,整个人骤然清醒过来。眼前出现的是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女脸,圆圆的脸蛋似苹果,细眉杏核眼,小鼻子下面一张清秀的小嘴,显得极为精致可爱。少女咯咯一笑直起了身子,一身粗布农家妇人的罗裳宽松地裹在身上显得臃肿却又有几分英气。少女双手背在身后好像在藏着什么东西,吕典侧眼便看到了那一根长长的山鸡翎毛。 “你醒啦。”少女看吕典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恶作剧,干脆把翎毛拿到身前来在手掌划动玩耍。 吕典腹部中刀说话都会扯动伤口。他只觉得少女有些脸熟,但是却想不起究竟在哪里见过。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养伤,吕典没有说话闭上了眼睛。 “书生,你傻啦。我跟你说话呢。” “我是病人,需要休息,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吕典闭着眼睛喃喃道。 “啊!”吕典一声惨叫,因为肚子上的伤口被人碰了一下。他猛然睁开眼睛盯住少女道:“你干什么?” “不过就是个小口子罢了。男子汉大丈夫这点小伤算什么。”少女嘟着嘴喃喃道。 吕典气道:“姑娘,我这可是贯通伤。你别在这里打扰我,让我慢慢恢复,你要是闲得没事,外面随便找块泥巴捏小人玩。” 少女突然咯咯笑起来:“外面的泥巴哪有你好玩。我说,你这假模假式的假大夫装得不错嘛。”少女说罢又捅了吕典腹部的伤口。 吕典大叫一声冷汗湿了一身。“你干什么你!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这是要我的命吗?” “这是对你装大夫的惩罚。你乱撕我衣服的事情还没跟你算账呢。”少女突然冷下脸来。 吕典愣了一下,仔细打量了少女一阵怒道:“你这人好不讲道理,要不是我给你止血,要不是我给你包扎,你能好得这么快么?假扮大夫?我本来就是大夫,根本不需要假扮。” “撒谎!”少女伸出手指又要戳吕典痛处。 吕典急道:“等一下,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撒谎!” “你连引气都没有,却敢说自己是大夫,好不要脸。而且还撕人家衣服,被人捅刀子都是活该。”少女急道。 “我说你是白痴吗?要不是我给你止血,你现在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凭什么非得修真才能是大夫,我祖传的医术就是不修真的。你不过孤陋寡闻罢了。” “胡说八道。”少女大眼睛扑棱扑棱死死盯住吕典仿佛要看透吕典是不是在撒谎。 “得了,我不跟你争什么,也犯不上跟你争。提醒你一句,你背上的伤口不要沾水,勤换布条,否则愈合留疤可别怪我没告诉你。”吕典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搭理她。 “你真的是大夫?”少女黄莺一般的声音奇道。 吕典闭目不言。 “书生,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又弄你伤口咯?” 吕典急忙睁开眼睛,这姑娘一脸呆萌中二完全干得出来这种事情。“得了,你就说你想做什么吧?”吕典有气无力,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叫林舒语,白水林氏,你叫什么?”少女背着手甜甜笑着。吕典看她突然失神,这姑娘变脸实在是太快了,吕典有点不适应。 “吕典。” “就一个名字啊!真是不爽快。诶,书生,我听说医道高手能活死人肉白骨,丹药厉害可以提升修炼境界,我看你咋连个家伙都没有啊!”少女噼里啪啦说话,速度极快,好像黄雀一般叽叽喳喳的。 “我从秦城过来半路上被人偷了行李,家伙事儿全没了。”吕典说起这事儿就一肚子窝火。 “我就说嘛,你一个傻乎乎的书生竟然一个人在山里钻,竟然没让人打劫真是奇了怪了。” “好了,林姑娘,你快出去吧。我是病人,真的需要休息。”吕典有气无力道。 “好好好,我不打扰你。等你好了我再来找你玩。书生,我走啦。” “慢走不送。”吕典压根连这话都没力气说。刚刚被林舒语捅了两下,那是真把自己给弄疼了,不知道伤口崩开没有。 吕典养伤两三天之后便可以拄着拐杖到处走了。村子在经历了山匪之后似乎恢复了元气,村道上开始有小孩子四处乱跑追着打仗,村妇们也一个个坐在院子里干自己的活儿。一切仿佛都恢复了原状,谁也不能想象就在三四天前这里遭受过山贼劫掠。 林舒语果然在吕典稍微恢复之后就找来了。 “书生,我要送你一个礼物,你可别惊讶哦。”林舒语性格活泼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她黄莺般的声音。吕典正要起身,林舒语已经推门进来了。“你看,这是什么!” 吕典抬眼一看整个人都呆住了。自己的医药箱!吕典顾不得身体尚未痊愈扔下拐杖一把从林舒语手中夺过医药箱放在矮桌上打开来。瓶瓶罐罐,医疗器具一应俱全,吕典高兴得忘乎所以仿佛身在梦中。他猛地抱住林舒语下意识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舒语,太感谢你了!” 这下轮到林舒语呆住了,过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她猛然拔出腰间短剑一下子抵住了吕典的喉咙:“吕典,你干什么!” 吕典蒙了,自己太激动一下子没克制住。“我我……,对不起,我刚才太激动了。这医药箱对我来说实在是太重要。我真没别的意思,真的。” 林舒语冷哼了一声收剑入鞘,转身离去。 “舒语,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吕典自知理亏赶紧拄着拐杖去追林舒语。 林舒语埋头走根本不理吕典。 “舒语,你慢点,你背上的伤还没好呢!”吕典想去拉她但又怕引起反作用,只能编个慌希望她停下来听自己说。 “不用你管。” “你听我说,我刚才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等一下啊!”吕典哪里追得上林舒语只能看着她的背影绝尘而去。“哎,我说吕典你是不是白痴,没事去亲人家干嘛!****吗?” 吕典在自责中过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准备出门去找林舒语,前脚刚出门就见到林舒语自己过来了。 “舒语,我真的……” 林舒语瞪了吕典一眼道:“你再敢提昨天的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吕典顿时噤声。“好,我不说了。”吕典看林舒语背着个包袱,忙道:“你这是要去哪里?你的伤还没痊愈。” “一点小伤不碍事的,都已经结痂了。你以为都像你似的。我准备回郡府,来跟你道个别。” “我也准备去白水郡府,咱们一起,路上有个照应。”吕典道。 “你行吗?瞧你整天拄着拐杖那贪生怕死的样儿。对了,医药箱的事情我跟你道个歉。那日在集镇,我挑了一伙儿滚地龙的人,结果在里面发现了一堆东西,问了那些贼人确认了地址,我便去挨个返还。我哪知道你有几个包袱,看你房间整整齐齐像个书生,想来那纸和印定是你的东西,所以就给了你。没想到这一箱子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是你的东西,算我失算。”林舒语说着并不以为意。 吕典皱眉道:“那我那袋雪盐呢?” 林舒语愣了一下奇道:“那雪盐也是你的?”林舒语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吕典一般围着吕典转了两圈上下打量吕典。“书生,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吕典知道她误会了,忙道:“那一袋盐是我一路的盘缠,你给我弄哪儿去了?” “卖了银子,救济穷人了啊!” 吕典欲哭无泪道:“你咋不救济救济我这个穷人呢?” 林舒语扑哧一声乐了,咯咯笑起来,一笑还停不下来。吕典苦着脸道:“别太开心啊,伤口崩了可要流血的。” “书生,你真是太好玩了!你让我笑会儿。”林舒语笑得前俯后仰。吕典看她这么开心,也微笑小声道:“这么开心,昨天的事情不怪我了吧。” “哼,给你记着。等我哪天不开心就来找你,你要是不能让我高兴,我就要你好看。” “行行行,算我没品,谁叫我这么没眼力见呢。”吕典说完收拾起了东西。 “书生,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去白水郡府吗?我也要去,可现在我可没钱,就只能指着你了。”吕典打好了包袱,收拾一下医药箱就算是搞定。 “书生,我现在才发现你挺……” “挺什么?” “挺不要脸的!我要是不答应怎么办呢?”林舒语咯咯笑道。 “那我也跟着你,你总不能看着我这个朋友死在路边吧。这可不符合行侠仗义的大侠精神。”吕典笑道。 “算你赢了,不过你现在这样子能走?我们还是再等两天吧。” “一切听凭燕子大侠吩咐!” “我的江湖名号是白羽燕,不是燕子。” “是,白羽燕大侠。”吕典说完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场尴尬总算是揭过去了。 ; 第十四章 意外入学 穿山过水,入林爬草,整整半个月,吕典和林舒语都在荒无人烟的地方穿行。有多少人曾有过这样的经历,用双脚去丈量这个世界的广阔无垠,吕典如今就有这番深刻体会。 终于在穿过了一片广阔的山岭之后,两人进入了稍微平缓的地区,一座巨大的城池突兀地嵌在远山之中,以绵延的山岭作为背景,以柔和的绕泉作为点缀,雄伟高大的城墙堪比秦城,却没有秦城那股摄人心魂的血气与厚重。白水郡府更加清秀像个初出茅庐斗志昂扬的年轻人。 望城一日,吕典和林舒语终于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一股浓郁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吕典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人果然还是要活在人群之中,否则没了人味还活个什么意思。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莺莺燕燕的丝竹声。这个世界的城池与外面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书生,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舒语笑道。 “暂时没有什么打算,不过你要是能借我点钱,估摸着就在这里做点小生意吧。”吕典撇了撇嘴。 “我可没钱借你。不过我倒是有个好去处挺适合你,跟我来!”林舒语说笑着引着吕典往前走。 两人停在一处巨大的宅院门口,林舒语回头一笑:“就是这里了。” 灯火映照下五座巨大的红木包金门,面南而开,气派万千。吕典抬头,那宅门上架着一块金匾,上写着“白水书院”四个大字。吕典疑惑道:“你领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推荐你进书院,你拿什么谢我?”林舒语眯着眼咯咯一笑。看吕典在发呆,急道:“看什么,进去吧。” “你为什么要让我进书院?”吕典不解道。 “你还装!我说你真当我傻呢?你一个傻书生千里迢迢从秦城跑到白水郡府来难道是为了贩你那点私盐?白水郡除了白水书院你还能为了什么?你可别说你不愿意,快进去吧。”林舒语推着吕典往里走。吕典皱了皱眉却没有拒绝,既然有机会进入这个世界的修真学府学习,自己有什么理由拒绝。 两人从偏门进了白水书院,书院内堂冷冷清清的,没有人影。 “白水书院曾经是天下四大书院之一,不过这一两百年间人才凋零,连前堂都这么冷清了。走,我们去后面找人。”林舒语引着吕典在偌大的白水书院中走着,各个院子都十分冷清,只能看到庭院之中房间的灯是亮着的,知道里面有人。 “这里都没人看守吗?” “白水书院有阵法加持用不着看守。这些读死书修文道的书生都是些跟你一样傻乎乎的榆木脑袋,一到夜里就只知道打坐修炼,所以才会这么冷清的。” 转过一道月门,两人进了一处宅院。林舒语停在一处亮着灯火的房门外轻轻敲了敲门:“千玉姐姐,是我。” 门开了,一个白衣若雪的绝色女子站在两人面前。女子年纪摸约二十来岁,其实对于修真者而言想从外貌上判断年纪比较困难,大致上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吧。女子面容清秀绝美,尤其是那一弯细眉和一双透人心魂的眼睛最是令人震动。 “林小妹?快进来坐,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女子把林舒语和吕典让进了屋子。她上下打量了吕典一阵接着道:“林小妹,这位是?” “哦,我介绍一下。这个书生是我朋友叫吕典。吕典,这是白水书院琼林院文园教谕龙千玉,负责书院学子入学之事。” 原来是招生办主任!吕典赶忙热情道:“龙老师好!” 龙千玉皱了皱眉,吕典的行为在她眼里其实是比较失态的,不过看吕典满眼的真诚应该也不是有心而为。“叫我千玉即可,女子称名不称姓。”龙千玉提醒吕典道。 “哦,那千玉老师好。”吕典赶紧赔笑躬了躬身。 “千玉姐姐,我想让吕典进书院,你看成么?” “林氏是金册氏族,你是正统嫡系,推荐一两人进书院是可以的。不过你可得想好,他在书院一应花费都是你自己出哦。” “我知道,但是我没钱呐。不过书生有一门家传医术十分厉害,你们就不能通融一下,让他干点活儿什么的。”林舒语知道推荐和带艺从师之间的区别,她本心上不太希望吕典跟林氏家族扯上什么关系,甚至让吕典成为林氏附庸,所以故意提起吕典会医术的事,希望他能成为书院的办事弟子。 “家传医术?”龙千玉抬眼看了看吕典。吕典身上没有丝毫真灵波动,完全是个普通人,这医道从何说起? 林舒语看出了龙千玉的疑虑忙道:“千玉姐姐,吕典的医术与平常不同,不需要修行真气就可以施展。你想想要是把他留下给书院编纂医书岂不是刚刚好?他修为又低不会乱来,又懂得奇门医术,你说上哪里去找这么适合的人?”林舒语讨巧的说话跟平常吕典见到的样子完全不同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你这张嘴啊!我说不过你。吕典,我来问你,你要如实回答。请问你出身何处?是否世家血脉?”龙千玉问道。 吕典愣了一下,查户口可就麻烦了。自己来历本来就说不清楚。吕典想了想道:“我家并非修真世家,千年前躲避战乱隐入一处山林中生活,千年隔绝繁衍生息与外面有很大的不同。五年前我上山采药摔落山崖被人所救来到秦城。这五年我一直在寻找回家的路,不过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什么线索。”吕典的话真真假假穿插着说让人难辨真假。 龙千玉和林舒语见吕典情真意切不禁都有些感怀。 “书生,我还不知道你有这种事呢。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龙千玉站起身道:“我明白你的情况了。其实你也不用太过悲伤,想来你的家乡可能是在某个隐秘之境中,以后好好修行,待实力达到可以破碎虚空的境界自然就可以找到回家的路。” 吕典愣了一下:“真的可以破碎虚空?” 龙千玉笑了笑,这是吕典进门后她第一次笑。“当然,上古大贤摘星拿月穿梭时空并非难事,只要你抱定一心,一定会找到回家的路。” 吕典捏了捏拳头咬了咬牙忽然单膝跪地,道:“好,千玉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吕典为了回家下定决心修真,这是他第一次渴望修真。龙千玉所说的大贤虽然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自己一定要成为大贤,而且要尽快成为大贤找到回家的路。 龙千玉和林舒语突然笑了起来。 “千玉姐姐,他很好玩吧。” “阿典,你快起来。我只是书院教谕,等你打开气海才能引你拜师,我只是引气后期而已可没有资格当你的师傅。” 吕典老脸一红知道出了大丑,赶紧站起身扯了一把林舒语小声道:“你怎么不早点提醒我?”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跪下了,我有什么办法?”林舒语说着笑得更大声。 “好了,林小妹你少说两句。既然如此就这么定了。林小妹一会儿你给我写一个推荐书,阿典,我给你一个幼林院的房号,你先将就一晚,明日我再带你去置办东西。”龙千玉自己虽然忍着笑但是好歹把工作安排下来。 吕典不愿意在这里尴尬,领了房号钥匙,自己奔幼林院去了,刚出门就听到两女放肆的笑声。吕典心道,这一下在她们两个面前就算是抬不起头了!哎,真悲催。 ; 第十五章 藏书楼 次日清晨,龙千玉来找吕典,带着吕典把白水书院转了一圈,算是入学介绍,走到藏书楼前龙千玉停下了脚步。 “我带你进去看看,如果山长能够允许,你就可以在这里工作。”龙千玉引着吕典往三层高的藏书楼走。这里倒是不像别处冷清,有几个看守的学生,不过各自都埋头在干自己的事情。龙千玉进入的时候只是抬头看了看又埋下头去。 “藏书楼分为三层,最下面的一层是各教经义,文教最多。二层是六园之术,有专门人看守不得擅入。三层之上最为紧要,是各教功法索引,为白水书院之根本,非山长首肯不得进入。各层皆有阵法加持,即便是我们现在所在的第一层也不能随便乱闯,否则可能受伤。每个单独门类皆有一位持守,平日整理书目,有人来借阅时查验身份。”龙千玉说完带着吕典走到藏书楼一角,这里堆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册甚至还有不少竹简。龙千玉道:“你暂且在此查看一下这些书籍,等山长回来允许之后,你再开始分门别类整理。” “这些书怎么都乱七八糟堆在这里?”吕典头大,整理图书可不是他擅长的工作。 “这些书都是其他门类整理完之后剩下的书,无法归入各个门类,其中以医道最多。因为医道向来秘而不宣,外人不知道如何归类,所以只能这么散乱地堆在这里。现在你来了倒是可以让藏书楼再多出一个门类来。”龙千玉说完从腰上摘下一个玉牌递给吕典,“这段时间你就用我的玉牌进出藏书楼,等山长准许之后再发给你藏书楼的执事牌。下午你再去找幼林院的管事预支一些银子买些应用之物。平日上午可去幼林院听一课,一课完之后就要来藏书楼整理书目,下午也是如此,可以听一课,一课完之后就必须来此管事。这是书院的要求,虽然耽搁修炼,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这个我明白。”既然领了这份工资就不可能全职学习,自己就是半工半读呗。 龙千玉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藏书楼虽然机会也有,但是毕竟耽搁修行,你要比旁人更加努力才行。三年之内如果不能打开气海,书院就会送你离开。毕竟修真之路并非适合每一个人。” “嗯,我明白。”吕典想了想道:“那我要是有什么修炼上的疑难可以来请教你吗?” 龙千玉微微一笑:“可以,不过我白天有课,你注意一下时间就行。” “好嘞,千玉姐,我好歹也给你下了跪,你也算是我半个是师傅,你可不能把我撂下,撒手不管呐。”吕典腆着脸嬉笑道。 “好,我管你,只要你真有上进的心。我还有课,先走了。一会儿记得去幼林院听课,别误了时辰。” “行,您去吧。我自己看看。” 龙千玉一走,吕典就坐在乱七八糟的书堆里翻起来。这些书门类之乱简直令人发指,很多书甚至连书皮都没有,要想知道大致内容只能通过阅读,问题是吕典哪有那么多时间来挨着把这些书读一遍。吕典看着这堆书有些犯难。得!先给它分个大类。纸质书籍一边,竹简一边。这倒是简单了,是个体力活儿。吕典搜一搜把两种不同材质的书归堆,看藏书楼里面的其他人都开始陆陆续续的离开,吕典也跟着大部队往幼林院走。 白水书院有东西两个大院,东院是龙千玉所在的琼林院,内中都是气海开启已经跨进了修真门槛的学子,西院这边就是吕典这种还没有打开气海的普通学子。 第一次在这个世界听课,吕典还有些紧张,怀里揣着一本自己弄的笔记本,看这些一起听课的书生也是奇怪,一个个的什么都不带,甚至连个教材都没有,空着手就来了。 西院的大院很快就坐满了人,一个个盘腿席地而坐,都像菩萨一样,其中一些还闭着眼仿佛在沐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吕典傻眼了,这是来听课的还是来念经的?不多时,一个青衣书生模样的人走上的中央高台,所谓高台其实就是中央铺了一层垫子的一个凸台。那人上台坐下也是盘坐,双目微睁,然后就开始念经,每念一句下面的学子就跟着念一句。吕典当时都懵逼了,因为自己连他念的是什么都听不明白,只是听得懂都是字,问题是组合到一起是啥意思鬼才知道。 不要怕!吕典马上清醒过来,拿出中学时代上外教课的精神,既然听不懂干脆全给记下来,晚上找龙千玉解释去。这一下可就热火朝天了。其他学子都在跟着念,吕典就发了疯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实在没听清的就戳一戳旁边的同学问一问,一圈下来他周围都没人了。谁也不想跟这个疯子坐在一起,影响自己听课。 一节课下来,吕典腰酸手疼,一个小本被记得满满的。吕典皱了皱眉,照这个节奏,自己还得花钱买纸去。青衣讲课的书生讲完之后起身,众人也起身对他行礼之后散去,吕典跟上去想找老师解答一下疑问,却发现那书生人影都不见了。 一个十七八岁面色寒酸的书生扥了吕典袖子一下道:“学兄,你为何上课不听,在写什么呢?” 吕典看了看他,这家伙就是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吕典道:“我听不懂,不得把它写下来吗?” 那人笑了笑道:“呵,初来时都是这样的,待过些时日你就能听懂了。这些经文都是文教经义,随随便便就能听懂,天下岂不都是修真者了。” 吕典白了他一眼,听不懂就听不懂,装什么大头蒜。“劳烦学兄你给我解释一下刚刚教谕讲了些什么?” 那人急忙摆手道:“不可说,不可说,道法自不同,我的理解是我的理解,学兄的理解是学兄的理解,不能混为一谈。不与学兄叨扰了,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你这人真是……”吕典看着那人急忙远去的背影,“装什么大头蒜。”吕典敢肯定,他也没听懂。“还是晚上去问龙千玉吧。” 吕典回了藏书楼继续整理那堆书。下午的课他干脆没有去听,反正也听不懂,浪费时间而已。去幼林院管事那里领了钱,吕典准备出门,恰巧遇到来看自己的林舒语。林舒语领着吕典置办了一些生活用品,两人在白水书院外的大街上找了个小吃铺子聊起了闲篇。 “舒语,等下个月我发了钱请你好好吃一顿,感谢感谢你。”吕典是真心话,这段时间林舒语对他的帮助的确不小。 “哦?那普通的地方我可不去,这种小吃摊子也不能算。”林舒语大眼睛里闪动着狡黠,活像一只小狐狸。 “行,你说哪儿就是哪儿。”吕典有底气,只要有点本钱他就能赚钱,主意他都打好了,等下个月银子发下来就去买一堆粗盐把它炼制成雪盐,狠狠赚一笔。 “好大的口气,我想去关山月,成不?” “成,不管是关山月还是关海月都成。” 林舒语咯咯笑起来:“书生,你可真是……”林舒语笑得直摇头,“你知道关山月是什么地方吗?” “不知道,不过想来也就是饭馆什么的,可能就是贵点,不过不要紧,我有法子。”吕典自信道。 “那可不光是贵的问题,还得有才华,有实力才行。”林舒语笑了笑捻了一颗盐水花生扔进嘴里。 吕典脑洞大开,有吃有喝不行,还得有才华,有实力?难道是风月场所?吕典撇了撇嘴道:“那种地方,你能去吗?” “嗯,以我现在的实力当然是进不去,不过你比较特别倒是有可能。” “我有什么特别的。” “等你开了气海进了引气期我再告诉你。对了,下午你怎么没去上课?逃课啦?”林舒语笑道。 “没法儿不逃课,听不懂。”吕典有话直说。 “正常,毕竟不是在家里,书院就是这样故意让你听不懂,让你觉得修道艰难,让你努力。其实,说过去说过来不就是《五行经》嘛。”林舒语又扔了一颗花生在嘴里。 “《五行经》?藏书楼里有这本书吗?” “怎么可能有!虽说天下间格物之前的修真功法都源于《五行经》,但是这部经书却不是人人都见过。正本在龙山郡武安公一脉那里,想看呐,除非你有本事把白家公主变成你老婆,否则想也白想。”林舒语把花生嚼得脆响,玩笑道。 “那你说它干嘛。我还是去找千玉解释吧。” “这倒是个好办法。等你开了气海我们去关山月试试,说不定一下子成为座上宾,那可就有脸面了。” “你一个女孩子去那种地方干嘛?” “为什么我就不能去,不就是后四圣门下鼓捣出来磨砺弟子的乐府而已。我就是要杀杀他们的威风,让他们知道我白水郡林氏也不是好欺负的。诶,书生,你说那种地方是哪种地方?为什么我不能去?” 吕典老脸一红,知道自己误会了,忙道:“没有,你哪儿都能去。”吕典背上一阵毛汗,差点被林舒语看出端倪。 林舒语突然咯咯一笑,两只狡黠的大眼睛扑闪扑闪道:“书生,你不会想说青楼吧?” 噗!吕典一口水喷得满桌子都是,急道:“哪有的事。” “我看你骨子里就是个好色之徒,明面上一本正经。你说实话,是不是还在打千玉姐姐的主意啊?”林舒语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能找到让吕典尴尬的点。 “别扯这些有的没的。说我表里不一,你自己上次在集镇不也是一样?说是做好事不留名,结果还给我塞个纸条,生怕我没看到么?还印个小燕子,白羽燕大侠你说你当时是不是就在我窗子外面,等着看我对你感恩戴德谢天谢地啊?可惜让某人失望了,我没有谢天谢地,你看了也白看。”吕典想起集镇丢东西的那天晚上揶揄林舒语道。 林舒语皱了皱眉:“没有啊,当时我把东西放在你桌上给你留了字条就走了。在山匪抢劫之前我都不认识你。” 吕典心中一突,林舒语当时的表现的确不像见过自己的样子。那天晚上窗外窥探自己的是谁?吕典浑身一抖突然觉得毛骨悚然!难道有鬼不成!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回藏书楼,有空再见。”吕典说完便走。林舒语捏着花生淡淡道:“着什么急,活见鬼似的。”说完,又一颗花生掉进了嘴里。 ; 第十六章 邀请 “冯哥,这是你要的书。”吕典从书架上翻出一卷竹简,“偌大一个书院,就你来我这里看书。”吕典把一卷竹简递给面前这个面如白铁冷若冰霜的中年男子。这人名叫冯子山,吕典只知道他是琼林院的,平日不爱说话,吕典说十句他顶多就一个“嗯”字,甚至还弄不清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自打吕典捯饬出这个医学角,他就每日上午十点左右,也就是吕典听完一课之后准时到达看书。角落的案子都是专门给他预备的。 吕典说不清楚跟他算不算是朋友,可能算,但是没说过几句话。整一个月的时间,吕典大致按照现代医学对这堆书进行了分类,其中大部分都是预防医学,少部分讲病理药理的,但是最多的却是吕典最意料不到的,就是讲医疗相关的野史杂谈的。吕典为这部分书专门分了一类叫做“医学杂记”门类。冯子山喜欢看的就是这类,对纯的医学作品似乎不感兴趣。 “冯哥,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顺便跟您说一声,明后两天都是休憩日,您也休息两天,给我放个假。”吕典说完归置了一下东西准备走。冯子山站起身先一步离开了藏书楼。吕典摇了摇头:“这性格,真是冷绝了。” 下午领了银子,吕典欢天喜地买了一大堆粗盐。这个世界缺乏提纯盐的技术,这是吕典最开心的,因为他能握着这门技术赚不少钱。早就联系好了上下家,吕典倒腾了一下午傍晚的时候总算是让腰包装满了银子,去了趟肉铺买了几斤下角肉,又去了几家染料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连店里的伙计都不知道他准备染什么色。问之,吕典总是笑而不语。我是拿来吃的,会跟你讲吗? 吕典摇摇摆摆回到自己的小院,夜幕已经降临。他赶紧拾掇拾掇去了龙千玉那里。来到房门外敲了敲门。龙千玉睡眼惺忪的开了门,估摸着明日休憩,下午没课睡了一下午。其实接触久了,吕典才发现龙千玉的矜持很多时候都是故意绷着的。她本来的性格应该不是这种舒雅文静的性格,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让她死死压抑自己的本性。不过人家的私事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所以吕典也没多问。 “我就知道是你,进来吧。”这个点来找龙千玉的除了吕典没有第二人,龙千玉都习惯了。就这一个月,吕典一到傍晚就拿着小本来找她讲解,想拒绝吧,又觉得自己答应了吕典不能出尔反尔。不拒绝吧,十万个为什么的吕典能烦死任何一个教谕。龙千玉也就纳了闷了,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吕典怎么就能这么——厚脸皮! 吕典进屋看龙千玉一脸无奈,知道自己这个月把她折腾得够,如果不是龙千玉给自己不遗余力的讲解,自己就算是想破脑袋也理解不了那些古怪的经文。随着经文的理解吕典的修行也有了明显的感受,至少气感十分明显了。这都是龙千玉的功劳,所以吕典是来感谢龙千玉的。 “千玉姐,今天我不是来请教你的。”吕典微微一笑。 龙千玉提了提神道:“还真没带着你的小本,说吧,来找我干什么?” “这段时间承蒙您照顾,我打算趁着春末又是休憩日想请你和舒语一起春游烧烤,地方我都挑好了,就等您点头答应。” 龙千玉淡淡一笑道:“你倒是有心,也不枉我辛苦教你一场。你说吧,什么时间?” “千玉姐爽快!就明天一早,我得先去买点吃的,所以你在书院等着就行,到时间我叫你。” “好,要我帮你通知林小妹吗?”龙千玉微微笑道。 “那最好了,我还没来得及叫她,不知道明天赶不赶得及,要是你能去一趟最好了。” “行,那我明天早上去叫林小妹,你去准备吃食。” “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龙千玉点了点头。吕典鞠了一躬转身离去。龙千玉看着吕典的背影淡淡一笑道:“真是个怪人,春末出游踏青也只有你想得出来。” 吕典回了自己的院子,从屋里弄出了烤架,这是他专门在外面找铁匠铺定制的。他一早就想请林舒语和龙千玉吃个饭聊表谢意,可是一直是要么没时间,要么没钱给耽搁了。正好这月底发了钱赚了一笔可以请他们吃个饭。林舒语是白水林氏氏族出身白水郡府什么好吃的没吃过,好玩的没玩过。龙千玉的情况也差不多,虽然不是金册氏族出身,但也是白水郡大名鼎鼎的修真世家龙家的长女,什么格调没见过。所以吕典只能使出地球的招数让她们见识见识尝尝鲜。 一大包各种作料,尤其是孜然,虽然这个世界不叫孜然,可是味道各方面都像。为了找这些东西吕典在秦城的时候可费了不少功夫,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他还真做出了家乡菜的味道,当时吕典吃得泪流满面,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情。人的记忆中最难忘的就是味觉记忆。 吕典扛着一应烧烤物件出了小院,在书院里转了一圈才发现西北角上一处荒僻的菜园。吕典放下烤架点起了火,之所以不在院子里烤就是怕影响其他学子。肉穿得差不多了,吕典开始烤肉,微微火红的碳加上滋滋的油再把孜然一撒,我天,那味道吕典闻到都馋的直掉口水,要是在小院里弄估摸着能把别的学子逼疯。 肉烤得差不多了,吕典准备自己先来一串试试口味,这都是给明天春游准备的,事先试一下以防明天出岔子影响春游心情。他一抬头就看到了一张白铁般冰冷的脸吓得手一抖差点把肉串扔在火里。再一看原来是冯子山! “冯大哥,你可吓死我了。你怎么在这儿?”既然是熟人吕典放心下来。 “味道不错。”冯子山看着烤串道。 吕典嘿嘿一笑:“来,尝尝。”伸手递给冯子山几串。两人就这么不声不语的一人一串,一人一串,不多时两斤多肉就没影了。 “怎么样冯哥?” “味道绝妙。”冯子山冷冷道。 “嘿嘿,这是我明天出游的主菜,能不绝妙吗?” “出游?”冯子山有些好奇。 “龙千玉知道吧。你们琼林院的教谕,我猜你肯定认识,大美女啊。我就是请她来的,没想到吧。”吕典开着玩笑道。 冯子山皱了皱眉:“龙千玉?”而后又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我能参与否?” “能啊。”吕典笑着说。“多个人多一份热闹,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何事?” “给我打打下手。你也能看到了,这烤肉油腻腻的,让女孩子动手有点不合适吧?” “有理。” 吕典突然撇着嘴带着坏笑盯着冯子山看,冯子山瞥了吕典一眼道:“为何看我?” “冯哥,你这说话真是太有腔调了,什么时候教教我呗?”吕典觉得冯子山真的是很有意思,要么不说话,要么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还竟是文言文。 冯子山站起身转身离开了。 吕典撇撇嘴道:“这样就生气了啊?别忘了明天一早咱们有约的。” 冯子山头也没回消失在了夜幕中。 ; 第十七章 春游 次日清晨,吕典抱着一缸鱼,左手腕子上还挂着一挂肉,牛车就停在书院后门,这是昨天就跟人谈好的租来的牛车。 “冯大哥也真是,也不来帮个忙,累死我了。”吕典抱怨着把鱼缸和肉放上车,车上塞满了今天会用到的锅碗瓢盆之类的东西。 “书生!”林舒语从背后拍了吕典一下。吕典忙回头,红苹果般的脸蛋,大大的眼睛,一张娃娃脸却腰悬宝剑一身劲装,除了林舒语还有谁。“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千玉姐呢?” “我没跟她一起。今天准备去哪儿?这方圆百里我可都熟着呢,你选的地方要是不好玩可有你好看的。”林舒语笑道。 “保准没问题。舒语,我弄一下牛车,你去里面喊一下千玉姐。” 林舒语撇撇嘴前脚刚进后门后脚就急忙出来了。吕典道:“人来了?” “人倒是来了,问题是多了个人。”林舒语脸色有点难看。 吕典想了想道:“千玉姐难道认识冯子山跟他一起来了?” “你认识冯子山?”林舒语嘴巴张得老大满眼的不信。 “认识啊,今天这局就是我请他来打下手的。”吕典收拾好东西整理了一下衣服,就看见冯子山和龙千玉两人并行而出。 “书生,你怎么请冯子山?这人好没趣的。而且……”林舒语欲言又止。冯子山看到林舒语微微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吕典皱了皱眉,难道冯子山跟林舒语之间有什么故事? “阿典,我没想到你竟然认识冯园主,今天能够同游真是有幸。”龙千玉的表情也有点奇怪,说话比平时更加谨慎。 吕典皱了皱眉道:“冯园主?冯哥你难道是琼林院的园主?” 冯子山微微颔首:“画园园主冯子山,相识何必问来源?” 怪不得龙千玉和林舒语都这么古怪,一起出游跟着一个前辈甚至领导任谁都不好受。吕典这个时候也是头大,既不好拒绝,也无法化解这种尴尬。四个人面面相觑整个场面冷若冰霜。 “冯大哥,你也不早点说一声。你说你一个前辈高人跟我们这些小辈掺和个什么劲。”吕典貌似责怪实际上是在开玩笑化解尴尬气氛。 “舒语与我平辈论交,不算晚辈。”冯子山说完径直进了牛车。 林舒语脸都绿了,急道:“谁跟你平辈论交!冯子山,我们林家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牛车中也没有听到冯子山的回应。吕典忙安慰道:“舒语,这是我考虑不周。你担待一点,下次保证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 龙千玉在一旁突然笑了一声,道:“阿典,冯林两家的事情你还是少问少掺和,咱们走吧。”龙千玉也上了牛车。 吕典做了个请的手势,林舒语道:“我坐外面赶车。哼!”于是吕典和林舒语坐在牛车外面,龙千玉和冯子山坐在车内,四个人正式出发。吕典完全是个二杆子,开始还能引着牛往预定方向走,到后来完全就乱了套,好在林舒语有经验,这才到达了目的地。 一片桃林落英缤纷,一湾清水绕林而过,一片草甸斜铺山谷,四周林泉相应短坡碎石别有一番趣味。吕典是无意中发现这个美丽的溪谷,要不然也不敢随便把龙千玉三人约出来春游。 林舒语喃喃道:“我道是什么地方,原来是这里啊。再往上走一段有一处小瀑布,那个地方景致更美,咱们去那里吧。” 吕典知道那个地方,可是一路怪石嶙峋攀爬困难,自己又带着这么多行头实在是不方便,所以道:“就在这里,我这一缸子鱼和乱七八糟的东西可弄不上去,你要想玩就先去玩会儿,一会儿弄好吃的叫你。” “我的嘴可是很挑的。”林舒语傲娇道。 龙千玉和冯子山下了车。冯子山自顾自走到溪边找了块大石打坐显得清逸出尘,像个山里的道士下山修炼,不像是来春游的。龙千玉和林舒语自找乐趣四处游玩嬉笑之声布满溪谷。吕典自顾自搬出东西,锅碗瓢盆什么都有。林舒语跑过来嬉笑道:“书生,你今天是打算做大菜啊!” “你就瞧好吧。我的手艺保证你一辈子都忘不了。” “好大的口气,我等着看你的能耐。” “呵,一会儿来尝尝就知道了。对了,牛车里有几张毯子,你去拿出来铺在草甸上可以躺着休息会儿。” 林舒语眯着眼睛一笑:“书生,你想得可真周到。” 林舒语铺好毯子和龙千玉两人躺在草甸上看着远山清水落英缤纷,感觉仿佛换了一个视角看世界,一直紧绷神经的龙千玉轻松了不少,眉宇间逐渐舒展开来。吕典看众人开心弄起东西来轻快了许多。 吕典从水缸里摸出一条鱼拿到溪边开膛破腹清理干净,看到一旁石头上高坐的冯子山想了想道:“冯大哥,能帮我拿条鱼过来么?” 冯子山愣了一下,但是没有拒绝,走到牛车边拿了条鱼递给吕典。吕典道:“冯大哥,您好歹也帮着打理一下鱼行不?总让我一个人干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冯子山想了想手一招鱼缸便飞到了溪边。“你教我。” 吕典脑门上一条黑线:这家伙竟然连弄鱼都不会,真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活过来的。殊不知坐在后面看着吕典指导冯子山杀鱼取鳃的龙千玉和林舒语更加惊讶。冯子山可是货真价实的白水书院画园园主,实力山长之下第一人,竟然被吕典呼来喝去还蹲在溪边杀鱼洗鱼,这场景她们连想都没想过,更别说看见了。 “诶,对了。冯大哥你这领悟力绝对一等一的。剩下的鱼就交给你,我去生火准备烧烤。”吕典回身就看到一脸呆愣模样的两女。他又不是傻子哪里不知道她们在想什么。冯子山虽然地位高,但不等于没生活啊!修真者也是人不是?不也得吃喝拉撒?吕典以一个现代人的角度去看问题,自然不会觉得让修真者做点杂活儿有什么不对。“你们俩也别看着,去林子里溪边找点野菜什么的,咱们光吃肉可不行。” 林舒语咯咯一笑:“我们可不认识什么野菜。” “那你们先去给我捡点干柴行不?”吕典说完回烧烤架旁边一边生火一边道。 龙千玉拉着林舒语两人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一起进了林子。火也升起来了,吕典架起了锅子。“冯大哥,看着点火,我去找她们。” 冯子山蹲在溪边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 吕典沿着林子往里走看着两女一边玩一边笑,淡淡道:“看着冯子山杀鱼很好玩吧?” 林舒语竖起大拇指道:“书生,真有你的。” “出来野营最重要的就是自己动手,那样才有趣味。你们干坐着干看着有意思吗?赶紧采点野菜,咱们一会儿就着烧烤吃。” “你就说烧烤烧烤,不就是烤些野味么,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经常干,有什么好吃的。说得一本正经的,吓唬我呢。”林舒语撇嘴道。 “我的烤法与众不同,一会儿你好好尝尝,绝对好吃。”吕典神秘道。 “阿典,这里有不少蘑菇,咱们采点煮汤喝。”龙千玉捡起一块枯木菌一脸认真道。吕典看着她的表情突然乐了,平日里一本正经的龙千玉指着烂木头说是蘑菇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林舒语回头一看忙把龙千玉拉回来小声道:“千玉姐姐,那不是蘑菇。” 龙千玉刷一下脸红了,看着爆笑不已的吕典急道:“这就是蘑菇,只是你们不认识罢了。”说着还敛了几块放在筐里。 吕典捧着肚子笑道:“是是是,那是蘑菇。” 林舒语忍着笑狠狠拧了吕典一下道:“别笑了,快找野菜。” 吕典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指导两女找起了野菜。这溪水边树林中野菜不少,平日里也没人来采,很多都是一片一片的。三人很快采了一大筐回了草甸。冯子山的鱼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吕典穿好肉串开始烤了起来。 ; 第十八章 绝味烧烤 林舒语一直在一旁看着,主要是吕典烤肉的法子的确与众不同,人家都是整块肉或者整只鸡串起来烤,吕典却是切成薄片用细细的竹签穿起来烤。油滋滋地冒着,香味四溢十分诱人。突然,吕典从一旁摸出了一大堆红红绿绿的罐子,这一次连冯子山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一把孜然撒下,顿时香味变得魔幻起来。林舒语急道:“哇,你这撒的什么?” “作料啊。”吕典笑道。说着话,吕典又是一点点辣椒粉撒了上去。整个烤串变得既有香味且十分好看。林舒语忍不住道:“好了好了,快让我尝尝。” “别着急,还早着呢。”吕典一把烤串陡然一翻溅起一连串的火花,腾空又是一把孜然撒了上去。四溢的香气把一直在草甸上坐着的龙千玉都引了过来。 “好香的烤肉。”龙千玉奇道。 “天下一绝。”冯子山在一边赞道。吕典看冯子山的样子感觉他就是为了这烤肉才来参加这次春游的。 冯子山的评价彻底提起了两女对烤肉的兴趣。龙千玉不说话眼里满是热切,林舒语则像个碎嘴的老太婆一样叽里咕噜一直催促吕典快点。 “好嘞!”吕典最后撒上一点点作料刷点油就算得了,看三人急切的样子再不给都快把自己给吃了。“一人先来上五串压压舌头,尝尝味道。” 林舒语抓起一串一口咬上去烫得直叫唤,却流着眼泪说好吃。龙千玉和冯子山就斯文不少,两人很有条理地一口一口吃着,但是速度丝毫不比林舒语慢。 林舒语嘴里塞着肉还在指着吕典道:“这点哪里够,赶紧再多烤点。” 吕典呵呵一笑,这三人算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交的朋友吧。看他们对家乡的烤肉这么喜欢,他的心底也很高兴。烤肉继续,但是吕典揭开一旁一直在熬煮的锅子。一大锅肉骨头正在锅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光吃烤肉口干,给你们准备了肉骨头汤,尝尝。”吕典一人一碗还附带一块筒子骨。 三人端着骨头面面相觑。吕典知道这个世界基本上没有吃骨头的习惯,这些东西都是要被肉铺扔掉的东西。吕典给自己盛了一碗先尝了一口肉汤,然后轻轻抓起肉骨头啃了起来,形象极为不雅。 林舒语本来就是个性格开朗的女孩子,江湖气也重。吕典这种吃法最对她的心意,于是学着吕典抓起骨头啃起来。 一口下去,她的大眼睛彻底打开:“好吃!真好吃。千玉姐姐你快尝尝。” 冯子山看了看吕典不再顾及什么,抓起肉骨头就是一阵啃,肉汤就着肉又是一番美味,冯子山露出微笑道:“再添一绝。” 龙千玉却不在众人面前失态乱啃,独自回过身走到草甸上坐下轻轻抓起肉骨头一点一点撕着肉吃,眼中也是精光闪动,显然觉得美味。 “书生,你不去做厨子真是可惜了。” “我也这么觉得。”吕典抱着筒子骨狠狠一吸解决掉一根大骨。“舒语,你吸吸看?” 林舒语将信将疑拿起大骨一吸,骨油入口,方显骨头汤之精华。林舒语眼睛睁得大大的道:“再给我来一块。” “好吃吧。我去给你们弄些凉菜配上荤素搭配营养健康。”吕典把烤鱼穿好放在火堆边,自顾自到溪边处理野菜去了。林舒语和冯子山不客气自己动手去锅里舀骨头,待吕典回来的时候锅里就剩汤了。吕典淡淡一笑道:“舒语,你吃这么多一会儿烤鱼还吃不吃了?” 林舒语突然皱起眉头道:“你不早说?可是这真的很好吃。” 龙千玉回到烤架边道:“阿典,你这骨头汤怎么做的?” “很简单呐,放点姜,再加点盐就行了。” “其他什么都不要?”龙千玉都觉得很神奇,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这么简单。 “回去我让厨子给我弄。真是的,以前把这么好吃的东西扔了真是造孽呢。”林舒语笑道。 吕典一边烤肉一边把野菜丢进肉汤里面,反正不浪费。四人吃着美食看着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前所未有的轻松惬意。龙千玉道:“平日里那些春游踏青会真是无趣。” “就是,饮酒赋诗,酸得很。还不如这样吃吃喝喝,看看天听听水,以后再不去了。”林舒语道。 冯子山坐在一边拿着一条烤鱼从袖子里摸出了一个酒壶,一口酒一口鱼,好不惬意。吕典也拿着一只烤鱼靠到一边道:“冯大哥,给我来一口呗。” 冯子山犹豫了一下递给吕典道:“味道冲。” “没事。”吕典猛灌一口噗一下吐了出来。他知道这个世界的酒酸,但是冯子山这个完全就是老陈醋! 林舒语和龙千玉在一旁笑个不停。吕典绿着脸道:“冯大哥,你这口味可真重。” 冯子山接过吕典手中的酒壶饮了一口道:“非酒知己。” 吕典不想理他自己啃起鱼来。 龙千玉和林舒语聊着天,吕典光着脚在河里摸鱼,冯子山依然在大石上打坐,画面很是和谐。忽然,一阵急促的铃声打破了溪谷的宁静。冯子山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铜铃,铜铃快速振动发出急促的声音。冯子山站起身道:“书院有事,先行告辞。” 接下来的一幕让吕典惊呆了,彻底改变了吕典以往对修真的看法。 只见冯子山从怀中摸出一支毫笔凌空一点,一滴浓墨以天地为画卷迅速晕开,转瞬间成了一只水墨仙鹤。仙鹤一声轻啼凝为实体,冯子山飞身而上,驾鹤而去。吕典望着冯子山远去的仙鹤久久不能平静,这就是修真吗?这就是仙法吗?如果自己有这么强大难道不可以回家吗?突然间,吕典明白了这个世界为什么科技不发达,有了修真的手段,衣食住行皆可以满足哪里还需要什么科技。这点墨幻化仙鹤成为坐骑的事情就算是在地球又有谁做得到?科技再发达也不可能突破次元壁,把二次元变成三次元吧。吕典突然觉得修真或许是比科学更加接近真理的方式,因为它更加直接,更加从自我出发强大自我。 一瞬间,吕典放下了所有的骄傲,放下了作为现代人所有的傲慢。那一篇残缺的古经在他心底飞速盘旋。这个世界没有科技,自己能够依靠能够回家唯一的手段只有修真。认定了这一点,吕典心中豁然开朗,无数的关节打开,休闲娱乐之心彻底消失。 “千玉姐,舒语,我们也回去吧。” “嗯,看来是书院出事了,我也不放心。”龙千玉道。 林舒语咯咯笑道:“吃不下啦,书生,下次再有这种好玩好吃的事情记得叫上我。” 吕典微微一笑点头称是,随即三人收拾东西熄灭篝火一同乘着牛车回了白水郡府。 ; 第十九章 突破 混沌迷蒙,无尽虚空,不见星月,不见衰亡。吕典沉浸在修炼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这种动作在修真中算得上古怪,源自于那青金色的残经。为了让自己更快进入修真的门槛,吕典断然省去了水磨石的悟道功夫。他修真不为长生,不为勘破天地道理,只为成就贤者穿梭虚空回到故乡。 他看到了无尽宇宙,看到了熊熊燃烧的恒星,在那遥远的宇宙之中,一抹银色的缎带漂浮在虚空之中。吕典的意识急速靠近,意识的速度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速度,所及不过一瞬。一瞬之间,吕典畅游银河系,终于在那不起眼的一角找到了太阳,找到了蔚蓝的星球。 轰然间!吕典感觉到一股灼热的气浪从身体中喷薄而出,意念瞬间被拉回了身体。气海中氤氲紫气一阵翻腾,吕典心中大喜,气海竟然被自己穿梭时空的意念给打开了。吕典急运残经功法,一股股天地灵气疯狂灌入体内同气海中的紫气搅在一起。吕典心念一转,灵气钻出气海畅游周天,转瞬间已经行了十六周天。吕典将灵气重新引入气海之中,忽然,气海之内升起一道气旋,气旋一转,吕典整个氤氲饱满的气海为之一空。 吕典心中惊疑,这难道是开辟气海的正常反应?他并不了解修真,只能再吸灵气,周天转动,经脉震颤,过度的引气对经脉是极大的伤害。这一波灵气入体之后一到丹田气海压根连气旋都没见到就没影了。吕典陡然睁开眼终止了修炼。这种情况实在是有点诡异,他决定暂时停下,明天去问问龙千玉再说。 次日,早课刚过,吕典没有去藏书楼反而找到了刚刚下课的龙千玉。龙千玉见是吕典奇道:“阿典,你不去藏书楼执事来找我做什么?” “千玉姐,有点事情想请教请教。” 龙千玉正了正神,看吕典严肃的样子,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 吕典引着龙千玉走到一边的竹林下,道:“千玉姐,我打开气海了。” 龙千玉惊了一下随即喜道:“好事啊,有什么问题吗?” “但是修炼好像出了点问题,所以想来请教你。”吕典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描述这件事。 “走,去我房里聊。”龙千玉看出了吕典的顾虑。 两人坐在房内,吕典仔细描述了昨晚开辟气海之事,重点说明了一下真气消失的事情。 “消失?这怎么可能?”龙千玉一把抓过吕典的手腕,一股柔和如丝的灵力探入吕典体内。“的确已开气海,可是你的身体没有一丝灵力,这倒是怪事。”龙千玉想了想接着道:“你就在此打坐引气给我看看。” 吕典想了想觉得可行,席地而坐后摆出了古怪的手势。龙千玉眉头一皱急道:“阿典,你这是什么引气法?” 吕典浑身一震突然想到了残经功法,难道是那部古墓残经功法在作怪?吕典越想越有可能,看了看龙千玉道:“我无意中得到一部残缺的功法,平时练着强身健体,但是没想到靠这功法能突破气海。” 龙千玉眉头紧蹙:“你真是胆大包天,来路不明的功法你也敢用来开辟气海。你先用这功法引气给我看看。” 吕典摆好姿势双目一闭,霎时间四周灵气像潮水一般涌入他的体内。吕典暗运功法,灵气运转四肢百骸,十六周天后开始往气海汇聚。忽地,吕典感觉到背后一热,一股极强的真气顺着背后经络涌进了身体,沿着经络随着吕典归气海的真气一路向吕典气海扑来。吕典知道是龙千玉在探查,遂暗运功法放缓真气,一丝一缕进入空空如也的丹田气海,好让龙千玉能够弄个明白。古怪的气海仿佛是感觉到了真气,一股强大的吸力一带,吕典自己都控制不住,周身真气瞬间被吸进了气海,龙千玉那股真气也不例外。 气海气旋再现,一转便将真气纳于无形。吕典感觉心口被人狠狠拍了一掌,丹田一震,一口鲜血喷出来,从修炼状态苏醒过来。 一旁的龙千玉盘膝而坐面色有些苍白,好像受了点伤。吕典知道自己这功法类似吸星大法,难不成吸收了龙千玉的功力,这下可麻烦了。 龙千玉缓缓转醒道:“好厉害的魔功,阿典,你这功法不能再练,非是正道。此事需得禀报山长,你得跟我走一趟。” 吕典心头一紧,如果这件事被白水书院的高层知道会不会废除自己的功体,那到时候自己怎么依仗修真返回故乡?吕典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去见山长。 龙千玉看出了他的顾虑,道:“你不用忧虑。你虽然有可能修习了魔功但是毕竟修为浅还没有真正的引气筑基,去见山长,一则是看山长能不能帮你扭转气海异象,二则你现在破开气海可以进入琼林院正式修炼,也需要报备山长,把你分下各园去。” 吕典点了点心里还是有点不安。 龙千玉笑道:“到时候你要是分到文园那你可真要叫我老师了。” 吕典微微一笑:“达者为先,不过我会超越你的。” “那我们走吧。”龙千玉引着吕典在白水书院里面穿梭,后院是吕典从来没去过的地方,那里是书院的禁地,跟藏书楼三楼一般的存在。 这是一处气势威严与白水书院清幽风格截然不同的院子。院门是巨大的乌木簪着铜皮显得威严无比,院门之上有着一块巨大的牌匾,上书——天地唯心。 龙千玉看吕典在看匾额便道:“山长出身武安公一脉,早年间曾在龙山修行,深得唯心之道,这些年深居简出连书院中的园主都不太清楚他的实力。我们快进去吧。” 巨大的乌木门没有上锁,龙千玉引着吕典推门而入,内中没有一个学子仆人,冷清得可怕。 龙千玉站在一处房间外躬身行礼道:“文园教谕龙千玉求见山长。”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吕典低着头跟着龙千玉进了房间,内中竟然另有天地,乃是一处天井正堂,天井除了中间的通道,两边全立着大大小小的石头,有些有雕刻,有些则是歪歪扭扭的花纹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用的。 正堂之上高案两边太师椅上坐着两个人似乎正在商谈什么事情。龙千玉和吕典进来走到堂下两人才停下交谈,抬头看着龙千玉和吕典两人。 “千玉,所为何来?”上首白须白首满面慈祥的老者捋着须道。 龙千玉拉着发呆的吕典打了个躬道:“回禀山长,幼林院学子吕典开辟气海特来拜会山长。” 吕典还在发呆,因为他看到上首另一边坐着的人竟然是冯子山!冯子山竟然能够跟白水书院山长平起平坐?怪不得那天龙千玉表情那么古怪,搞半天不是普通领导而是副校长! “阿典,快行礼。”龙千玉着急道。 吕典这才回过神躬身道:“幼林院学子吕典见过山长,冯园主。” 山长点了点头道:“不错,气海宽阔,经脉扎实,是个好苗子。可惜今日其他几位园主不在,否则便可以让你进入六园之中,你待明日再过来吧。” 吕典点了点头。龙千玉道:“回禀山长,千玉此来还有一事。” “哦?”山长老头看着吕典笑了笑。吕典感觉自己好像被他看穿了一般。 “阿典修行出了点问题,气海有吞噬之能,我怕是魔功特来禀报山长。” 山长老头听完笑了笑道:“吞噬之能?子山,你如何看?” “散功之法。山长,此子与我有缘,我想收入门下。”冯子山起身板着铁皮般的冷脸道。 山长捋了捋须道:“虽非魔功,但也需要好好引导,不适合再练下去。你既愿意收他为徒倒也是一份机缘,画园之下二十年之后终于又有了掌园弟子,不错。吕典,你可愿意入画园?” 吕典没想到冯子山竟然要收自己为徒!不过想来,自己就是受他刺激才决意修真打开气海,拜入冯子山门下也算符合自己本意。吕典忙跪地叩拜:“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冯子山扶起吕典道:“大道艰难,砥砺本心。” 龙千玉也上来恭喜吕典。山长老头道:“画园人少,吕典你可要担起重任啊。” “是,山长。” ; 第二十章 罗魔天道 吕典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了画园园主亲传弟子,要知道亲传弟子可是诸学子中地位最高,甚至堪比各园教谕。吕典看着冯子山,他不会是因为吃了自己烤串才收自己为徒吧?如果是真的,那也太不讲究了吧。 入夜,吕典搬到了画园弟子单独的院子。吕典这才知道山长所说的画园人少是个什么情况,这根本不是人少的问题,是压根没人。画园总共只有两个教谕外加一个园主,园主自然也就是冯子山,而真正的画园正式弟子只有吕典一人而已。其他各园,以文园和武园人数最多,平日他们有辅修画园之术的来凑个热闹,也就相当于大学来听听选修课的感觉,把选修课当成主修的就自己一个人,怪不得其他园的学子看自己的样子都是怪怪的。 入夜,吕典打坐收功,一睁眼就看到了冯子山冷冰冰的身影,吓得浑身一抖差点没尿了。自己这师傅真算是性格古怪特立独行,竟然半夜三更来找自己,连敲门都没有。 “师傅,您这夜半三更的干什么啊?吓死人了。”吕典起身准备去点灯。 冯子山道:“不必点灯,与你说事。” 吕典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师傅,什么事情神神秘秘的?” “你身上的魔功从何而来?”冯子山冷冷道。 吕典心头一突,白天他不是说是散功之法吗?而且山长也认可了才收下自己的,这时候怎么又说自己是魔功? “我偶然在一处古迹所得。” 冯子山皱了皱眉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从今往后,不可与外人展现魔功。” “师傅,这究竟是什么功法?”吕典从冯子山的态度上感觉到事态可能有些严重。 冯子山沉吟了一阵道:“罗魔天道,噬天邪法。诸法修真,见者皆杀。三千年前,武安公镇罗教,发下教旨。” “我修的是罗魔天道!”吕典心头一紧:就知道那古墓中的东西没什么好,竟然跟三千年前的罗天魔教扯上了关系,更麻烦的是还牵扯进了三公之一的武安公。 “筑基之前,功法不易,切切保密。” “师傅,你为何……”吕典想说你为什么不杀我。 冯子山道:“魔功良人,岂能杀良就魔功,天理何在?” 吕典点了点头:功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自己又不是魔头,师傅能认识到这一点算得上深明大义。“那山长……”既然冯子山都看出来了,山长岂能看不出来。 “魔功岂是一眼识得,山长不知。从今往后,不可在人前施展魔功,更不可用魔功吸人功力修行。能持否?”冯子山说完满眼冰霜看着吕典。 吕典心中一凛,知道此时自己只要稍有犹疑,冯子山就会履行武安公法旨直接击杀自己。看来,他早就注意到自己了,怪不得自己一去藏书楼,他就跟在身边,甚至春游都要同行,原来一路都是在监视观察自己的秉性,一旦自己做出有违正道之事。他就会手下无情消灭自己。甚至,收自己为徒恐怕都是为了把自己放在身边方便观察,一旦有事便可清理门户。 “师傅放心,吕典绝不做有违正道之事。”吕典表了决心。他本就没有打算像个魔头一样四处吸人功力修行,倒是说得情真意切。 冯子山点了点头道:“从今日起,每夜三更,传你画术。你去书阁,上至二层,选一门凶厉拳掌辅修,不可懈怠。” “师傅,为什么要辅修拳掌?” “以你之能,一旦遇险,画术无力,便露魔功,故而辅修拳掌。” “既可以逼退敌人,又可以不暴露魔功?”吕典道。 “孺子可教。”冯子山点了点头。 这个师傅倒是为自己想得周到。吕典从心底开始认可冯子山。 “谨记此事,切切不可选刀剑,文道更是不可,明白否?”冯子山强调道。 “学生明白,刀剑太扎眼反倒容易引人警惕,文道与画道相似,一旦近身就没有办法。” “孺子可教,好生休息。”冯子山说完转身出了门消失在夜幕中。 吕典咬了咬牙。自己真是倒了大霉了,不过当时的情况自己要是不练这魔功估计就是死路一条,那古墓果然古怪,还有那古墓石棺底部的那行字。午夜梦回吕典总会想起哪行血字——诸血离恨杀杀杀!究竟是什么意思? 吕典站起身正准备去关门,就看到一旁院落中一位纤瘦到柔弱的女子正站在月门前看着吕典这边院子发呆。她好似在看吕典又好似眼中虚无不知道在看什么,整个人显得十分落寞孤寂。吕典皱了皱眉关上了门,可是心中犯了嘀咕:“这女子是什么人?” 最近的事情实在是太怪了,吕典摇摇头上床睡觉不再思考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次日清晨,吕典睡眼惺忪地睁开眼,昨晚熬了夜,状态很不好。这师傅也真是,白天不教,非得晚上来。这画园就没个正常的人么。吕典打开门一张憔悴的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吕典吓了一跳道:“姑娘,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子轻轻咳了一声道:“你是新的画园弟子,子山门下?” 吕典点了点头道:“姑娘你是?” “画园教谕林若溪。”女子微微欠身道。 吕典赶忙理了理衣服施礼道:“原来是若溪教谕,我这正准备去拜会两位,没想到您自己过来了。小子刚才失礼之处万望海涵。” “无妨。” “快请进来坐。”吕典赶忙把林若溪让进了房里。 “你师傅今日会来教你吗?”林若溪面色憔悴甚至有些病态的发白,一身教谕青衣挂在身上更是显得她清瘦无比,真不知道她是缺乏营养还是怎么地,吕典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病态的女孩子。 “师傅不会来,让我自己去藏书楼学习。”吕典道。 “哦,那他晚上来否?” 吕典眉头一皱,这林若溪是个什么路子,一直在问冯子山的事情。吕典道:“这个……应该会来吧。” 林若溪欠了欠身道:“那我先告辞了。” 吕典站起身送她到门边。“若溪教谕慢走,我一会儿再来拜会。” 林若溪摆了摆手道:“不用,画园清幽,不拘俗礼,你我已经见过互通姓名便可,不必再拜会多此一举。许再尘教谕那边你可去拜会一二。” 吕典点头称是,目送林若溪离开。上午,吕典拿着冯子山的敕令到了藏书楼,上了二楼,这里大都是修行之术。修真世界将修真分为术和法,法就是指的提升境界的功法,不牵扯应用,但是大多数特殊功法都配有特殊的术。文教一脉较为特殊,法传于三圣,术则千变万化,可文可武,可丹可器,不拘一格。用现代科学的思维来理解,法就相当于基础科学:数学、物理、化学之类,而术则相当于应用科学,应用相应的基础科学发展出可用的力量。 画园实际上就是精研画术作为修真之道的一门修真功法,但由于它比较特殊,比之文道没有那种大气磅礴震天撼地,一字可为天下法的绝对力量。比之武道又缺乏那种以死相拼,杀伐决断的压制力。所以,不文不武的画术在书院不太受重视,地位尴尬,甚至连专门习音乐之道的琴园都有点看不起画术。 不过,画园有冯子山,他实力超群在白水书院中一人之下众人之上,所以画园一直没有取消,琼林院才没有从六园变成五园。 吕典翻着书简,看看前面的简略介绍。真是不想学拳掌啊!从小到大他就有一个大侠梦,你说有几个大侠打架是喜欢用拳头砸的?那都是配角莽夫才干的事情。自己倒好,非得学这种看起来极为不雅的功夫,尤其自己还长期是个书生打扮,一打起架来没有剑舞直接就是砂锅大的拳头,想想都觉得画面违和。 翻了一圈也没发现降龙十八掌,这修真世界真是缺乏想象力。 疾风掌,引气期掌法,掌带劲风,快如闪电。吕典摇了摇头,自己要的不是这种打起来花哨的功法,得是那种威力惊人,一掌一拳下去就能把对方震退的拼命式的功法才行。 九转手,引气期掌法,幻化万千,光怪陆离,变中求胜。吕典再次摇了摇头。这完全就是一本坑爹的烧脑掌法。 又转了一圈,吕典有些颓丧,竟然找不到适合自己要求的功法。他摇着头准备从二层下去,等晚上问一下师傅的意见参考参考再说。一个学子抱着一捆书从楼下往上走,那捆书足有半人高,顶上还放着一卷小小的竹简。学子晃晃荡荡的给吕典让路,不小心,那竹简就掉了下来。吕典忙给他捡起来,顺目看了一眼,一个大胆的想法突然在吕典脑海中冒了出来。 开山破碑掌,锻体功法,刚猛霸道,一掌开山。 “学兄,麻烦帮我拿到楼上去一下。”学子抱着书对吕典道。 吕典点点头拿着竹简跟着学子上了楼,二楼有个管事教谕,吕典没有拿书自然不去找他,现在他决定借这本开山破碑掌,所以找到了管事教谕。抱书的学子交了书便下楼去,管事教谕看着吕典道:“学生,还不下去想受罚吗?” “我奉师命前来借书。”吕典把冯子山的敕令交给管事教谕。 “哦。冯园主啊。借什么书啊?” 吕典拿起他面前的竹简道:“就这个,借三日。” 教谕扫了一眼,奇怪地看着吕典道:“你借这个干嘛?这是武园的锻体术。” “这个需要报备你知晓吗?”吕典道。 管事教谕撇了撇嘴道:“那倒不用,拿去吧。” 吕典拿了书简回了画园,刚进院子又看到林若溪一个人站在旁边院子里凝望吕典这边。吕典冲她点头致意也当是没看见。真是怪人! ; 第二十一章 画术 午饭之后,吕典去拜会许再尘。那是一个儒袍长冠的中年男子,样貌古板,痴迷画作。吕典来拜访他时,他正趴在案桌上挥毫,脸上都沾着墨迹。 正巧看到吕典前来,便让吕典品评画作。吕典哪里懂这些高雅的玩意儿,胡乱夸奖一通。许再尘直摇头道:“俗物,去也,去也,莫脏了我的画园。”吕典摇摇头,真是一园子的神经病。 离了许再尘的画室,吕典回了房间,展开开山破碑掌书简开始修炼。 这开山破碑掌乃是武园专门用来锻体打熬身体用的功法。武园的人虽然修炼各种武术,但是根基除了气海丹田就是身体,身体不扎实,任你武术再精妙也是枉然。吕典看重这个功法的原因便在于自己既然要避免近战,又不能暴露魔功。冯子山的以强力逼退对手的确是个办法,但如果一招无法退敌,那就要考虑逃跑的问题,要逃跑至少要能稍微扛一下,所以吕典想用这种不太需要基础的锻体的功法来锤炼一下身体。这似乎比冯子山的一掌退敌更加科学合理接地气。而且吕典听说开山破碑掌并不限于功法境界,是实打实的掌法,一掌下去有多大实力就有多大威力,虽然笨拙不讨巧但也算符合吕典的要求,最重要是不难练,甚至不用去理解,就是打熬身体反复练习那仅有的三招,所以这门掌法在武园被戏称为最笨的人学的掌法。 笨就笨点吧,反正吕典追求的也不是花里胡哨的显摆。一切以修真成就大贤为目标,其他的事情都是瞎扯淡。 转眼入夜,吕典正盘腿聚气,这魔功就是不同于普通功法,引气之时如潮水突飞猛进,一旦让它放肆起来,经脉都承受不住。 正当时,冯子山进了房间。吕典收功站起打了个躬。 冯子山径直来到书案边坐下口中念道:“画术之道,唯心之道,取自武安公圣心之道,重意不重力,包罗万象,化虚为实。你来看。”冯子山说完,提笔点墨,三两笔下一只黄雀跃然纸上,“画时意气相合,运时意气相生。你再看。”冯子山双指一并点于纸上口中喝一声:“咄!”只见画中之鸟飞腾而起叽叽喳喳围绕着房间跃动,最后落到了吕典肩上。吕典伸手将它捉住,握在手心竟然有几分温热跳动,跟真的鸟儿无异。 太神奇了!吕典到目前为止对修真的见识以这画术最为神奇,甚至比那些呼风唤雨在吕典看来还要神奇,随手一画,竟然能真的变成活物。忽然,吕典感觉手中一松,鸟儿消失不见,那画鸟儿的画纸****化作飞灰。 “师傅,这……” “命纸有限,不可久留。” 吕典点点头,怪不得这白纸被称为命纸,原来是这个原因。这纸能承载幻化生命,但也如生命一般短暂易逝。吕典学到了一点知识,又听冯子山说起高级命纸的妙处,不知道高级的命纸是个什么样子。吕典突然脑海中闪过了帝血阵图的纸,如果用那张纸作画,诞生的灵物,肯定会厉害很多吧。 想到这,吕典心中热切起来。一会儿定要找出来试试看。 冯子山传了吕典一段经,乃是引气期画术控制融气入画的法门。冯子山教完就起身离开,一刻都不打算多待。忽然,他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吕典道:“拳掌选得如何?” 吕典把开山破碑掌的竹简捧到冯子山面前。冯子山瞥了一眼奇道:“开山破碑掌?为何选它?” “我去书阁看过,大多数拳掌都是讲究技巧的。我没有专门学过武道,没有根基,如果学习武技之类相当于重新修练,可能达不到预期效果。与其如此,不如学一门简单的硬功夫,以力破巧,即便打不过能扛一下也方便逃跑。”吕典道出心中所想,想看看冯子山的想法。 冯子山微微颔首道:“思虑周全,不过若有蓄力掌法技巧辅助更妙。” “那我明天再去找找。” 冯子山转身刚要走,门突然响了。吕典赶忙去开门,林若溪正端着一个砂锅站在门外。她面含微笑道:“子山,我来看看。” 冯子山镔铁般的脸彻底冻成冰霜,二话不说转身就走。林若溪赶忙拦住道:“子山,更深露重,喝碗燕窝粥吧。” 冯子山冷哼一声让开林若溪破门而去。 吕典完全弄不清楚情况。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一个像恋人,一个像仇人。吕典赶紧把林若溪让进屋里,道:“若溪姐,我这样叫你你不介意吧。” 林若溪一脸死灰,仿佛没有听到吕典的话。 “我能问一下你跟师傅是什么关系吗?”吕典试探性问了一句。林若溪还是没反应。她把燕窝粥放在吕典的案几上,道:“给你吃,明天来我院里,我教你叠浪掌。” “我……”吕典刚想说话就看到林若溪冷冰冰的眼睛,顿时感觉整个人撞进了冰窖里。吕典当即噤声不敢说话,目送林若溪远去。吕典赶忙上前关上门喃喃道:“这什么情况?我能不去吗?” 吕典摇了摇头,想了想林若溪的眼神,自己要是不去估计明天就得身首异处。这画园不仅人古怪,连人物关系都这么古怪,这是要出人命的节奏啊。吕典当即决定,明天赶紧去找龙千玉套点消息,要不然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喝着冰糖燕窝粥,吕典突然想起刚才帝血阵图的事情。他赶忙起身去翻柜子。一个蓝布包袱被吕典翻了出来。这就是吴天峰拼了性命才从秦城弄来的宝贝——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自己要是能在帝血阵图上作画,绝对事半功倍。吕典想着心中窃喜,修真日久他才明白法宝灵器之难得,当时自己也是够败家的,吴天峰两件宝物,一柄朴刀,一柄灵刃,一看就知道不凡,自己当时竟然着慌全给扔在了墓里,不过好在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带在了身上,这一路千山万水吃干粮喝泉水的时候都没把它给当掉,也算是不辜负自己一番苦心。 吕典打开包袱,整个人就呆住了。内中的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竟然被人掉了包!现在内中只剩一个画轴和一方白石,裹在包袱里摸起来手感跟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一模一样,难怪自己竟然一直没发现!吕典顿时觉得神经有点错乱。这阵图和赐印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掉包的?吕典对着画轴和白石发起呆来。 “在集镇的时候,林舒语把包袱还给我的时候东西还在,没有被掉包,之后,这两件东西就一直裹在自己身上,就算是与山匪拼命的时候这东西都未曾离身。如果这东西不是在书院丢的,那么只有一个机会,那就是在村子,自己昏迷期间被人掉了包。显然掉包的人早有预谋,知道自己身上的东西是什么,专门找了替代品。这有必要吗?趁自己昏迷一刀解决,拿走东西岂不更简单,还不留后患。”吕典自言自语,感觉这其中疑点太多。如果说东西是在书院丢的,那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什么时候,乃至什么人做的。因为在书院期间,吕典从来没有把这个包袱带在身上过,甚至连打都没打开过,而且又有谁知道自己身上藏着这种东西呢? “怪事年年有,今天特别多。”吕典喃喃自语突然看向窗外,恍惚间,他又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这种感觉就跟当时在集镇农家时一模一样。吕典惊出一身冷汗!赶忙关了窗户,究竟是谁一直在暗中窥视自己? ; 第二十二章 桥段 “叠浪掌,层叠相蹋,罗掌纷纷,一掌未至,一掌又至,掌力相叠,如浪相协,奔涌而至,势不可挡。”林若溪站在竹林之下轻声细语说着叠浪掌,丝毫不在意在太阳下扎马步扎得满头大汗的吕典。 “若溪姐,我能休息会儿吗?”吕典浑身像扎针一般的疼,但是被林若溪用灵力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只能保持这个扎马步的动作。 “武修之道,意力相合,意者动心,杀伐果决,力者根基,刚猛无匹。” “难道就没有取巧一点的武道?” “武道无巧可取,修真也无巧可取,所谓技巧在绝对霸道之下毫无转圜的空间。” “难道就不能以柔克刚?” “柔若克刚,则柔比刚强,并非一定是世人认知的强弱之辨。柔之一道,乃武道中一门大道,你想练可惜年纪太大,身体受不了,根基也稍微差点。”林若溪说话柔而缓慢,但是她的观点却是极为刚猛激进。 “那照您这么说这世上就没有取巧的强大?” “强便是强,弱便是弱。” “万一一个引气期的修行者搏杀了一位筑基期的修行者怎么解释?” “天时是强,地利是强,灵器是强,阵法是强,借力也是强。弱者能胜强在于借力,在于分化强者之力,这是武道强战法根本之意。” “若溪姐,我可是学习画道的。修炼武道打熬身体那是辅助。话又说回来,您究竟是修习武道还是画道啊?”吕典也好奇,林若溪对武道的见解独树一帜,堪比武园教谕,不过她又身在画园,搞不清楚她是什么情况。 林若溪走到吕典身边道:“不用你管,好好扎马,午间我回房休息,你若是敢吵闹罚你倒立半天。” “我……”林若溪说完就走,吕典急道:“若溪姐,我还没吃午饭呢。” “不必了,下午去书阁的时候再吃不迟。”林若溪头也没回就走了。吕典腿肚子开始打颤,自己至少还得站好几个小时,要了命了。 下午吕典去书阁的时候两腿直晃悠,随便吃了两块饼趴在书阁里面打瞌睡。晚上还得上冯子山的课,自己这过的是什么日子,白天练功上班,晚上练功学习,真是比高三还要刻苦。 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吕典爬起来干活儿。古籍的整理最是缓慢谨慎,一点急不得,吕典粗理之后,便要挨着看一遍,以便整理书目并且细分种属。书阁里干活的学子基本上都是这样工作,不过相比较文园书库而言,自己的工作还真不算多。 吕典忙了一下午,晚上又开始接受冯子山的轰炸。一段时间下来,实力倒是明显稳固不少,不过人就是疲累得看见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倒是林若溪,每晚都会做些吃的拿过来,冯子山每晚都是冷脸一甩就走,他俩这关系实在是太匪夷所思。吕典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这几天更有变本加厉之势。 趁着月末休憩,吕典一溜烟跑到文园找龙千玉诉苦。 龙千玉听到吕典提起林若溪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吕典觉得龙千玉知道这其中的事情,忙道:“千玉姐,你知道还不愿意告诉我?” 龙千玉淡淡道:“这事你不应该问我,要是真想知道,你去问问林小妹。” “这事儿跟她有关?”吕典想着上次林舒语见到冯子山的反应觉得大有可能,反正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见林舒语了,去见见她也好。“那我一会儿就去林府找她。” 龙千玉微微一笑没说话。吕典看她样子有种不详的预感。 白水郡府的林氏乃是金册氏族,高门显贵,气势恢宏,光是大宅门就比郡守府看起来还要大气。吕典上前递了拜帖,这是门阀贵族的规矩,即便吕典和林舒语都是比较开放的人,但是在明面上的规矩还是要讲的。 等了半个小时,林舒语穿着一身吕典从来没有见她穿过的女装出来了。繁花紧蹙的吴服笼罩在身上,大袖及腰,还拖着檀木底的绣鞋,可爱中带着点贵气又有点秀丽的感觉,吕典一下子都看傻了眼。 “嘿,书生,看什么呢?一个月没见不认识啦。”林舒语一开口就把吕典拉回了现实,不管她穿什么,其实她还是那个大大咧咧的林舒语。 “我有点事情问你。” “我刚让厨子弄了骨头汤,咱进去边吃边聊。” 吕典上下打量了林舒语一圈,这姑娘一身华丽的行头却在啃大骨,这画面太美,吕典不敢想象。 “书呆子,你最近是不是念书念傻了,发什么呆,走啊!” 吕典摇了摇头把违和的画面扔出脑袋,跟着林舒语进了宅子。 穿宅过院,吕典方知这个世界氏族豪门的豪奢,雕梁画栋,假山流水,一个氏族的宅邸堪比中国古代的皇家园林。从大门走到林舒语的小院整整花了半个小时,而且,路道复杂差点没把吕典给转晕。 进了房间,林舒语招呼吕典坐下,有侍女上来端水洗面。 “本来我应该领你去会客的偏房,不过,我们是私底下的关系,所以就不用那些繁文缛节。你不介意吧。”林舒语笑着说。 “哪会,这样好些,你这排场做大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接呢。” “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对了,找我什么事?”林舒语说着坐下来。一旁侍女给两人上了些瓜果,吕典又看见了盐水花生,林舒语似乎很喜欢吃这东西。 “你知道我现在开了气海入了画园的事吧?” 林舒语愣了一下道:“什么时候的事?你这才进书院几个月,挺厉害嘛!” “我不是跟你来讨论这事儿的。画园园主是冯子山。” “我知道。” “还有个林若溪。” 林舒语一把拉过吕典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喝道:“你们都下去吧。”挥了挥手,赶紧让侍女退出房间。“书生,你活腻歪了。在林家提林若溪的事情,万一叫人知道,一会儿你可走不出林家的门。” 吕典皱眉道:“这么严重?” “当然严重。林若溪的事情在林府乃至白水郡都是禁忌。说起来这事儿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但是事关氏族最看重的声誉面子,所以这事情就很麻烦。”林舒语说着开始剥花生。 “你的意思是林若溪丢了林氏的面子?” “这件事情说起来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事儿也是后来听家里长辈说的。好像是十六年前,白水林氏和梁州冯氏联姻,最后冯氏那边悔婚闹的。” 吕典的脑海中迅速梳理出了一条情感线。“白水林氏和梁州冯氏联姻,对象就是林若溪和冯子山,结果冯子山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悔婚,而林若溪又死活要嫁给冯子山,所以丢了林氏的脸面。是不是这样的?” 林舒语点了点头道:“你倒是聪明,大致上就是这个样子。这事责任怎么看都在冯子山身上,也不知道家里为什么如此苛责林若溪。” “那现在林若溪和林氏是什么关系?” 林舒语撇了撇嘴道:“说起来若溪姐姐还算是我的堂姐。十六年前,她从林府搬出去住到白水书院那天起,林氏一脉就彻底把她从家族中除名了。即便是我们这些对这件事知道得不多的小辈也不准跟她接触。我就纳闷了,那冯子山一块冷镔铁有什么好的。” “这感情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吕典了解情况,终于理解林若溪为什么每天晚上都亲自送吃的来自己院子,并且不遗余力教导自己武道,虽然,方法上有点变态。不过那叠浪掌却是货真价实,稍微有点武学根基的都看得出来是一部很不错的掌法。 “你现在身处画园那种是非之地要少掺和他们俩的事,毕竟事情牵涉冯林两家,一旦惹出十几年前的旧事,城门失火,你这池里面的鱼也会很难过。” 吕典点了点头,林舒语这话他是认同的。 “对了,林若溪在教我叠浪掌,这不会牵扯到你们林氏吧?”吕典突然想到了叠浪掌,这种掌法并非书院的掌法,以前吕典以为是林舒语自己所学,现在想来应该是林氏的武道之术。以林若溪跟林氏的关系,万一林氏认定自己偷学武功,岂不是麻烦,氏族门阀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叠浪掌!”林舒语显然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又舒展开吃了一颗花生道:“她要是真教你。你就学,不过不要乱用就是了。虽然这门掌法在林家是用来外传别姓的,但如果因为林若溪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就没有必要,你毕竟是通过我进入白水书院的,说起来学习一点叠浪掌也不算过分。你要是不放心,我来教你,反正我最近闲着没什么事,虽然我专攻剑道,不过这套掌法我也略懂,教你绝对绰绰有余。” 吕典皱了皱眉道:“我还是跟着若溪姐学吧,你这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我怎么就不靠谱了?来来,我们都用叠浪掌打一场试试?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懒得理你,我先走了,大骨汤你就留着自个儿喝吧。”吕典站起身准备走。 林舒语猛地一拍手道:“对呀,我怎么把大骨汤给忘了。等等,吃完再走吧。” “不吃了,我还得回去练画术。你这做主人的不送我出去吗?我可找不到路。” “就你这脑子,真是呆头书生。” 两人在林府宅院中并行走着,林舒语道:“书生,你最近要是没事就给我弄幅画儿吧。” “怎么?” “我在想你们隐世千年画出来的画儿一定跟我们不同,能给我展示展示不?” 吕典呵呵一笑:“最近我在学白描,不过我家乡的画技与这里有点不同,如果要画好得准备点东西才行。你要是不介意我先给你画幅白描,等过了这阵儿再给你单独画一幅,不过我也有个条件。” 林舒语微微一笑:“你还有条件?说说看。” “你得来当我的模特,否则不给你画。” “模特?” “就是我照着你画。” “你要画我?好啊,你先打个样子给我看看你的实力,我可不是谁想画就给谁画的哦。”林舒语闪着大眼睛笑道。 吕典点了点头:“告辞了,过两天给你送画过来。”两人不觉走到了林府大门,吕典道别离去。 ; 第二十三章 九尾狐 “命纸回空,化虚为实!咄!”吕典双指一并运起画术奇门往命纸上一点,那小鸟震了一下随后命纸自燃化为灰烬。吕典叹了口气:“又失败了。” 整整一个多月吕典每日练习画术,却连个虚影都投射不出来。这对他的打击未免有点大,现在的他好歹也算是正式的引气初期修真者,虽说画术重意境,但是一次都不成功实在是有点打击人。虚无缥缈意境的说法让吕典感觉浑身的力气都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怪不得琼林院六园就只有画园没什么学生,这一道不同于其他五道,虚无缥缈全凭悟性。 吕典把纤毫笔扔在桌上,照这个进度自己要何年何月才能画出太空飞船回家?日了狗了。吕典在心中暗骂不止。去他个鬼的花花鸟鸟,吕典捉起笔暗运画道功法在命纸上随意勾画起来。林舒语让自己画点地球的东西,画什么好呢?细笔翩跹,跳动间吕典竟勾出一张菩萨柔和的面容来。突然,吕典来了灵感,干脆给她画个飞天图!反正也是白描不上色,中国古典画最是漂亮。 说干就干,吕典凝神细思,脑海中浮现出了敦煌的壁画,那一年自己大学毕业的毕业旅行就是去的敦煌。如今回忆起来依然清晰无比。纤毫流畅在画纸上转动,整整一个下午吕典就静静坐在那里描摹,回想着女子柔美的姿态,回想着菩萨普度众生的神韵。画成之时,只闻得虚空之中一声叹息,仿佛佛咏,仿佛仙吟,让人舒畅无比。吕典捧着画纸,自己都无法相信自己能画出这样漂亮的白描人物图。美,真跟那敦煌飞天图有异曲同工之妙。吕典双指一并想试试画术,但想了想又不忍心,万一不成破坏了这幅画岂不可惜。正想着,吕典感觉到一阵眩晕。 糟了!耗费太过,没想到画这一幅画竟然把自己所有的真力都耗尽了。因为吕典体内气海的情况特殊,吕典无法判断自己究竟有多少真力,只能凭借感觉。平日作画,运使真气花草虫鱼十张图会耗尽真力感觉乏力,这一次没想到画一张就严重脱力,差点晕厥。 吕典赶紧打坐调息,这幅画就这样吧。吕典放弃了把飞天图作为画术之引,因为这的确是一张现目前为止他最成功的作品,烧了可惜了。 等到吕典从打坐中醒来已经是夜里,吕典吃了些干粮再次坐在了桌案前。今天是休憩日,冯子山和林若溪都没有来烦他,难得的清净,加上下午完成的好画。吕典心情不错。从柜子里翻出了好久没有戴过的眼镜戴上,感觉又回到了从前。 铺一张命纸,点一点云墨。再画点什么好呢?吕典在脑海中搜罗着地球的东西,山水不是他擅长的,人体又有点不合心境。突然,吕典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天空想到了一本怪书——《山海经》,小的时候,他总是把《山海经》当小人书看,里面稀奇古怪的妖兽给了他很多童年乐趣。 “就是它了。”吕典提笔运功,手腕灵动纤毫落笔,不多时,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大狐狸跃然纸上。那狐狸尾部向上飘着,晃动中竟有九条长短不一的尾巴。吕典落笔写到:青丘有兽,其状如狐,其声如婴儿,凶残食人,名曰九尾狐!落笔刚成,便听得房间内一阵婴儿怪叫,吕典欣喜不已,竟然跟下午的飞天图一般成画生异象,这是画道中极为少见的情况,证明画作有灵的表现。吕典双指一并运起画术功法,九尾狐命纸陡然飞起,凌空自叠成一束落入吕典手中,吕典张口喝道:“命纸回空,化虚为实。九尾妖狐,现!” 霎时间,房内卷起一阵妖风,一道虚影透出命纸破窗而出。吕典刚想控制就发现那虚影传来一股凶厉之气,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糟了!要出事!吕典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化虚为实成功竟然就是凶兽九尾妖狐。这玩意儿在中国古代神话中那是大名鼎鼎的存在,究竟有多厉害吕典自己都不清楚。吕典赶紧扔下眼镜冲出房门,就见那妖狐虚影抬眼望天,迎风便长,瞬间涨到了一头牛的大小,一身星光璀璨,两眼凶光灼灼。吕典急忙捏起命纸运起画术功法急道:“画道为尊,命纸为根。破!” 结果那命纸冲天而起根本不受吕典控制。九尾狐一声怪叫,仿佛婴儿夜啼般凄厉。它瞥了吕典一眼,吕典顿觉浑身冰凉。但是,九尾狐似乎并不打算攻击吕典,一人一狐就这么对峙,突然,吕典听得一声轻叱:“镇!”随即便见凌空一道金光对着九尾狐落下,九尾狐一声怪叫凌空飞起,九条尾巴扰动,瞬间震碎金光。 院落外,龙千玉玉足轻点文道大言术频动,九尾狐凌空扑来也丝毫不乱:“圣言九歌,缚!”顿时九个金色古字盘绕迎上九尾狐,金字之间有金线相系,陡然一紧将九尾狐引落一旁牢牢捆住。龙千玉疾步穿过月门到了吕典身旁。 “千玉姐,你怎么来了?” “这是你弄的?”龙千玉话音刚落,九尾狐嗷一声婴啼怪叫,竟然挣脱圣言九歌朝吕典和龙千玉的方向扑来。 龙千玉口中急念玉指凭空急点,顿时漫天星光汇成银色丝带缠住了九尾狐。九尾狐凶厉之气爆发,那星光丝带隐隐有控制不住的架势。龙千玉急道:“阿典,快收回命纸!” 吕典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急运画术功法,命纸是他所引,收回来自然也只有他才能做到,刚才是遇上了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他才慌了神让命纸飞了。 吕典功法急运,命纸悬浮在空仿佛有另外一股力量拉扯与吕典对决控制力。吕典心一横,运起残经功法,骤然间,一股吸力自掌中而出,画术控制命纸之力加上魔功吞噬的吸力,浮空的命纸再也支撑不住,轰然自燃。九尾妖狐一声怪叫充满不甘,化作星光点点消失无踪。 龙千玉松了口气道:“阿典,你这究竟是弄出了个什么怪物。” “我也不知道,随便画了画,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吕典不敢说实话,毕竟是地球的事情,说多了容易暴露。 “竟然画出了妖物,你准备专攻妖魔画之道吗?” 吕典笑了笑把龙千玉让进屋:“我倒是想,就是控制不住。” “这九条尾巴的狐狸妖怪的确厉害,若不是你这半吊子的画术,我怕是都控制不住它。”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道:“千玉姐,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嗯。”龙千玉没了刚才战斗的豪情突然变作淑女,欲言又止。 “千玉姐,既然你能来找我就证明你看得起我。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只要我能办的,一准给你办好。” “我……我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龙千玉说着站起身来到了吕典桌案之前,拿起吕典的眼镜道:“这是什么东西?” 吕典看她面有难色又岔开话题淡淡道:“戴在眼睛上的玩意儿,你可以试试看。” “这个怎么用?”龙千玉问。 吕典走上前展开眼镜给龙千玉戴上,只看了一眼,吕典就被龙千玉的美丽吸引住了。他仿佛回到了地球,回到了单位,回到了家乡,龙千玉戴上眼镜之后完全就是一个现代知性美女。吕典咽了口唾沫道:“千玉姐,你真漂亮。” 龙千玉哪里听过这么露骨的夸赞,秀面一红,急道:“这戴起来眼晕。”赶紧把眼镜取下来放在了案上,随后从袖子里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吕典道:“我就是在想这个事情。我并不想去但是又不能不去,你说怎么办?” 吕典回过神,接过请柬瞥了一眼就递还给龙千玉:“想去就去,不想去就算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隐世祁门,祁门主三百岁寿诞。我父亲正在闭关,不能亲至,只能由我这个长女代劳。我不能不去。”龙千玉皱眉道。 “你既然不想去,送一份贺礼表示心意便好,人不去也无妨啊。” 龙千玉摇摇头:“隐世祁门乃是金册氏族与我们龙氏关系紧密,如果不去面子上过不去,而且还可能给家族带来麻烦。” “既然这样就去呗,反正去吃个饭也不会少块肉。” “我……”龙千玉的脸色再次变得十分难看。“你能不能跟我一起去。” 吕典皱起了眉头,难道说龙氏和祁门之间也有一段冯林两家的故事?这也太坑爹了吧?怎么这种狗血剧情全让我给遇上了。吕典想了想道:“行,不过你也别太过担心,这些事情其实都不是什么大事。” 龙千玉点点头。 吕典拍了拍胸脯道:“这就结了。千玉姐,回去早点休息吧。明天一切有我。”吕典微微笑,让龙千玉安心不少。 “那我明日一早过来叫你。” “没问题。” ; 第二十四章 祁门 “千玉姐,这么早?”吕典洗漱完毕才发现此时不过晨曦刚刚散去而已。 龙千玉催促吕典,道“祁门山庄离白水郡府五十里,不早些出发中午怎么赶得到祝寿。” “哦。”吕典跟着龙千玉上了马车,一路上龙千玉面沉如水不言不语。 “千玉姐,你为什么不愿去祁门呢?” 龙千玉欲言又止,沉吟了好一阵,最终还是没有能说出口。吕典知道龙千玉是个极重面子声誉的人,这种事情肯定对于她而言难以启齿,自己竟然还腆着脸去问,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两人无话,马车一路叮当前行。整整一上午,他们就在无数丘陵盘旋中前进,看不到一丝人烟。吕典再次感慨这个世界的人口问题。 转过一处山谷,一片俊秀的山岭突兀地出现在吕典眼前。一座座小山拔地而起,像极了桂林的奇山,谷中溪水环绕自流,有一种既是自然又有人为的画卷意味。小山小岭之上并无道路,但是却斜插着一些飞檐高栱的亭台,极为雅致。无数秀峰环绕之下是一座极为广阔的山庄,山庄范围之广极目望去竟然将四周山峰全部包入山庄之内,使山峰成为山庄内的风景。这等气派,比之日前吕典见到的林府豪奢完全是另一种感觉。 沿着蜿蜒的山道向前,龙千玉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紧张得抖起来。吕典心中暗疼,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什么样的情殇能把龙千玉这样坚强的女孩子弄得一靠近就可以吓得发抖?吕典换过座位坐到龙千玉身边道:“千玉姐,别紧张,一切有我。” 龙千玉微微一笑稍适舒缓,但是脸色依然十分难看。 山庄已到,可能是隐世氏族的原因,祁门山庄的山门显得古朴雅致并不是林氏那样的奢华宏大。吕典跟着龙千玉进了山门,四下张望,宅院内各色人等三五一群聚在一起说话但都不大声,显得不是特别热闹。 “千玉姐,你说舒语今天会来不?” 龙千玉似乎在想什么事,摇了摇头道:“应该不会,舒语的性子本来就不喜欢这种场合,加上她并非林氏现任家长一脉,所以林氏来的人不会是她。” 吕典本来还想跟龙千玉开玩笑打个赌来的,没想到龙千玉干脆给否了。 “千玉姐,我们去那边找个地方坐会儿。” 两人坐在一处青木回廊下,龙千玉一直显得很紧张不正常。她时不时四下张望,好像怕遇到什么人一样。吕典也跟着她的目光移动。忽然,龙千玉的目光定住了,整张脸煞白。吕典顺着龙千玉目光向回廊另一头看去,一个棱角分明的青年公子正扶着一位怀着孕身子极重的少妇缓缓沿着回廊走过来。 吕典眉头一皱,龙千玉起身拉起吕典就走。其实青年公子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少妇身上,哪里主意到龙千玉。 就在两人即将离去的时候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喊声:“千玉妹妹。” 龙千玉仿佛被定了身一下子愣住不能动弹。吕典拉着龙千玉转过身来,青年公子看到龙千玉,温和的眼神突然变得凌厉,喝道:“龙千玉,你竟然敢来祁门!” “吼什么吼,你一个大男人,老婆怀孕都快足月了还乱跑,你这当丈夫的是怎么想的,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弄?”吕典故意扯开话题,不过前男友敢这么横的吕典倒是第一次见。 那少妇微微一笑:“先生莫怪我家夫君,是我要他带我出来的。千玉妹妹好久不见了。”说罢,两人已经走到了龙千玉和吕典身边。 龙千玉绷着脸撕出一丝笑容道:“祁云姐姐近来可好。” 祁云扑哧一声乐了:“你看我这身子能好到哪里去。不知你身边这位是?” “我叫吕典,白水书院学子。”吕典自我介绍省得让龙千玉尴尬。 “一个学子也敢在此大呼小叫,龙千玉,你的家教都丢给狗吃了?也对,反正你就是这种人。” 青年公子长得斯斯文文但说话却夹枪带棒十分不中听。吕典冷哼一声淡淡道:“说人家没家教,自己上来连个名姓都不敢报的东西,有什么好横的?” “你……”青年公子被吕典一句话哽住说不出话来。 “好了,夫君,我和妹妹有些私房话要说。你先去照顾客人吧。”祁云说着话拉起了龙千玉的手。 “阿典,你自己去吧。不用跟着我,我没事。” 吕典看她的样子哪里像没事的样子,感觉就像是押赴刑场的待死囚犯一般。吕典关心道:“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和顾云天师兄莫再吵了。”龙千玉说完扶着祁云离去。 顾云天赶了两步走到龙千玉身边狠狠道:“龙千玉,照顾好祁云,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说完转身就走。 就在与吕典擦身而过的时候,吕典阴不阴阳不阳地,道:“能把软饭吃得这么硬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就是不知道有些人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自信,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吕典早就看不惯顾云天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了,这种欠收拾的人要是不收拾实在是心里难受。 顾云天停住瞪着吕典一眼,道:“姓吕的,我劝你离龙千玉远一点,要不然自讨苦吃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吕典微微一笑:“我也劝你离千玉远一点,否则自讨苦吃的时候,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吕典原话奉还,气得顾云天甩袖而去。 吕典看着顾云天的背影道:“横什么横。有本事你姓祁不姓顾。”吕典刚才就回过味来,这顾云天应该是祁门的上门女婿,虽然自己没有歧视上门女婿的意思,但就是看不惯顾云天盛气凌人的样子。所谓打人要打脸,骂人必揭短。所以吕典说他是吃软饭的果然奏效,把这孙子气得语无伦次。 这祁门一场宴可真应了那句话,宴无好宴。不过看顾云天、龙千玉和祁云三者之间的关系好像并非单纯的三角关系。龙千玉如果是第三者,纵然做过对不起祁云的事,那她应该害怕的是祁云而不是顾云天。从顾云天对龙千玉的态度来看,这两人之前肯定认识,但是绝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情人关系。而且,祁云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事。吕典摇了摇头,贵圈真乱,这里面乱七八糟的关系真是理不清楚。 ; 第二十五章 无头尸体 秀峰之上,亭台飞立,即便是院落也有钟灵毓秀之感。吕典在院子里四处闲逛。忽听得山庄西北角传来一声尖叫。吕典眉头一紧,这是龙千玉的声音!前来赴宴者都是修真者听得叫声反应迅速,都往西北院落疾走。吕典心道出事了,赶紧往声音来源方向跑。 西北角一处院落人群聚集,吕典好不容易挤进去,就看到秀峰之下一处灌木丛中一片狼藉,龙千玉跌坐在青石小道上,另一边顾云天怒火冲天正在打骂龙千玉。见此情景,吕典哪里还坐得住,冲上前护住龙千玉,怒视顾云天道:“姓顾的,你想干什么!” 顾云天一直被几个武士拦着要不然早就出手杀了龙千玉。“你们让我杀了她,这个疯子竟然敢对祁云下手,让我杀了她!” 一个精神矍铄的青须老者拄着拐杖走进了月门,众人一一散开。 “云天,退下!” “老祖宗,龙千玉伤了祁云。” “好了,老朽已经明了。祁云本就待产刚刚受了惊吓破了羊水,你还不赶紧去照顾她,还有时间在此计较这些。”老头子沉稳道。 吕典皱了皱眉,这老头应该就是今天的主人公祁门家主,祁门主。祁门主走到龙千玉身前道:“千玉小女,快起来吧。刚才云天多有得罪,务请见谅。” 龙千玉点了点头。 “刚刚发生何事?为何祁云突然受惊?”祁门主问。 龙千玉恢复了一些神色,道:“刚刚我和祁云姐姐在此闲聊,突然山崖之上坠下一具尸体,故而受到惊吓,我真不是故意的。” 祁门主皱了皱眉。吕典跨了两步走进灌木丛,围观众人一下子围了上来,祁门山庄竟然出了这种事情,大家都想看个热闹。 吕典走了两步就看到了灌木低矮处扑着的一具尸体,无头尸体。吕典皱了皱眉,便听得祁门主喝道:“来人,上秀峰搜查!”话音落,便见几个武士祭出法宝飞腾而起上了秀峰。众人一阵惊呼,这祁门山庄不愧是千年隐世家族,连护卫武士都有筑基期的修士,要知道御宝飞行,是筑基期的标志。 吕典倒是不关心这个。他蹲下身出于好奇检查了一下无头尸体,翻动间,吕典忽然愣住,这…… 他赶紧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不可能啊!吕典心中觉得诡异,再准备进一步检查,便见几个武士上前抬起了尸体。吕典想阻止,但又想到事情太过诡异,自己贸然掺和恐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眼见着尸体被抬走。吕典抬头看了看秀峰上的亭台,那上面可能有进一步的线索。 吕典正准备询问一番便听得隔壁院子一声惨叫。吕典眉头一皱,龙千玉急忙上来拉住了吕典的手道:“阿典,你一定要救救祁云姐姐。”龙千玉也是病急乱投医竟然想到了自己。吕典点了点头走到祁门主身旁躬身施礼:“祁门主,祁云小姐紧急生产,我看地面尚有血迹恐怕有难产之危,所以请祁门主尽快延请医者,光是产婆不行。” 祁门主看了看吕典眼中露出几许赞赏,道:“公子说得有理。”话音落,祁门主拐杖一挥临空一点一道金光向东飞去。“我已通知白水书院,医者不时便到。”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心中奇怪,白水书院哪里有什么医者?否则需要自己编纂医书目录吗?不过这种问题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实在不方便问。吕典也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毛遂自荐,一方面他的医药箱不在身边,另一方面吕典并不精通妇产科,贸然上手弄出人命可不好办,或许白水书院有联系医者的办法也未可知。 “诸位,一桩小事不足挂齿,请诸位回客厅宴饮酒食。”祁门主沉声说道。 众人看了看确实也没什么热闹好看便纷纷退去。祁门主摆摆手对吕典道:“带千玉小女去休息会儿吧,今日之事与她无关,让她切莫自责。” 吕典点了点头正要扶着龙千玉离去,忽听得一声鹤唳悠远高亢,吕典抬头一看竟然是那仙鹤之上竟然是冯子山!他怎么来了?冯子山仙鹤散去落在宅院中,对着祁门主拱了拱手道:“祁门主,晚辈冯子山拜见。” “子山,有你来我就放心了。”祁门主捋了捋青须笑道。 吕典上前拜了拜:“师傅。” 冯子山淡淡道:“你为何在此?” 祁门主面含微笑道:“这小孩儿原来是子山你的徒弟,怪不得刚才出言提醒要延请医者,要不然我也不会劳动子山你走一趟。” “既是如此,请祁老带路。” 三人跟着祁门主穿过院门走进隔壁院子就听到了房内传来阵阵极度压抑的呻吟。顾云天在门外急得直转悠,见到龙千玉又要发飙,好在有祁门主在没敢乱来。 冯子山没有多话朝产房走去,吕典想看看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的医疗手段故而也跟了进去。两人刚进产房就看到里面乱成了一锅粥,产婆看到冯子山和吕典急道:“男人出去!” 冯子山道:“我乃医者。” 产婆一愣随即赶紧离开产床束手站在在一边。吕典看产婆的神色并非害怕倒像是松了口气。吕典掀开床幔就看到里面一脸惨白的祁云,整个人被汗水浸透,浑身瘫软在床,呻吟也极度无力。这绝对不该是正常的生产状况!正如吕典估计,这是难产了,而且是大出血导致的难产。吕典当即反应掀开被子,果然不出所料。 冯子山愣了一下道:“意欲何为?” “难产加大出血,必须马上止血,否则她撑不到孩子出生就死了。”吕典看她宫缩无力心道:恐怕即便止血也无济于事。 冯子山满眼惊奇地看着吕典道:“果真懂得医术?” “师傅,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您要是有仙法赶紧下手,晚了可就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吕典知道冯子山吃惊。自己展现医术的时候谁都会吃惊,可是你好歹也看看现场情况,咱有疑问下来再聊。 冯子山点了点头,眉心一凝,凌空一点三枚金针出现在指尖,只听他一声轻叱:“续命针!”金针快如闪电没入祁云胸口仅仅露出了一寸针头,冯子山道:“止血否?” 吕典点点头,只见冯子山针头一捻,顿时一股灵力震动,吕典在一边都能感觉得到。祁云大出血的状况很快得到缓解。吕典举起大拇指道:“师傅,您这手厉害,什么时候教教我呗?” “家传医术,概不外传。” “小气。祁云小姐,你自己用力!”吕典看她满头大汗身体虚弱之极,叫了一声产婆,产婆咕噜噜滚到吕典身边道:“大人有何吩咐?” 吕典知道这个世界医者地位高,但是真没想到这个世界医者的地位这么高,急道:“快去准备参汤,要好的!” 产婆赶紧往外跑就听到她在门口喊:“老爷,小姐要参汤!” 门外顾云天疯了一般吼道:“马上,我去拿千年人参!” 吕典一愣:我靠!用得着千年人参吗!没时间去吐槽,吕典摸着祁云鼓得透明的大肚子,血也止住了却迟迟不能生产,实在是奇怪。祁云被吕典的放肆行为弄得满脸通红,连一旁的冯子山都看不下去了。“小子无礼!” 吕典摆摆手道:“我说呢,胎位不正,而且是双胞胎,根本生不下来!” 冯子山道:“为之奈何?” “必须立即进行剖宫产,否则母子危险。” “还请吕公子搭救。”祁云此时还头脑清醒,听得自己坏的是双子既高兴又害怕。生一个尚且困难,双生子岂不是要命,好在吕典说有法子,现在自己只能将性命交托给吕典了。 “我知道,可是我没带工具没法施展啊。”吕典也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那边参汤熬好给祁云服下,你别说千年人参的效果还真是不一般,一剂下去人的脸色都红润了不少。 “东西何在?”冯子山道。 “对,师傅你赶紧飞回书院,我的房间里有一个大木箱子直接搬过来,我的工具都在里面。”吕典想到冯子山来得这么快,一去一返应该可以。 冯子山急捻金针,祁云昏昏睡去。冯子山道:“小子,运气入真护住心脉,我即刻便回。” 吕典真是被这神奇的金针给震撼到了。冯子山一走他便接替了冯子山继续给金针贯气,这灵气随着金针进入人体发生了奇妙的作用竟然可以控制人体机能。这技术可真是绝了。 冯子山出门祁门主和顾云天就围了上来,冯子山淡淡道:“双生子危险,我去去便回。” “双生子!”两人惊叹。祁门主道:“果然不愧是医道世家竟然能知道是双生子,厉害。” 冯子山不欲多言凌空点墨,墨化仙鹤,翩然而去。 ; 第二十六章 接生 一刻之后,冯子山提着大箱子飞回祁门。龙千玉在一边看得焦急见冯子山进了产房,自己也跟了进去,顾云天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吕典见医药箱来了急忙接过箱子整理手术器具,一边整理一边道:“快烧热水,千玉,帮我把这些东西全都扔进水里煮沸。” 吕典没去理会龙千玉为什么进来。这产房仿佛让吕典回到了自己的实验室,所有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你去准备蜡烛,越多越好。” “你去准备盐水,把床四周用盐水浇透消毒。” “你把帷帐撤下来。” …… 吕典一连串命令下来,慌乱的产房顿时变得井然有序,每个人都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快速运转起来。冯子山控制着金针,祁云逐渐转醒,听到吕典的命令,看到井然有序的产房祁云顿时觉得安心不少。吕典抬头看着冯子山道:“师傅,把金针取了。” 冯子山愣了一下,表示不理解。吕典其实知道金针好用,问题是他并不了解金针的工作原理,接下来他要做的手术是地球的手术,在地球的环境中并没有修真的干扰,贸然掺杂进来可能会影响吕典对病情的判断。见冯子山不解,吕典道:“师傅,各家有各家的妙法,我没见过您的金针之法,怕相互干扰影响我对情况的判断。” 冯子山点头,挥手一扫金针撤走。祁云顿感阵痛袭来呻吟出声,吕典当机立断从医药箱里摸出麻醉剂给祁云注射,很快她便昏睡过去。 “阿典,工具都已经按你的吩咐备好了。” “绫子软布都煮过了吗?” “是的,大人。”一个侍女捧着一盘撕成条状的绫子。吕典点了点头,没有纱布只能用这种东西代替。 “好,蜡烛围上。”反光的铜镜加上一圈蜡烛当做是无影灯。吕典第二次修真世界的手术就此开始。 消毒工作只能说勉强,吕典只能祈求老天保佑这个世界的人个个都像林舒语那样不会感染。吕典抚过祁云的肚子,从一旁的盘子里拿出手术刀,道:“千玉,你过来给我递刀,见血别乱嚷嚷。” “嗯。” 吕典眉头一紧,仿佛回到了地球,一刀下去破开了祁云的肚子。旁边的侍女疯了似的一声惨叫,吓得吕典手一抖差点把刀插进祁云的肚子。我靠,早知道会这样,不过没想到这么夸张。侍女产婆们一溜烟冲出房门急向祁门主禀报。 祁门主和顾云天满脸怒火冲进了产房,冯子山冷冷喝道:“医家秘术,岂可观视,出去!” 祁门主急道:“冯贤侄,这……” “出去!”冯子山前所未有的凶狠。祁门主无奈地摇了摇头拉着顾云天退了出去,的确医家之事说小不小涉及医道秘密贸然插手恐怕惹来大祸。祁门主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说不定真有开膛破腹的医家自己不知。愿上天保佑祁云吧。 吕典不断回忆着教材和老师讲过的剖宫产,第一次做这种手术的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龙千玉站在一旁看得脸色惨白满头大汗。冯子山早在吕典破开肚子的时候就别过头去,不再观看,一则涉及吕典家传医术贸然观看不合道义;另则这场面确实不是谁都能看得下去的。 终于打开了子宫,吕典伸手进去夹住孩子往外一提,一个热乎乎的婴儿便被他倒提出来。吕典对着婴儿屁股一拍,哇一声啼哭打破了房内外的宁静。祁门主站在房门外一拍手道:“生了!” 躲在门外的产婆赶紧冲进房间,就见吕典又从肚子里提出了一个带血的孩子,顿时感到一阵头晕。好在又一声婴啼让她反应过来赶紧上来接过孩子,产婆看吕典的眼神满是崇敬,医道之家果然与众不同! “孩子交给你了。”吕典一阵疲累,不欲与产婆多言。 产婆赶紧抱了孩子,给孩子洗身子剪脐带,不敢有丝毫不满。吕典这边看了看脸色惨白的龙千玉轻笑道:“行了,忍不住就出去吧。” 龙千玉咬了咬牙道:“我没事。祁云姐姐怎么办?” “把煮过的针线给我拿来。” 龙千玉脚步虚浮晃了晃。吕典看在眼里真是佩服她的坚韧,第一次看手术能忍到现在,的确不容易。 弯成钩子的针一针一针缝合了伤口。吕典这才松了口气,麻醉剂苏醒还需要一些时间。他抬眼看了看冯子山道:“师傅,我用我的医术换你的医术怎么样?”吕典对他的金针实在是很感兴趣。 冯子山背手转身道:“除非入赘,医术不传。” “这么敝帚自珍干嘛!况且我还是你的徒弟不是?” “画道之徒,非是医道。” “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难道觉得我这医术没意思?比不上您的医术?”吕典说笑着坐到一边,冯子山不理他出了门。吕典自顾自捡了几个杏仁扔在嘴里嚼,补充体力,又喝了口水。看龙千玉傻呆呆地站着脸色比祁云还难看道:“千玉姐,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吕典把杏仁往龙千玉面前一递,龙千玉猛地急呕,捂着嘴冲出了房间。吕典微微一笑:“看你还能忍多久。”说完把杏仁扔进了自己嘴里。 房间里侍女们又一一回来了。她们看吕典的眼神既有尊敬又有恐惧。吕典懒得搭理只是指导着她们侍弄祁云,不能让她们碰到祁云的伤口。 外面,龙千玉吐得天昏地暗。祁门主不住地感谢冯子山。冯子山自然成了今日祁门寿宴的上座之客,就连吕典也跟着沾光,顾云天一改恶劣态度,对吕典感激不已。不过对上龙千玉依然恶劣。吕典要在房间照顾祁云所以没去参加寿宴,只是听侍女们说今日祁门大喜,老祖宗大宴宾客,双喜临门,祁门又多了两位小公主等话不提。 吕典等到祁云苏醒之后才离开,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说好三日之后再来检查便同龙千玉离去。顾云天反复挽留,但是吕典觉得祁云的状况很好又有七八个侍女照顾,自己没必要在这里守着,况且无头尸体的事情他急着要回白水郡府。 顾云天一路把吕典送到山庄门口,几番挽留才肯离去。 吕典和龙千玉坐在马车中,暮色已经暗暗垂下,估计到白水郡府已经入夜,好在这个世界并没有晚上关城的习惯,只不过在晚上会开启防御大阵,一般人无法出入,但是有郡守官碟的氏族倒是无妨。 龙千玉比来时轻松了不少。 “阿典,今天真是多谢你了。” “你谢我干嘛?应该谢我的是祁门。” “无论如何我都感谢你,今天若非你出手相救,祁云姐姐若有个三长两短。我这……”龙千玉长叹了一口气。 “你和顾云天、祁云之间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觉得你总是在他们面前隐忍,是不是有什么隐情啊?” “没什么,都是我自己造的孽,今天就算了吧,等以后有机会我慢慢跟你讲。” 吕典看看龙千玉,知道现在不是让龙千玉回忆过去的时候,因为她的状态依然比较低落。 “不过你的医术的确厉害,还好当时林小妹推荐你时我选择了相信,要不然白水书院就错过你这个医道人才了。” “正所谓英雄相惜,慧眼识英雄嘛。证明你很有眼光,我也很有运气啊。”吕典笑着又道:“对了,我师傅会医术的事以前怎么没有在书院听说过?” “这不奇怪,冯园主少有出手,而且并不专于医道。不过,他出身天下四大医家的冯氏,虽然后投入云隐圣宗,但是毕竟是冯氏血脉,医术多少应该都是会一些的。” “冯氏?”吕典突然想起了那日跟林舒语的对话,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梁州冯氏,擅长炼丹术和药术。” “那我看师傅今天用的针。” “冯园主并非冯氏嫡系,可能未曾接触到冯氏医道的根本吧。”龙千玉解释道。 “未曾接触到根本都这么神奇,真想见识见识冯氏的医术,相互交流一下医道也好。” “医道之事向来隐秘不宣,除非你能成为他们家族中的一员,否则不可能接触他们的医术,天下医道世家都是如此,你这个心愿恐怕难以实现。难道你们家的医术就可以随便跟别人交流?”龙千玉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有何不可,医术就是治病救人,不交流怎么发展?” “那你有空教教我吧。”龙千玉笃定吕典只是在开玩笑,因为天底下莫说是隐秘的医道,就算是普通的文武之道,世家之学也不可能外传。 “可以啊!不过学医可辛苦,今天这种场景你得经常看,受不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吕典笑道。 “你真愿意……”龙千玉惊讶。 忽听得砰一声脆响,龙千玉和吕典的马车一阵,一股极为强大的气劲从马车外冲入。龙千玉拉着吕典猛然跳出马车,黑暗中,只见两道血光闪过,那马车夫和拉车的马已然身首异处。 ; 第二十七章 伏击 龙千玉眉头一紧拇指和中指扣成环,食指向天凌空一点,口中道:“圣人九歌,镇!”一道金光冲天而起,那夜空中只见两道凌厉剑气袭来,对上这金光突然一顿,停住了!龙千玉急道:“阿典,走!” 吕典急忙滚滚到一边,脚底一滑才想起身后是丘陵深崖。天黑看不见道,他一脚踩滑差点掉下山崖去。龙千玉见吕典避开顿时一松,维持不住的金光被剑气震散,龙千玉疾步退开。只听两声尖啸之后便是爆炸之声,那马车轰得粉碎。 龙千玉急退到吕典身边急道:“至少是筑基期的高手,快走!” 吕典心中纳闷怎么会惹上筑基期的高手!那具无头尸体突然在他脑海中飘过,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一阵急啸,又是一道剑气杀来。龙千玉带着吕典往山道上一滚躲过剑气。“奇怪,对方好像并不打算杀我们!” 吕典也觉察出了异常,如果以筑基期的实力要杀自己易如反掌,更何况还是趁夜偷袭这种办法,,一剑下来直扑马车之中,吕典和龙千玉都难逃一死。那对方为什么要这样做?吕典想不明白,龙千玉更想不明白。 “敌暗我明,我们先躲。”吕典急道。话音落,又是一道剑气,龙千玉避之不及只能再次施展文道术法镇住剑气躲避。 吕典脑子急转:“对方不以真面目示人反而激发剑气消耗你的真力,想来有所顾忌想要活捉我们。”吕典话音刚落,金光中三道剑气杀至,直接封住了吕典和龙千玉的逃生之路,逼得龙千玉只能猛催功法运使圣人九歌镇住剑气。拼斗间,龙千玉急道:“快想办法!我撑不了多久。” 看穿了对方的目的,可是实力的差距在那里摆着,绝对的力量压制,任你智慧再过人也没有用武之地。自己引气初期的实力,画术使不出,对方不露面不近战,叠浪掌也白瞎。吕典这发现自己是个完全没用的废物。怪不得六园之中画道凋零,以画道的攻击防御手段,这种情况只能任人宰割。 龙千玉真元渐渐不支。吕典皱眉道:“千玉姐,我们找个缓坡滚下山崖去。这地方丘陵多,我们滚下去应该不会伤得太重。” “不行,即便滚下山崖也逃不了。筑基期修真者能够御器飞行,我们跑不过他。” “山下溪流山洞密布,我们有周旋的空间。反正在这里也是任人宰割不如赌一把。” “用你那只妖狐断后!”龙千玉悄声,“你运转画术我将真力借你,你我合力唤出妖狐,以你之力尚且可以唤出引气后期实力的妖狐,你我合力定能唤出筑基期实力的妖狐。” “可是我没带纸笔!”吕典满脸尴尬。自己一个画术修真竟然连家伙都不带,真是丢脸丢到家了。这就好比厨子不带盐,剑客不带剑一样。 “以指为笔,天地为纸,鲜血为墨。听我的,来了!”龙千玉话音刚落,吕典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一股真力由背部进入身体穿过经络进入丹田。突然,丹田气旋现!吕典忙道:“糟了,千玉姐!”自己竟然忘了罗魔天道功! 龙千玉真力入丹田,罗魔天功自动运转猛然一吸,龙千玉惊呼:“魔功!”可是已经来不及中断。 吕典心下一横,顾不得许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他当机立断咬破手指凌空作画。这是他第一次凌空作画,虽然学过心法,但成与败全靠天意! “天为命纸,血为墨。青丘有兽,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食人凶厉,名曰九尾狐!咄!”吕典运气作画,直觉前所未有的气势磅礴,血气如潮水般注入天地间凝结成妖狐的身体,那几个字随吕典念诵诡异闪动,忽听得一声夜枭般的婴啼,血狐化虚为实,迎风见长,黑夜中一只巨大的血色九尾妖狐现身。 吕典顿觉浑身气劲一松,全身空乏无力向后倒去。龙千玉的圣人九歌“镇”字诀因为真力不足,控制不住,那三道剑气凌空而下,炸得四周山石崩碎。 那九尾妖狐周身一摇,见两道剑气袭来,浑身一震迎上去,张口吐出一道红烟,剑气入烟气中顿时炸开。九尾一声怪叫朝黑暗中扑去。 吕典趁此机会一翻身紧紧抱住龙千玉,两人顺着坡崖一路滚下去,灌木丛、草稞子、大小石子一阵乱撞,把两人撞得天昏地暗。崖顶边,吕典早已看不见九尾狐和敌人的战斗,只能听到不绝于耳的剑啸声和九尾狐诡异的婴啼。 两人掉下悬崖落入溪沟,吕典扶起浑身破烂的龙千玉,两人顺着溪沟一路狂奔。突然,龙千玉停止道:“快进溶洞!” 漆黑间,吕典也没搞懂龙千玉是怎么发现溶洞的,但二话不说拉着龙千玉钻了进去。溶洞内四通八达水道密布。龙千玉道:“这里相对安全,他就算是追来也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不愧是千玉姐,想得周到。” 龙千玉轻咳了两声道:“你的魔功吸干了我的真力,现在如果被他找到就完了。咱们再往里面走走。” 两人相互扶着深入了溶洞深处。 溶洞幽深早已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吕典凭借着仅存的真元力感知洞内情况,但在全无光亮的溶洞中身体的感觉也跟着黑暗凝滞,坠入了无尽深渊,只觉得前方迷迷蒙蒙不真切。两人正走着,龙千玉突然摸到左面一空,随即脚下失衡向空洞内滑去,吕典伸手一抓反被她带入了向下的水道中。 两人四处摸抓可是石壁光滑根本无处着力。顺着水道一路向下,吕典和龙千玉突然被一道水流推出落入一个巨大空洞中。 急速下落,突然着地,吕典撑起身体发现好像摔在软垫上并没有受伤。龙千玉爬起来呼了两声,突然一声尖叫,吕典急忙跑过去护住她。 “阿典,下面……” 吕典赶紧摸了摸底下,这手感怎么这么熟悉,这是——尸体!吕典被自己的判断吓了一跳,自己竟然掉在了一堆尸体上。他倒是无所畏惧,但是龙千玉吓得够呛,上午刚刚看了手术,晚上就掉进了尸体堆,普通人怕是得疯。吕典搜摸了一阵,发现这些尸体身上尚有一些布料。他取了一些裹成火把,运起真元力把火把点燃了。 嘶!四周的景象让吕典倒吸了一口凉气!整个山洞仿若倒置的瓦瓮,内中密密麻麻堆叠着尸体,中间有一小块空地,所有的尸体都是脚朝向那块空地,头则嵌在层层叠叠的人堆中看不见。这是万人坑!吕典皱起了眉头。龙千玉呆呆地坐在尸体堆上被眼前的景象吓呆。吕典只能踩着尸体走到她身边,拖着她一路踩着尸体又到了中间的空地上。不过那空地似乎并非空地,而是一个椭圆形的石棺。等等难道这是一处墓葬?而这无数的死尸都是陪葬的尸体? ; 第二十八章 道痕佛影 突然,龙千玉惊醒一声尖叫。吕典忙护住她往地下一看,地下却是一具无头尸体,应该是从尸堆中散落出来的。等等,无头尸体!吕典急忙护住龙千玉道:“千玉,冷静点,冷静点,有我在,不要害怕。” 龙千玉仿佛疯了一般,整个人陷入一种迷离的状态,从进入洞窟之后她就显得不正常。就听龙千玉尖声道:“它来了,它来了。放过我!放过我!” 龙千玉两眼空洞不知道回忆起了什么东西显得十分紧张,双手紧紧抓着吕典的手臂,指甲深深扣进了吕典的肉里。突然,她双目通红疯狂地摇晃吕典道:“顾云天!顾云天!” 吕典抓住龙千玉急道:“快醒醒。我是吕典!” 这都什么事儿!龙千玉竟然在这种地方精神崩溃了。吕典突然想起白天的事情,怪不龙千玉看到无头尸体反应这么大,原来她本来就有心理阴影。吕典咬了咬牙,让龙千玉再这么疯下去就什么事都不用干了。他抡起巴掌给了龙千玉一记响亮的耳光。龙千玉不但没醒反而更加疯狂一口咬在了吕典的肩膀上。吕典急了猛地推开她,又是一耳光。龙千玉仿佛清醒了一些双眼迷离地看着吕典,突然发了疯一样往吕典脸上咬去。吕典猝不及防嘴唇被她咬破。他赶忙推开龙千玉,止不住的血液滴在了手上,龙千玉小心翼翼****着,仿佛吸血鬼一般。 吕典一把将她推翻在地,为了防止她乱抓干脆骑坐在她身上。龙千玉被压制,双眼迷离空洞望着虚空,忽然,吕典见她小口翕动似乎在念着什么。洞内静得可怕,就听龙千玉轻声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吕典如遭雷击恍惚间地球种种陡然浮现,他满眼惊讶地看着龙千玉。《道德经》!竟然是老子的《道德经》!吕典一把扑住龙千玉把她死死摁在地上侧耳倾听,果真是《道德经》无误。这是什么情况?龙千玉竟然能背诵《道德经》,这是不是说明老子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五年多的逡巡搜索,吕典第一次离的回家线索这么近。他抓住龙千玉,毫无顾忌两个耳光扇上去,龙千玉丝毫没有反应,像傻了一样喃喃自语念着《道德经》前面那几句。 吕典一咬牙一狠心,就算是咬断舌头也认了。念罢,他一低头把流血的唇送到了龙千玉嘴边。龙千玉凑上来吮吸如婴儿一般。双眼虚无逐渐回神,她浑身一震呼吸急促起来。吕典只觉一股推力把自己推开。龙千玉总算是清醒了过来,坐在地上擦拭沾血的嘴角。吕典来不及看龙千玉羞怒的面容,急道:“你刚才念的东西从哪里得来的?” 龙千玉被吕典急切的眼神吓了一跳,只觉害怕又害羞别过脸急道:“阿典,你……” 吕典疯了一般,一把抓住龙千玉双肩扭过她身体逼视着,问道:“我问你,你刚才念的经从哪里得来的!” 龙千玉被吕典吓住,摇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哪里念过什么经,刚刚我晕过去,什么都不记得。你……你为什么……亲我!” 吕典老脸一红:“你刚才不是晕过去了,而是像换了一个人一样发疯。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而是你要喝我的血。”吕典没心情跟龙千玉一一解释清楚。“你刚才在那种状态中念了一种经文,那是我故乡的经文,我问你是从哪里听到的?” 龙千玉浑身颤抖道:“我我不知道!” 吕典看她激动又怕她再次发疯赶紧搂住她道:“好好好,我不问你了,等我们出去再说。” 吕典叹了口气举起火把四下一望。这地方也够诡异,怎么出去是个问题。等等!无头尸体,这里难道跟白天的无头尸体有关?吕典想了想急忙否定了这个想法。白天无头尸体的事情他现在还一头雾水,必须等回到白水郡府找林舒语商量。另外,自己和龙千玉无端遭人堵截的事情也是莫名其妙没有一丝头绪,如果白天无头尸体的事情和这里有关,那么事情就比想象中还要复杂。 龙千玉沉静了一阵定了定神。 “阿典,这石椁上好像有雕刻。”龙千玉摸索着,这石椁面积不小,如果是人的话至少能装三个人,不过以吕典的知识来看,古人都是多层棺椁,最外面这一层很大也正常。 吕典举起火把拂去棺椁上的灰尘,上面是极为细密的线条阴刻着一幅画。这幅画是横向的,吕典和龙千玉从棺椁上下来一点一点清理,这幅画展现出了全貌。吕典眉头紧皱,就听龙千玉道:“阿典,这些人怎么都没有头发?” 吕典咽了口唾沫心道:因为他们都是和尚。不会这么巧吧,自己刚从龙千玉口中听到了《道德经》马上就在棺椁上看到了和尚。五年没有线索,一来就来这么多,幸福要不要来得这么突然? 吕典不敢直说只能道:“不知道。” “这是一幅送葬图。”龙千玉皱起眉头。“这金棺之中的人应该就是要下葬之人,为什么放在棺材里又用火烧呢?这破衣烂衫的秃子为何又指着金棺哭泣,还有这棺材里头怎么伸了一只脚出来!” 吕典面部肌肉抽搐:如果自己没看错这应该是佛祖释迦摩尼涅槃图!具体的故事吕典记不清楚。不过听说当年佛祖涅槃久久不焚,七日之后,大伽叶返回佛祖探出一只脚来具足佛道,大伽叶承继佛祖衣钵,佛祖方自燃而去。故事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在地球到不是很特别,但是这幅图画在这种地方就有点匪夷所思。这石棺里葬的什么人?竟然要在棺椁上绘制这种图? “下面也有。” 吕典正在思考,龙千玉又有了发现。吕典赶紧举起火把去看,这椭圆的棺椁身上是一副阴刻的图画。 “还是秃子,这个人好像跟上面的破衣烂衫的秃子一样。” 吕典赶忙去看,果然是大伽叶。只见大伽叶端坐竹林之下,一个年轻的僧人跣足漏肩跪在他脚下,四周有许多僧侣端坐,布满了整个棺椁。吕典叹了口气。这应该也是说的佛教的事,如果没猜错应该是佛陀寂灭之后大伽叶主持三藏圣典集结,下跪的僧人应该是阿难陀,听说好像是大伽叶在责备阿难陀所犯的罪孽。 这能说明什么问题吗?如果有佛道两家从地球来到这里,为什么没有在这个世界留下道统?道家可以说是避世修行,这个世界太大自己没见到实属正常。可是佛家不是,佛家讲究弘法普度众生,可是这个世界也没看到过和尚的影子。难道自己对这个世界了解还不够?不对,龙千玉显然也不认识这些和尚,更没有听说过佛教故事。那这些东西又怎么来的?还有,这巨大的石窟里面堆积如山的尸体又跟佛教有什么关系? 吕典揉了揉眉心,道:“把这个棺椁打开看看!” 龙千玉愣了一下道:“我感觉还是不要打开的好。阿典,你有没有一种被人从背后盯着的感觉?” 吕典浑身一紧。龙千玉不说还没感觉到,她这一说吓了吕典一身冷汗。吕典举起火把,忽然,整个岩洞中亮起了一圈绿油油的眼睛。 ; 第二十九章 万鬼窟 细看下,那绿油油的眼睛原来是一团团忽明忽暗的绿火,黑暗中仿佛一双双闪动的眼睛,尤其映着火炬的微光显得诡异非常。 龙千玉脸色陡变,急道:“万鬼窟!这是罗魔天道的圣坛!” “罗魔天道!”吕典显然没有想到罗魔天道的痕迹竟然如此不期而遇。 “千年前罗魔天道于北原大兴,魔功吞天嗜地席卷天下,恰逢胜天壁汾水岸千年妖祸,由此天下大乱。武安公亲出龙山杀上北原历时三年方斩灭罗天教,罗魔天道祸乱方止。据闻,罗魔天道中有一门邪法专修阴灵之术,以死尸聚坛修炼,威力惊人,那聚尸之处便被称为万鬼窟。”龙千玉说着盯着周边的燃着绿火的鬼眼。 “这些阴灵好像不敢靠近我们,莫不是因为这棺椁!”吕典见阴灵只是盘旋不敢靠近,心道:看来和尚辟邪的效果不管在地球还是在这里都是相当厉害。 “怪不得罗天魔教的邪魔们要在此聚尸,怕是想借用这石棺的奇特防止阴灵反噬。”龙千玉冷静分析道。 “可是我们也不能一直呆在这里啊。数万阴灵围困,这四周也看不到出路,迟早困死。” 龙千玉沉吟片刻道:“上午祁门秀峰楼阁上坠下无头尸,此地也是无头尸,我想定有关联。也许此地有水道通往祁门秀峰,故而带出无头尸。” 吕典想了想直摇头,这件事情只有他最清楚,那无头如果跟这里的无头尸同出一源,那这件事情就相当麻烦。 龙千玉见吕典出神不说话,接着道:“我们先调息恢复一下,一会儿再找找看有没有出去的线索。” 吕典点了点头。两人盘膝而坐,吕典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运起魔功功法,忽然整个人僵住了。四周阴风惨惨一片鬼哭神嚎。龙千玉陡然醒来,就见漫天阴灵呼嚎旋转,仿佛天地有一股无形之力在撕扯,阴灵震动,无数阴灵被这股无形之力扯得粉碎,随后化作一股墨绿色的灵气向吕典指尖灌来。 龙千玉猛然一惊,方才想到吕典练的功法,本以为吕典修炼的最多只是普通魔功,没曾想这魔功竟然会跟罗魔天道的圣坛起反应,难道是罗魔天道的功法!龙千玉想要上前打断吕典的吸纳,可是吕典周身被一层气障隔绝,她根本无法触及。吕典想自己中断,却发现这功法不知道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受自己控制。 阴灵入体阴寒刺骨,吕典咬牙忍耐。随着周天转动,那气海中的气旋开始隐隐显出形貌,一股碧绿色的气旋仿佛水中漩涡把完成周天的阴灵之力全部吸收,整个气旋都变成了阴灵之力的墨绿色。气旋越转越快,吕典感觉阴灵之力越来越凶猛,再这么下去自己的经脉一定会被阴灵之力冲爆。必须停下来,吕典急运功法却发现依然无法控制。 忽然,吕典听得一声悠远的呢喃之声:“吾有正法眼藏,涅磐妙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摩诃伽叶。”霎时间,吕典灵台闪光,眉心处金光亮起,随即便见眼前佛陀庄严拈花含笑。吕典灵台清明仿佛明白了佛理又仿佛看透世间万物因缘,佛法精深,诸法皆空,不垢不净,苦集灭道。 “南无阿弥陀佛!”吕典双手合十口宣佛号。佛陀含笑点头,手持莲花中飞出一粒青色莲子落入吕典气海丹田,那诡异气旋陡然一滞,一下子被定住了。吕典眉心闪光似生三目,金光所及阴灵慑服。吕典急忙从入定中醒来。 龙千玉急道:“你没事吧。” “没事,咱们快走。”吕典刚才得佛法妙谛,一时间来不及消化,但隐约知道那棺中之物不详,自己取走了镇压棺椁的青莲子,那邪物恐怕就要出世,所以赶紧拉着龙千玉逃跑。 阴灵见吕典离开棺椁但是却不敢靠近,吕典身上有佛法青莲子护体,周天阴灵鬼物都不敢近身。忽听得一声凄厉的啼叫,吕典和龙千玉一个趔趄扑到在尸体堆中。那棺中之物看来就要脱身了! 如果没有妙谛青莲子,光靠棺椁上的佛图很难镇住那邪物。吕典心中有感,那邪物被青莲子镇压,一旦出世必然先找得了青莲子的吕典。吕典蹬开几具尸体,顾不得那么许多,虽然不相信白天那具尸体跟这里的尸体有关系,但是死马当活马医。他努力刨开尸堆竟在洞壁边缘竟然真发现一条水道! 顾不得惊讶吕典拉起龙千玉潜入水中,当此时就听到一声爆炸。吕典知道那邪物出来了,哪里还能有所顾忌,两人闷头潜入尸水之中,水道向下而后旋转急上,内中似乎有一股吸力在把吕典和龙千玉往上扯。两人闭气良久突然听到一阵人声。 “不好,出事了,快禀报家主!” 吕典和龙千玉同时出水,二人正在一处山泉之中。吕典骤感背后阴风瑟瑟,急道:“糟了,那玩意儿追来了。” 顾不得许多,吕典拉起龙千玉撒腿就跑,就看到前方有灯火,并有亭台阶梯。吕典和龙千玉三两步冲进亭台却发现内中一个人都没有,再看四周,吕典愣了一下,看了龙千玉一眼,两人同时道:“祁门山庄!” 既然是祁门山庄,两人便安定不少,龙千玉引着吕典沿着秀峰往下,原来这秀峰之中有密道可以通到秀峰之下的院子里。平日这些通道有人监守,今夜不知道为何连个人影都没看到。 “我们去找顾云天帮忙。”吕典想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借助顾云天赶紧返回白水郡府要紧。 龙千玉拉住吕典道:“不行,今日我们就是在祁门宴饮之后遭劫,这事尚且不知道和祁门是否有关系,如果真是祁门所为我们无异于自投罗网。” 吕典浑身一震:“也对,今天这事祁门嫌疑很重,那魔教万鬼窟恐怕和他们脱不了干系,一条水道竟然直通秀峰。我们撞破了他们的秘密贸然现身必然遭到灭口。可是我们怎么出去?”毕竟,祁门山庄戒备森严有大阵守护,进也不易,出也不易。 龙千玉道:“那万鬼窟内中的邪物现在通过水道过来秀峰,一旦出现在祁门就会遭到祁门阻击,届时我们趁乱离开。” “也是个办法!” 两人刚说完就听得秀峰之上一声凄厉的怪叫,随即一层诡异的红雾弥漫秀峰,连同周边宅院全都吞了进去。只一瞬,祁门守护阵法闪动,红光万丈,祁门高手纷纷御器而来,更有厉害者直接化虹而至,各运功法与红色妖异雾气对峙。不多时,祁门主也漂浮在空中挥动拐杖参与战斗。 这红雾十分厉害,虚虚实实难以揣测,虚时为雾气无论你如何攻击都如同打在棉花上无有作用,实时雾气化作利剑尖刺瞬间秒杀筑基期高手。吕典背上一阵冒汗,还好自己跑得快。龙千玉拉着吕典一路左拐右拐,终于在祁门一处不起眼的偏门钻了出去。 两人一夜惊魂终于逃出生天,顿时如蒙大赦。站在山谷间,两人相顾一身破烂,晨曦撒下不觉相视而笑。突然,龙千玉脸颊羞红,吕典这才发现这一夜,他一直紧紧抓着龙千玉的手。龙千玉小声道:“我们赶紧回城去吧。” 吕典这才松开龙千玉的手摸了摸鼻子嗯了一声缓解尴尬。 ; 第三十章 独钓寒江雪 两人一路超山路小道前行怕再遭人截杀。一边走两人一边就在研究昨晚之事。吕典心事重重,地球之事和林舒语的事情压在他心头难以释怀。龙千玉的《道德经》从何而来?大伽叶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在那洞窟之中封印一个邪魔?又该如何回到地球?与龙千玉交谈,她却一问三不知,这令吕典心头的大石愈发重了不少。 不过,龙千玉的事情应该还有一个知情人。在万鬼窟中,龙千玉精神崩溃之时显然将自己认作了顾云天,也就是说,顾云天也应该知道这件事。吕典心中盘算着所有的线索,看来有必要找顾云天聊一聊,不管是无头尸体还是龙千玉的事情都应该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信息。 两人总算在中午的时候回到了白水书院,换洗衣物,疗伤恢复自不在话下。不过之后的时间,吕典和龙千玉好像都选择忘记了这段经历,连续两天连面都未曾一见。吕典忙着在书阁寻找佛道的蛛丝马迹。他不相信以佛祖和道祖的伟大竟然不能在这个世界留下一丝痕迹。可惜一连两天,他一无所获。无比接近的地球的线索仿佛就像是一个幻境,只在阴影处和疯癫的只言片语之中而已。 另一边,龙千玉心绪难平。她这两天内心十分矛盾,一方面她和吕典共患难使得她对吕典有了一份难明的情愫难以决断;另一方面她发现吕典修炼的是罗魔天道的魔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武安公法旨:罗魔天道,见者皆杀。如果自己隐瞒不报,他日吕典堕入魔道危害天下,武安公追究下来龙氏一族作为引荐之人难逃干系。爱和责任在龙千玉心中挣扎,她不知道该怎样去面对吕典,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不见,权且当做不知。 入夜,吕典坐在书案前浓眉深锁。他从那石棺上获得的信息懵懵懂懂难以明了,回家的仿佛雾里探花,看不清也难以捉摸。那妙谛莲子静静躺在丹田气海之中丝毫没有动静,甚至吕典都不知道这妙谛莲子指究竟有什么用? 吕典望着天外夜空,那满天繁星竟令人感觉到天地间独此一人的孤寂,那茫茫夜空之中,究竟那一颗星才是遥远的故乡。我力微薄又有何用? “想什么?”冯子山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一些杂事。” “修真之道,忌情所困,大道无情,步步维艰。”冯子山以为吕典是为情所困故而劝慰。 吕典道:“师傅,开始今天的课吧。” “心不在焉,讲也无用。你且绘图与我一观。” 吕典点点头。世界虽然不同,琴棋书画依然是表达志趣心境的途径。冯子山想以画观吕典的心境。吕典提起笔沉吟了许久叹了口气又把笔放下。他的心纷繁芜杂不知道该画什么。 “随心而为,不必拘泥。” 吕典又提起笔沉吟了一阵,一片洁白的纸仿佛寒冬之雪。吕典顿时有了想法。笔走游龙随意泼洒,似乎完全无有章法,没有冯子山教授的细密笔触,也没有普通画工常用的工笔描摹。此时的吕典只想要挥洒心中那一份隔绝故土无人倾诉的寂寞,笔墨大开大合,墨迹晕染如霜,一团一团墨块在吕典的真元力之下随心中意境晕开。 冯子山站在一边略略心惊。吕典之画虽然章法全无,但观气势布局广阔,笔触深远。不似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画技和画境。那画中云墨虽未完全散开但是从画中透出层层孤寂即便普通人也不禁感怀。 吕典仿佛回到了秦城五年的岁月,无人相伴,无亲无故,独自一人青灯相伴没日没夜地研究。其实自己心中何尝不知道那是在做无用功,但是内心的坚持却强逼着吕典一定要去做。因为,只有一直坚持研究,他的内心才能稍微感受到一些安宁,才能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找到托词和借口。可惜每日笑脸的他又有几人知道那内心风霜遍地的孤寂。 山水晕开,吕典换笔点染,细描勾勒,也许是吸收了足够多的阴灵加上妙谛莲子的作用,吕典绘画对真元力的控制如鱼得水,画墨中还透着一丝出尘意味。吕典沉浸在孤寂中,笔换几次后,一幅寒江远山铺在了命纸上。 “孤冷千山,寒江冬雪。好意境!”冯子山少有夸赞。这一次真的被吕典画意所感,自己内心那份孤寂都被这幅画勾勒出来。 冯子山见画作完成便准备品评几句,顺便勉励劝慰吕典一番。吕典却再次提起笔来,似乎还要再画。冯子山眉头一皱,此画远山寒江单以意境而言深远孤寂之极,再好也没有了,如果再画恐怕就过犹不及。但他并不打算阻止吕典,个人的画道要自己去走,让吕典吃点亏是好的。 却看吕典提笔频落,寥寥数笔在寒江泮勾勒出一叶扁舟,一位孤寂的老者头戴斗笠身披蓑衣跌坐船头,一杆青竹寒江垂钓。顿时,静态的山水画入人物,整个出尘的意境透纸而出。吕典一舒胸臆长出一口气提笔又去沾墨。 冯子山在一旁直摇头,此画意蕴绝妙,尤其是加上渔夫之后更是灵动深远,动静相生。他自忖画不出这样的画来,虽说这种画在修道一途没什么攻击力,但是单凭意蕴足以称得上绝世之作。自己这个徒弟在入学几个月的时间能做到这一步堪称才学惊艳甚至天赐良才。 但他竟然还要提笔!冯子山不住摇头叹息,这幅画怕是要毁了。此时这画再多添一笔也是破坏意境,画蛇添足。 吕典舔了舔笔提笔写道: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顿时房内卷起一阵寒风,风寒入体透入人心让人冷到骨子里。冯子山吸了口冷气:“好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绝妙之画,可收入画园珍藏。” 吕典抒发了心中许久的孤寂压抑感觉舒服许多,回头看了看冯子山,刚才沉浸在意蕴中,他根本没有听到冯子山说的话。 “师傅,这画如何?” 冯子山微微一笑道:“绝妙之作,好生珍藏。年纪轻轻,满心孤寂却是不好。” “多谢师傅指点。” 冯子山盯着吕典看了一阵道:“进来有何奇遇?竟至引气中期?” 吕典浑身一震突然想起了溶洞之事,自己得阴灵入体,没想到境界直接拔高到了引气中期。吕典皱了皱眉,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告知冯子山,毕竟事情涉及祁门不是他简单能够处理的。吕典把自己从祁门出来,山道遇伏落入山涧找到古怪山洞的事情一一告诉了冯子山只是隐去了佛法、《道德经》及妙谛莲子之事,毕竟这事牵涉自己最大的秘密,即便是最亲近的人也不能透露。冯子山越听越是震撼,镔铁般的脸变得更加严肃。 “兹事体大,近来务必小心。相关之事,不可透露他人,恐引来祸事。” 吕典心知肚明,这件事情一旦暴露自己就会成为最大且最好消灭的靶子。一旦有其他势力牵扯进来,在对付祁门的同时一定会捎带消灭自己达到灭口的目的。吕典虽然只是思考了一瞬,但也有相应的考虑才决定告诉冯子山。冯子山既然能容得下自己修炼罗魔天道,自然不会无故透露此事,同时他的影响力大可以替自己吸引祁门或者其他势力的目光。自己就可以避开锋芒独自寻找佛道线索了。 “境界急速提升需得巩固,罗魔天道非常之功法,万万小心。”冯子山说完一刻也不肯多待起身离去。吕典感觉心绪不宁,自己隐瞒的事情太多会不会给冯子山带来麻烦?还有一桩事情,这些天忙于查找典籍吕典差点忘记,必须尽快找林舒语弄清楚。吕典想起近来诸多事情,似有一条晦暗不明的线索,但是线头究竟在哪里?他没有丝毫头绪,或许等明天见了林舒语之后就会有答案。 ; 第三十一章 释疑 次日清晨,吕典来到了林府。林舒语睡眼惺忪的出来引吕典进府。吕典一把拉起林舒语道:“走,跟我去一趟祁门山庄。” 林舒语瞌睡顿时醒了一半,道:“你干嘛!” “有件事情,我们边走边谈。对了,这是你要的画,我最近没时间表,你先收着。近来事多繁杂,今天之后我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过来,所以提前给你两幅。”吕典本想两事分开办,但是处理完今天的事自己就要全面开始调查佛道之事。这些事情必须隐秘进行,他担心林舒语这个中二姑娘没事来找自己,所以先给两幅画给她打个预防针。 林舒语顿时来了精神:“书生,不错嘛,这么短的时间画了两幅,我还以为你画不出来呢。我看看。”林舒语展开飞天图瞥了一眼道:“这是个舞女吗?看起来不像,不过给人一种温和舒服的感觉,书生,不错哟!” 说完,她又展开另一幅寒江图,顿时眉头一凛:“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这幅画……”林舒语沉吟了一阵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得道:“书生没想到你还懂诗词!关山月的事情有这幅画稳了!看在你这么早来给我送画的份上,我决定跟你走一趟祁门,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中午就得回来,祁门的人老没趣味,我可不想跟他们吃饭。” “行,你赶快进去换衣服,记得朴实一点。我们今天不走大道要隐秘一些。”吕典对三天前的事情还心有余悸,而且自己一直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时断时续说不上来的难受,还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为了今天的出行,吕典昨夜赶工画了六只九尾狐,今天要是再遇上截杀,林舒语加上六只九尾狐应该够对方喝一壶。 林舒语拿着画高高兴兴进去换衣服。半个多小时之后,一身白衣侠客打扮的林舒语出现在吕典面前。吕典皱了皱眉道:“让你穿朴素点,你穿这么扎眼!” 林舒语撇了撇嘴道:“这已经是我最朴素的衣服了。” 吕典沉吟了一阵抬头看见了“林府”两个巨大的金字,这豪门氏族真是果断的豪! “算了,走吧!” 行在山道间,阵阵清风拂面,初夏的清风带来些许焦躁的气氛。 “书生,你这么早喊我去祁门干什么?还专超小道走,难道有人在追杀你?”林舒语说完右手放在剑柄上咯咯笑起来。 吕典想了想正色道:“三天前我跟龙千玉去祁门,回来的路上……” 吕典把事情大致跟林舒语讲了一遍。林舒语听得两个大眼睛扑棱扑棱闪动仿佛一只小狐狸。吕典讲完,便听她叹道:“这么大的事情,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都没碰到过,却让你们两个吃顿酒给碰上了。那天你怎么不叫上我,可惜啊!那万鬼窟你还找得见不?咱们去看看!” 林舒语反应完全没有出乎吕典的意料之外,她骨子里就有这种冒险的精神,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吕典道:“我想跟你说的事情是那天白天的时候一具无头尸体出现在祁门山庄之中,惊吓了祁云小姐导致难产。” “这事儿我听大伯说过,听说当时情况紧急冯子山都被请去救命了。诶,对啊,你是冯子山的徒弟肯定亲身参与这事,快说说。”林舒语喜欢听故事凑热闹,更何况这件事还就是她身边的故事,而且当事人还就在身边,八卦之心岂能不熊熊燃烧? 吕典没有接话也没有讲故事,继续问道:“你可知当时掉入祁门山庄的那具无头尸体是什么人?” 林舒语瞥了吕典一眼道:“既然是无头尸体,哪里知道是什么人?” “当时我就在尸体旁边,正好检查过那具尸体。他的双臂上有几道很深的指痕印记,是有人用手指扣进肉里造成的伤痕,伤虽然好了,但是疤痕犹在。你想到什么没有?”吕典提醒,眼神却仅仅盯着林舒语的脸,看她究竟是什么反应。 林舒语直摇头,一脸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吕典急道:“那人就是我们在村子里遇到的那个刀疤脸山匪头子。” 林舒语吓了一跳:“书生,你没看错吧。没有头的尸体,就凭几道抓痕就能判断出来?” “那几道疤痕是我亲手抓的,我能认不出来?舒语,你给我说实话,人是不是你派人杀的?”吕典终于问出了心中的顾虑。他一直遮遮掩掩不肯说出这件事甚至连面对冯子山都没有完全说实话,就是考虑到这件事情可能牵涉林舒语。 从情理上来讲,林舒语完全有杀人动机。林舒语乃林氏嫡女,白水郡的天之骄女,在山匪那里受了如此大的创伤,派人报复杀人完全有可能。吕典倒不是因为林舒语杀人的事情隐瞒,而是那一山洞数万的无头尸体。所以,当时龙千玉做出山洞内的无头尸体跟祁门内的无头尸体是同源的推断的时候,他当即否定了龙千玉的推论。因为他不愿意相信林氏或者林舒语跟那万鬼窟有关。不过后来,事实又证明了龙千玉推论的正确。那么照着这个思路推证下去,如果刀疤脸真是林舒语派人所杀,林氏一族恐怕跟这个万鬼窟就有不可告人的关系,甚至林舒语也知道都有可能。关于这一点不管从个人感情还是从其他方面,吕典都不愿意相信,所以他要单独找林舒语求证。 “书生,你的意思是罗天教的事跟我们林家有关!”林舒语顿时回过未来,“没有,我根本没有派人去杀过刀疤脸。我虽然出身林氏但是行走江湖一向是以白羽燕作为名号,遵守江湖规矩,江湖事江湖了,从不牵涉家族,这件事情跟我绝对没有关系,也跟林家没关系。”林舒语沉吟了一阵接着道:“书生,你既然做了这样的推论竟然还敢单独来找我,你不怕万一真的跟我或者林氏有关,会杀你灭口吗?” 吕典揉了揉眉心:“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把你从林府约出来。我不敢肯定林氏一族,但我敢肯定你。” “没想到你还挺信任我。书生,谢谢啦!”林舒语说着话咯咯笑起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我想只要跟你没关系。我们就不再插手这件事,毕竟不管是祁门还是罗天教我们都惹不起。” 林舒语瞪大眼睛道:“这怎么可以!我们掌握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你竟然要放弃查探!这可是牵涉千年前的罗魔天道,那可是能够跟持有圣器的武安公对抗的存在。你想想,我们要是能从中获得哪怕是一鳞半爪的好处,丹药、法宝、古经,随便一样也是无数世家做梦都求不来的,再不济一丝好处没捞着,查探清楚魔教的事情,上报三公,恩赐奖赏也绝对是你无法想象的。这千年来涉及罗魔天道的事情,三公从来不吝啬赏赐。咱们这一票一定要干到底。” 吕典陡然感觉背心发凉,自己身负罗魔天道的功法若是被人发现岂不成了怀璧其罪的香饽饽?吕典摇摇头:“我没兴趣。这件事我还没查就已经遭到灭口伏击。我已经把这事儿告诉师傅,天塌下来有高个儿的人顶着。这种不自量力的事情我劝你还是量力而为。”吕典希望林舒语避开这件事,因为接下来他要继续查探。但是,这其中敌暗我明危险重重,一不小心赔上性命,自己倒是为了返回地球无所畏惧,但是拖累上林舒语就着实不应该。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畏首畏尾,算什么英雄好汉。”林舒语叉着腰气道。 吕典乐了,道:“我只是个书生,充什么英雄好汉。” “你不跟我算了,反正我要查,你把你知道的线索全都告诉我。”林舒语赌气道。 “我就知道不该跟你说。” “可是你已经勾起了我的兴趣,你要是不帮我,我就从祁门那个秀峰开始查。”林舒语气道。 吕典看着刁蛮的林舒语想了想,这姑娘是个死性子,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脾气。自己若是不给她指点一二,她非捅破天去。吕典想了想道:“不过你要是真想查,我给你指个方向。” “什么方向?” “去查一下当时那个村子。山匪为何进攻那个村子?我有一种感觉,那才是事情的关键。”吕典突然想了想,这个地方的确算是个疑点,甚至是盲点。除了林舒语和自己,没有人知道那无头尸体是山匪,而且那刀疤脸山匪现在想来跟普通山匪也有所不同,普通山匪劫掠有之,但不会跟修真者冲突,但这伙山匪不仅劫掠村子还敢在明知林舒语是修真者的情况下围杀林舒语,却有可疑的地方。 林舒语想了想道:“直接把人抓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吕典摇了摇头道:“那群山匪恐怕现在都已经成了尸体了。” 林舒语浑身一颤显然被吓到。“那怎么查?” “所以我想查那个村子,要不明天一起走一趟?”未等林舒语回答,吕典感觉气海中青莲子一阵颤动,便一把揪住林舒语的手腕,急道:“快走!” ; 第三十二章 红雾 话音落,一声诡异的裂帛之声,吕典急回头就见一团红雾急速袭来。林舒语不及反应,眼见就要被卷入其中。吕典急忙向腰间一抹抽出命纸双指一并急道:“命纸回空,九尾狐,去!”随即便听一声诡异的婴啼,一只牛犊大的九尾狐虚影向红雾扑去。红雾陡然一滞迅速将九尾狐吞入。吕典哪里还敢多待片刻,拽过林舒语沿着山道疾逃而去。 “书生,什么情况!”林舒语心中惊怕,急问道。 “是万鬼窟里的妖怪!”吕典没有时间仔细解释,拉着林舒语头也不敢回快速奔逃。 那红雾吞了九尾狐,不消片刻便听得一声夜枭般的婴啼。吕典心中一凛,便感觉到自己放出的九尾狐失去了感应。他猛回头便见红雾中窜出了一头浑身血红的九尾狐实体。 这他娘的活见了鬼了!这红雾竟然反向控制了吕典的九尾狐!吕典和林舒语两条腿哪里跑得过四条腿的九尾狐。林舒语被吕典拉着窝囊地跑了半天,见九尾狐追来,顿时暴脾气就上来,一把甩开吕典,银剑一挥竟反身向九尾狐杀去。 急斗中,林舒语破口骂道:“书呆子!你这骚狐狸究竟是个什么妖怪!”吕典看林舒语和九尾狐相持不下,红雾就快跟上来急道:“别缠了!咱们快跑!” “跑跑跑!你就知道跑。两条腿的跑得过四条腿?快告诉我这狐狸的弱点在哪里?”林舒语也急了,被九尾狐强攻了两轮,她渐渐有些不支。 吕典额上冒汗,《山海经》里就说青丘山上有九尾的狐狸,自己哪里知道这狐狸有什么弱点,见那红雾快要围上来,吕典上前两步抓住林舒语一声暴喝,腰间一抹,又一条九尾狐放出去与那火红的九尾狐狸缠斗在一起。 “书生你发什么疯!”林舒语怪叫一声脚底一转拉着吕典急退奔逃。一边跑一边还道:“那红雾能吞噬转化你的狐狸,你找死不成!” 吕典心中岂能不知,刚才情急之下红雾已经围上来,自己又没有别的手段只有再放一只九尾狐阻滞一下红雾,争取逃离时间。 可是,吕典完全错误估计了自己九尾狐的沦陷速度,刚没跑多远,他便失去了对九尾狐的感应。只听得一声夜枭般的怪叫,山林中影影绰绰扫动红风,两只血红的九尾狐绕着山林包抄上来。林舒语娇喝一声又要反身阻击。吕典抓住她手猛地一拽:“前面就是祁门山庄,快跑!” 林舒语猛然回身竟然带着吕典腾空飞起。吕典惊道:“你会飞!” “飞什么飞,这只是轻身功法而已。快走!”林舒语带着吕典飞驰一阵陡然坠地,看她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显然这功法费力不轻,不能长久。林舒语明明有这种可以脱身的功法竟然为了保全自己弃之不用,这份情谊令吕典十分感动。 听得九尾狐婴啼快速接近,吕典顾拉着林舒语飞一般向祁门山庄跑去。祁门山庄前几日经历了这红雾的侵袭十分谨慎,红雾刚刚进入守山大阵范围便触动了禁制。十几个御器修士飞腾而来,见吕典和林舒语疾奔急忙出手解救。众人纷纷御使剑器杀向九尾妖狐。吕典和林舒语一时得救,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两人回头就见那九尾狐喷出一口黑气,袭来的剑器顿时受污落地。九尾狐怪叫一声向失去剑器的修士扑咬而去。 “聒噪!”祁门山庄深宅之中传来凌厉之声,随即便听得一阵激荡的古琴之声,声浪袭来,层层红雾荡起滚滚波涛,借吕典画术而成的九尾狐直接被震散消散。 那红雾翻滚一阵突然化作一个模糊的人形模样,那怪物伸手对着吕典似乎是在讨要什么。吕典冷然不理,那红雾怪人凄厉怪叫,猛然向吕典扑来。四周祁门山庄剑修急忙出手。情急间,又听得山庄中一阵琴音震荡,袭到吕典身边的红雾怪人被琴声震散迅速崩溃化作一卷红风向东飞去。 吕典回头看了看山庄。这祁门山庄的确不简单,还好自己那晚没有冲动行事,否则一定会陷在里面。 “吕先生,林姑娘,家主有请。”几位剑修飞身而下十分恭敬。 林舒语看了看这些人,哼了一声,先一步进了山庄。吕典跟在后面一言不发。两人被引到正堂就见祁门主高坐其上,左手边的位置上正坐着一位青衣中年乐者。他低头抚琴,琴却无声,但意境深沉悠远。吕典进来他只是沉浸在自我的世界并没有抬头看一眼。吕典和林舒语上前拜过祁门主。 老头笑呵呵站起身:“贤侄前来未曾远迎多有失礼,最近这山谷中妖邪出没,还好及时入得山庄否则真是麻烦了。” 林舒语冷哼一声道:“知道有妖邪出没还不派人剿灭,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祁门主呵呵笑道:“林家小女,非是我祁门不剿妖邪,而是这妖邪十分诡异难觅行踪,一两人又难是它对手,所以未能及时消灭。” 林舒语不再说话,反正她现在已经认定这妖怪和祁门有关。这老头皮笑肉不笑,等我把你们跟魔教勾结的事情查清够你们喝一壶的。 吕典不想跟祁门主多说什么,只说是来查看祁云的身体情况。祁门主寒暄了几句吩咐下人把吕典带去见祁云。 穿过厅堂楼阁来到祁云的房间,这已不是那日的产房。此处乃是一个四周山水环绕百花惊艳的小园林,祁云所在的房间就在这园林正中绕水的楼阁之中。进得楼阁,穿过珍珠门帘,两个小宝宝就放在卧室雕花床旁边的摇篮里,粉嫩肉嘟嘟的十分可爱。看来自己不在的几天,祁门把这两个小宝贝伺候得很好。吕典的到来令祁云很是激动。她急忙从床上撑起身,可能是牵动了伤口,脸色有些不济。 “吕先生!” 吕典赶忙上来扶她躺下,笑道:“身体没好就别乱动,扯开了伤口,劳累的还是我。” “吕先生,这位姑娘是?” “我叫林舒语,白水林氏。” 祁云微微颔首:“见过林姑娘。” 侍女们鱼贯而入奉水及点心侍立一旁。这规格可比林舒语在林府要大得多。 吕典小心翼翼给祁云拆了肚子上的线,检查祁云肚子上的伤口,果然好得比普通人更快,而且没有感染的迹象。这似乎验证了他的一个猜测,这个世界的人似乎不太容易感染,或者说,这个世界的微生物有什么异常。从两个思路出发,如果可以弄一台显微镜就可以好好研究一番了。吕典思绪飘飞,又回想起了自己在秦城的实验室,也不知道里面的东西是否都还在。 吕典同祁云说了一些疗养上的事,又检查了一下俩孩子。两个小公主小腿上有一对一模一样的胎记,接生的时候血淋淋的吕典没仔细看,现在看到不禁莞尔道:“祁云小姐,两位千金腿上这一对胎记倒是有点意思,凑在一起正好是枚六瓣的雪花。” “真的?我看看!”林舒语就是个爱凑热闹看稀奇的性子。 “兴许正是她们命中与冰雪有缘吧。当时我和云天看到这胎记的时候也是啧啧称奇,云天说干脆一冰雪为名,不知道先生认为如何?”祁云道。 “好啊,冰雪纯美高洁,正和两位千金的气质。”吕典笑道。 “那请先生赐名。” 吕典忙摆手道:“诶,这孩子的名字还是父母定好,我这一外人不合适的。” “先生于她们乃是再生父母如何称得上外人?烦请先生赐个乳名,也好叫她们以后记得先生的恩情。”祁云秀眉轻蹙十分认真。 吕典皱了皱眉,其实这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自己不擅长取名。不过乳名倒是无妨,吕典想了想道:“就叫冰冰和微微怎么样?” “你这取的什么鬼名字?听起来怪怪的。”林舒语蹲在摇篮旁边淡淡道。 “我想虽然以冰雪为名,但是不宜太冷,所以就叫微冰,她俩一人一个字。诶,要是不满意就算了,我这人本来就不擅长取名字。”吕典急忙撇清。 祁云微微一笑道:“微冰,挺好的。我就替她们先谢过先生了。待小女及笄必当亲自上门感谢先生赐名大恩。” “用不着那么隆重吧?” 林舒语白了吕典一眼道:“你给人家取了名字就算是认下人家干女儿了,捡了这么大便宜还卖乖。我说书生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吕典陡然一愣道:“还有这个说法?” 林舒语扑哧一声乐了,祁云也在床上咯咯笑。 “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吕典可没想还没结婚就多俩孩子。 “书生,反正你又不吃亏,偌大的祁门还能让你养孩子不成?你呀现在可算是攀上高枝儿了还装得一脸不乐意。” “祁云小姐,我真没这意思。”吕典急道。 “先生,这件事是我和夫君商量过的。小女命中不吉,生育当日园中现无头尸,生育当夜那秀峰之上又出现一股邪雾。若非先生,我都不知道这双生子能否产下。家祖说,先生是小女命中福星,让两个小宝贝认您做义父也是希望借您福气保护她们一生平安。”祁云诚恳道。 吕典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行吧,这以后我就算多了俩女儿了。对了,这不影响我以后讨媳妇吧?”吕典玩笑,逗得一众人哈哈大笑。 “什么事情笑得如此开心啊?”一身袍服的顾云天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十四五岁抱琴的男孩。男孩一脸稚气,一身乐官长袍,头发束成一缕披在身后倒像是一个女孩子。男孩面沉似水,仿佛在思考什么难题。 顾云天进门便看到了吕典,急忙迎上来笑道:“我道是什么事情笑得这么开心,原来是吕先生到了。” 吕典有点受不了顾云天这种热情,毕竟自己在寿宴上自己还损过他,一个人气量再大好歹也会有些尴尬,不过顾云天像个没事人一样,反倒让吕典无法适应。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吕典还有很多疑问需要顾云天解释,不好拒绝顾云天的热情,只得嘻哈应付。 两人正谈笑寒暄。林舒语站起身绕过吕典走到那少年身前咯咯一笑,拍了少年肩膀一下道:“卖唱的,不认识我啦!” 少年缓缓抬头从沉醉中苏醒,看了看林舒语,突然紧张地抱紧了怀中的古琴,急忙退了两步道:“是你!” ; 第三十三章 修真为根 “还我古琴。”少年凝眉急促,一张沉静若水的秀面瞬间变得古怪起来。 “早就当了。行走江湖,救济一下,这么小气!”林舒语咯咯笑十分没心没肺。 “还我古琴。”少年急了一手搂着古琴一手上来夺林舒语腰间的短剑。林舒语腾身避开,身子一扭反倒把少年的古琴夺了过来。“没羞没臊,对女孩子动手动脚,谁教你这么没教养的。” “把古琴还我!”少年着急可是几次抢夺反被戏弄,急得眼圈都红了。 吕典在一边看着不说话。林舒语好捉弄人的性子自己管不了,而且算起来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让别人头疼反倒心里很爽。祁云躺在床上道:“林姑娘,请放过小叔吧。” 林舒语哼了一声把古琴扔在桌上道:“没趣味。” 少年赶紧抱起古琴小心擦拭一阵,眉眼紧皱好像古琴受了伤心疼万分的样子。顾云天笑了笑道:“你是白水林家的千金吧?如此戏弄雍州顾家就不怕家长知道责罚你?”顾云天半开玩笑半是责备。 林舒语瞥了瞥顾云天道:“早就不爽你们后四圣家族。难道你们现在还学会以大欺小了?” 顾云天放声笑开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吕典见事情平息圆场道:“嬉戏玩笑而已别当真。舒语一向这个性子,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吕先生多礼了。我本来也没有放在心上。倒是我这堂弟远道而来竟然认得林姑娘让我有些好奇。” 林舒语笑道:“有什么好好奇的,我在雍州游历的时候身上缺了盘缠,借了他一副古琴换钱,没想到他计较到现在。我说你们顾家的男儿郎都是这么小气吗?” “那副古琴是千年桐木所作,我……”少年话没说完就被林舒语打断。“你你你什么你,千年桐木有什么了不起,明天就找来赔给你。” “那是济水大师亲手做的琴。”少年脸都气红了,显然争斗落了下风还被人说成小气实在是不甘。 “不就是一副古琴。我说你至于吗?”林舒语对少年的纠缠失去了耐性道。 “那琴……” “好了,云海。你现在不是又找济水大师做了一副琴吗。咱顾家儿郎别这么小家子气,让人笑话。”顾云天打断了少年的话。 “堂兄,我那琴……” “好了,你这个琴痴。叔公也是,怎么把你带出来了。”顾云天略显尴尬回首对吕典道:“我家堂弟顾云海痴迷音律之道,酷爱古琴让两位见笑了。” “果然是个呆子。”林舒语撇嘴道。 少年顾云海显然争不过自己的堂兄和林舒语,抱着琴气哼哼坐在靠椅上干脆不搭理众人。 祁云见问题化解笑道:“云天,刚刚先生已经收下咱们女儿做了义女,取名冰冰和微微,你看怎样?” “好啊,先生高义。待小女及笄必定登门叩谢先生厚恩。对了,小女百日宴的时候请先生务必到场,届时我等好将此事公诸于众,让大家做个见证。”顾云天兴奋道。 “不用,不用了。”吕典心道玩大了,自己本来就不欲扬名,照他们这么一弄这白水郡就呆不下去了。“私底下我认下就好,没必要闹得满城皆知。顾兄,嫂子,这件事情就这样吧。不过我向你们承诺,这俩孩子长大若是对医术有兴趣,我可以教授他们医术,只要二位不嫌在下医术鄙陋。” 顾云天愣了一下,在这一方世界以氏族为根基建立,任何家传之术向来都是极为隐秘纵然外传也是用于笼络势力。吕典的医术他们有目共睹。他竟然承诺会教授自己孩子医术,这真是令顾云天万万没想到的意外之喜。不过一旦有此决定,就不方便再让自己女儿拜吕典为义父的事情公诸于众,毕竟医道之术大家都眼红,恐怕会给吕典带来不便。 “先生恩德无以为报,顾某在此代女谢过。只待小女适龄,必亲至先生门下拜谢。”顾云天这话对于大氏族而言十分承重。吕典一介布衣,却能够让大氏族的千金小姐亲自登门拜师,可以想见这是何等的荣耀。不过,吕典只觉得麻烦,且走一步看一步吧。以自己现在发现的线索,等这俩姑娘长大,自己恐怕都已经回到地球,这承诺怕是没法兑现,是权宜之计而已。 几人寒暄了一阵,吕典问了顾云天一些关于无头尸体的事情。顾云天说无头尸体不吉所以烧毁了。尸体上的线索就此中断,吕典摇了摇头带上林舒语准备离去。顾云天强留一阵,盛情之下,吕典和林舒语便在祁门山庄吃了中午饭。 一桌盛宴,吕典揣着心事味同嚼蜡,林舒语脸虽然黑着不开心,但倒是没心没肺吃得爽快。宴上,祁门主介绍了一下那个阴沉着脸上午琴音退魔的男子,原来是顾云天同族的叔公,雍州顾氏的家老顾道行。顾道行脸色不论何时都十分阴沉,也不说话。顾云海坐在一边也是同一个尿性,面沉如水,眼观鼻鼻观心,吃菜只吃身前的一盘,十分沉闷。林舒语凑到吕典耳边道:“我说很无趣吧。” 吕典点了点头。 饭毕,吕典和林舒语告辞。祁门主吩咐顾云天护送,顾道行和顾云海也同行。这倒是让吕典感觉安全不少。五人分乘两辆马车,顾云天陪同顾氏家门在一车,吕典和林舒语坐一车。两人进了车都松了口气,跟着那两块木头实在是太压抑。 林舒语坐进车摇了摇头道:“顾家都是些木头,怪不得跟古板的祁门联姻。这要是我们林氏的亲戚,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顾氏很有名?”吕典刚刚就听到林舒语提到了后四圣。他对这些氏族之间的事情知之甚少,便有此问。 “你这话问得就真是好笑。雍州顾氏是后四圣顾陆朱张四家之首,乃是金册氏族中望族中的望族,名门中的名门。以仙音妙道闻名于世。你别看那小呆瓜傻傻的,真要动起手来你我加起来不一定是他的对手。不过,我感觉你画的那狐狸有几分能耐,搞不好能给他个下马威,要不咱一会儿试试?” “你别唯恐天下不乱。搞半天顾氏还是大氏族,我上次跟千玉来的时候还以为顾云天是赘入祁门,是吃软饭的。”吕典有些尴尬,好在顾云天并不在意这件事。 林舒语笑道:“其实你这样说顾云天也没错。硬要说起来他还真是赘婿。祁门这一代就祁云一个姑娘,外嫁肯定是不可能的,所以跟顾氏结亲,找了顾云天这个顾氏旁支,听说他才进祁门的时候气海都没开,更别提顾氏有名的仙音妙道了。现在若不是祁门给他撑腰,他在真正顾氏嫡系面前怕是头都不敢抬。” “这么严重?”吕典再次见识到了氏族中嫡系和旁系的差别。 “当然,氏族豪门看似风光,又有多少人知道其中的辛酸苦楚,尤其是庶出旁支,其实跟平凡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还不如。平凡人好歹能自由的生活。背上氏族名号的庶出旁支连自由的资格都没有,若是修行得力混成了家臣家老自然是好,若是缺乏根性悟性,只能沦落为氏族附庸任人宰割。大氏族与普通修真氏族或者修真世家联姻的时候一般都是牺牲旁支,为了传承保密,氏族无所不用其极。所以书生,你得好好感谢林若溪,叠浪掌可不是人人都可以学到的。就算是在林氏,一个引气期的家臣积累十年功勋也不一定能学到这门掌法。” “那你还说你教我。” “我就那么一说,你就那么一听。不过你要是肯拿医术来换,我的飞花剑也可以教你。” “不换!”吕典现在总算是弄明白这个世界修真技术封闭有多严重了。自己一向随意交流的医术在这里竟然成了隐秘,甚至是香饽饽,搞不懂这些氏族成天闭门造车能弄出什么成果。不过想想也挺悲哀,对于这个世界的人而言,修真者是一个世界,普通人又是另一个世界。所以,这是个世界没有法律,因为修真者就是法律,而那些圣人所谓的道德也只不过是修行上的约束,对修真者真正的控制力只有修真本身。这才是这个世界最根本的基础,修真才是这个世界的基石。 吕典摇了摇头。这样看来还是地球好啊!吕典缅怀起家乡的种种,那是一种无需依赖修真而是依赖智慧的安全感。地球人历经数千年不断的进化总结使得人不再像自己所在的修真世界一般时时担心,朝不保夕,甚至还要提防人刺杀。吕典紧了紧拳头一定要回去,等查清佛道之事自己应该就可以回去了吧? ; 第三十四章 妖兽孟极 吕典和林舒语在城门口下了马车,与顾云天寒暄了一阵。 “顾兄,我对尸体有些研究,如果有这方面的发现请告知我一声,应该能帮上一些忙。”吕典知道顾云天一定会去调查这件事所以给他打个预防针。 “此事多劳贤弟关心。近来祁门多不太平,祁云也有点心绪不宁,还请贤弟多多走动才是。” “自然应该的。对了,顾兄,你和龙千玉有什么过节吗?”吕典故作闲谈问道。 顾云天眉头一皱道:“贤弟,我劝你远离龙千玉。我跟她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告辞!”顾云天不愿多说转身离去。 吕典揉了揉眉心喃喃道:“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牵扯到老子?” “什么老子?书生,你骂人啊!”林舒语在一旁道。 吕典急忙回神:“没什么,没什么。前面小吃摊,我们边吃边聊。” 林舒语皱了皱眉跟上吕典。两人来到小吃摊,林舒语依然是盐水花生主打,吕典要了一碗米浆。 “我准备明天走一趟那个村子。” “我觉得还不如直接回万鬼窟查。”林舒语一手撑着脸一边捏着花生豆道。 吕典摇了摇头:“那红雾你能应付得了?” 林舒语摇了摇头:“不过那村子能查到什么?就算是那具尸体是那个刀疤脸的,村子有疑问也只不过是你的推测。这一趟没个十天半月下不来,我们去了万一祁门这边露出了蛛丝马迹岂不是亏大?” “你就想着玩大的。祁门这边是你监视得了的吗?我都跟你说了,祁门这边我已经告诉冯子山了。有他盯着,肯定比你来得好。” “哼!有什么了不起。不就仗着自己实力强吗?也没见他有什么行动。” “祁门是那么好动的?更何况后面还站着一个顾家。”吕典分析道。 “懒得跟你说。不过白水书院身后是云隐圣宗,这种事情他们竟然没有反应,我严重怀疑你师傅有私心。” “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云隐圣宗?” “天下有四大书院,对应有四大隐宗,也被称为前四圣,即王谢袁萧。四圣除了家族之外,于天下东南西北分别建立四大隐宗,一方面广布仁德,另一方面吸纳庶民收揽民间修真根苗培养进入朝廷。其中西面这边就是云隐圣宗,云隐圣宗的外门就是白水书院。所以,你要是修行得力就有可能被选入云隐圣宗,进一步来说就有可能成为一方郡守,有天子背书,除了势力不如地方,权威绝不下于地方氏族。” “搞半天还有这种事。怪不得我在书院没见过筑基以上的学子。” “自己能筑基的基本上都被收入云隐圣宗了。” “那我师傅岂不是也是云隐圣宗的人?”吕典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问道。 “有可能,不过你师傅是医道大氏族的人,能不能进云隐圣宗不一定。一般而言,云隐圣宗不会接受梅林金册上有名的大氏族门人。要不然培养出来的郡守或者朝廷官员岂不是跟氏族沆瀣一气,那还要地方郡守来干什么?”林舒语淡淡道。 吕典站起了身:“耽搁一天,我们后天一早在这里碰头。我有事先回白水书院。”吕典说完转身就走。 林舒语捏着盐水花生道:“真是的,钱都不给就跑了。几个花生而已,至于吗?没趣味。” 吕典急匆匆回了白水书院穿过层层宅院房舍到了画园。刚入院子就看到林若溪坐在自己院子的石桌旁边,脸色有些阴沉不悦。 “去哪儿了?”林若溪沉声道。 吕典毕竟是跟她学了这么久,知道这个得不到爱情滋润的女人的脾气有多恐怖。吕典汗毛直立急道:“我给祁门小姐看病去了。” “哼!好借口。看招!”林若溪说完腾身而起,别看她纤柔瘦弱,但是动起手来霸道非凡。一掌冲着吕典迎风拍来,带起阵阵烈风刮得吕典衣袍猎猎作响。吕典赶忙运气,反手便是叠浪掌丝毫不敢有所保留,而后另一只手急速向腰间的命纸摸去。对上林若溪要么就不战,要么就要用尽所有的招数,这是吕典在林若溪手下学习被折磨得出的结论。 轰一声爆裂,四周震荡,草皮翻起。吕典急退几步摸出了命纸。林若溪淡淡哼了一声道:“好小子,竟然到了引气中期,那我就不客气了。” 吕典只感觉四周寒风滚滚一浪一浪地向自己拍来。开什么玩笑!这罡风中竟然带有五行属性!林若溪竟然拿出了筑基期的实力来对付自己,真是看得起自己。术法身法功法中带有五行属性是筑基的表现,吕典现在就只能用元力硬拼,所谓画术也只能形似,无法融入天地法则达到真正的力量显现。 “命纸回空!九尾妖狐!”吕典两指一并命纸飞起,一声婴啼九尾妖狐虚影腾飞而出。自打进了引气中期吕典对这九尾妖狐就有了些许控制力,不再像以前那样只能放不能收。九尾妖狐向林若溪扑咬而去。吕典急忙避开林若溪带着冰霜的掌力,腰间一抹又是一张命纸飞出。 “要玩就玩大的,命纸回空!孟极出来!”一只虚影花豹凌空一闪即逝,消弭无形。吕典急忙退开,这是他上次画九尾狐时无意中画成的另一种《山海经》妖兽——孟极。 林若溪冰霜叠浪掌猛拍向吕典的九尾妖狐,九尾狐尾巴一一断去。九尾全断,妖狐必死。吕典着急喝道:“石者之山有兽,其状如豹,纹题白身,善伏,名曰孟极!”话音落,一声怪猫叫,一道花豹虚影陡然从林若溪背后扑出。林若溪冷哼一声一掌拍散九尾狐,再回身一掌拍散了伏杀而出的孟极。 吕典颓然蹲坐在地:“林师傅,你赢了。” 林若溪款款而行,丝毫没有刚才对战的霸气。“为何提醒我?” “又不是生死相争,伤着你了我也讨不了好去。” “呵,滑头。不过你这两只妖兽很厉害。” “也很耗元力。”吕典坐在地上连手都抬不起来。一掌叠浪,两只妖兽虽然通过命纸显现但也已经到了吕典控制的极限。 “石者之山?孟极之兽?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林若溪问。 “这……”吕典总不能说是地球吧。 “看来这是你的秘密。我不多问。以后每日卯时到我院子练功,修真之路不可懈怠,你还差得很远。”林若溪说完转身缓缓向月门走去。 吕典急道:“林师傅,我想请个假。” 林若溪站定冷冷道:“不允!” “我……” “嗯?”林若溪冷哼一声,身后一道冰霜向吕典打来直接把吕典冻成冰块。 吕典站在太阳地望着夕阳缓缓落下,欲哭无泪!师傅啊,快来救救我吧。 ; 第三十五章 堂堂正正 吕典哆哆嗦嗦从院子走进房间泡了个热水澡才算是勉强回过神来,没有爱情滋润的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来到书案前展开画纸准备练习一下画术,顺便再尝试几只《山海经》异兽看能否成功。这几次遇险《山海经》异兽都帮了大忙,吕典准备多弄一些以备不时之需。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冯子山缓缓走了进来。吕典忙起身道:“师傅。” “今日去祁门,可有异常否?”冯子山问道。 “没有,不过顾氏来了两个人,下午跟我一起回了城。”吕典不知道冯子山是怎么知道自己去了祁门,想来他应该已经在关注祁门的事情,或许有眼线在祁门,发现自己并不奇怪。 “顾氏之事,须得谨慎。”冯子山说完从怀中摸出一本书册放在吕典的书案上。“《林梦画册》,好生研习。”冯子山说完转身欲走。吕典忙道:“师傅,我有一件事情想向您请教。” 冯子山回身站定看着吕典。 “师傅可知道帝血阵图?” 冯子山沉吟了一阵:“秦州帝血阵图?” “是。” “秦州,万里边城之枢纽,以万古帝血为阵,北拒北原凶徒,南镇十三僚郡。帝血阵图为钥,天子赐印为匙,可开启万古帝血大阵。神魔仙道入阵,祸福吉凶难测。” “这么厉害!”吕典眉头一皱,心道看来自己丢失那阵图和印玺绝不简单。自己初入白水郡没有人认识,更没有人知道那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的来头,在集镇的时候,甚至失而复得。由此,基本上撇清了林舒语跟这件事的关系。接下来,就是自己最为怀疑的一个地方,那个奇怪的村子,吕典开始没觉得,这段时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自己在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是不是在那里给掉了包。如果是,那伙儿盗匪在这之中起了什么作用?难道只是单纯杀伤自己?不对,当时那刀疤脸绝对是要杀死自己。为什么调换东西的人不杀自己?难道说…… 等等,这里面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自己明明是个局外人,怎么事事好像都跟自己有关似的?如果这是一个巨大的局,自己在这里面起了什么作用…… “为何问起帝血阵图?” 冯子山的话把吕典的思维拉回了现实。谜团重重,吕典感觉摸到了一些线索可是又穿不起来,仿佛一张巨大的网,只找到了几个网眼,你永远都猜不到网有多大。 “我在秦州的时候听人说起过,突然想到了问一下师傅。没想到师傅您还真知道。”吕典嘿嘿一笑。“这阵图这么厉害,想必想要得到的人不少吧?” “无用,帝血阵图与天子赐印只是万古帝血大阵之钥匙。如无,三公亦可启动万古帝血大阵。” “这样啊……”吕典撇了撇嘴。这样说来其实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只能算是两件启动万古帝血大阵的备用法宝而已,份量没有想象中那么重。 吕典摇了摇头翻动书案上的《林梦画册》。 “咦?师傅,这书?” “林梦四境,画皮,画骨,画心,画意。我观你画,意境虽深,细思之下,却似画皮。《林梦画册》虽是筑基之术,却不涉筑基之法。内藏林梦十卷图,你好生领悟。画道重意不重力,意到心到境界自然到。切莫学人说愁,要堪问本心。” 冯子山一席话让吕典心惊。自己的《独钓寒江图》虽然有融入自身的孤寂,但是,那画却是地球时所见过的名家手笔,借人家的皮抒情而已。虽有意境,但并非自己的意境,无法融入自身的画中,对自己的提升几乎是没有的。画成之时唬人,细思之下竟然被冯子山看出了端倪。 吕典谦恭施礼,学什么都是一样,走不得假,借他人之力可以,但是要真正理解融会贯通变成自己的。正所谓画龙画虎难画骨,冯子山就是怕自己仗着在地球见识广远反倒是堕入画技,最后沦为一个普通的画工。 “画道修真,凭空造物,无心无魂如何?”《林梦画册》开篇之问如醍醐灌顶让吕典清醒了很多,自己实力陡然提升心思膨胀,自己竟然没感觉到。下午林若溪出手提点,自己尚未领悟,晚上冯子山赠画册总算是点醒了自己。 看着冯子山消失在夜色中。吕典站在门口抚胸躬身,这是真正的尊敬。随后又向林若溪的院子躬身施礼。这两位是真正为自己考虑的师者,值得自己尊敬相待。 次日清晨,吕典早早来到林若溪院子练功。先打熬身体,然后再练叠浪掌。林若溪起来的时候他已经练得满头大汗。林若溪推开小窗靠着竹舍的栏杆道:“一大清早扰人清梦,吃了早餐再来。” “是,林师傅。”吕典擦了把汗甩着膀子回了自己院子。 早就熬着的菌丝瘦肉粥尝了两口味道不错。吕典盛了一碗给林若溪端去。林若溪正靠在窗户发呆。吕典弓着身子走过去道:“林师傅,尝尝我做的粥。” 林若溪伸手接过。 “小心烫。”吕典挥着手扇了扇。 林若溪微微一笑。这是吕典第一次看到林若溪这样笑,其实她笑起来还是挺好看的。虽然瘦弱仿佛林黛玉一样要命的身子。可是,一想到是因为冯子山,得了,就让自己好好照顾一下她吧,也算是报答林若溪教授之恩。 林若溪尝了一口粥眼睛眯了起来道:“你小子……” “咋了?” “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子山要收你为徒了。”林若溪抿了抿嘴,似乎在回味。 “您这么说好像我是走后门似的。” “手艺好也是正经门路,算不得走后门。这世上若是有美味之道,你小子至少在格物境界。” “可我现在连筑基都没有。” “好好引气,筑基自然水到渠成。别想歪的邪的路,修真之法堂堂正正,一掌一拳绝无以弱胜强的道理。就像这粥,好吃便是好吃,不好吃便是不好吃,并不因为加了山珍海味就好吃,并不因为只是普通肉粒就不好吃。修真亦是如此,堂堂正正,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天资你有,根性你也有,上天待你深厚,你若辜负必遭天谴。” “林师傅,就吃个粥也这么多道理?” “贫嘴,找打是吧?”林若溪睁开眼睛道。 “呵,我再给您盛一碗。” …… 吕典总算是找到了跟林若溪和平相处的办法。以前总觉得她软硬不吃,现在才发现,其实她才是真正的外表坚强内心柔软,一份深情,坚定修真,活得比自己上辈子见过的很多人都纯粹。单纯地爱恨情仇,她称之为堂堂正正。这样的人,其实是吕典最为敬佩的,坚定,坚持,简单却有力量。 练了一上午的功,下午去了书馆。吕典得查阅一些资料。昨晚已经从冯子山那里了解了帝血阵图的事情,现在要再次查阅更多关于帝血阵图的资料。这些资料有可能帮助自己推测出一些关于那个小村子迷雾的轮廓。下午到晚间,吕典翻阅了书馆打量有关帝血阵图方面的资料,发现这帝血阵图至少已经千年没有使用过了,上一次开启还是因为北原十六部全面进攻秦城,更早一次是因为罗魔天道腐化北原。 吕典想到了一些相关联的点,比如帝血阵图与罗魔天道曾经有过关系,自己也跟罗魔天道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在万鬼窟的经历也跟罗魔天道有关系。这一条线下来,罗魔天道似乎成了关键词。问题是这些关联点是怎么联系到一起的?刀疤脸又是怎么死在了罗魔天道的万鬼窟里面了? 明天必须去一趟小村子。如果这一切都是罗魔天道在后面做手脚。还是那个问题,自己在这里面究竟起了什么作用?吴天峰,其实才是这一切的开始。难道他背后的那个诡异的教门就是罗魔天道?有可能。从万鬼窟来看,罗魔天道肯定跟佛门有关系,也就是说,自己还得倒回去查吴天峰!吕典不禁打了个寒噤,那诡异墓穴中浑身奇痒的感受,他可不想再来一次。 ; 第三十六章 我们私奔吧 次日天还没亮,吕典留了书信离开了院子。他只能在这个点儿离开,否则被林若溪发现可就走不了。穿过文园的院子,吕典突然定了一下,一丛翠竹后面隐约站了一个人。吕典神经一跳,莫不是自己一直怀疑的那双眼睛? 吕典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擦着墙根走,却发现那黑影似乎并没有看自己这边。吕典绕过一丛灌木钻到了墙根的竹林下。天色太暗,吕典也看不清,不过隐约间能看到那竹林下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他回来了。” 吕典眉头一皱,这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却好像在哪里听过。吕典打起了精神。 “不可能。” 这个声音是…… 一向镇定的吕典差点惊呼出声。龙千玉!这是龙千玉的声音。等等,那男的的声音是…… “他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 顾云天!乱了,乱了,全乱了。吕典突然觉得心乱如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会去找他。” “随便你,不过提醒你一句,他变了。告辞!”顾云天说完便消失了。 龙千玉的影子静静定在竹下许久未动。吕典趴在墙根忍着蚊蝇骚扰不敢有丝毫动弹。他的脑子像满载的发动机快速运转。龙千玉和顾云天所说的“他”是谁?如果说罗魔天道的事情跟龙千玉和顾云天有关。等等!自己修炼魔功的事情龙千玉是知道的。她为什么没有告发自己?因为情谊?还是别的什么…… 龙千玉缓缓走开了。 吕典趴在墙角吸了口凉气。自打上次被追杀以后,吕典无时不刻不在思索这一桩事情。随着线索不断归总,吕典愈发感觉到这个漩涡巨大,甚至目前为止,自己都只看到了其中很小的一部分。大鱼、小鱼仿佛都还混在泥沙里根本摸不到。龙千玉又是怎么介入这件事情的? 我靠!我只是一个医学工作者,别给我出这么难的推理题行不?吕典揉了揉眉心从墙根爬起来向书院外走去。 西城的小吃摊是他和林舒语约定的碰头点。吕典备了些干粮和换洗衣物,银子需不着多少,毕竟这一路没什么人烟,就是到了村子需要些银子也不多。晨曦散去,吕典吃了些粥和馒头,林舒语换上了一身短打劲装出现在街头。她走得有些急,脸色也不太好看。到了小吃摊,啪嗒一坐,道:“盐水花生和粥。” “你什么情况?现在才来。” 林舒语摆了摆手道:“跟你说不清楚。” 吕典摇了摇头。林舒语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对劲。一向话多活泼的她变得沉默起来,埋着头喝粥吃盐水花生不说话。吕典道:“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你打听这个干嘛?难不成你还能帮我解决?”林舒语撇着脑袋想了想道:“哎,你别说,说不定你还真能帮上忙。” “什么事儿?” 林舒语一口喝完粥道:“咱们去马市,边走边说。” 两人出了城门到了城外的马市,日头刚起没几个人。林舒语道:“书生,咱俩私奔吧。” 吕典愣了一下:“你说什么!” “你嘴张这么大干嘛?我说,我跟你私奔,你愿意不?” “不,不是。你们最近怎么回事?怎么都怪怪的,脑子出问题了吧。”吕典皱眉道。 林舒语叹了口气道:“我就知道跟你这个胆小鬼没得聊。” “你有事儿说事儿。怎么扯到私奔去了?” “你知道顾家那小子吧?” “咋了?” “昨天上我们家来求亲来了。” “你这意思是你们林家准备把你嫁到顾家去?” “嗯。你这脑子就这时候好使。”林舒语撇撇嘴道。 “得了吧。就你这脾气,能有人娶你都算是好的,你还挑三拣四来的。前天那小子不是你说的挺厉害吗?我看他长得也不赖,家世也跟你配得上。你说你有什么不满的?”吕典揶揄道。 林舒语啪给了吕典一巴掌,打得吕典背上生疼。“书生,你是活腻歪了是吧?你可别忘了,在村子的时候你可是亲过我的。现在不认账了是吧?” 吕典脑子嗡一下成了一团浆糊。通过这段时间的深入了解,吕典发现这个世界的世家是十分注重贞洁这回事的。世家的女孩子被男子亲一下可不是小事。以前林舒语大大咧咧吕典以为这事儿就揭过了,没想到她在这个点儿给提出来,自己总不能当面赖账不认吧!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真让我娶你吧?”吕典皱眉道。 “你想得美。我现在就是被家里缠上了。我跟顾家小子的关系你还不清楚吗?他能娶我?不过是两家家长压着而已。等那个顾道行一走,这事儿就算是告吹,现在你我就假装私奔,反正也要出去不是?我已经给家里留书,你这锅背也得背,不背也背了。家里知道这事儿顾着脸面也不好跟顾家直说,昨天我已经跟顾家小子挑明了你我的‘关系’。他不会死缠烂打。顾家退一步,林家也退一步,这事儿就了结了。”林舒语笑道。 吕典这才咂么出味道来,道:“话是这么说,怎么我感觉吃亏的是我啊?什么好处没捞着,直接把两个大家族给得罪了。” “啊。”林舒语咯咯笑出声来向马市跑去,原来刚才这一路都是装的。 “林舒语,你给我站住!”吕典无缘无故背了这么大一锅,被林氏和顾氏嫉恨上,再加上自己本来就跟林若溪走得近,非得被林氏扒了皮不可。 林舒语咯咯直乐。“书生,谁叫你亲我来着!你这叫活该!” “我去!你给我站住。”吕典急追,林舒语疾跑,眼见要追上了,就看到林舒语钻进一处马棚,跨上一匹马扔了一块银子给马夫绝尘而去。马夫得了好处上去就去捡银子。吕典一步跨上来踩在银子上怒道:“你这做生意的想瞎了心了。一匹马用得着这么多银子吗?” “嘿,这银子可是那位小姐赏的。你算个什么东西,让开!”马夫提着马鞭就要打吕典。吕典一把抓住马夫的鞭子怒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她未婚夫!” “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马夫气道。 “我靠!”吕典急爆粗口,实在是气得不行,捡起地上的银子,跨上一匹马怒道:“小惩大诫,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收拾你!”说完银子在手里啪嗒被捏成两节,一挥手砸在马棚的木桩上,木桩登时被砸出一个坑,那半截银子就嵌在其中。 马夫吸了口冷气,真没看出来一身麻布相貌平平的吕典竟然是个修真者,刚才自己竟然跟修真者对骂!想到这,马夫腿脚一软坐在地上。吕典骑着马绝尘而去! ; 第三十七章 再回小村 两人出了白水郡府一路赶路,七八日后终于看到了那熟悉的山梁。翻过山梁,吕典看到了来时的小村。他和林舒语牵着马缓缓走着。正是夕阳下落,灌木树林掩映着一片片金色的余晖。 “总算是到了。”吕典抹了把脸。一脸的油腻让他再次感叹这个世界人口实在是太稀疏。一路行来,有林舒语在旁,连梳洗都变得尴尬困难。 林舒语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同样一脸的疲惫。这一路赶得太极,让林舒语这个走南闯北的女侠也感到了疲倦。 下了山梁小道便到了村口的麦田。吕典揉了揉眉心,这是他思考的惯常的动作。 “舒语,有点不对劲。” 林舒语皱了皱眉道:“嗯,感觉死气沉沉的。” “刚才在山梁上我就感觉不对劲。已经是饭点却没有一家升起炊烟,不大对头。” “我们小心点。” 两人提起心思把马匹拴在村头的树旁,小心翼翼沿着小道进了村子。 两人离开时生机勃勃的村子,现在仿佛被灌进水银,冰冷而充斥着异样的味道。家家户户门户洞开,里面却没有一个人。吕典和林舒语从村东头一直扫到村西,家家如此。吕典突然想到了什么,感觉背脊发凉。 “书生,你说……” “不对,快撤出去!” 吕典拉着林舒语快速撤离了村子。两人站在村外树林边,夜色渐渐将村子裹挟吞噬,一座数十户人的小村仿佛就这样消失在了夜色中,显得诡异恐怖。 林舒语点起了篝火看着满脸深邃的吕典。 “书生,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我有一种不好的猜测。”吕典沉吟了一阵,“我在想万鬼窟里的尸体究竟是哪里来的?” 林舒语浑身一震。“你的意思是……” “树林后的山洞还没有查过,不过我想……”吕典欲言又止。这是他不愿做出的猜测。 “罗魔天道!这些妖人,当真该死!”林舒语咬牙切齿道。 吕典望着篝火沉默不语。如果真是罗魔天道,那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吴天峰乃是罗魔天道的人,他盗取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但是在交付的过程中跟千年尸魔的主人发生了火拼,自己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在白石小镇上,他们借盗匪之手盗走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结果没想到被林舒语半路截胡,送还给了吕典。于是,他们又调集高手伪装成盗匪前来小村扑杀林舒语,没想到东西并不在林舒语手上。吕典偶遇解救林舒语,然后便是山洞对峙。吕典生死间使出了罗魔天道魔功,所以刀疤脸才会如此惊讶以为遇到了上层。由此看来,罗魔天道魔功在罗天教之中也应该是高级人士才能够修炼的。 再来,刀疤脸逃离回报上司。可能因为罗天教隐秘的沟通问题。刀疤脸的上司无法判断吕典的身份,只能趁吕典受伤昏迷下手掉包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如此一来,才能解释掉包者为什么不杀自己。之后,罗魔天道为了隐藏身份灭口,便处死了刀疤脸和小村所有人。 吕典没有接林舒语的话。林舒语伸手翻了一下烤着的干饼。 “我总感觉还是有不对的地方。”吕典沉吟自语道。 “书生,你在说什么?” “没事。”吕典的目光直视黑夜深处,仿佛那深邃的黑暗之中隐藏着一个巨大的怪物,而这只怪物一直都在盯着他。 两人沉吟不语。这个静谧的村子曾经给两人留下了许多回忆,如今烟消云散仿佛在两人心上压上了一块巨石。 西风中,传来吱吱的怪声,仿佛有人用手指甲在抠刮墙壁一般,模模糊糊似有似无。 “书生,你听到了吗?”林舒语看着吕典的眼睛。 吕典点了点头:“声音好像是从山洞那边传来的。” “难道有幸存者?”林舒语道。 “这种声音怕不是人能发出来的声音。”吕典刚说完。风中夹杂着一阵细微的咯咯声,仿佛老太婆咬着舌头捏着嗓子怪叫一般。 “有人!”林舒语陡然起身,银剑快速出鞘,对准了黑暗中的声音来处。 吕典从来没有见过林舒语这般警惕,急忙起运起功法催动元气,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皮囊上,那是他专门装妖怪图的地方。 簌簌,一阵灌木草叶响动。吕典汗毛直立,陡然出手。“命纸回空,九尾妖狐!去!”黑暗中一道虚影伴随着一声夜枭般的婴啼,随后便听到那草叶中传来一声惨叫。吕典和林舒语抓起火把向那黑暗中冲去。 待两人走近,便见得九尾妖狐将一个破衣烂衫的少年人扑倒在地,牙口咬住少年人的肩膀,那少年人已经昏厥过去。 两人相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惊讶。林舒语两步上前,吕典手依然放在皮囊上随时准备应急出手,他的画术属于远程攻击手段,不敢离对手太近。 “书生,快把你的狐狸收起来!” 吕典两指一并口中念诀,命纸自燃,妖狐陡然消失。吕典急忙走进,那少年已经被林舒语翻过身来。火把靠近一看,吕典惊道:“怎么会是他?” 此人是谁?这不正是前几日吕典和林舒语在祁门遇到的顾氏小公子,顾云天的族弟顾云海吗?只见顾云海脸色惨白,十指破烂,一身衣衫甚至破成了丝缕,身上显示出的伤痕更是惨不忍睹。但是,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丝血迹,仿佛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般。吕典忙蹲下身给他检查。 林舒语突然抬起头急道:“不对,有东西在靠近!” 吕典一把抱起顾云海回头疾跑,林舒语提着银剑在后面断后。两人跑了一阵回到宿营篝火旁,林舒语感应了一阵道:“那东西不见了!” 林舒语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看着吕典又道:“会不会是那红雾一路追过来了?” 吕典摇了摇头,如果红雾靠近,他的妙谛青莲子自会有反应。但是,从刚才到现在,妙谛青莲子没有丝毫反应,显然靠近的东西并不是红雾。 两人正在奇怪之时,吕典感觉怀中的顾云海突然动了起来。他浑身震颤,两眼翻白,脖颈和面上青筋直冒。这场景似曾相识啊!吕典想起了那日在秦城给屈家二公子治疗的场景,简直是一模一样。他赶忙将顾云海平放在地,整个人扑上去按住了他。当日,屈家二公子也是这般,接下来会十分恐怖,如果不控制住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吕典刚刚控制住顾云海,就听到顾云海张口怪笑,表情十分扭曲。林舒语站在一旁提剑警惕。突然,吕典感觉身下一股巨力将自己掀翻,随即,就见顾云海像僵尸一样挺身而起向林舒语扑去。吕典没想到这小小的顾云海竟然这么大力。虽然自己也不大,但是自己用开山破碑掌锤炼身体已久,更是练习了这么久的叠浪掌,力量上绝不输于普通同等级的修真者,竟然摁不住顾云海! 林舒语见顾云海扑来急道:“不好,他被妖邪附身了!” “那怎么办?” “打晕他!”林舒语说完一掌向顾云海拍去。 顾云海并不躲闪直直向林舒语扑,硬生生挨了林舒语一掌,打了个倒跟头翻了出去,可是一瞬间又反跳回来。吕典思绪急转正在想当时屈家二公子的事,就听到林舒语急吼吼道:“书呆子,看什么?快用你的叠浪掌!” 吕典运气提掌,叠浪掌讲究层层相叠,力力相加,速度越快叠加越多,如今的吕典最多能够叠三掌,已经足以开山破石,但考虑到顾云海的身体无法承受如此大的掌力,吕典只叠了两层掌力瞅准了顾云海下丘脑附近的位置,一掌拍了上去。顾云海吃了吕典一掌连翻两个跟头扎进了草丛中不省人事。 林舒语跑过去把人拖回来探了探鼻息道:“我还以为你一掌把他拍死了!” “那岂不是更好?你也不用担心嫁给他了。”吕典玩笑道。 “去你的。不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云海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知道?只有等他醒了在问。”吕典把顾云海扶到篝火边掀开了他凌乱的头发,后脑附近似乎并没有什么损伤。吕典心下奇怪,当时屈家二少爷就是下叶脑附近区域出现异常,通过那种古怪液体修复产生的效果。为什么顾云海也会这样? “书生,你在看什么?” “只是想确认一些东西。”正说着,吕典突然看到顾云海的下叶脑处鼓胀了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西风中,又传来阵阵吱吱咯咯的怪声。 ; 第三十八章 无药何以疗 “舒语,小刀借我用下。” 林舒语虽然不知道吕典要做什么,犹豫了一下把小刀从腰间解下递给了吕典。 银制的小刀在昏黄的篝火映衬下熠熠闪动着光芒。吕典把刀刃在火焰上蹭了蹭,一回手切掉了顾云海后脑勺的头发。光秃秃的后脑能够让吕典看得更加清楚。下叶脑附近位置的确有异常,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是那个位置会有节律的鼓胀,每次都只有一瞬。如果吕典不是有之前的认知盯住这个位置不放,那基本上不可能有什么发现。 “书生,你在看什么?”林舒语本不想打扰吕典,但是吕典的所作所为着实让她好奇。 吕典想了想指着下叶脑附近位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位置对于修真者而言有什么讲究吗?” 林舒语眉头紧皱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道:“修真练气无外乎上中下三个气海,天目,中枢,丹田。你指的这个位置从来没有听说过,即便是任督二脉似乎也并不从这里经过。” 吕典揉了揉眉心道:“但是我发现这个位置似乎会影响修真者的精神状态。” “你是说撞邪还是入魔?”林舒语奇道。她知道吕典家传医术独到,但是大多针对普通人,没想到吕典家传医术竟然对修真者也有研究,而且是非常偏门的撞邪或者入魔! “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修真者这个位置一旦受损会有很大的几率导致精神失控。” “就像刚才那样?”林舒语奇道。 吕典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那有治疗的方法吗?” 吕典摇了摇头。他的研究因为秦城的事情止步,那种特殊的液体究竟是什么来路,成分是什么,产生机理怎样,他都不清楚。上次针对屈家二公子的治疗实际上都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冒险。现在,一无研究,二无药物的情况下,他没有任何办法来处理顾云海。 “一般而言,如果遇到修真者撞邪会怎么处理?”吕典询问道。 “这个……”林舒语之所以迟疑就是因为这些方法对于世家而言是极为保密的。不过再三犹豫之后,她还是决定告诉吕典。 “修真者在修炼过程中走火入魔,或者探索诡秘之地撞邪的情况并不罕见。每个修真世家处理办法各有不同。如果是像冯家那样的医药世家自然丹药解决,这也是公认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医药世家向来精贵,寻常世家一药难求。久而久之,世家就总结出来一些自己的办法。像我们林氏,如果遭遇走火入魔的情况,宗族长辈会出手帮忙镇压,以正心诀慢慢引导,时日虽会多些耗费,但是效果还不错。如果遇上撞邪的情况,则将撞邪之人封印起来羁押在雷院,以天雷之力缓慢驱邪,不过效果不太好。” 吕典摇了摇头,这些办法都是些广谱抗菌素的感觉,对付这种病,必须要特效药。医药世家显然是有的,但是他们掌握着专利并不愿意与人分享。 “这些法子都没有针对性。” 等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吕典银刀闪动,一刀划开了顾云海的头皮。下叶脑附近似乎并无异常,但是,吕典的眼睛是何等的尖锐,颅骨细微的差别都难逃他的法眼。下叶脑附近的颅骨区域呈环状辐散出一带极不正常的绿色。等等,这是…… 林舒语早就在一旁看傻了眼。只见吕典手起刀落直接给顾云海开了瓢,要不是知道吕典是医者,她还以为吕典要杀顾云海。 “书生!”林舒语见吕典发呆喊了一声。 吕典陡然回神,一切豁然开朗!这种特殊的症状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颅骨上,但是它就这么出现在了颅骨上。吕典沉吟了一阵实际上早已在心底有了判断。如果排除修真因素的影响,吕典可以认定这是一种麻风病深入骨髓的表现。只是这个世界太过古怪,骨质上显现出的麻风症状,在皮肤上却没有丝毫表现。以传统中医的理念来看,这应该算是一种疠症,不过生在这个特殊的位置似乎影响了修真者的精神状况。 疠症!吕典自知医术有限,本来自己也不是专业医师,顶多算是一个医疗研究人员。要治愈这种偏门毛病还是没有药的情况下,吕典感觉真是无可奈何。搜肠刮肚好一阵,吕典摇了摇头,小心翼翼从自己小包里抽出消毒丝线给顾云海缝合上了。 “书生,怎么了?”林舒语见吕典形容沮丧问道。 “没办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一句话吕典说得万般无奈,林舒语却听得内心翻腾。吕典这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很明显,他知道如何驱邪,只是没有相应的工具。这是何等的能耐,要知道身具这种能耐的人,哪一个不是大世家的客卿乃至座上之宾。 “没事,等我们回去再说。”林舒语笑道。 吕典摇了摇头:“他的生命体征消失得很快,恐怕撑不了多久。”吕典刚才检查过顾云海的身体,显然他在被这种奇怪的跗骨麻风附体之前还受到过其他伤害,一身的伤口早已干裂没有一丝血迹却造成了体内大量失血,吕典甚至怀疑他的体内脏器有显性内出血的情况,加上跗骨麻风的侵蚀,就算他是个修真天才估计也撑不了几天。 “那我们还是赶紧回去,查案的事情下次再来。”林舒语急道。 “不行,他等不到我们回城就会死。”吕典对活人的判断或许有欠火候,但是对于死人,他从来没有判断错过。 “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他死?”林舒语有些沮丧。 吕典看着篝火发起了呆。是啊,见死不救,还是个熟人,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但是,如果要救又有什么办法可以救? 没有药怎么医?不对,这世界的人难道都不生病?甚而至于不受伤?医药世家管控这么严,他们在没有药的情况下活了千百年都没事,一定有他们自己的办法。吕典想了一些问题。自己虽然穿越过来好几年了,但依然是以地球的思维来思考问题,或许,换一个这个世界的思维模式能找到答案。 “舒语,如果平常修真者受伤又没有医者的情况下怎么办?” 林舒语白了吕典一眼,这不是基本常识吗?吕典说的情况简直就不能叫做情况,应该是常态。没有哪个世家子弟随时随地都有医者在身边的,就算是皇族都没有这种可能。那行走天下修行求道受伤在所难免,难道回回都去找医者?疯了不成。 “自己治疗啊?元气本来就有治愈的功能,如果是筑基期有水属元气的修真者在旁根本用不着医者,灌入水属真元自然就能疗伤治愈。这些都是常识,书生,你读书脑子读傻了吧?” 吕典听完忽然一愣,而后哈哈大笑起来。“怪我怪我,是我把事情想复杂了!”说完,吕典从包袱里掏出纸和笔趴在地上开始做起画来。 林舒语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凑了个脑袋过来看。她实在是搞不懂吕典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 第三十九章 奇鸟肥遗 画纸上,一只壮硕的禽鸟匍匐在地,尖喙之上三根翎毛灵动非常,看似像鸡,细看又不像。吕典缓缓落笔十分认真,因为他不确定是否能够成功。 英山有鸟,其状如鹑,黄身而赤喙,善治疠而杀虫,其名曰肥遗。 吕典落笔题字,那胖胖的禽鸟双瞳闪过一丝乌光。吕典知道大功告成,没想到这怪鸟肥遗竟然跟九尾狐一般一次成功,真是上天留命。 林舒语皱着眉在一旁看了许久道:“这是个什么怪鸟,书生,我发现你很喜欢画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的九尾狐狸也是一样。” 吕典卷起画纸起身笑笑道:“这可是我家传古书中的奇鸟肥遗。用它试试看能否有效!”说完,吕典捏纸运起真元催动画术。 “命纸回空,肥遗现!” 话音落便见篝火旁草丛颤动,一只半鸡大的肥鸟小心翼翼走到了吕典身边。这鸟算是吕典这些次用画术召唤最为具象的一次,肥遗不再像是九尾狐一般的虚影,而是实打实的像只鸟儿,不过身上能透过火光没有颜色,感觉上似真非真。 肥遗天生性情谨慎胆小,即便是画术召唤似乎也继承了《山海经》传说中的性格。它小心翼翼趴在吕典身边东看看西看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只胆小的鹌鹑。 吕典看看肥遗又看看奄奄一息的顾云海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异想天开。这传说中的鸟儿真的能行吗?自己一个专业的医学工作者竟然干出这么无稽之谈的事情,真是想想都觉得可笑。 “书生,你这胖胖鸟能干啥?就这两条小短腿,恐怕跑路都难呐!”林舒语揣着手看着肥遗戏谑道。 肥遗似乎听懂了她的话突然站了起来撇着小眼睛瞪着林舒语,仿佛再说:小丫头,老子的能耐大了,你可别小瞧。 肥遗摇摇摆摆走到顾云海身边,一直安安静静的顾云海突然颤抖起来。吕典一瞅,心道有戏! “肥遗听令,祛除他身上的疠病。”吕典说完催动画术引导肥遗,一股奇怪的感应从肥遗反传给吕典。这是吕典第一次从画术引导而出的山海异兽中得到回应。这种回应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吕典似乎从这种回应中得到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信息,以此他可以更加熟悉肥遗,甚至吕典有种感觉,以后或许他可以不借用命纸,直接点墨苍空召唤肥遗。 肥遗得令围着顾云海转了两圈,顾云海颤抖了一阵仿若死物一下子不动了。正在吕典和林舒语诧异之时,被吕典打晕的顾云海突然不受控制暴起向黑暗中逃去。 肥遗一声尖叫骤然飞起化作一道黄光扑向黑暗,随即便听得一声呜呜的啼哭怪叫和一声难听的惨呼,草丛颤抖了一阵便安静下来。 吕典和林舒语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向草丛走去,只几步便见顾云海趴在草丛里,那肥遗似乎耗尽了元力成了虚影,但却骄傲地踩在顾云海后脑勺上昂首挺胸,见林舒语到,再一次不屑第瞥了她一眼,仿佛再说:小丫头,见识到本大爷的厉害了吧! 吕典小心翼翼拍了拍顾云海,感觉他的身体不像是刚才那样如死尸一般的僵直,再看他后脑勺自己手术开线的部位,竟然被肥遗啄得鲜血淋漓。吕典和林舒语赶紧把他抬回篝火边,再次检查,吕典发现,顾云海颅骨上的麻风症状已经完全消失。 吕典抬头冲着肥遗点了点头,肥遗骄傲地一昂首,随即命纸自燃,肥遗星散而去。 林舒语完全没弄懂情况只得询问吕典:“怎么回事?” “顾云海没事了。”吕典笑道。只要解决了顾云海身上的蚀骨奇疠,接下来不过就是恢复而已。即便吕典怀疑顾云海可能有内出血的情况,但是以修真者超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吕典觉得这种伤应该不至于威胁到顾云海的生命,所以基本上可以宣布顾云海已经脱离危险了。 “那胖胖鸟啄一下就没事了?”林舒语仿佛看怪物一样看着吕典。这天下恐怕没有比这更古怪的治疗方法了。 吕典给顾云海做完检查,得出的结论几乎跟自己推断一致,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低估了顾云海自身的恢复能力,以现在的生命体征来看,顾云海明天应该就能醒过来。修真者的身体实在是太变态了,好在自己现在也是其中一员,不用过分羡慕,吕典稍感心理平衡。 “是啊,他明天应该就会醒过来,再修养些日子因该就能恢复。” “哇!天呐。书生,你这是神医啊!不对,你那胖胖鸟才是神医,你看我现在转修画术还有没有前途?”林舒语整个人像疯了一样抓着吕典怪声怪气道。 “你要转修画术?”吕典微微一笑,这小妞怕不是对画术有兴趣,而是对《山海经》有兴趣。“可以啊,等这边事了,你直接去画园找我就行。好歹也是画园大师兄,这点小事我替你搞定。” 林舒语猛地拍了吕典一下道:“你想得美,还想做我的大师兄?做梦去吧。” 林舒语沉吟了一阵接着道:“不过书生,我得提醒你,你这本事轻易不要在人前显露,否则会给你带来麻烦的。” 吕典点了点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的。自己实力微弱却懂的奇门医术,这本身对很多大世家来讲就是赤果果的诱惑。 “不过你能给我讲讲那个胖胖鸟的什么山海异兽的故事吗?”林舒语话题一转满脸希冀,两个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加上那一张天生娃娃脸,是个人恐怕都无法拒绝她的请求。 “它叫肥遗,在我家的古书《山海经》中是在英山上的一种鸟。刚才我画完不是写过吗?你没看到?”吕典奇道。 林舒语摇了摇头:“我就看你在纸上刷刷画了一只胖胖鸟,然后又刷刷图了两笔,不知道是什么。” 吕典心疑:难道这个世界不能显现出《山海经》中的异兽介绍?吕典回忆过往,似乎龙千玉也称自己的九尾狐为妖怪狐狸。难道…… 吕典想到即做,从怀里摸出命纸便开始作画,肥遗自然不再画。吕典运起画术笔走游龙,自然是自己最为熟悉的九尾狐,刚刚用掉了一条,现在正好借机补上。 这次挥毫吕典故意没有写青丘之兽的内容,落笔一提,那命纸轰然自燃。吕典眉头紧蹙,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古怪不成?于是,他提笔再画,落笔写字之时,他特意留心看着林舒语,却见林舒语一脸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吕典写的什么。 吕典画完将命纸递给林舒语指着自己写字落款之处道:“舒语,你看这里写的什么?” “不就是你的落款吗?” “还有呢?” 林舒语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世界还真是古怪! 吕典思绪纷乱,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难道是地球的平行世界不成? ; 第四十章 你究竟是谁 咕咕两次气声,一直冷着脸的顾云海脸红了。自从早上醒来他就决意跟吕典和林舒语对抗到底,因为吕典不愿意帮他返回山洞,确切地说,吕典决定尽快返回白水郡府。可是,肚子的咕咕声让顾云海创造的所有气氛瞬间崩溃。 “来,吃点东西吧。”吕典笑着把烤过的干饼递给顾云海。 “你真不像个修真者。”顾云海赌气道。 “就是,那山洞里面肯定有好东西。我提议进入探查。”林舒语帮腔,总是唯恐天下不乱。 吕典摇了摇头道:“我本来就不是个修真者,安全第一,小命最重,里面再有宝贝,进去像你这样出来,我可冒不起这个险。” 顾云海夺过干饼冷哼一声啃了起来。 “卖唱的,别理他,我陪你去。”林舒语靠着树桩道。 顾云海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话。 “诶,你还看不起我是?”林舒语扭着袖子走到了顾云海身边。 “不行,没有他,不能下去。”顾云海斩钉截铁道。 林舒语娃娃脸拉得老长:“书生,你……” 她揉着身子突然撒娇道:“你就去吧,好不好!” “不去。”吕典站起身来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咱们究竟是不是来查线索的?现在线索就在那山洞里面,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一探究竟?”林舒语着急了。 “不去是因为太过危险,回去是因为我基本上知道这里的情况是怎么回事,没有必要去冒这个险。而且你也看到了顾云海昨晚的情况有多麻烦,不管从什么角度考虑,这件事情都做不得。” “书生你可真磨叽!”林舒语气得一跺脚坐在了顾云海身边。 清风吹动树林传来诡异的气味。吕典望着不远处的空村。这里的线索恐怕早已被罗魔天道的人抹去,这才是吕典不愿意冒险的真正原因。他其实更好奇的是顾云海来这里的原因,但不管吕典怎么旁敲侧击,这个看起来不谙世事的少年郎总是能避开自己的询问。这让吕典更加不敢贸然听从他的建议。 林舒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自然是知道撞邪的可怕,昨晚顾云海的情况让她不敢贸然行动。吕典死活不愿意跟他们去山洞,让她十分气愤却又无奈。 当他们收拾好装裹准备离开。林舒语突然对着林子全身绷住了。一直板着死鱼脸的顾云海也从地上弹起对准了林舒语银剑所指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有人!” 吕典一向感应不到这些,不过见两人警惕,双手自然放在了两股画纸所在,准备好了战斗。 一阵急促的古琴之声自山林中传来。顾云海惊道:“是大伯!”说完不顾伤势踉跄着向山林中跑去,林舒语眉头一皱循着来声也跟了上去。吕典自然不敢落下快速跟了上去。 琴声时断时续,时急时缓,仿佛在战斗,又仿佛在休憩玩乐。吕典觉得奇怪,林舒语自然也感觉到了,回头看了吕典一眼。吕典无奈地摇了摇头示意她跟上顾云海。 顾云海一路循着声音前行,很快穿过树林进入了一处岩洞之中。吕典猛然站住脚,一把拉住了想要跟进去的林舒语。 林舒语急道:“书生,怎么回事!” 吕典摇了摇头。 突然,那琴声激荡,吕典和林舒语听得真切,似乎就在洞口不远。两人虽然心中警惕,但是这么近便探身进去查探。突然,洞中一股凶厉的妖风一阵激荡,吕典和林舒语站立不稳被这股妖风吸入了洞中。黑暗恍惚中,吕典突然看到了悠悠黑暗处一处石壁内嵌,顾云海正站在那里冷笑不止。 吕典和林舒语在黑暗中一阵翻滚突然坠地,不知身在何处。好在吕典一直拉着林舒语,两人不至走散。林舒语也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一把扣住吕典的手,感受到温热方才稍适放心。 “书生,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好在没什么伤。这地方伸手不见五指,我们先别轻举妄动。我怀疑这是顾云海故意引我们进来的。” “有可能,难道是他撞邪并没有好,被邪魔控制了?” 吕典无法确定林舒语这个推论的可能性,只能暗自揣摩。 “现在我们怎么办?”林舒语道。 “等,如果真是顾云海有意为之,他不可能没有下一步动作。” 话音落,一阵古怪的咯咯声,好似老太婆捏着嗓子磨牙,充斥在静谧的黑暗中。吕典神经陡然紧绷,林舒语吓得直接抱住了吕典的胳膊。 一股熟悉的味道钻进了吕典的鼻子——尸体的味道!吕典冷哼一声从大腿的包里扯出一张九尾狐喝道:“命纸回空,九尾狐,现!” 嗷一声婴儿怪叫,随即便听得十二点方向传来一声惨叫,随即吕典便感觉一个东西贴在了他脸上。如果感觉无物,这应该是一具尸体,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吕典是何等人物,冷哼一声一巴掌把尸体拍翻在地随即向那惨叫声处扑去,叠浪掌招招到肉。吕典怒骂道:“老子叫你装鬼吓人!” “快停手,快停手,饶命啊!”顾云海的声音传来,林舒语陡然暴怒,上来就是一巴掌把顾云海扇飞出去。吕典听到了撞墙的声音,也听到了肋骨断裂的声音。显然,顾云海把林舒语吓得不轻,以林舒语直爽火爆的性格,自然回敬的手段也轻松不了。 吕典打了个响指,命纸陡然自燃,借着火光,吕典看清楚了黑暗中的情况。这是一个巨大的溶洞,自己和林舒语正站在溶洞中央,四周横七竖八趴着衣衫破烂的尸体,那靠墙的人堆中,顾云海嘴角鲜血溢出,正在缓缓挪动。 吕典揪起脚边尸体的破衣裳裹了个布团点燃充了火把,领着林舒语向顾云海走去。 林舒语仓啷啷宝剑出鞘剑尖抵在顾云海喉头道:“小子,说吧,究竟在搞什么鬼?今天你要是不说个清楚,就让你跟这满地的玩意儿一个样!” 吕典看了林舒语一眼,还从没见过她说这样的狠话! 顾云海喘了两口气支起身子:“怎么是你们!” “你小子就给我装?装!”林舒语把剑往前一挺,顾云海的脖颈顿时鲜血淋漓。 吕典一直皱眉不语,自打他进到这个地方就感觉不对劲。这地方似是而非,他似乎在哪里见过,但感觉又不太像。 顾云海捂着胸口咳了两下。吕典突然蹲下身一把扥住了顾云海的手腕。突然,吕典抬起头盯着顾云海的眼睛,阴测测道:“你究竟是谁?” ; 第四十一章 手 顾云海看着吕典,吕典也看着他。 “你看到了另外一个我?”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能找到这里。我也无法解释你们遇到另一个我所遭遇的情况。我只能告诉你,这个地方极度危险,一旦进入,就要有遭遇一切不可能的心理准备。”顾云海轻轻推开林舒语的银剑淡淡道。 “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找东西。” “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的话。” “杀了我,你们还会看到另一个我。同样,如果你们死在这里,我也会看到另一个你们。”顾云海说着矛盾的话,让吕典疑心更甚。 顾云海看着吕典道:“你不相信我?尽可杀我试试。” 林舒语浑身一颤忽然道:“无生秘境!” “残缺的无生秘境。看你们这样,定然是被另一个我骗进来的。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判断出我不是他的,而且到目前为止那个我只是将你们扔在这里并没有出现继续兴风作浪,他难道是对你们有所顾忌?”顾云天说着上下打量起了林舒语,显然他不认为出身平凡的吕典有这个本事。 “琴痴,你的琴呢?”吕典突然问道。 顾云天愣了一下突然笑道:“好问题。”只见他随手一翻,盘腿一坐,一架千年古桐琴就落在了他的盘膝之上。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能给我说说这鬼地方是怎么回事吗?” 林舒语傻愣愣呆在一边,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吕典,为什么突然就相信了眼前这个看起来嫌疑颇大的顾云天。 顾云天看着吕典道:“你相信我说的。” “想知道原因吗?” 顾云天和林舒语同时点了点头。 “因为你的手。” 顾云天翻了翻自己的手掌,显然不明白吕典的意思。 “首先,我通过你的手确定了一件事情,你说的有两个你是真话。” “真的有两个顾云海。难道这里真的是无生秘境!”林舒语惊道。 “为什么?” “昨晚上我们见到的那个你浑身是伤,尤其是他的手,手背上有明显的孔洞伤痕,而你的手上没有。如果有什么东西迷惑了我的眼睛。刚才通过摸骨,我发现,你的骨骼也跟他不一样。所以,虽然你们长着两张完全一致的脸,但是我可以肯定是两个人。” “你是医者!”顾云海惊道。 林舒语咯咯一乐道:“何止是医者,简直就是神医,现在还要外加一个神棍的称号。” “不敢当,家传一些微薄医术而已。”吕典沉吟了一阵,接着道:“接下来,你的古琴证明了你的身份,同时,也否定了另一个的身份。” 林舒语和顾云海别着头看着吕典不明就里,像好奇宝宝一样等待吕典给出解释。 “很简单,琴我认不出来,但是弹琴的手我见过很多,现在仔细想想,昨晚上那个‘你’的手,绝非是弹琴的手,倒像是常年握刀的手。最后,也是最令我觉得奇怪的一点,昨晚上那个‘你’骨质上有严重的麻风病反应,但是身体皮肤上却没有表现,这是不正常的,也是我一直觉得奇怪的地方。而你刚才的话虽然听起来不可信,却很好地给我解释了心中的疑惑。虽然我到目前为止都无法完全确认你究竟是不是前几日在祁门见过的顾云海,但是,你的话不是假话,我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林舒语坐在一旁听呆了。顾云海也像傻了一样看着吕典。在满地尸体不明就里黑暗诡异的环境中依然能保持一颗绝对冷静缜密的心,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吕典见两人发呆淡淡一笑:“我还有一个疑问,请问刚才那个怪声是怎么回事?” 顾云海突然打了个寒颤:“那是尸体的笑声。” “尸体的笑声?”吕典站起身看着满地的尸体,突然想起在秦城孤山古墓之上那红衣千年尸魔诡异的笑脸。那是他第一次恐惧尸体,确切的讲不是恐惧尸体,而是恐惧尸体背后的那个操纵者。他从来不会恐惧尸体,纵然万千尸体排成大军向他扑来,他也只是摸摸屁股后面的那柄小小的手术刀。因为,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些死肉跪下叫爸爸。吕典看了一阵,突然乐了。上辈子跟尸体打了十几年的交道,没想到到了这个古怪的修真世界还要继续扯淡,真是没来头。 吕典撩开半截袍子,从屁股兜里摸出了他的幸运手术刀,想当初,自己解剖发现修真者下叶脑秘密用的是它,一刀捅死千年尸魔得以脱身也是它,从那以后吕典就专门缝了一个小兜贴身带着这玩意儿,没想到今天还要靠它再立奇功。 “你还能动不?”吕典看着顾云海道。 顾云海一挥手收了千年古桐琴站起身道:“勉强。” “那把这些尸体给我翻过来,正面朝天。笑,我要他们永远都笑不出来。” 顾云海听完马上动起手来,显然他被困的日子这笑声给他带来的打击不小。林舒语本不欲帮忙,但见两人忙的火热也上来帮手了。 吕典把每一个面向他的尸体直接一刀破开下颚,再一刀,尸体喉头及声带直接拔掉。他拆人体简直跟八级技工拆机器零件一样简单快捷。满地一共一百七二具尸体,部分是村子里的人,还有部分不认识,想来或许是那伙儿盗匪,一些人身上有伤,一些人身上有病,不过大多数死因不明,不知道怎么到了这个鬼地方。 做完这一切,吕典熄了火,收集的布料虽多,但也不能一直这么烧,一旦没了光,人会十分心慌,还是省点好,有危险的时候再点燃更为科学。 更重要的是,光亮着,这些死鬼没动静,吕典想看看这鬼地方,刚才在黑暗中贴自己脸的死鬼究竟是怎么个情况。 “好像有东西在动。”林舒语一把扣住吕典的手腕急道。 顾云海淡淡道:“果然没声了。动?有何惧!”话音落,只听仓啷啷古琴响起,便听得排山撞击之声,显然,顾云海的音波让这些死鬼吃了不小的亏。 啪嗒啪嗒,悉悉索索,吕典凝神细听,从古琴音中逐渐分辨出了一些不同的声音,难道这就是林舒语和顾云海这些修真者判断四周情况的方法。 等等!这声音中竟然还有一个有节律的脚步声,显然是在跟着顾云海的音波节奏在走。 左前方十点钟处!好狗!让你装孙子! “命纸回空!九尾狐,去!”吕典命纸一抽,出手迅速之极。九尾狐一声婴啼扑了出去。“舒语,点火!” 轰一声,火光冲天,吕典看到了一幅一生难以忘怀的诡异画面。修真!这究竟算是什么修真! ; 第四十二章 无生秘境 妖异流动的红色来自于溶洞钟乳石内伸出的诡异丝线,丝线连缀着满洞的尸身,尸体无规律地抖动,张着嘴却发不出声,仿佛无声地狱。 这还不算最为妖异的景象,九尾狐扑中的地方,衣衫褴褛的顾云海正在满地挣扎,他的脖子上却趴着一个粉嫩嫩肉嘟嘟的无脑娃娃。这种东西恐怕天底下见过的人不多,不过别忘了吕典的身份,活的他见得少,死的却实在是没见过的少。那是一种婴儿,一种大脑发育不全甚至大脑完全没有发育的婴儿,这种怪物在《山海经》中被称为魉,在现实生活中俗称“青蛙儿”,一般生下来就是死胎,整个脑袋凹陷成三角形,整张怪脸就长在那三角形的头顶上,就像个大青蛙一样。 畸形儿蛙脸怪背后连着一根长长的藤蔓,藤蔓半透明流淌着液体,畸形儿就趴在那个“顾云海”背上,诡异的大眼睛死死盯着吕典。 火光一照,这些丝线迅速缩进了溶洞深处的黑暗中,畸形儿也一蹦一跳地进入了黑暗。被九尾狐咬住的“顾云海”见了顾云海真身顿时面皮层层裂开剥落,现出一副古怪的面容。那张脸似人非人,青面獠牙,还没等吕典看个仔细,那怪物就轰然炸开,震碎了吕典的九尾狐身。尸身炸裂爆出一股浓重恶心的墨鱼臭味,十分腥膻难闻。 吕典捂着鼻子回头突然愣了一下,发现一古怪根红丝正落在林舒语背上。吕典心一横伸手扥住了丝线,一股诡异的吸力自丝线端头传来,植物的质感,却又有动物肉体的油腻。 跟我比吸力?吕典运起罗魔天道功,内循环气旋转动,一股极为精纯的灵力自红丝喷涌而来。吕典本想给这怪物一个教训,没曾想还有意外惊喜,遂加大吸力。那红线迅速被吕典吸干,化作飞灰消失无踪。吕典正爽突然中断,直叹可惜。 突然,吕典感觉肩膀一痛,回头一看,林舒语两眼含泪正死死咬着自己。 “疼疼疼,快松口!” 林舒语搂住吕典的腰又抓又揪,显然是吓到了极致。人恐惧到了极致绝对不是普通小说中所描述的状态,什么呆住了,什么吓晕了。人在最恐惧的时候会爆发出常人无法想象的暴力倾向,会破口大骂,甚至打人咬人,而林舒语显然就是后者。 吕典转过身紧紧搂住林舒语,过了好一阵,这小姑娘才彻底恢复过来,呜咽起来。吕典冷眼看着顾云天道:“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无生秘境,刚才她不是说过吗?” “什么是无生秘境?”吕典道。 “我也不知道。在我们雍州,自古便有一处秘境,内藏生死玄机,能助人成就大道。可惜,那个地方平时无人能够进入,即便进入也是有死无生。久而久之就被称为无生秘境。一万年前,我们顾氏开始掌握雍州,历经无数代人的努力,现在我们可以进入秘境浅层,顾氏也因此跻身金册,并且成就斐然。” “这么说来,你不是应该很了解无生秘境?” “正是因为了解,才知道那东西无解。无论你境界多高,无论你能耐多强,最后从秘境中走出来都会变成一具尸体。修真者内外兼修的一缕撼天意志都无法保存。无生秘境,无有绝生之念者不可进入。” “那如何出去?”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进来干嘛?” “找东西。” “找什么?” “无可奉告。” “那你即便找到了东西又怎么出去?” 顾云海沉吟了一阵道:“我说过,这里并不是完整的无生秘境。真正的无生秘境会现完整的修罗地狱相,而这里,不及修罗地狱万分之一,显然是人为模仿罢了。” “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等啊!” “我堂叔进入了内境,只等他出来我们就可以突破此间离开。” 吕典和林舒语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奇。顾道行竟然也来了,搞不好这两叔侄千里迢迢从雍州跑过来就是为了这事儿。毕竟,一个旁支外族产子的事情,恐怕也劳动不了堂堂前四圣之首的顾家嫡系亲自出动。 欲盖弥彰啊!吕典沉吟了一阵。 “那你堂叔何时能出来?”吕典问。 “不知道。” “他何时进去的?这里的尸体又是怎么回事?” “已经进去三日了,这里的尸体就是在这期间不断从内境冒出来攻击引诱我的,我在此守候打退了一波又一波,你们若是不来,我可能也撑不了几天了。”顾云海虽然没明说感谢,但言语之中透着的感激和释然溢于言表。的确,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在这样的诡异环境中撑了整整三天,这其中还包括那诡异的,连吕典听了都发麻的“尸体笑声”,可想而知他的内心有多么恐惧和无奈。 吕典沉吟了一阵:“那你堂叔说他何时出来。” “他说三日,当在今天。可是到现在依然没见到人影,难道是陷在其中了?”顾云海担心道。 吕典其实早就想说这个问题,但又因为当着顾云海的面不方便说,现在他自己说出了担忧,那就不妨碍自己提出一些看法了。 “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坐以待毙,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你堂叔身上。我们行动起来找找出路,这一茬妖邪异景退去,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再来。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林舒语连连点头,现在她可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在这里多待。 顾云海点头同意,他也不想再在这里干受折磨了。顾云海本欲单独行动,但是却被吕典制止,显然当前的情况还是一起走比较合适,尤其是林舒语几乎是贴着吕典,抓着吕典的胳膊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敢松开,跟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完全变了个人一般。 吕典、顾云海和林舒语三人举着火把开始在溶洞中搜寻起来。这才发现沿着溶洞刚才畸形儿一路走过去的方向竟有一条石板路,要说这石板路也是古怪,偌大的溶洞中,只要你举着火把便看不到一丝那种诡异的红线,但这石板路,却是由红丝包裹起来的,若不是每一块中间露出一片青色,还真无法判断这是石板路还是红丝路! ; 第四十三章 注意听 这条路满是红丝,真不知道该如何落脚。顾云海、吕典和林舒语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作为。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们踩着石板空当走。正红丝也不是特别厉害,应该没有大碍。”吕典刚才跟红丝交过一次手,虽然得胜,但他知道若是这么大面积的红丝扑上来,自己的罗魔天道功恐怕也难逃毒手。但是守在这里空等,怕又要遭遇刚才古怪的清静,所以索性提议小心前行。 顾云海心下担心顾道行的情况,自然认同吕典。林舒语早就认定了吕典就差黏在吕典身上,哪里会有什么意见。三人轻点脚步,踩着石板未有被红丝包裹处进入了涵洞小道之内。 刚刚在外四处飘摇的红丝在这里似乎变成了死物,吕典三人一路前行没有遇到一丝阻碍。随着光亮的推进,走在最前面的顾云海突然停住了脚步。 这是一处巨大的涵洞,往上看不到顶,四周也看不到边。顾云海脚下是一片红黑色浑浊的潭水,水潭中心似乎有一处模糊的事物,看不分明,向来是这潭水中央的空地。顾云海停住脚步,吕典跟林舒语随即赶上,也站在了潭水边。 “怎么回事?”吕典问。 “没路了。”顾云海皱着眉头。 “那对面是什么?” “看不清楚。” “那你堂叔呢?” “不知道。”顾云海满脸疑惑,“这里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又会是什么样子?”吕典反问顾云海,显然这小子对这里比较了解,虽然不知道他们来这里究竟要找什么,但要想出去估计希望要落在这小子身上。 顾云海沉吟并不回答吕典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道:“我们得过去。” “过去?这里的危险我们尚且摸不透,贸然行动恐怕不太妥当。” 顾云海再次陷入了沉默。 “我说卖唱的,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瞒着我们干嘛?你就老实告诉我们,你们顾家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顾云海依然沉默。林舒语上来就给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怒道:“再不说我们扭头就走,你也别想我们再帮你。” “你们出不去。” “用不着你操心,书生,我们走。”林舒语估计是真怒了,莫名其妙卷入这种诡异事件,还一直被知情人瞒着,甚至用出不去作为威胁。她转身拉起吕典就往涵洞小道走。 顾云海第一次慌了神,道:“行了,我……我告诉你们还不行吗?”他也不愿意一个人呆在这种鬼地方,相信任何一个人都不会愿意。 “快说。”林舒语快言快语。 “其实关于这个地方的描述是在我们家的无生秘境中发现的。三年前,我家一位即将化道老去的长辈决意进入无生秘境寻找最后的解脱之道。要知道,入无生秘境,十死无生。长辈一去七日,待到回来时,已经油尽灯枯,没多久就去世了。不过,他从无生秘境中带出了一张残图,残图模糊非常,顾家许多长辈参详了整整一年才弄明白那是一幅残缺的地图,而这地图所指的地方就是白水郡的接龙山中某处。当时,家族长辈并没有弄明白这接龙山有什么秘密,但又担心错失良机,于是派了一队人马乔装打扮化作山匪进入接龙山一代查询。历经一年多,终于找到了一丝线索,在接龙山一代曾经出过一位异人修真,而他的独门绝技便是那‘伏皇震天击’。” “伏皇震天击!”林舒语吃惊,“难道就是那传说中最为霸道的古琴曲‘伏皇震天击’。” “是的,就是三千年前名震天下的‘伏皇震天击’。你们也知道顾家一向推崇音修之道,得此消息自是欣喜若狂,便下令潜伏在白水郡的顾家外姓尽快查明接龙山藏宝之地。没曾想,令出如石沉大海。” “哼,你们顾氏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别的金册氏族的地盘上夺宝。此事我一定要回报家主,让你们好看!”林舒语气道。 “这伏皇震天击于你们林氏又没有什么用处,况且家主早已许下承诺,一旦真正寻得伏皇震天击,会以家族金册一字作为交换,不会让白水林氏吃亏的。” 林舒语听得一愣道:“金册一字!不愧是万载的金册氏族,好大的气魄!要是我林氏就铁了心不愿意给你们伏皇震天击你有怎么办?” “所以我们自己先来寻得。” 吕典咳了一声道:“好一个先斩后奏。” 林舒语指着顾云海鼻子怒道:“你们可真不要脸!” “权宜之计而已。如今伏皇震天击没找到,反而陷在了这鬼地方。这地方虽然脱胎于雍州的无生秘境,但是这绝对是人为的阵法。只要有阵,必有阵眼。我看这地方能作为阵眼的也只有那个地方了。”顾云海说着用手指着远处水潭中央的一团黑暗。 “问题是怎么过去?你们不是发现了一张地图吗?那地图难道就没有描述一些这涵洞中的一些事情?”吕典问。 顾云海摇摇头:“没有,那地图破损严重,山川河洛都不清楚,家中长者都是废了很大的心思才推断出上面画的可能是白水郡接龙山一带,具体情况实在是不了解。本想让乔装潜伏的外姓子弟查清再说,结果令出无消息。”顾云海说着看向了林舒语道:“我们一直怀疑是不是林氏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暗下杀手,把我们的人给处理了?” “卖唱的!你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说一下我们顾氏的想法而已。” “你们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来撒野,我们就算是处理掉你们的人,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们顾氏想跟天下氏族开战?这件事,就算是说破天去,你们顾氏也没有一丝可以赢的道理。” 顾云海点点头道:“的确是我们顾氏失礼在先,所以对于外姓子弟失踪的事情,我们并未追究。” 哼!林舒语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想来对顾云海的说法很是不屑。 吕典一直在一旁听着两人对话一言不发,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们派的人里面是否有个刀疤脸的人?” 林舒语一听愣了一下,两眼放光死死盯住了顾云海。 顾云海也愣住了,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噌!林舒语的银剑抵在了顾云海的喉咙上。 顾云海完全没搞清楚情况急道:“林家姑娘,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林舒语冷冷说,“冤有头债有主,你自己下去问那个死鬼去吧!”林舒语当时被刀疤脸整得差点丢了性命,现在又因为顾氏的烂事儿困在这个鬼地方,心里头满是怨恨,这一剑绝不开玩笑。顾云海也感觉到了林舒语眼中的杀气,这绝对不是玩笑,他能感觉到林舒语是真要杀他。 “先别动!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有?”吕典一句话,整个环境彻底安静下来。 淡淡的水声,夹杂着轻吟,仿佛一个深闺等待情人的痴情女子在耳边叹息倾吐。 “书生,没有什么声音啊!”林舒语小声道。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吕典听到了一句含着叹息的话语:注意听…… 第四十四章 吕典发狂 注意听?听什么?吕典竖起耳朵却只能听到淡淡的呢喃,明明就在耳边却怎么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书生,你怎么了?”林舒语见吕典状态诡异急忙问道。 吕典沉吟了一阵看向了顾云海道:“顾兄弟,这里究竟还有什么事情是你知道却没有告诉我们的?” 顾云海不说话。林舒语把剑以挺道:“快说!否则现在杀了你!” 顾云海摇摇头道:“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你们了。”他想了想道:“不过,无生秘境之中有可能会有幻听的现象。千万不可以相信那话中的内容,否则要出大岔子!” “幻听?为什么不能相信那内容?难道你知道内容?”吕典道。 “不太清楚,不过听家族长辈说过,一些修为较低,功法残缺的修士在进入无生秘境之时会出现幻听的情况。而且,那幻听的内容是一部功法。” “一部功法?岂不是白得一部功法,赚了啊!”林舒语道。 “不是这么简单的。”顾云海说。 “难不成是魔功?” “不是,这部功法比魔功诡异百倍。我们家族早就发现了这部诡异的功法,曾经把这功法的部分授予外姓,结果……”顾云海似乎想起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脸色有些难看。 “这功法有什么问题?”林舒语问道。 “这是一部自杀的功法!但凡修炼这部功法的人,最后都会惨死,死的时候不是尸体残缺就是命魂丢失,凄惨恐怖。” “以你们顾家的能耐难道还查不出原因?” 顾云海摇了摇头:“家族花了几千年妄图改造这部功法,最后都是一样的结果,修炼的人只要一筑基就会死,死状凄惨。” “这世上竟有这样的功法?不过,你们顾家也是啊,明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还研究了几千年,说你们傻还真不是冤枉你们。”林舒语嘲讽道。 “可以把剑放下了吧?”顾云海道。 林舒语冷冷道:“凭什么?你可知道……” “好了,舒语,那件事情跟他没什么关系。”吕典道。 “可那是他们顾家的人!” 吕典微微一笑:“你自己刚才还说冤有头债有主,现在就不认账了?” 哼!林舒语冷哼一声收了剑。“顾家小子,你等着,这事儿我迟早会找你们顾家算账。” 顾云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为什么吕典和林舒语态度陡变。 “事情是越来越有趣了。”吕典感叹,刀疤脸竟然是顾氏派来的人,这个消息瞬间将自己之前的推论击碎,事情愈发扑朔迷离。“我们过去看看。” 这个涵洞似乎承载着不少的秘密,如果自己经历的事情都是一脉关联的,那么,这涵洞也一定会有相关的线索,如果能发现佛道的线索就再好不过了。 “问题是我们怎么过去?这水看着就很危险。”林舒语道。 “我只想问刚刚那些怪物哪里去了?”吕典的问题切中要害,顾云海和林舒语面面相觑突然都看向了水里。 注意听…… 轻轻的呢喃再次响起。注意听…… 听什么?吕典始终没能听清这个奇怪声音在说的内容。 “等等,注意听!”顾云海突然吼了一声。 吕典一激灵,以为他也听到了,忙看向顾云海。 顾云海指着潭水道:“这水里好像有东西在说话!” “我怎么没听到!”林舒语奇道。吕典也一脸懵逼,他也没听到水里有什么声音。 “不对,不是一个人,是好多人在说话。”顾云海话音刚落。几声吱吱嘎嘎的声音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声音三人都很熟悉!正是那“尸体的笑声”。 “难道那些怪物都在水里!”林舒语说着急退到吕典身后。 顾云海捡起一块石头扔进水里,只听得一声闷响,随即,吱吱嘎嘎的笑声再次响起。 “不对,点火!”吕典大喝一声,一只九尾狐直接甩了出去。顾云海轻叱一声古琴上手。林舒语剑花一挽往火把一点,顿时火光冲天而起。涵洞之中,黑暗驱散,一个光怪陆离的修罗场就展现在三人面前。 四周红丝翻飞,三人走过的道路完全被红丝封堵,无数红丝已经悄然在三人谈话间逼近了三人。若非吕典反应快,恐怕三人已经被红丝缠身。再看潭中水,污秽之中半人长的诡异蛇形之物快速游动,时不时翻腾一阵就能听到那诡异的怪声。原来这怪声竟是这种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火光照亮潭水,那些怪鱼飞速游向三人所在的岸边,一露头,竟是一张张痛苦扭曲的人脸!人脸一排排浮在水面,发出渗人的怪叫,令人汗毛直立。 再看洞顶,一只只畸形儿怪婴仿佛果实一样吊在一根根白色藤蔓上,藤蔓满布整个洞顶,满洞吊着都是这些怪物。而涵洞四壁,全是一个个凹槽和白色的茧。茧在火光下不断颤动,咕咚一声掉入潭水中,茧皮瞬间融化,翻滚一阵之后,一具青面獠牙的活尸就这么站了起来,张着嘴发出咯咯的怪声,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挠墙一样。 吕典纵然解剖过无数尸体,见此情景心也凉了半截。 “死而复生,地狱修罗相。这里是真正的无生秘境!”顾云海颤声道。 林舒语死死抓着吕典道:“如果这就是死而复生,我宁可化作飞灰,也不要变成这样!” 那活尸站在水中,水只不过刚刚没过他的腰。三人就这么看着活尸,活尸也看着他们。突然,一只怪婴掉在他头上,紧紧包裹住那活尸。不出三刻,逐渐地融入活尸之中,渐渐地,那张诡异的三角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吕典熟的不能再熟的脸。 自己的脸! 自己前世在地球时候的脸! 此时的吕典,内心升起一种极其疯狂的情感。他觉得恶心,觉得上天就像是在嘲弄自己一般。你不是想要回去吗?你不是怀念地球的过往吗?循着佛道的痕迹他来到这里,没想到却见到了过去的自己,那个几乎忘却了的容颜。 吕典怒了! 他对故乡的思念和情感容不得任何人亵渎!苍天也不行! 顾云海和林舒语都还没理清情况,就见吕典从屁股兜里摸出手术刀对着那“怪物”冲了上去。刚下水,那些怪鱼就冲着吕典扑了上来。天上的怪婴也扑了上来,满涵洞的红丝如潮水般顺着潭水涌了上来。 “书生,你发什么疯!快回来!”林舒语吼完也跟着冲了上去。下水瞬间,还不忘回头道:“卖唱的,看什么看!帮忙啊!” 一时间,剑影闪动,音波悍然。吕典挥舞着手术刀疯若绝世悍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这是他的信念,这是他的信仰,容不得任何人玷污,容不得任何形式的质疑,这是他唯一的底线。竟然敢变成自己前世的样子招摇撞骗,吕典要让这怪物明白他的愤怒! 就在他的手术刀贴在那张脸上的一瞬间,那怪物死鱼般的双眼突然闪动起来。红丝线潮水般将吕典包裹,怪鱼数十条挂在吕典身上,扭曲的怪脸,而一个怪婴已经彻底抱住了吕典的脸。 “书生!” “林姑娘,快走!” “姓顾的,我要杀了你!” …… 第四十五章 斩我见道 眼睑被遮住之前的那一刹那,吕典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贴在了自己脸上。 “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吗?吕典。” 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是自己的声音!自己前世的声音。 不,那不是自己!那不是自己。吕典愤怒不止,疯狂挣扎却是没有丝毫作用,红丝不断抽走他的力量,怪鱼用强劲的意识不断冲击自己的大脑,想要夺取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不!”吕典暴喝一声,却逐渐被红丝裹成茧,缓缓沉入水中。 冰凉的意识侵入吕典的脑海。疯狂运转罗魔天道功的吕典却架不住红丝如海。自己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不,那不是我!那不是我! 吕典强行入定,气海诡异的气旋已然显出形状来,妙谛青莲子浮在其上不断摇动,想要震开红丝的影响,可惜整个气海都在逐渐变得暗红,可以想见,这暗红力量一旦统治吕典的气海,自己将失去一切,一无所存,就跟这满石壁的茧子一样,等待变成下一个人。 死而复活!活而赴死!永世轮回!这是佛法吗?为什么一向驱邪的妙谛青莲子一点作用都没有,为什么威力巨大的气旋帮不上一丝忙? 不,我不能死在这里!我还没有找到回家的路。怎么可以死在这里!凭着仅剩的意识和真元,吕典思绪快速运转。 注意听…… 生死弥留之际,那呢喃之声突然变得无比清晰。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为有名,有为无名。……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无圣无神,杀我见道,道从我见,老死不相往来…… 吕典听到这声声呢喃,顿时来了精神,这竟是《道德经》,不对,这比《道德经》多了点东西,又有所不同。 恍恍惚惚,吕典跟着这古怪的道德经运转法门,丹田诡异气旋,突然现身,逆向旋转起来,同时,妙谛青莲子一颤,进入了气旋中。 是道唯我,斩我见道! 最后八个字极为清晰,吕典陡然感觉一股清气从足底窜上了灵台,本来恍恍惚惚的感觉顿时耳清目明。《山海经》在吕典的脑海中快速翻腾。吕典手指勾动,一幅卷轴一般的山海图,一幅幅灵动鲜活的山海异兽就在吕典眼前。 “是道唯我,斩我见道!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犬吠,凶厉善食。何罗鱼!”吕典缓缓念动,一字一句,画道之术在他的血液中流动,忽然,那一潭污秽翻起层层细浪,再一瞬,细浪化作腾腾剧烈翻腾的水花。 水中怪鱼发疯似的游动,身后山海第一怪鱼何罗鱼穷追不舍。何罗鱼个头有成人大小,锯齿尖嘴利齿,一首十身,在水中显得霸气十足,而且多达五只。犬吠之声不停响起,吓得嘎嘎怪叫的人面鱼四处乱飞。 没了怪鱼限制魂魄经络,吕典顿时夺回身体控制权。浑身一震,刚想运起罗魔天道功跟红丝一斗,却不想功法一动,胸口大包穴如遭重击,一口鲜血涌上心头,喷得怪婴一身都是。 好厉害的功法!这诡异道德经功法竟然排斥罗魔天道功,也就是说自己一旦修炼了这种怪功法,就杜绝了融合其他功法的可能。好厉害! 无他想,为了活命哪里还顾得上功法,自己当时学得罗魔天道功也不过是为了活命而已,如今再来一次也没什么损失。 “是道唯我,斩我见道。斩!”吕典暴喝一声顿觉浑身阵痛,罗魔天道功那诡异气旋一阵抗拒,但却拗不过这天道之力,一斩下去,整个气旋一缩围着妙谛青莲子化作了一颗气丹缓缓旋转起来。 气海凝丹,引气大成! 吕典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修得气海大成。这诡异功法实在是太过诡异不讲道理,斩我见道,斩去自己提升境界,这样的功法到最后岂不是要斩死自己!怪不得顾云海说修炼这种功法最后都会死的很惨。自己运气好这一次斩去的是罗魔天道功根基,下一次呢?下一次斩什么?斩我见道,恐怕还没见到道,就先把自己斩死了。 就在吕典斩去罗魔天道功的瞬间,孤山之上,一道碧油油的光冲天而起,把整个秦城都染成了绿色。秦州郡守罗天顿感天地威压化作金光向孤山飞去,于此同时秦城屈氏屈魂钟也不甘落后飞向了孤山。两人刚刚进入孤山六道峡两道绿光急速飞出把两人打了个跟头,两人一翻身落在了六道峡山涧之间。 “屈老,怎么回事?” “不知。” “莫不是隐居的五德加身的前辈?” 屈魂钟摇了摇头:“世间修真,蕴德易,五德难,若真是五德加身当不会故意如此声势浩大。” “难道是前辈高人七情相冲,五行相克,寂灭了?” “就刚刚打出的两道光也不像是寂灭的样子。”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罗天道。 “先退,五德之辈我们对付不了,将此事上报三公即可。” 罗天点了点头。 秦城绿光缓缓消去。秦城之中无数人传着小道消息,说孤山之中有绝世贤者高人,引得秦城多了许多寻仙缘的人。在世人眼中,贤者就是仙。 秦城吕典杂货铺的密室中,一个白衣翩跹的少年郎正在细细翻阅吕典留下的记录。这人正是梁州冯氏如今最名声赫赫的少年天才医者——冯如璋,外号冯小怪。 第十七次实验,发现修真者异常,无法确定需要进一步验证。 冯如璋抚摸着吕典这一篇记录,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虽然这记录只有短短一句话,却让冯如璋始终无法释怀。 发现修真者异常。这个古怪的医者究竟发现了什么? 需要进一步验证。他验证了吗?他得出了什么结论。不,他验证过了,他一定得出了结论。冯如璋咬着牙狠狠拍在吕典的实验册上。而后,他又小心翼翼把实验册整理平整,好像再为自己刚刚的失礼向实验册道歉。轻轻翻动,冯如璋咬碎了牙齿。 第二十九次实验,第三十一次实验…… 第三十五次实验…… 一切答案一定就在第三十次实验和第三十六次实验之中。究竟是谁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撕走了!究竟是谁!冯如璋发誓,如果找到这个人一定要让他尝尝天底下所有的毒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冯如璋叹了口气。吕典的东西他已经看过无数遍,但他依然弄不懂吕典这些东西的来头,没有一丝五行灵力的流动,却能达到奇怪的效果。那种保持尸体不腐的药水,他研究了无数次都无法得出里面的成分,这个医者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听调查的人说,那个人与自己年龄相仿,姓吕。 吕?这天底下有姓吕的隐世医家吗?完全没听过。以他这么古怪的医术一定不是无名之辈。这该死的家伙为什么要跑!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他答应把医术传给自己,就算是把亲姐姐嫁给他也不是不可以,可是现在连个人影都找不到,真是一只善于隐藏的老鼠。 冯如璋又叹了口气。最近自己叹气越来越多了。越是研究吕典的医术,他越是觉得高山仰止,不可捉摸。他有一种感觉,吕典的医术恐怕是这世间从未见过的一种医术。它很可能跟世间所有的医疗原理都不相同,所以才会导致自己完全无法理解。 “少爷,您要的东西准备好了。”一个十六岁的粉衣宫装少女走进了密室,微微欠身。少女眉头轻蹙,这样的环境不管来过多少次依然无法坦然视之。 “嗯,玉奴儿,搬进来吧。” “是少爷。” 一会儿,只见玉奴儿拖着一个麻袋走了进来。 “少爷,真要如此吗?如果被人发现会带来大麻烦的。” “再大的麻烦比得上见到绝世医术无法知晓的麻烦吗?”冯如璋站起身把麻袋轻轻一提扔在了吕典的解剖台上。解开麻袋,内中之人竟然是屈家三公子。 “少爷!” “这是我接近他唯一的办法了。我倒要看看这怪医是如何治好千年尸魔毒气的。放心,我不会要他的命。” “可是少爷……” “聒噪,滚出去!” 玉奴儿浑身一震,她知道少爷的脾气,如果自己再说怕是小命不保。她只得低头顺眉退出了密室。 第四十六章 何为修真? 吕典斩去罗魔天道根基得境界提升,不知道是否能算作因祸得福。有了真元,吕典唤出了山海凶鱼何罗鱼驱走了人面怪鱼,而后运起叠浪掌猛地向前一拍面上的怪婴瞬间粉碎,喷得吕典一脸污秽,腥臭无比。缠在吕典身上的红线被吕典层层崩断,吕典点燃命纸,这红线怕火纷纷缩回。 吕典咬破手指指天作画,边画边道:“章莪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有讹火。毕方,现!” 话音落,吕典只觉浑身真元瞬间被掏空,没想到这火鸟毕方如此耗费真元。现在吕典基本上总结出了山海异兽的绘制经验,越是厉害的妖兽所需的真元越是庞大,但随着自己的熟练掌握,这个真元损耗数量会有所减少,但总体上不会有太大变化。 火鸟毕方淡红虚影一出,一声怪叫,四周陡然燃起淡蓝色仿佛地狱幽冥的怪火。它只是站在那里傲然睥睨着洞中的一切,不论是怪婴还是红丝没有任何东西敢靠近它一步。不愧是《山海经》中赫赫有名的凶兽。吕典看着它,它也在看着吕典。吕典虽用血脉真元将它唤出,但却发现丝毫无法控制它。吕典哑然失笑,以自己现在这点本事,竟然妄图控制神鸟毕方,也是自不量力啊。人家能给面子出来帮个忙就已经不容易了。 吕典笑笑,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绘出腾飞的凤凰和不可一世的帝江。想到这,吕典突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冯子山乘鹤算什么,他日自己乘着凤凰飞回地球才是最拉风的存在。 这样的意淫只有一瞬,随即吕典就看到了那个愤怒的根源! 这家伙不仅模仿自己的脸,还模仿自己的声音。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典命纸一抽放出九尾狐,这是他用得最顺手的妖怪。一声婴啼,九尾狐扑住了吕典前世的自己。 吕典提着手术刀腾身而上将那怪物拖到了阴影对岸。毕方缓缓向吕典走来,所过之处,红丝退去,怪婴缩身,仿佛帝王一般。吕典看得羡慕不已,毕方这家伙,真是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大哥大。 吕典不理毕方一把摁住怪物道:“想怎么死?” “吕典”满脸惊恐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求求你,饶了我,求求你!” 看着自己求饶的样子,吕典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下手。真到生死关头,自己会这样向人求饶人吗?吕典的迷乱让“吕典”抓住了机会。他一挺身将吕典掀翻在地,而后就向水潭冲去。吕典反应过来运起叠浪掌就要给他一掌,却不想一直站在一边看热闹的毕方悍然出手,尖喙一甩将“吕典”掀翻在地,随后怪火就在他身上燃起来,不管“吕典”如何挣扎都无法扑灭。 吕典呆愣地亲眼看着“自己”烧成焦炭,过往的一切仿佛都被这团火焰都烧尽了。难道地球只是一场幻梦?亦或是如今也在幻梦之中?那究竟何为真?所谓修真修的又是什么真? 一种由心而发的疲累让吕典缓缓坐在了地上,望着乌黑的潭水,听着模糊的呢喃。这世间,何为真?斩我见道,斩我为真,若我不存,何为真? 毕方…… 一声悠长的鸣啼唤醒了吕典,熊熊燃烧的毕方似真似幻。只一瞬,吕典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他仿佛又看到了那片星河,那轮红日,那山,那水。 《林梦画册》:虚实相生,画凡入圣,吾道超然,是法唯心。 吕典从幻梦中陡然惊醒,随即仰天长啸。画之道,心之道。我所见为真,我所画亦为真。天为真,地为真,道法为真,科学也为真。眼看为真,耳听为真,诸法不空,天地皆为真。 吕典站起身,气质变得缥缈难寻,站在那里似真似幻。他的经历让他既看得清自然法则,又领悟到玄妙之门。之前,他总是以地球之眼看修真,如今放弃执念,以唯我之心看天地,一切皆为真,一切皆是修真。前世地球研究科学获得力量是一种修真,这个世界通过修炼获得力量是同样的道理,一体同源而已。 悟得妙谛,吕典向前一步,涵洞中陡然刮起妖风。吕典悍然不惧向前十六步,暗合阴数之法,进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暗之后,隐隐见得光明。一道青石拱门残痕斑斑,旁边一株血色琉璃树缓缓摇曳,那隐隐光明便是血色琉璃树所绽放的光彩。 这又是个什么地方?难道这里就是顾云海所说的阵眼? 吕典小心翼翼走到青石拱门旁,巨大的青石拱门虽被青苔残迹包裹,但依然能辨认上面繁复的雕刻。有龙凤相缠绕,有青鸟盘门楣,不过这些都只不过是整个巨门雕刻的陪衬,最正中,浅浮雕着一个巨大的神像。吕典仔细观瞧,这神像盘膝而坐,身量伟岸,身着鸟羽蓑衣,却有四臂六目,看起来十分古怪。 吕典偏着头看了一阵,又伸出手指揉了揉眉心。 “这东西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吕典仔细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难道是前世在地球见过?不像啊,地球有六个眼睛披着羽衣的怪形象吗?想了半天,吕典摇了摇头,无法确定,不过就是觉得再哪儿见过。 他稍微退了两步又看了看。 突然,他发现血色琉璃树背后好像有个人的身影! 吕典急退两步手瞬间放到了腿上的小包上。在如此诡异之处遇到的人,不论是什么人,都要小心万分!吕典小心翼翼往血色琉璃树靠近,那树后的人却没有什么动静。血色琉璃树晶莹剔透无风自动,树上的红色水晶相互碰撞叮当作响,把整个环境弄得更加鬼魅。 吕典一声暴喝:“出来!” 躬身瞬间,无意之中瞟了一眼那六眼怪神图,吕典心下一颤。怪不得那怪神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那怪神共有四只手,其中一双手,一手擒着纸一手擒着笔不知道在些什么,而另外一双手,则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跟吕典之前所修炼的罗魔天道功是一模一样。 顾不得石门上为什么出现罗魔天道功。吕典一个跨步窜到血色琉璃树之后,一看树后之人,吕典呆愣当场! 第四十七章 死而复生 吕典倒吸一口凉气。血色琉璃树下,顾道行直挺挺站在那里死不瞑目地盯着吕典,看得吕典浑身发毛。他的胸口插着一柄两指宽锈迹斑斑的利刀。吕典咽了口唾沫伸手掩住了他的眼睛,人已经柔软,死亡时间至少在二十四小时以上了。 出于职业习惯,吕典检查了顾道行的全身。 没有伤口!竟然没有伤口!除了利刃刺破胸口的伤之外,没有任何致命伤痕的迹象。从五官和身体外部的检查情况来看,也似乎没有内伤。吕典沉思良久。以顾道行的实力,竟然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没有缘由,没有痕迹,仿佛就像是普通人被人从正面一刀致命一般。可是,修真者是这么容易被杀死的吗?吕典的脑海迅速浮现出吴天峰被掏去心脏依然能够存活很久的画面。顾道行显然比他更加厉害,那么,就这么莫名其妙被人捅死在这里了? 四周没有一丝的打斗痕迹。巨大的石门和奇诡的血色琉璃树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凶杀现场。吕典现在的脑子里简直不是迷雾,而是一团浆糊。之前的推论全都错了!究竟这一切的一切是怎么回事? 吕典轻轻摇动顾道行身上的长刀,本以为他是被长刀钉在这里,没想到轻轻一摇,便完全拔出。原来,这看似长刀的样子,却是一柄断刀。细细观瞧,斑驳的刀柄上刻着两个字——诸血。 诸血离恨杀杀杀! 吕典的脑海瞬间飘过古墓石棺底下的血字。凝神翻动这斑驳的断刀,另一面也簪着两个字,吕典轻轻擦拭,那字迹极为模糊,透着血红的微光吕典凝神许久才得以看清。 契迹,是契迹两字。诸血契迹,跟诸血离恨有什么关系? 吕典拿着断刃,眼睛却望着石门,陷入了思考。 思索间,一阵微风吹过。吕典顿时毛骨悚然,四下都是封闭的,哪里来的风!吕典抬眼一看,便见身前的顾道行陡然睁眼。 吕典急退两步,没有丝毫犹豫放出了九尾狐。这所谓的无生秘境实在是太过诡异,吕典自打进入之后就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一旦稍微的惊吓便会极具攻击性。 顾道行双瞳闪动,比之之前吕典所见过的顾道行更加灵动,眼见九尾狐扑来。顾道行挥手一点便将吕典的九尾狐定在空中。 一股极为强势的威压向吕典袭来。大势将去,大厦将倾,吕典瞬间理解了小老鼠被老猫盯住了的感觉。逃?身体压根就不听使唤怎么逃? 顾道行一步一步逼近吕典,脸渐渐贴在了吕典的鼻尖上。顾道行伸出了手,那双纤细的抚琴之手,顺着吕典的胸口一点点攀上了吕典的面颊。他轻轻叹了口气。那气息喷在吕典的脸上,竟然是暖的! 活的!吕典大脑瞬间死机!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典刚刚才检查过顾道行的身体,绝对是死透了!死的不能再死,血液都凝固了,尸斑都出现了。现在这个死的不能再死的人竟然在抚摸自己,而且还喷着热气。 刚刚才领悟到时间修真之道的吕典只一瞬间便凌乱了。 哎……顾道行再一次长长叹了口气。那灵动的双眼就这么看着吕典,吕典也看着她。那双眼中饱含着难以严明的情愫,这是一双会诉说轻叹的眼睛。吕典迅速沉迷其中,沉迷在一个男人的眼神中。突然,顾道行就这么笑了,笑得是那样的妖冶,对,不是沉闷的笑,也非爽朗的笑,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着媚态的妖冶之笑。 血色琉璃树在她如风的笑声中摇曳不止,清脆的响声,混杂着妖冶的笑声,突然天摇地动起来。那石门摇晃了一阵,散发出淡淡的星光,而后迅速虚化,变成了吕典熟悉的样子。那便是古墓中石棺底部的样子。那是传送阵!不知道是通向何方的传送阵。 吕典望向那星光,如果想要逃脱顾道行的控制,唯一的办法就是拼一把进入星光之中。顾道行仿佛看透了吕典的心思。 “那里不是你该去的地方。答应我一件事,我便送你离开这里。” 顾道行的声音尖细柔美,吕典一阵恍惚。 “你究竟是谁?” 顾道行咯咯笑起来。 “你真的想知道?” 吕典犹豫了一阵,其实他只是下意识问了一句而已,知道这个人的身份似乎并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吕典又道:“并不想,你想要我做什么?” “聪明的男人。”顾道行一副女儿情态挑动吕典的面庞,食指在吕典胸口划动。“如果我是女儿身,你一定要吃了你!”顾道行说着做了个咬的动作。“我送你出去,你替我去白水郡府祁门告诉祁云,我不会放过她的。” 吕典浑身一震。 顾道行眯着眼看着吕典的眼睛淡淡道:“你认识祁云?” 吕典没有答话,不承认也不否认,这个诡异的顾道行究竟是什么来头?跟祁云又有什么恩怨? “那你也认识顾云天咯?” 吕典依然沉默,这一次他镇定了许多。这家伙的眼睛实在是太厉害了,蛛丝马迹,丝毫的情绪波动都能看得出来。 “小子,回答我的话!”清细柔和的声音突然变调,更恐怖的是,吕典发现自己的下丹田被顾道行的手封住了。 吕典盯着他的眼睛道:“我的确认识他们,而且是他们夫妻所生两女的义父。” 顾道行如遭雷击急退两步道:“他们……,你……” “你是谁?告诉我,你是谁?”吕典抓住顾道行心理失衡的瞬间逼问道。 “我我……”顾道行急退两步抵在血色琉璃树上满脸惊惶。 “呵。”吕典含着笑一步一步逼近顾道行。 “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顾道行瞬间发狂捂着头疯狂捶打。 “告诉我,你是谁?”吕典暴喝道。 “啊!我要杀了你。”顾道行突然昂起头两眼露出凶光,气劲一激,将吕典掀飞砸在石壁上。吕典抓住机会猛地往传送石门一扑,刚要钻入石门便听得身后传来两个声音。 “书生小心!” “堂叔留手!” 吕典猛回头便见这顾云海和林舒语正在向自己的方向飞扑过来。吕典双手一合,最后一张九尾狐放出,妖风一带把这两个大爷撞飞。 “你们两个快走!” 再回头,便见顾道行惊天一掌凌空而落,吕典浑身一激灵,这一掌层层叠叠,如排浪,如海潮,竟然是自己最熟悉的叠浪掌。吕典左手以诸血断刃一横做防御姿态,右掌急挥,同样以叠浪掌相对,同时急道:“叠浪掌!” 第四十八章 石洞惊变 吕典的尝试果然奏效,顾道行骤然停住。吕典抓住机会断刃一挺向顾道行斩去。 金石裂帛之声陡然响起,吕典顿觉胸口剧痛,随即被弹飞出去。 “卖唱的!”林舒语见吕典受伤挺剑刺向抚琴的顾云海。 吕典刚刚擦干嘴角的血迹,就见顾道行冷冷一笑抓着自己脖子把自己从地上提了起来。 “小子,你是故意的,那就怨不得我了。” 说罢,吕典便觉脖颈如遭铁钳夹住一般。 “堂叔!”顾云海一道音波荡开林舒语的攻击,琴弦一转对准了顾道行。林舒语见吕典受制急忙回身来救,一招剑出,漫天飞花。 顾道行背对两人丝毫不在意他们的攻击。 吕典嘴角溢出鲜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喉结已经被压碎,之所以还没有断气全赖自己还算是个修真者。 音波扫过,顾道行岿然不动。但林舒语的飞花至,却令他突然松手回身便是一招叠浪掌将漫天飞花碾成应应碎雨。吕典捏着喉咙咳出了鲜血,喉咙内碎骨刺得他生疼,每一次张嘴或是呼吸都给他带来阵阵撕裂的感觉,苦不堪言。 顾道行仿佛失去了对吕典的兴趣一个凌空飞渡向林舒语杀去。 吕典倚着石壁以手沾血凌空频点,喉咙咕咕哝哝痛苦万分。林舒语面对骤然而来的顾道行左支右拙招不成招,眼看就要落入险境。顾云海在一旁不管如何劝慰呼喊都无济于事。音波震荡中,吕典双眼闪过一道冷芒。 隐隐风动,隐隐血色琉璃树叮当作响,一只虚影花豹凌空一闪即逝,再见时已经到了顾道行脚边。实力超卓的顾道行显然也没注意到这只山海异兽——孟极! 孟极出口凶悍,一拉一代,顾道行身形一晃。林舒语抓住机会漫天剑雨飞花,逼退了顾道行。 顾道行淡淡一笑,满是嘲弄和柔媚。 突然,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顾道行诡异的笑容瞬间凝结,随后飘散坠地。一个无头之人直愣愣站在血色琉璃树下,掌形还依然是叠浪掌的样子。吕典靠在血色琉璃树上急促喘息,而他的右手之上,一柄短刃正滴着鲜红的血迹。 顾道行没有料到吕典竟有这么无声无息快至闪电的刀法;顾云海没有料到吕典竟然敢当着他的面杀死顾道行;而林舒语也没有想到平日性情温和的吕典竟有如此狠辣的一面。 场面静得落针可闻。三双眼睛都盯住了满脸疲惫的吕典,其中一双死不瞑目。 石门内星光闪动,吕典靠在血色琉璃树上咳嗽不止,那星光之中闪动着一双眼睛,仿佛正在冷冷地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是你吗?那个一直在观察自己的人。吕典可以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一直以来,甚至从自己来到秦城以来,就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他站起身拖着疲惫的身躯一点一点靠近那秘密之门。这后面究竟是什么地方?星光联通之处,莫非是地球故乡?热切,兴奋,加上垂死的痛楚,混合出一种凌驾生死的极乐,令吕典丧失理智。 琴声突然响起,夹杂着愤怒,顾云海只手抚琴带起层层音波,音波化作无数利刃杀向吕典。吕典背对着他走向石门,如顾道行一般对音波的袭来全然没有反应。 林舒语跃身上来剑出飞花挡住了音波利刃。她回身一把抓住吕典急道:“你疯了吗!快醒醒!” 顾云海眼见一击失利,身体一弓,右手五指扣住千年桐木上的七根琴弦,琴弦紧绷只要一松,便是惊天之势。 “卖唱的,你也疯了吗?刚才明明是你堂叔要杀我们!” 当啷一声震天响,顾云海不顾一切催动起雍州顾氏独门绝技——仙音妙道七绝杀。仙音妙道乃是雍州顾氏嫡系的修行真法,与真法相配的便是各种琴曲,其中又以七绝杀琴曲最为刚猛霸道。 金石裂浪,海潮翻涌,阵阵音波激荡在这狭小的空间内,把血色琉璃树震得叮当乱响,如经狂风,摇摇欲坠。 林舒语挡在吕典身前,疯狂舞动飞花剑,但在顾云海的音波狂潮中好似孱弱的樱花,飘飘荡荡被风一卷就成了碎片。 吕典站在星光石门前却始终跨不出最后一步。在这个光怪陆离的修真世界,他也不能确定跨入之后会有什么后果,如果是传送门那它的那一头又是什么地方?星光点点,吕典仿佛看到了曾经的夜空,那虚空中淡淡的银色飘飘荡荡,那种被凝视的感觉始终未曾消失,是谁?究竟是谁在看着自己? 吕典伸手向星光虚空探去,便见那星光一阵闪动,远远的星空中模模糊糊似乎有一个身影。那个身影如同当初吕典见古墓石棺中的身影一样,由小渐大,但不同的是始终无法看清那个身影的样子。 顾云海的七绝杀越来越猛烈,刚刚经历激战的林舒语逐渐不支。吕典却依然站在星光之前,冷然不顾一切。 “书生,快帮忙!”林舒语一剑荡开两个音波刀刃急道。 吕典却看着那星光中的身影。它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吕典瞪大了双眼,却依然看不清那个模糊的影子。 叮铃,一声清脆的响声,血色琉璃树承受不住顾云海乱飞的音波轰然碎裂,晶莹血红的碎片如繁花碎落,飘散纷纷。 石洞之中陡然一暗,随后空气一紧,一股极强的撕扯之力从石门中传来,吕典站得最近,那石门星光中的身影被这股强大的撕扯之力拉扯成了奇怪的形状。吕典赶忙伸手去抓。林舒语一把扣住吕典肩膀,却不想门内吸力惊人,将两人一扯拉入石门之中。 顾云海古琴一横愤然转身准备离去,却不想那石门中卷起一股强大的妖风,把他也吸了进去。 第四十九章 故地重游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迷蒙的星空,仿佛在宇宙中漂浮。吕典听到吟诵之声,听到呢喃哭泣。究竟是谁在吟诵地球的诗歌,究竟又是谁在呢喃哭泣? 吕典睁大了眼睛,自己正站在一条星光汇聚而成的甬道之上。星光之外便是无尽星空,而那无尽的星空中的每一颗星辰竟然都是一个星光包裹的婴孩。那个模糊的背影就在星光外不远处。吕典伸手想要去触及,却感觉到一股巨力将自己仅仅固定住不得动弹,不管他如何挣扎都无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背影远去。 林舒语紧紧扣住吕典的肩膀总算是把吕典拉了回来。 “书生,别发疯了,清醒点。”林舒语拍了拍吕典的脸,急切而充满关切。 吕典浑身一震,长出了一口气总算从那种奇怪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声音戛然而止,吕典发现那吟诵之声竟是自己所发出的,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看着林舒语。林舒语抬头道:“看我干什么?” “我刚才……咳咳!”喉咙的痛楚让吕典说话都很困难。 林舒语哼了一声:“刚才?刚才像鬼上身一样,念着什么春花秋月何时了,我还以为你疯了!” “我……咳咳咳!” “好了,喉咙不舒服就别逞能了。”林舒语说着四下看了看。“书生,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吕典刚要开口便听得林舒语打断道:“不好意思忘了你不能说话。这么诡异的地方一定跟罗天邪教有关系,这次咱们可算是来着了。” “你……” “好了,就没见过你这么喜欢说话又执着的人。” 吕典忍了忍喉咙的疼痛干脆不说话了。自己刚才明明意识清晰却似乎不受控制,做出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他的意识是清晰的,他的动作也是自己可感知的,甚至行动也是自主自愿发动的,但他就是有种被操纵被窥视的感觉。那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就好像身体里的另一个自己苏醒了一般,说不清也道不明。 那星光中的人影是谁?那种是似而非的感觉,吕典想要抓住,却如掬水入手,水从指缝中划过,没了痕迹。 长长的星光甬道仿佛连接着另一个世界,在闪动的另一端,突然一震扰动,将吕典和林舒语抛了出去。吕典揉了揉摔疼的屁股支起身子,顺带把林舒语也扶了起来。两人刚起身,虚空一震一个重物被抛了出来,林舒语反应迅速侧身让过,结果正好砸在吕典身上,把吕典再次砸翻在地。 吕典嘴角溢出鲜血,身上压着的正是刚刚在洞窟中对自己大打出手的顾云海。顾云海揉揉头一跃而起,手中青光一闪,千年古桐琴再次入手。吕典当然知道这小子是为了什么,自己现在有口难开无法解释,不过想来杀了顾道行这种事情解释也是无用吧。 顾云海咬着牙便要出手,还未听得琴音,林舒语上来就是一巴掌打在他后脑勺上,直接把顾云海的琴夺了过来。 “卖唱的,你干什么!” “把琴还我,我要杀了他给堂叔报仇!” 顾云海话音刚落,林舒语手上的千年古桐琴瞬间断做两节。 顾云海看着林若溪目瞪口呆。 “林姑娘!你!” “我看你是疯了,刚刚在无生秘境之中,你敢确定那真是你的堂叔?” “我……”顾云海的确无法确认,在那种环境连自己都有可能出现一个假的,堂叔又是真的吗? “你能不能稍微动一下你的榆木脑袋。”林舒语气道。 “那堂叔何在?”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就算我无法确认那是否是堂叔,但我毕竟亲眼见他砍下了堂叔的头颅,无论真假,都需要他走一趟雍州,给我们顾家一个解释,只要堂叔一日不见真身,他就脱不了干系。”顾云海看着林舒语认真道。 林舒语瞥了吕典一眼,却发现吕典又在发呆,遂长叹了一口气道:“遇上一个榆木脑袋就算了,现在还多了一个呆子。我不管了,你要带他去雍州就去雍州,跟我可没有关系。” “不行,你也要跟我走一趟,以为旁证。” “卖唱的,你可别蹬鼻子上脸。你们雍州顾家是要仗势欺人不成?” 顾云海刚要答话,便被站起的吕典打断,只见吕典呆愣愣站起缓缓绕着他们着落的空地看了一圈,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 此地一片山谷中的一小块空地,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一块稍大的裸石,而吕典就围着这裸石转圈,看得极为仔细,不知道在找什么。 “书生,你在找什么?” 吕典摇了摇头,突然,他三步并做两步窜到裸石旁一处矮矮的针松下,疯狂地刨动。厚厚的松针雪花般翻飞,不多时,下面露出了一块光滑的石板。林舒语和顾云海站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那石板上模模糊糊似乎刻画着什么东西,却看不分明。而吕典却完全呆住了,整个人抱着石板颓然坐在地上,因为那石板上歪歪扭扭刻着一行简短的小字——二零一六年三月十七日记,正是他的手记。 吕典双手颤动,不觉眼泪涌上眼眶。他曾经想过无数宏伟壮大的穿越返回,曾经设想过无数次再见这块石板,与之告别,与这个世界告别的场景,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样的形式莫名其妙地见到了这块石板。 这是哪里?根本不用疑问,吕典对这里实在是太熟悉了,实在是太熟悉了,一个地方来过了千百遍的地方,无论如何都刻入了生命中,想忘也忘不了。这里是孤山,自己穿越来的地方。 “书生,你没事吧?”林舒语轻轻拍着吕典的背,显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 当然,她也从未见过如此哽咽的吕典。在她的心中,吕典从来就只有笑和冷漠两种感情,即便是在无生秘境那样诡异的环境中,也从未见吕典显露出别的情绪。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理性微笑的男人竟然抱着一块石板失声痛哭。她不知道原因,只能轻声安慰。 顾云海呆住了,并不是因为吕典突如其来的泪崩,而是因为林舒语。夕阳下柔光中展现出温柔一面的林舒语一下子抓住了他的心神。他从未见过这般柔美的女子,虽然身着劲装,剽悍泼辣,却也有着柔情似水的一面。他看着林舒语关心吕典,心中竟生出了一种想要取而代之的希冀,和一种对吕典莫名奇妙的厌恶。 吕典的眼泪沾染了石板。他哽咽了一阵总算是平息了情绪,喉咙愈发疼痛难忍。吕典小心翼翼将石板放回针松树根之下,小心翼翼埋藏。 林舒语少有地没有询问吕典这块石头的事情。她知道,这里可能对于吕典而言十分重要,如果他愿意告诉自己,他便会告诉自己,如果他不愿意,自己不能主动去探听。 吕典站起身回头望着这四周的山,而后对林舒语点了点头,示意她跟着自己走。 这里是孤山,而那个刚刚他和林舒语穿过的星河一定就是回家的路,而自己在恍惚间见到的那个人一定就是指引自己回家的引路人。吕典如此确信,也如此坚信。 这段孤山路,吕典走得从未有过的轻快,日暮将息之时,雄伟的秦城已经映入眼帘。 林舒语咯咯一笑恢复了本来的性子,道:“没想到竟然到了秦城!快走,烈油面在召唤呐!”林舒语说完顺着官道一路跑起来。吕典笑盈盈地跟上,那具有秦城粗犷特色的烈油面,也唤起了他的食欲。 顾云海板着脸上前两步一把拉住了吕典,冷冷瞥了吕典一眼把吕典甩在后面追赶林舒语去了。 吕典淡淡一笑并不在意,跟回家比起又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站在秦城巨大的城门前,吕典不禁在心中感叹。 好巍峨的秦城,不过这次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第五十章 老秦酒家 秦城大西街的老秦酒家是秦城小老百姓中最为有名的酒家,因为老秦家的酒纯且辣,老酒客最是喜欢。秦让就是老秦酒家的掌柜,五十多岁的年纪已是满鬓斑白,不修真的人就是显老。 月光照在前堂的时候便是老秦准备打烊的时候了。他总是如此。有酒客让他再晚些打烊,他总是不愿意,因为老秦总觉得喝酒适度便好,喝多了怕酒客闹事,打坏了东西还不赔钱。他催走了恋恋不舍的酒客,便开始打扫客堂,不多时便是满头大汗。 店里本来有个小伙计,不过这几日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去孤山寻什么仙缘,一去不归,弄得老秦只能自己来收拾东西。 门板不太重,但是却不少,老秦一块一块将门板安好。就在他准备封上最后一块的时候,一张年轻人的脸挤了进来,乍一看还吓了老秦一跳。 “秦老板。”吕典撇着笑脸。他跟着林舒语和顾云海进城总得找个落脚的地方,之前自己住处是肯定回不去了。思来想去,吕典只能来找秦让,因为五年的时间,他常来秦让这里买酒做酒精,两人关系不错。 老秦有点轻微的青光眼,天一暗便看不太清楚人,这也是他不愿意晚上做生意的原因之一。 老秦虚着眼睛盯着吕典看了好一阵,突然抽了口凉气一把把吕典拽进屋子道:“吕老板,怎么是你!” 林舒语和顾云海跟着进了屋。老秦嘴一张刚要说出心里话,见吕典身边跟着人撇了撇嘴又把话吞了回去,转了个弯又变了个样子指着林舒语和顾云海说道:“这两位是?” “这两位是我朋友。” 老秦似是而非地点了点头,仿佛明白了什么内容。 “秦老板,天色暗了,我想在您这儿借住一晚,您看?”吕典含着笑。他相信秦让的为人,即便知道秦城在通缉他,依然会帮助自己。 “没关系,这样,后院通铺那间屋子,行吧?” “行行行,有个地儿就好。”吕典乐着把林舒语和顾云海引进了后院,对这里轻车熟路,仿佛就在自己家一样。 推门进屋,地方虽然不大,但是胜在干净。 吕典拍了拍通铺的土炕道:“舒语,今晚上将就一下。” “那我睡哪儿?”顾云海愣道。 “咱俩自然是打地铺,你想睡哪儿?” 顾云海脸色微变道:“我刚才都说了,咱们去客店住不行吗?” 吕典真不想搭理这个半大的孩子,自己的事儿又不方便说出来,便道:“现在这个点儿去客店,尤其是在秦城这种地方,不到半夜保准有郡兵来查,今晚上咱就别想睡个安稳觉。况且,舒语不是想吃烈油面嘛,这点儿除了这儿谁给你弄去?” 顾云海撇了撇嘴,看样子心情不爽。 林舒语咯咯笑道:“烈油面?我还以为吃不成了呢。” “哪能啊。到了秦城,我应尽地主之谊,立马就给你弄去。对了,西厢隔壁有个洗澡的小屋,我跟秦老板说一声,借用一下烧点热水好好洗洗。” 顾云海听得这话脸色才稍适舒展,这些天在尸体堆里打滚,仨人身上的味道都不好闻,若不是吕典跟老秦熟悉,怕是去住客店都没人接收。 吕典说完转身向院子走,刚出门便和一个十六七的小姑娘撞了个满怀。天黑黑的,只有房间的油灯透出些微光映在小姑娘的脸上,姑娘穿着一身青花棉布的衣服,虽然不显贵气,但是却有小家碧玉的柔美。 吕典一把搂住她道:“阿市,天黑了还乱跑,摔着算谁的?” 姑娘眯着眼抬头看吕典的脸,脸颊红扑扑的道:“吕哥哥,阿爹说你过来住,我来看看你需要什么东西不?棉被够不?入了秋可冷哩。” “没事,我看屋里有两三床,够了。你眼睛不好,晚上别乱跑啊。” “好多啦,现在只要灯亮些就能看见人脸啦。” “那你还愣生生就撞上来?故意的?”吕典玩笑道。阿市这个小姑娘比他小一些,体弱多病,最严重的是遗传了他父亲的眼疾,甚至有很严重的白内障。以前压根看不见,后来吕典给做过一次手术才得以重见光明,所以对吕典很依恋。吕典也一直把她当半个妹妹看待。 “啊,没有啦。”阿市说着脸更红了。“阿爹让我喊你去趟厨下。我去看看你朋友需要什么。” “都跟你说了不劳烦了。快去休息吧,我自己去厨房弄点东西,顺便烧点水洗个澡。” “啊,我来烧水吧。” “好了,快回去休息。不然我可要生气了。”吕典拍了拍阿市的背,把她推回了房间。 厨房在东头,吕典穿过小院进了厨房。老秦正在灶台下面坐着对着灶孔加柴火,火光炽烈,映照得老秦的眼睛也闪着金光。 吕典掀开锅盖笑道:“秦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洗澡?” “你们身上那味道隔着三里地都能闻见,不洗澡怎么弄?” “借你个小锅,弄点吃食。”吕典说着自己去缸里舀面加水活起了面。这烈油面虽然有那么几分味道,哪里比得上吕典亲手做的油泼面?反正今晚心情不错,吕典决定让他们尝尝自己的手艺。 老秦蹲坐在灶孔下面道:“我说你也是,犯了这么大事儿竟然还敢大摇大摆的回来?我看你明天一早赶紧走,别在秦城呆着,省得被抓了。” “还在通缉我?”吕典当然知道自己肯定被通缉,但是自己一去都小半年年了,以秦城这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自己的事情还有人盯着不成? “那还错得了。就前天,你原来那铺子可热闹了。秦城屈家除了老爷子几乎全体出动,直接把你家铺子都掀了。听说是跟外边过来的修真世家闹了矛盾,不过我看这事儿八成跟你有关,要不然也不会在你铺子开打。”老秦说着加了两根柴。 吕典揉着面把这事儿记在了心里,看来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的事情一时半会儿在秦城消不下去。自己得赶紧离开秦城,犯不着为了这种事情耽搁回家的计划。 “水烧得了,叫阿市过来提水。”老秦道。 “得了吧,老秦,您就可怜可怜阿市行不?知道她晚上看不清还让她干活儿。” “你要是看不惯就把她带走,反正也是赔钱货,眼不见心不烦。” 吕典找了个湿布发面,回头看了老秦一眼,这老头刀子嘴豆腐心,便开玩笑道:“我要是真给你带走了,你不得满天下追杀我?” “得啦,我还不知道你这是玩笑。我说真的,等这风头过了,你也别乱跑了,我家阿市许你做老婆。真的。我也不要你彩礼钱,还倒贴一酒馆,你说这等好事天底下上哪儿找去?”老秦认真道。 吕典微微一笑:“秦老板呐,我看您今天怕是多喝了两杯哦。” 老秦眼神中透着火光,他喜欢对着灶孔,因为那里的火光能让他看得清。 “我反正话已经说出口了。阿市也不小了,最多再给你等两年,你要是不要她,我可就把她许给别人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吕典依然是笑,不过有些苦味,倒不是因为无法迎娶阿市,而是他这一去返回地球怕是无法看到阿市成亲嫁人了。他一直把阿市当做妹妹,妹妹出嫁自己还不能在身边,心里总归是有些难过的。 吕典正想着,厨房门口林舒语突然钻了进来道:“书生,烈油面弄好没?人都快饿晕了。” “快好了,热水现成,赶紧去洗个澡吧。这味道!”吕典满脸嫌弃。 林舒语马上贴上来挥舞着拳头道:“这味道咋了?等我洗完澡再来收拾你!” 吕典淡淡一笑:“好好好,快去吧。” 林舒语自己提着水出去了。 老秦看着吕典,又看看林舒语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傻闺女怕是要白等两年了。 第五十一章 秘院起火 秦城秋夜,静谧深沉。吕典望着窗外,再过些日子秦城就该下雪了吧。不过地球的故乡是不下雪的,从小到大就没见过雪,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大雪纷飞的样子还是去北方上大学的寒假。这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书生,你怎么不吃啊?”林舒语身子贴在桌沿手肘撑着小脸看着吕典。 吕典微微一笑:“不饿,不想吃。” 林舒语伸手端过吕典的碗道:“那我就笑纳了!” 顾云海一把拉住碗道:“林姑娘,这碗他都吃过了,还是给我吧。” 这俩货今晚上被吕典的油泼面撩拨得一气儿吃了两大碗还嫌不够,竟然打起了吕典的主意。 林舒语一把将海碗摁下道:“卖唱的,松手啊,小心找打。” “不是,林姑娘,你……”顾云海黑着脸,实在是无法忍受心中的女神吃另外一个男人剩下的东西。 林舒语拍开顾云海的手道:“你管我。”说完挑了一大口面塞进了嘴里。 吕典看着只是笑笑道:“晚上少吃点,小心胖。” 林舒语嘴里塞着东西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不过看表情就知道总体意思还是那句——你管我! 吕典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这一走怕是会想念这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的。 吃完喝完,林舒语和顾云海都满足地睡了。吕典收拾了碗筷悄悄出了门,到了厨房,他发现老秦还在灶火边坐着,只是火塘里的火很微弱,一闪一闪的,看不清人的容貌。 “吕老板还没睡呢?” “秦老板不也没休息吗?”吕典刷洗着碗。 “好了,你也别弄了。过来,咱坐着聊会儿。” 吕典放下手中的活儿坐到了秦让身边。 “秦老板,你这是有心事啊。” “哎,人老了睡眠少。倒是你,这些日子都去哪儿了?” “铺子出了点事儿,出去避了避风头。” “你没说实话。”老秦摇了摇头。“咱里外也不算是外人,也不肯跟我透个实底?” “倒也不是不愿意跟你说,主要是这些事情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招惹麻烦。我就因为这档子事儿,这几个月都没消停过。” “那你现在做些什么营生过活?我看你那两个朋友可不是一般人呐。” 吕典叹了口气道:“现在没什么营生在书院混口饭吃。” 秦让愣了一下随即释然道:“怪不得城主和屈家都在找你,你小子也是个修真的人呐。” “因缘际会而已。” “哎……”秦让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也好,阿市也能死了嫁给你的心思了。” 吕典揉了揉眉心没有答话,有些事情,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你们啥时候走?” “尽快吧,我想明天一早离开秦城,省得惹出麻烦来。” “该是的。”秦让站起身离开灶台,走到门边回头淡淡道:“早点啊,明天一早我给你们套个牛车。” “多谢秦老板。” 秦让摇了摇头摸着墙壁走了出去。 吕典坐在黑暗中望着幽微的火光陷入了沉思。他的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没有解开,还有许多疑团尚未水落石出。不过,他摇了摇头把这些纷繁芜杂的念头从脑子里甩了出去,自己一旦离开,这些事情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正想着,便听得屋外传来急促的锣声。 “走水啦!走水啦!” 吕典起身就看到秦让摸着黑往后门跑。吕典一把上前拉住他道:“秦老板,你这大黑天的去哪儿?” “走水啦,咱们快去看看,可别烧到这儿来。” 老百姓的木房子一家挨着一家,一旦着火很可能烧毁一片,故而在救火这个问题上秦城的老百姓出奇的齐心合力,一家遭难十方支援。吕典扶着秦让,两人从后门出。出门便见得小街道上人仰马翻,到处都是提水拿工具的百姓。 吕典拉着秦让跟着人流一路小跑。秦让年纪大有些气喘,刚停脚便道:“吕老板,你这是要我的命啊!”说完一抬头,秦让愣住了。 面前一处宅院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炽盛撩得四周的宅院都燃了起来。人们拆墙的拆墙,救火的救火,可是即便如此,火依然没见稍微小一点。吕典愣着神,突然被猛力带了一下。 “吕老板,别看了,咱们快走吧。” 吕典这才回过神来,这着火之处就是自己在秦城的秘密宅邸。一定是出事了!吕典无法判断究竟出了什么事,但对于自己来说一定不是好事。 火光摇曳,场面混乱,谁也没有发现急速退去的吕典和秦让。当然,这样的混乱也掩盖了冯如璋和玉奴儿后退的脚步。玉奴儿手中提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白布包裹的盒子。两人顺着大西街一路疾走。 “少爷,现在怎么办?”玉奴儿神色焦急,毕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就算是家主亲至怕也是难以处理了。 “你怎么这么笨?我们赶紧趁乱回梁州。” “那屈家手里的东西怎么办?” “哼,他们要是敢毁我要的东西,就把这盒子送给他们。”冯如璋发狠道。 “少爷!”玉奴儿实在是受不了少爷这种无视一切的张狂,本来在屈家的地盘上绑了屈家的人就已经十分过分了,少爷却把人给杀了,还不给屈家一个交代,反倒以此为要挟逼迫屈家交出什么东西。结果,屈家发威前两天把杂货铺给掀了,本想着少爷能拎着屈三公子的头颅去屈家请罪,大不了找家主要一枚复生丹给屈三公子重塑**了事。可是少爷不仅不道歉,还一把火烧了那位古怪医道者的密藏,来了个两败俱伤。 “你嚎什么嚎!不乐意给我滚回去。区区一个秦城屈家能奈我何?让他们找个人他们找不到,让他们找点东西还这么麻烦?显然是不把我们梁州冯氏放在眼里,他们敢做初一,还怕我做十五?” “少爷,可是我们现在去哪儿?您这火一点,秦城恐怕已经封城,咱们出不去也没办法联系家族,怎么办?” 冯如璋沉吟了一阵,忽见得两人从他身旁擦肩而过钻进了一处小院。他眼前一亮计上心来,往前两步走到了小院后门处。 吕典拉着秦让一路疾走,累得秦让直喘气,两人钻进小院刚要关门,一只手突然抵住了门框。 吕典皱了皱眉又拉开后门道:“干什么?” 这一个瞬间,吕典看到了一张白玉般的少年面孔,粉雕玉琢十分贵气。这少年傻愣愣地盯着自己,自己问话也没有回答。 同样是这一个瞬间,冯如璋完全愣住了。内心的情感不知道应该叫欣喜若狂,还是叫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他呆住了,千辛万苦,万苦千辛,没想到自己随便推了一扇门就见到了那张搜寻了许久没有丝毫线索的脸。是他吗?冯如璋怀疑,老天不可能对自己这么好吧?不是吗?不不不,不可能,他一定要是才行。 玉奴儿看少爷发呆便道:“两位,更深露重,我们想借宿一晚。” 吕典瞥了冯如璋一眼,这小子一身打扮非富即贵,既不能冒犯也不能接待,否则自己很可能暴露。 “两位,小院今晚刚来了住客已经没地方了,劳烦去其他地方问下吧。”吕典客气道。 玉奴儿拉了拉冯如璋的袖子,冯如璋这才回过神来道:“不不不,我们走了一圈就你们这里开着门。两位行行好吧,就算是打地铺也无所谓的。” 吕典皱了皱眉,这世上可不是每一个贵公子都是林舒语那样的性子,这玉面公子不太对劲。 秦让看吕典开着门跟人卯上了赶紧道:“两位赶紧进来吧。”他怕吕典暴露,只得接待了冯如璋和玉奴儿。冯如璋欣喜若狂一步就跨进了院子,别说打地铺,就算是睡冰山他今天也不可能离开这里。 秦让发话了吕典也不好多说。两人安排着住在西厢秦让的屋子,秦让则跟吕典挤一挤到了柴房准备将就一晚。秦让进了屋就去收拾柴房去了。吕典跟着冯如璋和玉奴儿一路把他们送到房间。玉奴儿把白布裹着的盒子往桌上一放。吕典便凝眉问道:“两位,这里头放的是什么东西?” 冯如璋愣了一下:难道他这样也能发现?高手,不愧是自己千辛万苦寻找的高手啊! 第五十二章 变故 冯如璋撇撇嘴淡淡一笑道:“先生以为呢?” 吕典看他的情态便觉得此人虽面白如玉但是骨子里却透着一股邪气,便道:“怕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吧?” 玉奴儿心头一紧急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什么叫不干净的东西?” “玉奴儿,不要搭话。那先生以为如何处理为妥当呢?”冯如璋看着吕典显然有考校的意思,毕竟他还无法确定吕典是不是自己真正要找的人。 “既然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就不应该带到家里来,扔在外面比较妥当。” “先生说得有道理。玉奴儿,把这个玩意儿给我扔出去,扔远点,别脏了人家的地方。”冯如璋说完侧了侧身。“在下冯如璋,不知先生贵上下?” “顾远志,称不上贵。”吕典现编了一个名字。 “原来是顾兄。不知道跟雍州可有关系?” 吕典讪讪一笑转身出了门。 玉奴儿去了一阵很快回了房间。 “东西扔掉了?”冯如璋道。 “嗯,我在里面附了信,让屈家的人直接找家主要复生丹。” 冯如璋听到复生丹愣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道:“算了,便宜他们了。” “少爷,这人真的是我们要找的人吗?” “十有**是。”冯如璋眯着眼睛细细回忆跟吕典的每一句对话。 “那要我直接动手抓他吗?” “不急,刚刚我跟他对峙,观他气息渊沉深厚,可不是屈三那样的草包角色。我们静观其变,待家族来了援兵,再一举拿下。”冯如璋沉声道。 “少爷既然已有计较,为何还这样闷闷不乐?” 冯如璋沉吟了一阵道:“明日你给家族传信,派人去雍州查一查顾远志这个人。我担心他跟雍州顾家有所关联,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雍州顾家?”玉奴儿吸了口凉气。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后四圣之首,仙音妙道冠绝天下,又极为护短的家族。 “如果他只是拉虎皮做大旗,那就把他给我直接拿下。” “是,少爷。”玉奴儿躬身道。 吕典回了柴房彻夜难眠,今晚上的事情太过蹊跷,尤其是那冯如璋和他的侍女,莫名其妙出现又莫名其妙要住进这里,为什么?吕典思来想去想不通。刀疤脸那群人是顾家派的,那他的尸体怎么又跑到白水郡祁门的万鬼窟里面去了?如果他跟罗魔天道没有关系,那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又是谁给掉包了?还有那个在吕典脑海中挥之不去的“诸血离恨杀杀杀!”这一切究竟是什么关联? 吕典摇摇头从包袱里摸出了那柄断刃,这是他从伪无生秘境中唯一带出来的东西,接下来他要回去想,想来也需要借仗这柄断刃。 “诸血”、“契迹”这上面的意思又是什么呢?吕典摇了摇头,想不明白干脆就不想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自己已经发现了返回地球的线索,只要自己安然返回,这些破事儿跟自自己有半毛钱关系?只是不能让林舒语再卷进来。吕典的脑海浮现出了林舒语娃娃般的笑脸,等返回白水郡府就斩断一切关联,让自己一个人消失吧。 次日清晨,老秦早早叫起了吕典和林舒语等人,拴好牛车,四人一路向南出了城,过城门时有守卫查验,顾云海露出身份,郡兵纷纷避让稍作查看便放吕典等人出了城。 等老秦回了酒家,天刚蒙蒙亮,他整理了一下柜台便准备开门做生意。酒家刚开门便闯进来一队铁面武士。老秦赶紧上前接待,这些人可是屈家的家族武士,一言不合便会拔刀杀人。 “几位爷,有什么事吗?” 武士领头冷哼了一声道:“奉命查验。老板,见过这两个人吗?”武士头领手一抖,两张画像出现在老秦眼前。老秦蹲着身子虚着眼睛方才看了个分明,顿时眉头一紧,这画像上的人模模糊糊,莫不是昨晚上钻进家里的那一男一女? 老秦不敢确定,昨晚天暗,他并没有看清那两人的容貌。 武士领头看老秦犹豫,快刀登时出鞘架在了老秦脖子上。 “大爷饶命!大爷饶命啊!我们这昨晚上是进来两个住客……”老秦还未吐出实情,便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委顿下去。 武士冷眉一凝,挥手道:“人在里面,杀进去!” 武士们拔出兵刃向酒家后院杀去。 老秦躺在地上五内俱焚,只觉得人命草芥,生死只在一瞬。此时此刻,他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市,自己的小闺女阿市,他老来得子,阿市从小没了母亲,很是可怜。早知道今日会遭逢此厄,就该让阿市跟着吕典一起离开,不管是修真也罢,还是做个使唤丫头也罢,总好过死。想到死,老秦喊了一声:“阿市,快跑啊!”遂断了气。 阿市跑了吗?她的确再跑,却是被玉奴儿挟持着跑。修真者的速度让她这个弱不禁风的身体难以承受,几次死去活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遭到劫持,甚至弄不明白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被逼着跑,也不知道爹爹怎样了。 “少爷,咱们这么跑迟早会被屈家的人堵住。” “该死的,那个姓顾的跑了!”冯如璋似乎并不在意被屈家追杀,反倒是一想起吕典跑了,就一肚子鬼火。 “少爷,现在我们怎么办?” “昨晚上不是让你把那个头颅给送回去了吗?我只是封了他的魂魄,毁了他的肉身,现在送他们一粒复生丹,他们还想怎样!小家族得陇望蜀,好大的胃口。等我这次回了家,一定让屈家尝尝我的厉害!”冯如璋再也没有了温润如玉的面容,反倒是一脸狠厉,扭曲变态。 阿市跪坐在地不住地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冯如璋一脚把她踹翻怒道:“说,昨晚上住在你这里的住客去哪儿了?” 阿市满脸惊恐抬头看着冯如璋:“你说的是吕哥哥吗?不不不,他不是坏人。” “吕哥哥?”冯如璋愣了一下,随即恐怖的面容瞬间化作柔和的泉水。他走到阿市身边小心翼翼去扶阿市。却把阿市吓得直往后退。冯如璋一把抓住阿市的胳膊把阿市拉了起来,贴着阿市的脸小声道:“妹妹,告诉我你的吕哥哥去哪儿了?” 阿市摇了摇头:“不知道。” 冯如璋眼光一凛,一把把她推向玉奴儿道:“把她给我看好,我看要找到那个人,还得靠她。” 说话间,冯如璋一抬眼,两道金光落在了他所在的巷子两头,正好将他和玉奴儿堵在路中间。来者正是秦城郡守罗天和秦城金册屈家屈魂钟。屈魂钟拄着拐杖看着冯如璋面露冷色道:“小娃娃,杀了我屈家的人还大闹秦城,好大的本事,好大的勇气,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么硬的命咯。” 屈魂钟话音刚落,拐杖轻轻点地,大地一阵晃动,六根石柱冲天而起结成大阵将冯如璋三人封在了里面。 罗天淡淡一笑:“屈老,对付些个没筑基的小辈也用得着裂地大阵吗?” “哼,不是怕他厉害,而是怕有人来救。”屈魂钟话音落手中虬杖一挥,便见漫天金光闪动,化作片片飞羽,如狂风一般将四周民宅全部扫平。 废墟中,一个淡淡的身影一袭青衣手捏剑诀站在那里,金色飞羽从他身边划过,却无有一片沾身。屈魂钟道:“来都来了,就露两手给我这老头子看看吧。这万载的医家究竟有些什么能耐?” 只见那人手一挥,一个白布包裹的木盒浮在空中,那人手轻轻一阵,木盒碎裂,屈三公子的人头就浮在哪里,闭目安详,仿佛睡着了一般。屈魂钟顿时停手不再作为,而罗天则在一旁抄起了手,好不容易能看场笑话,他倒是乐意为之。 冯如璋冷眼瞥了玉奴儿一眼道:“怎么回事?” 玉奴儿摇了摇头悄声道:“难道是家族暗中派人来了。等等,他要做什么?”— 第五十三章 劫龙盘 玉奴儿话音刚落,便见那漂浮的人头轰然碎裂,脑浆血液溅了一地。屈魂钟顿时傻了眼,这人来得蹊跷,做事果断,可是为了什么?还没等屈魂钟反应过来,那人长袖一甩,袖子一笼往前一吸,那困在裂地大阵中的三人直接被他拘入袍中,一卷身,青衣晃动化作一道青光消失无踪。 屈魂钟挥动虬杖要追,却发现无法感应到对手。他冷冷看了罗天一眼甩袖而去。 罗天一哂撇撇嘴道:“老头子,还指望我?想瞎了心了吧。”说完,罗天化作一道金光消失无踪。 另一边,青光中人携着冯如璋三人穿城而过,秦城大阵似乎对他而言并没哟起到太大作用,当然,这也跟罗天故意没有开启防御大阵有关。倒不是说罗天跟这人有什么关系,主要是罗天乐于见到有人跟屈家作对,这样一来对于他的权势有极大的好处。 修真修真,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罗天算是看透了。与其空耗一生跟天命死磕,还不如归拢权力,真正做一方霸主来的畅快。自打他上次跟屈家合作尝到了一丝权力的甜头之后,这个想法便在心中扎根,再也挥之不去。 秦城之外孤山之中,青光闪动将三人丢在了荒丘。 三人正待回神,便见青光闪动已然消失。 玉奴儿看着青光消失的方向道:“少爷,那青光难道是……” “普济庆光,济世丹诀练到极致所催发,能滋长灵力,催化药剂,十分厉害。” “那定是族中长辈了。”玉奴儿道。 冯如璋沉吟了一阵道:“莫非是父亲派人跟着我?”冯如璋摇了摇头。 “不过这位长辈也真是,非要当着屈家的面废了屈三,这不是激怒屈家吗?”玉奴儿噘着嘴。 冯如璋笑道:“哼,你个小女子懂什么?我堂堂万载医药世家,会怕他一个小小的金册氏族?这位长辈的作为正合我意,给秦城屈家一个警告,别让这些人以为什么人都能得罪。” “少爷,这屈家毕竟挨着我们,万一他不忿兴师而来,可就麻烦了。” “兴师?他屈家有几个人?我冯氏不说人才济济,光是故友遍天下一条,这天下又有谁敢跟我们作对?” “得了,少爷,我说不过你。咱们快走吧。”玉奴儿不欲跟冯如璋争辩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侍女,虽然也算是冯家血脉有些本事。但她只是旁支,这些事情她管不着,也跟她不相干。 玉奴儿扶起阿市准备走。阿市挪了挪身子小心道:“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冯如璋道:“我呀,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想见见你的吕哥哥。我想不会不来找你吧?” “你,我不跟你走……” 冯如璋脸色一冷一掌拍晕了她。 “玉奴儿,带着她,咱们回梁州。再派几个人去秦城留点信儿,好让那姓顾的知道他妹子在我们手上。” “是,少爷。” 却说吕典一行三人出了秦城直奔白水郡府而去,半道上经过白水小镇,吕典刻意住了一晚,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找寻一些东西应该不难,而且还有林舒语的配合。可是,林舒语说的那几个小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没了影子,不管怎么打听都没有任何痕迹,甚至,连镇子上的人都没听说过有这么几个人。 怪事,全是怪事。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才是这个世上最怪的事。吕典揉着眉心依旧坐在曾经的小屋里,不过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一脸笑意的林舒语,而另一个则是一脸黑气的顾云海。 吕典望着窗外,就是在那一刻,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片黑暗中似乎始终有一双眼睛再观察自己,有一双手在始终操纵自己的轨迹。 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一定是关键,关键是它们究竟是在哪里被掉包的? 吕典沉吟,林舒语就捧着脑袋看着吕典也不说话。 “书生,你成天都在想什么呢?” 吕典嘴角颤了一下:“没有想什么。” “你少来骗我,成天拧巴的眉毛,什么事情这么头疼?”林舒语说着扭过头看了一眼顾云海道:“卖唱的,你说那个村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我差点被你们顾家的人给杀了,你怎么说?” 顾云海脸色陡变,十分尴尬道:“林姑娘,这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都跟你解释过好几次了。那些人不能算是我们顾家的人,他是我们旁支雇的人,为的是查明那个山洞的情况。哎,也是怪家族识人不明,竟然真的找了些山匪!” “哼,你们这些大家族,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说,村子里的人去哪儿了?” 顾云海急道:“村子里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我和堂叔来的时候村子就是空的。” “还不是你们的人干的。” “真不是!” “我亲眼看到你们的人在村子里杀人,这还有假?” “林姑娘,那真不是我们的人,顶多就是雇的人。” “雇的人还不是你们的人。” “我……”顾云海急得站了起来。 “你什么你,坐下!真是的。” 顾云海满脸委屈又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暗暗坐下。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说那些人是顾家派的,顾云海在心中懊悔不已。 吕典道:“云海,你说你们是来找琴谱的?不知道找到没有。” 顾云海淡淡道:“没找到,不过我和堂叔在那个村子里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我们才决定进洞查看的。” “什么东西?”林舒语问。 “是一种修真盘法。在村子的很多屋宅道路上都有修真盘法的痕迹,而且堂叔看过了,说是三千年前的一种盘法,不过现在已经没人用了。” “什么盘法,你说清楚啊?” “林姑娘你别催啊,我这正在说呢嘛。可能你们也听过,就是三千年前威震天下的劫龙盘。” 林舒语点了点头,倒不是特别吃惊。 吕典皱眉道:“什么叫盘法?” 林舒语和顾云海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吕典,显然吕典露怯了。 “所谓盘法实际上是一整套的修炼方法,你比如说引气期需要的功法和术法;筑基期需要的功法和术法以此类推,甚至最高可以到达贤者境界。这一系列的功法好似打磨古物一般,把人从头打磨至修真大境界,所以被称为盘法,意为天盘人之法。不过,三千年前盘法基本上就绝迹了,因为这种修炼方式有很严重的弊端。”顾云海说完故意沉吟看着吕典,想看吕典因为无知出丑。 吕典想了想道:“弊端?应该是扼杀了修真的多样性。” 林舒语咯咯笑道:“好词,多样性,有意思。不过也差不多,如果天下的人都修炼一套盘法,修真的路就只剩下了一条,对于不适应盘法的人而言,修真就如同封闭的大门,无法进入。当然,所有人都一样了之后,修真也就没有任何意思了。” “的确,曾经的修真家族之中就出现过这种成套的修炼模式,结果就是家族一代不如一代,最终走向灭亡。”顾云海补充道。 “劫龙盘是世间少有的绝世盘法,据说它能直通贤者境界,修炼速度惊人的快,从引气到筑基不超过一个月,从筑基跨过格物只需一年,从格物跨入开窍只需十年,从开窍到蕴德境界只需三十年,之后到五德加身的境界也不超过五十年,不到百年五德加身,这样的进境速度,简直是天理难容。这盘法曾经一度引得天下竞相学习,到最后天降雷劫,修炼劫龙盘者孽障加身,最后都不得好死,所以这种盘法才被称为劫龙盘,龙者逆天而修,劫者天地不允。后世也有一些家族研究过这种盘法,不过都身遭厄运,没有什么好下场。随着时光消磨,三千年过去,劫龙盘已经成为历史,现在提起不过是很多大家族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林舒语说完露出几分遗憾。如此神奇的盘法,即便不能修炼,见一见也是好的。 吕典揉了揉眉心:“你说那村子里有劫龙盘的痕迹你们便决定进入山洞是为什么?” “因为伏皇震天击琴谱就是在三千年前消失,而那个异人修真所修炼的东西的功法就是这劫龙盘,那接龙山中又是他出生之地,两相应对,没有不进去探查一番的道理。”顾云海道。 “伏皇震天击,劫龙盘,无生秘境。”吕典又陷入了沉思。 “好了,书生别想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吕典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吹熄了灯火可是怎么也睡不着。 第五十四章 招亲 劫龙盘的事情并没有让吕典回去探查那个村子。路过小村的时候,吕典只是深深地望了一眼。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去,至少要等到把林舒语安然送回白水郡府再来考虑这件事。 顾云海最近总是阴沉着脸,跟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好事。吕典想着他或许是因为堂叔的事情心情欠佳吧。 三人一行一路疾奔早已舍了牛车,至于说小村里的马匹,怕早已没了踪影。 一晃眼,小半个月,吕典和林舒语才得以返回白水郡府。这里的一切依然如故,并没有吕典想象中的大变故,反倒因为过了夏忙的日子,城里更热闹了些。林舒语叹了口气,这一趟可真算是把她给累着了。 顾云海入城便跟两人道了别一个人雇了马车往祁门去了,想来顾道行的事情不日便会传回雍州顾氏,自己必须在顾氏到来之前离开,否则惹上这些大世家的麻烦就真的难以脱身。 吕典揉了揉脖子,感叹修真者的恢复能力。在孤山上还疼痛难忍,到了秦城就基本上能说话了,真可谓变态。 繁闹的街市上,吕典和林舒语并排走着。两人先到了白水书院,吕典邀请林舒语进去坐会儿,主要是担心被林若溪逮住惹出麻烦来,有林舒语做挡箭牌是最好不过。 林舒语没有拒绝,两人并行进了白水书院,一路穿过院落,便到了画园门前。瘦削虚弱的林若溪果然等在那里,不过见到林舒语她没有多话只是狠狠瞪了吕典一眼。林舒语自然不会跟她说话,三人想见竟没有一声招呼。林若溪转身回了自己的院子,吕典和林舒语一起进了房间。 林舒语往桌子前一坐,长出了口气:“书生,我以后还是少来你的院子,跟这位堂姐面对面可真是紧张,刚才差点就绷不住了。” 吕典点了点头,弄了些木炭烧起了水。 “若溪姐是冷了点,不过心还是不错的。” “呵,这话我可不信,你最近好自为之吧。”林舒语翻了翻吕典的书案,“咦,《林梦画册》?书生这是你师傅给你的?” 吕典点了点头,这一次怪洞中自己能领悟修真根本还多亏了这《林梦画册》呢。 “看来冯子山挺看重你的嘛。这可是梵林梦的传世之作,是画道筑基最强的功法,看你这架势是要把画道一条道走到黑啊。”林舒语笑道。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呗。” “你这话说得可不像你,当时你进白水书院啪嗒一声跪在千玉姐面前口口声声要成为贤人,我们可是大吃了一惊呢。咯咯。”林舒语说着笑得更欢了。 吕典老脸一黑,这可是他的软肋,当时自己有多么二,竟然干出这种事情来,留下了笑柄。 “笑笑笑,小心牙掉了卡喉咙吐不出来。”吕典气道。 忽听得门外传来敲门声。吕典放下手中的水壶上去开门。 龙千玉一身白衣娉娉婷婷站在门外。 “舒语妹妹笑什么这么开心?”龙千玉说着走了进来。 吕典撇了撇嘴道:“千年老梗。” “哦,原来如此。”龙千玉捂着嘴也笑了起来。 “你们俩今天是合起伙来看我笑话不成?”吕典把铁壶一放,接着道:“得,两位恕不接待,请吧。” “千玉姐,你说他这种算不算忘恩负义啊?” “当然算。” “那该怎么处置呢?” 龙千玉微微一笑:“圣言九歌伺候。”说着便要出手,吕典可不想在这种地方跟两个美女动手,急忙道:“好好好,两位姑奶奶算我错了行吧。” “这个态度还差不多。”林舒语乐道。 玩笑开得差不多,气氛也很舒适,三人围坐在圆桌喝着茶水聊起了天。 “千玉姐,找我有事?” “嗯,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就是没看到你人影。听说你跟舒语走了,我也不好过问。” 林舒语笑了笑张嘴想要说最近这番离奇的经历。吕典瞪了她一眼,让她把话给压了回去。 “倒也不是去什么地方,就是回了秦城一趟。” “难道是找到了你回家的法子?”龙千玉当是吕典回去寻找那所谓的家族秘境去了。 吕典沉吟了一阵,其实倒也算是找到了回家的法子,不过这件事不能明说,省得林舒语这个好奇宝宝有所察觉,引来麻烦。 “没找到,只不过在孤山转了一圈就回来了。对了,你还没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龙千玉想了想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龙千玉欲言又止,脸有些微红。 吕典顿时想起了他和龙千玉在万鬼窟中的亲吻,在祁门共度患难,两人之间的情愫并非普通朋友这么简单。难道是她想念自己,却不好明说,找个由头来看自己。吕典顿时醒悟,这种事情自己还东问西问,不是让人家女孩子没台阶下吗。 他急忙给龙千玉倒了杯水道:“没什么大事就算了,我看入秋天气不错,趁着还没下雪,咱得空一起出去游一圈如何?” “好啊,好啊。这次可不能带上冯子山。”林舒语特别喜欢吕典的烧烤,可是自打春末吃过之后,到现在也没再见吕典做过,想着想着口水都流出来了。 林舒语点了点头道:“好是好,可是最近怕是不方便出城。” “什么事?”吕典问。 “那红雾跑到白水郡府周围来了。” 吕典心里头咯噔一下,那红雾神出鬼没的,如今出现在白水郡府周围怕是对自己志在必得,麻烦呐麻烦。 林舒语摇了摇手。她也吃过那红雾的亏。 “算了,外面不去咱们在城里玩总成吧?我还不信那玩意儿敢钻进白水郡府来。” “这倒不至于,白水郡府有守城大阵,妖邪不敢近身。” 林舒语气道:“真憋屈。那祁门究竟是怎么搞的,怎么一个妖邪都搞不定,真是枉费了金册的名号。” “好了,你就少说两句吧。你们家不也是金册氏族吗?” 林舒语哼了一声扭头不说话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除了咕嘟咕嘟的沸水声和浅浅的呼吸声,听不到一丝别的声音。这里坐着的三个人可以称得上是最了解红雾的,甚至可以说红雾就是他们放出来的,现在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难辞其咎。三人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不好受的。 龙千玉沉默了一阵开口打破了沉寂。 “阿典,我找你是真的有事。” “千玉姐你说。” “阿典,不知道你在你家族的秘境中可有娶妻?” 别着脑袋的林舒语陡然来了精神瞪大眼睛看着龙千玉。 吕典摇了摇头。 “其实……”龙千玉不知道该怎么说,磕磕巴巴半天才道:“其实我是来帮人说亲的。” 林舒语到嘴的水噗一声喷了出来:“千玉姐,你说啥?我没听错吧。” 第五十五章 气海封闭 吕典一下子也愣住了,思考过千般龙千玉可能说的话,可是谁能想到她是来说媒的?而且是帮人说亲。吕典傻了,自己无名无姓,也不出挑显眼,究竟是谁瞎了眼要让龙千玉来给自己说亲? 龙千玉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道:“我家外姓小妹要招夫婿。” “为什么找上我?”吕典道。 龙千玉脸都红了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招亲。” “招亲又关我什么事?”吕典道。 “不是,招亲是她家族的事,问题是她并不想嫁人,所以想让我帮她在白水书院找个年轻俊杰来挡驾。你知道我认识的人不多,只好找你。” “千玉姐,你倒是说清楚啊,吓我一跳。”吕典还以为真的给自己来个包办婚姻呢。 “我这不一直在说嘛,你们俩一唱一和的,弄得我紧张。” 林舒语咯咯一笑:“这事儿有意思。书生,可别忘了我啊。” “千玉姐,你就说这事儿让我去帮忙挡驾,我就算乐意也得有人信啊。” “不是,她是比武招亲,凡是二十五以下,修为不论高低的未婚男子皆可参加。” “那我可不去,我一向行事低调,这种事情麻烦不说,万一没办好毁了姑娘一生幸福,那罪过大了。我不去。”吕典急着要离开,哪里会掺和这种事情。 “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她嫁给不喜欢的人?” “那我没辙。”吕典摇了摇头。 林舒语站起身道:“他不去我去。千玉姐,我女扮男装把那些挑战者全部打趴下。” 龙千玉摇了摇头:“万一出了岔子,我们龙家的声誉还要不要了?” “这也不成,那也不成。书生,要不你就上去斗两场,又不会少块肉。以你现在的实力,弄两只狐狸分分钟让他们好看。” 龙千玉帮腔道:“我也是这么想的。阿典修习的是画术,现在已有所成,在筑基之前几乎少有什么功法秘术能跟你的九尾狐狸对抗。其实你根本不用怎么出面,就上台放出狐狸就能夺得第一。到时候再把婚一毁,就算完事。” 吕典一脸苦涩:“得了吧,就因为舒语的事情,我把顾家和林家都得罪了。现在还得加上你们龙家,我以后还在不在白水郡府混了?” 林舒语起身拍着吕典的肩膀道:“反正你都得罪这么些个,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既然千玉姐都求到门上来了,你好意思拒绝吗?举手之劳的事情。” “什么举手之劳!”吕典急道。 “以你现在放出来的狐狸,对付普通的引气期修真者或者刚刚进入筑基期的修真者绝对绰绰有余,况且你还有我们林家的叠浪掌,我实在看不出你有什么输的道理。”吕典刚要拒绝,便听得林舒语继续道:“好了,就这么决定了,磨磨唧唧的。千玉姐咱们走。” 林舒语一把拉起龙千玉就走,吕典站起身要拒绝,话还没说出口,便听得龙千玉道:“阿典,别忘了,下月初三,在我们龙家府邸,你早点过来。” “得了得了,别跟他多说,他要是敢不来,我亲自上门打断腿也要把他带过来,反正他的画术也不需要腿,不影响战力。”林舒语说着咯咯笑了一路。 吕典急道:“林舒语,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林舒语很漠然回头看了吕典一眼淡淡道:“你可别忘了,你还欠我呢。” 吕典顿时泄了气,自己在林舒语面前果然是硬不起来,枉为男人啊! 哎!吕典叹着气,趴在书案上,手中的笔在命纸上徐徐划动。为了这破事儿,自己要画好多画。引动真元,吕典的气海命核缓缓旋转着,配合着《林梦画册》的意境,吕典逐渐摸索到了一点筑基的意蕴。 天色昏暗,吕典点起了油灯。忽然油灯晃了一下,吕典猛然回头,见房门已开,冯子山正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冯子山就这么盯着吕典,看得吕典有些发毛。他走到吕典身边突然用手摁住了吕典的头顶百会,一股磅礴的真元吞吐进了吕典的体内,随着经络运行周天。过了好一阵,冯子山提手收功,依然看着吕典。 “师傅,怎么啦?” 冯子山沉吟了一阵道:“斩我道,劫龙盘。你从何处学得?” 吕典顿时惊醒。自己在那涵洞中学得似是而非的《道德经》功法,用那种功法斩去了罗魔天道功的本源,并借此提升了一个层次到了引气末期。此事十分隐秘,万没想到,冯子山一眼就看出了端倪。吕典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说,那个山洞的秘密他并不想告诉任何人,毕竟他想要借助那里离开,一旦被人所知,引来觊觎的修真者,自己又怎么回家呢? 冯子山见吕典不作回答脸上骤然冷了十度。掌风一动一股强劲的真元迅速顺着吕典的心脉压进了吕典气海。内视之下,吕典发现自己再也看不见气海,只能看到一团金光在气海所在之处闪动。 冯子山冷冷道:“斩我道,劫龙盘,乃邪门歪道,不管你从何学得,吾予以封禁,何时想好重修再来找吾。” “师傅!”吕典这下可慌了神,一身真元被封,自己怎么去得山洞返回地球! 冯子山可不理会吕典的恳求,转身离开小院,依然冷然若冰。 这下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吕典此时此刻才发现自从修真以后,自己也变得开始依赖修真,就像是地球人依赖科技一样。一旦失去,竟不知所措。 冷静,一定要冷静。曾几何时,自己没有修真不也一样做了不少努力吗?现在,大不了一切返回原点,但至少比在秦城时要好很多,至少自己现在已经明确地知道回家的线索了。 正在吕典思索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时候,他所在的小院黑暗中,一股淡淡的红雾缓缓升了起来,悠悠荡荡,飘飘散散,看不清形态,也看不清着落。 红雾缓缓向吕典的房间聚集,最后在吕典的窗前定住了。 第五十六章 妙谛青莲子 红雾定在窗前瞬间结成一张老态龙钟的女人脸,眉眼看不清晰,但是满脸沟壑纵横,干瘦无比。吕典一抬头正好跟她打个对脸。 这一个瞬间,吕典愣住了。那张老女人的脸也没有什么表情。 突然,那张脸散开化作红雾向吕典冲来。吕典翻身而起,掀翻了椅子急退,手往桌上一点,把一张刚画好的九尾妖狐捻了起来。刚想运气,这才想起自己气海被封,已经没了能力,撒腿想跑,可哪里能快的过红雾。 滚滚红雾袭来,吕典来不及呼救便被它死死裹住翻倒在地。 红雾中,吕典只觉周身气力快速流失,根本提不起一丝劲力。视觉、嗅觉甚至感觉完全失去,只能内感到有东西在自己身体中游动,不时便到达了气海之处。 吕典感觉不到妙谛青莲子,但是,内视却能看到一股红色的气劲快速侵蚀着冯子山留下的金光。随后,吕典连内视的感知都失去了。整个人被拖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能感觉到意识在快速移动,闪念之间纵横时空千万里,甚至千万年。 突然,黑暗中现出一丝微光,那是一处溪水旁的泥泞草堆。一个干瘦的老女人侧躺在地上浑身散发着将死的气息。吕典看到了她。她也看到了吕典。 老女人无力地呻吟着,吕典知道她得了很重的病,加上老朽的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吕典的意识落在她的身旁,她只是瞥了吕典一眼,无力地合上了双目。四周黑暗顿时散去,显露出一片荒芜的沼泽,一片空荡的破瓦房屋。 破瓦房屋中有人在走动,有人在说话,但是无人发现这个可怜的老女人,或许她本身就是这些破瓦房中某一家遗弃的老人。她衣不蔽体,只有一块麻布覆盖在身上。她的身边也没有什么食物,只有一只破碗,碗中盛着一些泥汤。是泥汤,吕典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老人似乎就是吃着泥汤和一旁的芭蕉叶隐忍的等待死亡。 她在呻吟,却很微弱,仿佛世间的贫穷苦难都在她身上得以聚集展现。吕典觉得她很可怜,却帮不上什么忙。 破瓦房屋间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吕典抬头看去,无数的贫穷之人伏拜在地不停地对着一个方向磕头。从那个方向看去,一个身着百纳的老僧缓缓走来。老僧面容悲苦,手里托着一只巨大的瓦钵,脚上连鞋都没有。 这是苦行僧!不对,确切地说应该是修行头陀行的僧人。吕典曾经在苏州见到过这种行脚僧,这是一种佛门中最为辛苦的修行方式,但是却被很多高僧大德认为是最虔诚的方式。 老僧没有接受一路行来贫苦之人的施舍,这是极为不正常的。一般而言,行脚僧人不拒任何施舍,一箪食一瓢饮,只要是善信施舍,都不会拒绝,佛陀也曾如此修行,纵使是幼年阿育王施舍的泥块也不曾拒绝。因为这是善信的善心,而不是普通的衣食供养。 老僧缓缓穿过破瓦房舍,贫穷的信徒们并没有追来,只是磕头目送老僧离去。 老僧缓缓穿过灌木草柯,吕典这才发现这僧人不一般。沼泽泥泞为他干涸,灌木草丛自动让路,他便是如传说中的仙佛一般,双目悲悯缓缓向老妇走来。 老妇睁开了眼睛,因为病痛她无法起身,无牙的嘴唇一张一合发出气若游丝的声音,却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老僧缓缓蹲下将手中的瓦钵往前一递:“善信施主,请施舍一些吧。” 吕典忽然感觉到老妇身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吸力,本来只是旁观者的他突然没入老妇身体之中,无数贫苦岁月,悲苦人生灌入吕典的脑海。一瞬间,吕典看尽了老妇的一生。太惨了,如果说这世上有惨痛的人生,这老妇堪称无出其右。少年丧父,成年丧母,悲苦乞讨长大,无子无女一生,处处被人嫌弃,即至老来,病痛加身,没有办法生活只能在这树林沼泽便捡拾烂果充饥。几天前,一场山洪把林子冲毁只剩下一片泥泞,她的病痛加重无法行动,只能躺在草丛中等死,靠飘来的芭蕉叶为食和腐烂的泥汤撑到了现在。 吕典抬眼看着老僧。自己一无所有,能够施舍什么? “善信施主,请施舍一些吧。” 吕典想要破口大骂,却发现自己实在是没有骂人的力气,只能喃喃无力道:“出家之人,我贫苦至此,衣无一寸布帛,食无一粒粮米,没有什么可以施舍给你的。”吕典说完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这样的人生早点结束吧。 “施主,请施舍吧。”老僧依然故我。 吕典心生怨愤,睁眼道:“老和尚,你难道看不出我的一无所有吗?我有什么可以施舍给你的?” 老僧摇了摇头道:“不,世人执妄,不肯放弃,我今徒步而来,只为得你施舍而已。” 吕典实在是看不懂这老和尚找自己究竟要什么?他只能撑起身子用尽最后的力气看着老僧道:“我早已一无所有,你要什么?” 老僧站了起来,目光深邃望着远方:“贫僧摩诃迦叶,专为施主而来。” 吕典心底一个激灵!摩诃迦叶!万鬼窟的石棺迅速在他眼前闪过。对,自己现在正被红雾侵袭,一定是妙谛青莲子!吕典迅速回过神来。摩诃迦叶为什么来找这个一无所有痛苦贫困的老妇人,一定是这妇人有什么不同之处。 吕典搜肠刮肚不知道该如何做。这一定是佛教中的事情,佛门讲究放弃执着,放下我执,诸法诸相皆空。摩诃迦叶乃是佛陀最为看重的修行弟子,实际上的年龄比佛陀还大一些,一生坚持头陀行,能与佛分一半佛位,佛陀过世之后,他主持大藏集结,基本上来说,伽叶继承了佛陀的一切。 老僧悲苦的面容让人感受到众生的苦难。他再次用沉厚的嗓音道:“施主,请施舍一些吧。” 施舍?究竟施舍什么?有什么可以施舍的。吕典快速回忆,石棺之上两幅画现在想来都是展现伽叶的,也就是说,那诡异的红雾一定跟伽叶有关。而自己现在在红雾的世界中亲眼见到了伽叶,也就是说…… 等等,吕典瞬间好似明白了什么,匍匐跪地道:“沙门,我一无所有,没有什么可以施舍给你的,唯有这颗虔诚的心。” 伽叶站起身忽然金光万丈。佛国天门大开,他喃喃道:“世间之苦,法门之苦。众妙谛中,青莲出淤泥而不染,历百世千千劫终成我道。你能放下,极乐欢喜,来世我必引你入道,以此青莲为证。我佛慈悲。南无阿弥陀佛!” 吕典只觉周身热流涌动,气海之内多出一颗青莲子。原来这妙谛青莲子竟然是摩诃迦叶与这贫婆来世引渡的信物。摩诃迦叶说完,身化金光宝相庄严缓缓散去。 贫婆吕典得了来世信证安然闭目缓缓辞世而去,安详喜乐。恍惚间,吕典只觉魂走神动,自己也要散去一般。忽然,天空一道血色闪电,带来一声炸雷,直接把贫婆尸体点燃。焚烧的痛苦让吕典快速惊醒,挣扎痛苦之间,猛然发动斩我道。 诡异的功法仿佛引动天劫,吕典只觉一股凛然杀气由内景虚空杀来。斩!贫婆身体本就脆弱,这一斩直接把在燃烧的尸体彻底斩成碎片。吕典只觉心底一股凉气。原来斩我道能把自己给斩死!好在自己上一次提升只是斩去罗魔天道功的本源,要是那一斩斩在自己身上? 吕典摇了摇头想都不敢想下去了。 轰然间,一股吸力将吕典拖入黑暗中。 第五十七章 内景杀劫 待吕典再睁眼,一张冷若冰霜的镔铁脸直挺挺压在吕典眼前。 “师傅。” 冯子山挺起身道:“万鬼窟之事,为何有所隐瞒?” “师傅,那件事情跟林家没有关系,所以……” “是非曲直,自有明断。你为护林氏惹祸上身,你可知晓?”冯子山站起身背对着吕典说道。 吕典自然知道冯子山说的是红雾的事,便道:“弟子知错,那师傅可知道那红雾是什么来头?” “数千年前,罗魔天道兴起于北境,引妖祸,练魔功,北境人空。龙山武安公愤然出世,引天下修真氏族集结北境灭罗魔天道。力战之中,有两魔惊震天下,一团红雾噬鬼杀神,曰梵梦;一缕鬼音惑断人灵,曰梵音。罗魔天道覆灭之后,两魔消失无踪。吾观红雾似那梵梦。”冯子山说完回身看着吕典。 吕典叹了口气道:“多谢师傅救命之恩。” 冯子山不答话,转过身面容冰冷道:“非我救你。红雾破吾封印,吾便前来查探。见你被红雾卷裹,吾便知不妙,刚要出手镇压,便见红雾退去。而你,自斩筑基!”冯子山说完冷冷看着吕典,等待吕典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显然,他不希望吕典修炼斩我道。 吕典无奈苦笑,内视体内却发现妙谛青莲子渺无踪影,想来已被那红雾盗取。若非自斩,恐怕自己就在意识中被烧死了,无奈之举,莫可奈何。吕典看着冯子山缓缓道出了自己刚才在意识中的一番经历。 冯子山闭目沉思一阵道:“斩我道诡异,乃邪门功法,不可再练。” 吕典深知此事,点头应允。斩我道这功法似乎根本不需要什么境界的提升或者领悟,只需要积累到一定时候,发动功法便不知道哪里来的杀气从体内世界杀出,一斩便可提升。但,这一斩,全凭天命,一斩下去,一个不好恐怕连命都斩去,再不济斩去其他,缺胳膊少腿也是自然。无怪乎,顾云海说修炼这东西的人最后都不得好死,其实完全是自斩的结果。 “是,师傅,可我怎么换功法啊?” “斩我道,劫龙盘,双体同源。筑基之前可以相互斩灭寻灵根重修,但筑基之后,杀气深种已有根基,经脉拓宽,气海蕴五行,想要除去邪功本源,除非废功体。如此一来,与自斩无异。吾本以为可在你筑基之前撤换功法,未曾想你竟斩入筑基境界,回头难矣。”冯子山少有地叹了口气。 吕典这才明白凶险,原来这斩我道竟然这么麻烦。 “难道前人就没有逃脱的?” “要么斩成废人,要么领受天劫灰飞烟灭。两个下场,无出其外。” 吕典脑子嗡一声,怪不得这么厉害的功法竟然消失在历史中,原来这功法是真的有大问题。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功法本身有大问题,以这种诡异的进境速度,任谁都愿意冒险一试。 “为今之计,只能带你去云隐圣宗寻求解救之道,希望历经万载不灭的前四圣之族能对此有所助益。吕典,从今日起不可随意催动功法,否则引来内景杀劫,无可自斩,唯有灰飞烟灭。”冯子山说完负手离去。 吕典望着这位冷若冰霜的师者说不出的感激。冯子山总是能在关键时刻为自己解答疑惑指明道路,虽然为人冷酷,但却无愧良师。 不再修行的吕典反倒是清闲下来,睡了个早觉,也不再去追究妙谛青莲子的事情。在他看来,妙谛青莲子得也罢,失也罢,都无伤大雅,反正不影响自己返回故乡。至于说斩我道,吕典觉得一旦回到地球也就所谓什么道了。 平平淡淡的日子反倒让吕典安心每日听听课,去藏书楼整理整理一直没有完成的医疗书籍整理工作。冯子山虽说要带他去云隐圣宗查看斩我道情况,但是这些日子也没个信,想来应该是处理罗魔天道的事情太过繁忙把自己给忘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初雪过后的白水书院显得干净不少。吕典盘坐在藏书楼一角盘算着最后的时间,准备已然充分,只待月末自己便可留书离去,正好错开招亲的事情。吕典始终认为自己并非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与这个世界的交集尽量浅淡,用情太深,终将难以放下。 不过面临着即将离去的时刻,吕典却有些惆怅。自己好歹也来了这个世界一遭,什么都不留下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想着想着,吕典靠在了案几上,望着天外彤云,金边霞光。他点了点头,安逸的生活让他感觉很满足。 提笔写写画画,吕典看着自己写的东西笑了起来。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人得多闲才会去写乘法口诀表玩。突然,吕典脑海里冒出了一个好玩的想法,如果自己给这个世界丢下一颗科学的种子会怎么样?这想法一发不可收拾。吕典抓起笔快速写了起来。科学的基础是数学,先从数学写起。吕典也没有什么思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一会儿是加减乘除,一会儿又扯到多进制运算,一会儿写三角函数,一会儿又扯到微积分。反正,他也不打算让人看懂,就是那么张狂,就是那么随意。吕典敢保证,这样的书,就算是地球的人也不一定能看懂。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自己就是闲得无聊,给这个世界弄点乐子,等自己走了你们爱怎么玩怎么玩去。 这一天时间过得飞快,吕典已一个刚刚跨入筑基境界还没开始融合五行的修真者之能快速完成了基础数学的描写。接下来的几天,吕典仿佛着了魔一样,一天一本,物理,化学,生物,甚至他的老本行医学都得到了全面照顾。 眼见月底将至,吕典把这一套书,姑且称之为一套“书”封存,弄了个牛皮纸的封皮,大言不惭地写道——看清世界! 牛不牛,吕典自己觉得人生瞬间得到升华。不过升华也只是这一瞬间,下一秒,他便将这套书扔进了书堆的犄角旮旯。 “再见吧。不,不能再见了。”吕典说完笑了笑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入夜,吕典收拾好行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白水书院。临到出门,吕典回首一躬身,算是一番感谢。五年了,也该回家了。 第五十八章 林氏灭门 夜色是那样的深沉,夜色是那样的美丽。吕典轻哼着《故乡的云》缓缓走着。 忽然,街道另一头传来急促的呼喊声,吕典赶紧避入小巷子。随即,一大群人提着水桶拿着工具往街道另一头跑去。吕典探出身子往人群涌动的方向一看,原来是那个方向燃起了大火。吕典稍微皱了皱眉,那边好像是…… 吕典三步并做两步往那个方向跑去。 街道一端,一处宏伟的大宅院火光冲天。雕梁画栋在火焰的喷吐之下化为焦炭,吕典抬头一看,正好看到那巨大的林府门匾在烈火中轰然坠落。 救火的人提着水桶却不往前去,人群围绕着熊熊燃烧的林府一言不发。显然,在他们的意识中,金册氏族,修真之家如何会着火,就算是着火也轮不到他们来灭火。吕典眉头一紧,如此大火中竟然听不到一丝声音,除了木柴燃烧爆裂的声音。 难道是罗魔天道的人对林氏下手了?吕典脑海中迅速飘过了林舒语的脸和声音。他哪里还顾得上回家,吕典运起邪功纵身一跃飞入了林氏宅邸的火海之中。刚一进入,一股冲天的血腥气灌入吕典的口鼻。吕典手一挥,一张九尾妖狐的命纸飞出化作妖狐向林氏内宅冲去。 尸横遍野的林氏宅邸再也看不出曾经的繁华。亭台被烟火熏得漆黑,廊榭被火焰灼得失去了形状,就连那水池也都被烈火蒸干,只剩下尚在烂泥中挣扎的金鱼。 九尾妖狐开路,吕典持刀急行。林氏宅邸太大,房屋过于太多,吕典只是来过一次哪里记得林舒语的房间,他只能一间一间查看,一间一间寻找。转过中堂的时候,吕典忽然听到了后院似乎有打斗声。吕典起身飞腾,现在已是筑基期的他身轻如燕,再也不是那个在引气期被红雾追得漫山遍野跑的修真菜鸟。 林氏宅邸后院,吕典不敢怠慢。飞过层层假山石壁,吕典猛然抬头,一层巨大的光晕罩在后院之上,把整个后院都封住了。吕典向前一撞,那光晕荡起层层波纹把吕典区隔出去。 灵器!吕典第一次亲眼得见催发状态的灵器。这雄浑磅礴的灵力绝不是普通的灵器,看来是有修真高手来在其中催发。究竟是林氏还是其他人? 吕典心内焦急,这白光罩显然不是他这种菜鸟能够对付的。吕典围着光罩饶了一圈,光罩之大完全覆盖住了林氏宅邸的后花园,方圆至少三里之大,而且全部密封,没有一丝漏洞。无法想象催动这么大的防御性灵器需要多大的能量。想当初,吕典第一次得见灵器便是那吴天峰的宝刃,现在看来吴天峰应该是筑基期的修真者,至少融合了五行中的一行,实力比现在的自己也高了许多,但是为了催动那件小小的刀刃灵器都耗尽真元,甚至反噬受伤,可以想象如此巨大的灵器需要的是什么境界的人才能催动。 吕典着急之余也不得不感叹修真无止境。 断刃划过光罩表面,吕典下意识的行为却不想那柔韧的光罩,能挡住吕典九尾狐全力一击的光罩竟然被这断刃一划便开了个口子。 有门!吕典顺着口子顺势一用力,一条人可通过的豁口赫然呈现。吕典侧身闪入,再看那豁口,已然啮合。吕典晃了晃手中断刃,这玩意儿对真元灵力没有丝毫反应,竟然还有这等妙用?这东西好像不是灵器,不过却很奇怪! 吕典看了一阵也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正当他准备越过挡在身前的假山去看看里面的打斗情况之时,一股雄浑的气劲轰然袭来。吕典顿时便见身前百吨的巨石假山轰然倒塌向自己压来! 我靠!吕典来不及爆粗口,只能在心里问候罪魁祸首,身体一闪离开了假山范围。再看外面,三里大的白色光罩之内的花园,假山水石早已不存,亭台楼阁已然化作齑粉。数十具尸体散乱在地,身着华服,以各种形态死去。想来便是林氏之人。 再看对面,两个黑衣人悬浮在空中,黑色袍服在与林氏高手的气劲对决中猎猎作响。 林氏这边人除了死去的和倒地不起的唯有三个人还站立着,一个老者须发皆白裸露着上身,浑身遒劲的肌肉扭动着,充满爆炸性的力量。一个中年男子手执长剑冷冷看着漂浮的黑衣人。最右边是一个年轻人,手执软剑似游龙,不过此时剑委顿在地。他脸色惨白显然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站着只是强自支撑罢了。 黑衣人一个高大威武,一个比较矮小。两人都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林氏所剩无几的人。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年轻人抖动着软剑怒道。 黑衣人并不说话,矮小的黑衣人忽然消失,再出现却在三人身后,但那年轻人已经倒地不起。 “刹那芳华,百步一瞬。南青州琅琊阁屈氏。”老者喃喃沉吟。“能练到如此境界,你的境界不在格物之下,而你的刹那芳华恐怕已然第九重。老朽执掌林氏百年,未曾听闻南青州屈氏出了这样的人物。即便今日你们要灭我林氏,也请报上名来,让我等死个明白。”老者说完向前一步,雄浑的真元透体而出,烈火一般焚尽天下。 高大的黑衣人漂浮在空中冷冷看着老者依然一言不发。 矮小的黑衣人又是一闪出现在老者身前站定。刚落地,持剑中年人剑花一挽向天一指,随即漫天花雨密如牛毛。吕典这才知道这飞花剑原来是这种效果,林舒语也会,但是每次施展也就六七朵,七八朵,这中年人一施展,方圆半径一里完全覆盖,飞花之秘籍,线路之刁钻,吕典看得牙齿打颤,这要是一招给自己,那只能是呜呼哀哉了。 老者也抓住这个机会轰天一掌,气劲锁定四方八面向那矮小黑衣人压去,必杀一招,绝无逃脱的可能。可是,那矮小黑衣人诡异一闪,再出现,一剑已经刺入了中年人的胸膛。中年人想要挥剑,却发现毫无气劲,只能满眼不甘地倒下了。 老者仰天咆哮,不禁悲从中来。他是林霸先,林氏当代家主,唯一一个以旁支身份登上家主宝座的人。百年修真,层层悟道,从叠浪掌到烈焰功,他打败一个个修道者,挑战一个个不可能。最终,在百年之前以绝强的烈焰功体击败飞花剑获得金册金字传承,成为林氏第十五代家主。百年兴衰,百年努力。林氏到了今天,居然要毁在自己手里。 林霸先不甘,这两个人究竟是谁?南青州琅琊阁屈氏?绝不可能。林氏与屈氏相隔十万八千里,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全无交集,他们凭什么来灭门?难道他们就不怕三公的怒火吗? 林霸先一声怒吼,烈焰功体全面激发,方圆三里之内仿佛地狱熔炉。吕典哪里敢待,划破光罩溜之大吉。刚刚出来,吕典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惨叫随即便是无尽的狂笑:“我林氏一脉,绝不会向你们屈服!” 话音落,吕典便看到四个金光闪闪的文字冲破光罩向西南方向飞去。 吕典心有所感迅速撤离林府,回首火光中,那光罩散去,漂浮着的高大黑衣人正看着吕典。吕典亡魂大冒,身上一股冷汗,不敢多想翻墙而去。 第五十九章 锋指祁门 吕典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恐惧。他没有找到林舒语,甚至没有发现他认识的丫鬟。林氏一夜灭门令他心中极度不安。他飞快在街道间穿行,头顶上无数金光飞过,吕典知道那是修真高手正在向林氏府邸聚集,可惜没有人知道一切已经结束,除了自己。 金字是向西南方向飞去的,吕典记得。他一路飞奔,那金字一定是循着林氏最后的血脉而去,希望那里有林舒语。吕典加快了脚步。 飞腾间,一座巨大的宅邸映入吕典眼帘——龙府! 一个熟悉的身影自龙府冲出,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舒语!”吕典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是那样的感激,是那样的高兴。 林舒语含恨飞奔运使出了当时他带吕典腾跃的功法,龙千玉发动的文道术法也被她凌厉避开。吕典知道林舒语要去做什么,双指一动,一只九尾狐凌空而出向林舒语扑去。林舒语含恨使出飞花剑,九尾狐丝毫不惧飞空迎上。 “书呆子,你给我滚开!”林舒语说话间飞花剑再出,一举破掉吕典的九尾狐。随后便被吕典放出的隐身猎豹孟极掀翻在地。 吕典心中暗暗发誓决不能让林舒语去送死。林舒语疯了似的起身向吕典杀来,吕典再放九尾狐,林舒语被迫迎战。吕典疾走两步绕到林舒语身后运起叠浪掌,把发了疯毫无章法的林舒语拍晕在地。 龙千玉上前扶起林舒语满脸疑窦地看着吕典道:“阿典,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见林府着火,知道出了事便过来看看。”吕典脑筋急转编了个看似合理的理由。 龙千玉没有深究,小心翼翼抱起林舒语往内宅而去,龙家诸多高手已经聚集在府邸门口全力警戒,每个人都十分紧张,因为他们听说有人跟林氏杠上了。 白水林氏虽然在金册氏族中算不得什么高门显贵,但是,在白水郡这一亩三分地上,他们乃是无冕之王,是所有白水修真世家的翘楚。有人竟然敢在林氏的地盘上对林氏出手,这样的争斗绝不是龙氏这种普通修真世家能够参与的,不仅无法参与还要时时防备殃及池鱼,毕竟林氏的嫡女正在他们这里做客。若非龙千玉坚持,恐怕连林舒语他们也想扔出去,以免惹祸上身。 龙氏的修真者们心底都在打鼓,他们真的可以庇护林氏的嫡女吗? 吕典跟着龙千玉进了龙府,安顿好了林舒语,龙千玉把头转向了吕典。 “你跟我说实话,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冰雪聪明行事缜密的龙千玉一定从万鬼窟的事情里面推断出了什么。但,吕典可以肯定她的推断是错误的。 “你认为是怎么回事?” “上次在祁门,之后在万鬼窟,你就不太正常,你总是回避林氏跟万鬼窟的关系。莫非林氏真的勾结罗魔天道?”龙千玉皱眉道。 “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舒语,她一定是无辜的。”吕典认真道。 “可是今晚又是怎么回事?林府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连串的问题涉及吕典返回故乡的事,更涉及到很多吕典无法言说的隐秘。吕典无法直接回答,他知道龙千玉一定会怀疑自己刚才的说辞,因为白水书院和林府的距离太远。吕典是不可能看到林府着火,更甚至直接来龙府找林舒语的,因为龙千玉并没有告诉吕典,林舒语在龙府做客的事情。 “我今晚有事出城,你信吗?”吕典看着龙千玉的眼睛认真道。 龙千玉点了点头:“你收拾了包裹。” “之后我便发现了林府起火,因为担心舒语,所以闯入火海去救人。” “林府究竟是怎么回事?” “两个黑衣人灭了林府。”吕典道。 “两个人!”龙千玉满脸惊愕。林府的实力她是清楚的,筑基期的高手至少百人,格物境界的高手至少十几人,更有三四位开窍期的天纵之才坐镇,其中还有林霸先和林生绝两个蕴德境界的绝世高手镇压。这样的阵容被两个人灭门?龙千玉简直无法想象是怎样的存在出手了。 吕典没有理会她的惊讶,因为任何一个人听到自己的汇报都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没有找到舒语,金字又向西南方飞去,所以我循着金字的轨迹一路找过来,正好撞见你们。” 龙千玉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吕典的说辞。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龙千玉问。 “先要稳住舒语,否则以她的性子非要冲上去报仇,那可就万劫不复了。”吕典一声叹息,既为自己,也为舒语。 正在两人商议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情的时候。一个仆人冲进房间焦急道:“小姐,先生,李山长在门外请见。” 龙千玉吃了一惊道:“山长怎么来了?” “白水书院的背后是云隐圣宗,李端山长乃是云隐圣宗外门主事,现在白水郡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定然需要人查证,甚至需要人背书。我看来者不善。”吕典道。 龙千玉想了想道:“去请山长进来。” 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身着儒袍的老者走了进来,这是吕典第二次见到他,第一次还是自己开辟气海的时候。慈眉善目的李端山长快速走到龙千玉身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林舒语,道:“林氏一夜灭门,宅邸化为焦土,现在圣宗第三代弟子全数出动正在全城戒严。我奉命寻找林氏遗脉,现在她十分危险,留在这里恐怕会给龙氏带来灭顶之灾。” 说话间,吕典又想起了那个高个子黑衣人的眼神。那眼神之中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凌厉,又有一种睥睨天下的威势。他们似乎并没有来龙府继续追杀林舒语。吕典相信以他们的实力要这样做绝对不难。但,他们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吕典感觉自己无意间又触到了那个巨大的网兜。他只是感觉到网兜悄然收紧,只是稍微紧了一下,一个千年的金册氏族便灰飞烟灭。这是何等巨大的阴谋!云隐圣宗出动,林氏一夜覆灭,这一切究竟又有什么关联? “好吧,山长,我把林舒语交给您,请您务必保证她的安全。” 吕典看了看尚未苏醒的林舒语道:“山长,我也跟您去。” 李端看了看吕典点了点头道:“你是子山的徒弟?” “是。”吕典恭敬答道。 “好,祁门之事是你发现,想来你能帮上一些忙,跟我走吧。” 吕典抱着林舒语跟着山长一路西行很快便返回了白水书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白水书院正堂背对着吕典隐匿在黑暗中。 吕典道:“师傅,你怎么来了?” “林氏之事,是何情况?”冯子山打头便问,吕典想了想,无所隐瞒把林府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冯子山。 李端站在一旁眉头紧蹙,冯子山也皱起了眉头。 “山长,下令吧。”冯子山淡淡道。 李端沉吟好一阵伸出手指凌空写道:“祁门勾结罗天逆道,请圣主裁!”手挥金字化虹而去,霎时间,白水书院上空裂开一道缝隙,数十位修真者凌空踏出杀气腾腾向东飞去。 吕典心头一紧急道:“师傅,事情尚未查明,祁门可能是无辜的。” 冯子山冷冷道:“是非自有公论,天道只在人心。祁门诸孽,你尚不知冰山一角,何以论断。”说完,冯子山挥毫点墨,化作一只仙鹤向东而去。 “师傅!”吕典的呼喊也换不回固执的冯子山。 李端伸手按住吕典的背一提将吕典拖入了虚空缝隙中。 第六十章 祁门之祸 黑暗逐渐堙没,吕典望着即将弥合的裂隙。星光和灯火闪烁着,映照着,只剩下一些微茫。忽然,吕典将怀中昏睡的林舒语往李端手上一推,随即挣脱李端的控制腾身一闪飞出了裂隙。 自己终究不能完全理性,不能眼睁睁看着祁门遭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一切的脉络。虽然谜团未解开,甚至谜团之下还掩藏谜团,但他知道罗魔天道一定与祁门无关,至少祁云跟顾云天是无辜的。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氏的厄难再来一次。 李端来不及阻止吕典离开,缝隙已经合上。 吕典近乎风驰一般穿过白水郡府,穿过野林小道,筑基期的他尚未学得飞行之术,更没有飞行之器,只能凭借双腿飞奔。一路上夜色闪眼,吕典的思绪急速飞转,无数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飞驰。 前方山道之外,吕典已经看到了火光潋滟的祁门府邸。吕典知道自己已经来迟。他只能顺着山道一路向下,用断刃破开祁门防御大阵钻了进去。 避开祁门与云隐圣宗交锋之地,吕典穿庭过院一路前行直奔祁云的水塘小榭。刚过月门便见迎来一剑,吕典侧身让过,那剑锋尾随而至。吕典双指一束:“命纸回空,九尾狐!”一声婴啼,便见那剑锋急速退去。 吕典提脚跟进,就见到祁云一身劲装突袭而至。 “祁云小姐,是我!”吕典急忙喊住祁云,省得她真把自己当成敌人给劈了。 祁云见是吕典急忙上来道:“先生怎么来了?” “祁门危殆,我来是来叫你们赶紧离开。微微和冰冰呢?” 祁云愁云惨淡的面容上总算是露出一丝宽慰:“多谢先生挂记,小女已将孩子送到安全之处,他日先生若是得见,烦请先生多多照顾。”祁云说着躬身下拜。 吕典急道:“祁云小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似乎知道点什么。” 祁云皱了皱眉道:“此事说来也是我最近方才知晓。那一日悬空楼中掉出一具无头尸体,使我受惊,先生是知晓的。之后,云天便顺着悬空楼开始调查,当夜那悬空楼中便出现了诡异的红雾。红雾伤了我祁门不少族人。红雾退去后,云天便登上悬空楼寻找蛛丝马迹。” 吕典点了点头,这些情况他比祁云更清楚。祁云看了看不远处修真灵气对撞所产生的光晕,光晕映照在祁云脸上,她本来红润的面庞显出了光晕的颜色。 “你们是不是在那悬空楼里发现了什么?” 祁云点了点头:“那悬空楼之水道暗通三里之外一处地脉深处的罗天教法坛——万鬼窟!” “我上次来替你治疗并未听你提起。” 祁云面露愧色:“不瞒先生,云天发现万鬼窟之后便知可能与家祖有关,事涉祁门兴亡,所以他只能烧了尸体予以遮掩,只待有空再去找家祖确认。” 吕典想想道:“那你让微微和冰冰认我做义父?” “也是因为此。希望先生可怜两个孩子,他们是无辜的啊。”祁云说着双眼止不住滑下来泪水。“我本以为此事可以长久保密,但是没想到这么快便东窗事发。” 吕典看着祁云含泪的双眼突然心生愧疚,若非自己将此事告知冯子山,哪里又会引出这一番祸事。吕典想着上前一把抓住了祁云的手腕道:“走,赶紧跟我离开这里。” 祁云微微用力抽走了手,道:“先生高义,请先生赶紧离开。” “为什么不走?”吕典皱眉道。 祁云正色道:“我不能走,云天还在外面拼命,我要在这里等他。” 吕典摇了摇头叹气道:“你留下又能有什么用?” 说话间,震天红光一闪,吕典心头一紧。“糟了,守护大阵破了!” 祁云露出一丝紧张,随即镇定道:“先生赶紧离开。家祖勾结罗天教为祁门带来滔天灾祸,即便今日逃脱也难逃武安公之惩,与其如此不如现在跟云隐圣宗拼个鱼死网破,到要让天下见识一下隐世祁门的厉害。”祁云说完让开吕典穿过月门向外走去。 吕典也不知道该怎样才能说服修真世家这些顽固份子。林舒语一个,祁云也是一个,如果遭遇同样的事,龙千玉一定也要算一个。 这些人都是固执而坚持的,或许这也跟修真专一有关系。 外面打斗声激烈,吕典无心旁观,这场战斗莫名其妙开始,本来只是相互质问,到现在发展到兵戎相见,成了白水郡最大的两股势力之间的对决。 离开!吕典心道仁至义尽。来此本来就是为祁云和顾云天而来,他们既然不愿撤离,自己也没有办法。那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小生命不知道现在正在何处,吕典相信祁云会把她们妥善安排保证安全,因为她们才是这个巨大阴谋之下最无辜的生命。 火光映着血光,吕典急行在小道间,刚刚穿过一个侧门,一道模糊的身影在黑暗中一闪即逝。吕典顿觉背脊一凉,急忙退出了月门躲在一边往里观瞧。那黑影早已消失无踪。 是那个人吗?吕典的眼前晃过了一道转眼即逝的身影,他无法确定那道黑影是不是灭林氏一脉两人中的矮个子。他来了,那个高个子的也来了吗? 吕典无法想象这两个存在怎么会出现在祁门?难道祁门的事情是跟林氏真有关系?这及其厉害的两人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究竟又想要做什么? 吕典摇了摇头甩出脑海中的杂念。他再次观察月门之后确认无人便走了进去。他下意识往黑衣人闪动的位置看去。那个墙角灌木花丛中,一男一女斜靠在墙壁依然死去。 祁云!顾云天! 这两个人怎么会!吕典无法相信,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两人身边小心翼翼蹲下。祁云的头轻轻靠在顾云天的肩上,直到最后一刻,他们依然相恋不分。吕典只觉心头疼痛,刚刚还在与自己对话之人,转眼之间已不复存在。他伸手盖住两人的脸为他们阖上双眼。 祁云已然断气,吕典轻轻一覆,她便安然闭目。但吕典再将手往顾云天脸上覆去时,那一双眼睛却怎么也闭不上。突然,吕典听到了顾云天微弱的声音。他急忙贴在顾云天嘴边倾听。 “先生厚恩,来世……结草衔环必报。”突然,顾云天伸手抓住了吕典的胳膊,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抓住吕典道:“小心龙千玉!” 顾云天说完一口鲜血上涌赫然断气,吕典陡然一惊,之后便是无尽的长思! 小心龙千玉! 第六十一章 诀别意 吕典茫然无措,脑海中回响着顾云海最后的忠告。龙千玉?为什么会是龙千玉?这跟龙千玉能有什么关系?没等吕典仔细思量,一股震天气浪由远及近,摧枯拉朽将所有林木宅院瞬间摧毁。吕典反应迅速,伏地躲避才得以幸免于难。 空旷的黑暗中一片沉寂,吕典钻出瓦砾堆不再停留,稍微辨别方向之后纵身离去。前面的路是一片黑暗,他的脚底能感觉到瓦砾,或许那曾是一方雕梁画栋,如今已成废墟。修真的世界,一切的一切,来得快,去得也快。 吕典一路疾奔。他不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相信什么。一夜之间,白水郡两个金册氏族灰飞烟灭;一夜之间,吕典熟悉的人和物化为泡影。没有人真正清楚这两场灭门之祸因何而起,只是听见了那个千年不闻的古老名字——罗魔天道。 晨曦和雾气如白纱一般笼在白水郡府巨大的城池上,吕典站在城门外望着高大的城门久久不曾移动一步。进去吗?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没有了。烈焰中燃烧的林舒语已然安全,吕典觉得自己可以安然离去了。 他站在城墙外静静看着城池却始终无法移动脚步。他想或许还有机会看林舒语一眼,或许有这个机会吧! 旭日驱散了薄雾,吕典终究没看到林舒语的笑脸。他悍然转身,踏上了回家的路。或许有遗憾,或许有不舍,或许有嘱托,或许有放不下,但,只要自己走过那道门,一切都会结束,他会回到地球结婚组建新的家庭,直到死去那一天也不用再担心这些飞天遁地的诡异之事,而那一张巨大的网也与自己再无关系。最聪明的赌术便是不赌,不赌就永远都不会输。 山林是吕典熟悉的山林,山道也是吕典熟悉的山道。他不敢回望,他害怕自己放不下又转身。翻过一座山梁,吕典望见了北方的万里边城,高大的烽火台冲天而起镇压在远山的山脊之上,好似盘龙一般。如今的吕典不再是一个修真菜鸟,正是因为有了切身体会,吕典才能更深切的明白这万里边城的伟大。如此巨大的灵器堪称神器,可是它这么大究竟是怎么炼制?又究竟是何人使用?难道真如传闻乃是天上繁星炼制,神仙大帝使用。 吕典摇摇头觉得自己都快神经了。他又想起了那个笼罩在林氏府邸内的光罩,那又是一件什么灵器,威力巨大,不可言喻。 穿山越岭,吕典走的很急。没几日便看到了山沟沟里的村庄,那是一处死村,曾经吕典在这里大开杀戒,救人杀匪,可没想到到头来这些村民依然没能逃脱厄运。沿着山梁往下,吕典回到的小村的村头。他走进村子,上一次跟林舒语来进村并未仔细查看,这一次在自己走之前,吕典决定再查看一番,了却他心中一直以来的一个疑问。 村子里没有人,荒废伴随着凄凉,让人脊骨发寒。吕典沿着村中的小道一路前行不久便到了村子中间的小院坝。吕典和林舒语在这里养伤的时候,这里常坐满了姑婶,大姑娘小媳妇聚集在一起搓绳纺线,裁布织衣。如今早已荒芜,只剩下两只草笼在一角翻滚,述说着曾经的一切。 吕典侧着身子往后看了看,忽然一个影子晃了一下。吕典右手一下子放到了断刃柄上,左手则扣住了左腿上的小包,那是他的备用山海图。 一股劲风陡然而至,吕典猛回头断刃一挡,只听得当啷一声脆响,吕典冷一下,放在左腿小包的手瞬间缩了回来,顺势化为一掌向眼前人拍去。 眼前之人一身衣衫褴褛,头发凌乱似鸡窝,双目呆滞嘴角还流着涎液。他见吕典叠浪掌拍来浑然没有反应,只是将架在吕典断刃上的斧子猛力按压。吕典怒喝一声,叠浪掌结结实实打在他肩膀上,这人便倒飞出去撞到了一堵土墙。 吕典闪身而上,一脚将他手上的巨斧踢飞,紧随其后又是一掌。那人吓得蜷缩起来呜呜乱叫。吕典掌风一收冷冷凝视着眼前之人。这个人就是当日吕典在小村中遭遇强盗,那一群强盗中的那个持斧的年轻人。现在吕典回想起来,这个人应该有一些修真的功底,但应该未开气海,所以当时只是凭借着天赋异禀的蛮力伤人。林舒语的飞花剑虽然巧妙,但是遇上这种实打实的蛮力也是没有办法。 吕典猛踹此人一脚:“说,你为什么在这里?” 那人疯疯傻傻看着吕典吚吚呜呜东指西指不知道在说什么。吕典以为他是装疯卖傻气道:“你再装疯卖傻我一掌劈了你。” 那人蜷缩在地见吕典发怒又伸出掌来赶忙换个姿势跪地讨饶。吕典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把他蹬翻在地。你说他疯了吧,他好像又懂得趋利避害。你说他没疯吧,看他这样子任谁也不敢做出这样的判断。 这家伙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又在这里疯掉了?吕典沉吟了一阵,那疯子不知从哪里弄出来一块生肉递到了吕典面前。吕典眉头一皱,这不会是死人肉吧?他伸手摸了一把又闻了闻,不是,这好像是马肉!吕典看着这疯子,突然他看向房间墙角一边,一副残缺的马骨散落一地。 “你!”吕典举掌要再打,看那人可怜兮兮的样子又把手缩了回去。怪不得自己的马不见了,原来是被这家伙偷袭给吃了,那天晚上听到的怪声搞不好也是这家伙发出来的。吕典揉了揉眉心,真是思虑过度反倒是把事情给弄复杂了。 那人见吕典不吃马肉有点可惜伸手去地上捡,吕典一脚将地上的马肉踹飞,而后从包袱里摸出一块干饼塞给他。那人捧着干饼啃得飞快,再也不看那马肉一眼。吕典看着他一方面觉得可怜,另一方面也感叹恶贯满盈了。 那人吃完干饼,吕典坐在一旁想事情,查探完了村子,吕典并没有太多的发现。他没有发现罗魔天道的蛛丝马迹,也没有发现顾云海口中的劫龙盘,兴许是自己并不识得这些东西吧。 时间不早了,吕典拾起行囊,把干粮一股脑塞给了疯子转身往村子外的山林而去。 第六十二章 不得门入 什么? 刚刚他没有出全力? 王易闻言,心中一片震动。 下一刻,吴管家的身体、容颜,竟然开始变得年轻起来。 王易知道,这说明吴管家对隐藏身体血气方面,也有了不起的功夫。 从李志颖学习憋住血气的功夫以后,王易对血气的理解,也非常的精神,他明白,吴大管家的实力,的确深不可测。 这个时候看到吴大管家的举动,他心中就明白了这武圣比他想象的可怕和强大太多了。 吴大管家就如此了得了,那王天机呢? 王易心中对双方的实力和势力,第一次有了清晰的认识,他感觉到了彼此之间存在的巨大鸿沟,本来还有一些自信的他,这一刻觉得自己还需要好好的努力。 灵魂漩涡! 李志颖再度发动了攻击,这一次发动,他感觉到了一丝纯阳力量。 从某种程度上说,玄阴斩鬼摄魂**并不是用来摄魂的,而是炼尽阴渣,把神魂变得纯阳的手段! 观想壮大阴魔,然后一举破碎,企图灭尽阴渣,返回纯阳,不过创始人没有想到,心中的阴魔是破灭不掉的,就算绞碎之后,只是一刹那慑服,过后便会恢复,寄托在心中。 天地之间,真正练尽阴渣的法门,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借天地雷霆的生死之力。 除此之外,别无他途。 当然灵魂漩涡,李志颖这个时候施展出来,只是为了配合自己的遮天手第四指罢了,他并没有指望这点东西能够对付对方。 四指灭灵神! 四根手指,在空气之中出现了,朝对方碾压而下! 吴管家感觉到一股毁灭灵魂的力量,落在自己的身上,他脑门剧痛,竟然有种血液不通畅的感觉。 “厉害的手段。”吴管家说话道。双掌血液再度出现,不停地在天地之中画着圈圈。 诸天生死,似乎都在他的手中演绎。 李志颖的第四指被碎裂了。 看着吴大管家,李志颖说话道:“吴管家。最后一招,你若是能接住,我就不阻拦你了,我也无法阻拦你。” 一手遮半天! 遮天手目前发展到最强、最完美的招式,在李志颖的心中涌动了出来。 这一招出来的时候。天空豁然阴暗了下来。 无穷无尽的压抑气息,在空气之中扩散开来。 天塌了! 末日来了! 无论是吴大管家,还是王易,还是远方残存的武士,或者是赶过来准备动手的段大先生,在这一刻都傻眼了。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仙术? 空气似乎被封锁了一样,一只巨大的手掌,从天而降。 “鬼仙?不是鬼仙!”吴大管家面色凝重道,“不可否认。除非一见面我就对你下死手,否则等你出招了,我却难以抵挡。李志颖,难得你一个少年,竟然可以将我逼迫到这个地步。天地的力量,竟然被你的道术所引动,不可思议,真不可思议。” 巨大的手掌下来了,吴大管家也玩命爆发了。 精血,吴大管家的口中。喷射出了一道金色的血液,那是武圣血液净化凝聚的力量。 手掌,破碎了。 强大无比的遮天手,第一次被人破了。 不过。李志颖并未失败,他只是败给力量,并非败给技巧,给他时间,等他实力更强以后,再度施展遮天手。威力绝对不只是这么一点点。 吴大管家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 这个时候,大军赶上来了。 看到无数冲上来的士兵,吴大管家的表情顿时平静了很多。 “好好好,李志颖,你果然强横,我不想杀太多普通的士兵,这就退去。易少爷,你好好休息一下,改天我再来找你。”吴大管家话音落下,顿时带伤离开了。 胜利了! 李志颖微微一笑,然后咳嗽了一下,一对淤血吐了出来。 “李兄!”王易来到李志颖的身边,“我我” “别说了,我没事。”李志颖回答道,“先退回去。” 那口淤血,并不是受伤淤血,而是身体运转过程中,各种毒素汇聚到一起,排泄出来的脏东西。 王易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只会众人,带着李志颖离开。 可是回去以后,王易却豁然趴了下来。 “为了帮助李兄击杀吴大管家,我连续十多次释放灵魂漩涡,然而他太能抵挡,我也有些支撑不住了。”王易说话道,“刚刚在外面,我怕有问题,只能硬撑回来” 话还没有落下,王易就盘坐了下来。 “小金蛛,你快点帮忙,缓解下王易的问题。”李志颖朝小金蛛说话道,然后盘坐下来,开始运转过去弥陀,修复自己的精神力量。 战胜吴管家,李志颖耗损其实极大,那遮天手的终极力量施展,对李志颖来说,消耗太过激烈了。 大量的消耗,李志颖感觉到了非常的疲惫,甚至还有几分用力过度的损伤。 豁然,一股温柔的感觉传来,小金蛛出现了,是一个调皮的姑娘形象,但是却是演绎成佛母的姿态。 佛母滋养精神,安定灵魂,王易的伤势,瞬间被安定了下来,接着他就出窍,进入桃神剑之中,用桃神来练过去弥陀经,修复自己的阴魂。 帮助王易之后,小金蛛又跑李志颖这边,想要帮他。 “别碰我。”李志颖的阴魂朝小金蛛说话道,“与我精神接触,就如同姑娘被我占有了身体一样,太过刺激了。” “啊?”小金蛛闻言,精神退了回去,“你的精神还会这样子?” “不错。”李志颖回答道,“我这阴魂,对女性灵魂,有太多的影响力,不要轻易尝试。” 那花弄月和花弄影为什么会表现得依恋,李志颖已经弄明白了,就是这个原因。因此在遇到主动靠近的女性阴魂,李志颖都会拒绝对方的,避免因为神魂交融而出现太大的问题。 “竟然会这样子。”小金蛛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俏皮的说道,“不过你说不行,我就越想尝试”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吗?”李志颖有些无语道,“不要胡闹啊,孩子。” 李志颖说话之后,便化身过去佛陀,开始修复精神力量。 小金蛛正要过来,但看到李志颖变成佛陀了,只觉得非常无趣,救跑回自己的身体中去了。 过去弥陀经虽然不错,然而修复精神是非常缓慢的。 李志颖只能耐心地一遍一遍地运转过去弥陀经,让自己在不留后患的情况下,慢慢的恢复。 豁然,一道纯粹的念头涌了过来。 李志颖如同一个口渴的人,不自觉地喝了一口,这一口下去,他就感觉到一阵精神。 这是 “这是桃神泄露出来的力量。”王易的声音响起,他神采奕奕,已经恢复了所有的伤势,他朝李志颖说话道,“反复不断的施展灵魂漩涡,加上吴管家的力量反复伤害,桃神的意志力已经消散了不少,所以力量把持不住,就泄露出来了,我侥幸得到一部分,恢复了实力,还彻底的巩固了附体大成的境界,看到你还没修复,就赠送你一些。” 一一 一一 ps:身体不舒服,状态很差,写不出来了,今天保底两更,明天多更感谢大家! ps:  感谢订阅,祝您生活愉快。 再次感谢丰和等书友的打赏支持。 第六十三章 龙府千玉 吕典疯了。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抓住疯子的肩膀使劲摇晃,仿佛要把这个疯子摇醒,要让他告诉自己身上的纹身是怎么回事。 一个比疯子更疯狂的人自然将疯子吓呆了。疯子想躲也躲不了,快叫一声使出怪力挣脱吕典光着身子跑了。吕典茫然地向前,一步一步。这老天难道真的是在捉弄自己吗? 显然,老天不会给吕典这个答案,迎接吕典的是一桶从头浇到脚的冰水。 林若溪冷冷地看着吕典,身后跟着裹着床单的疯子。 “你小子发什么疯?” 吕典摇了摇头,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 “林氏灭门,我尚且能稳住阵脚,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林若溪淡淡说着,仿佛在谈论与自己无关的事,并以此安慰吕典。 吕典抬头看着林若溪。他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个外柔内刚的存在,他无数次在这个瘦弱的身体上感受到坚定和无畏,但自己始终无法学会。吕典平日里笑嘻嘻似乎对所有的事物都不放在心上,其实他是真的不放在心上。他骨子里始终坚信自己终究要回去的。这里只不过是一场时间比较长的旅行,旅途上或许有诸多风景,甚至被某一处美景吸引流连忘返,但是,他终究是要回去的。他无法忘记故乡,更无法忘记自己身上肩负的使命,一个历经三代人传承不休的使命。他是一个研究者,是一个承载了前两代人希望的医学研究者,从小到大他认可的,被赋予的都是要攻克那个千古难题。他不是修真者,从一开始就不是,甚至他从骨子里就瞧不起这些毫无道理可言的修真。 从他眼所见,这个世界并没有因为修真文明而得到大发展,反而敝帚自珍,文化凋零,人丁凋敝。在他眼中,这是一个没有希望的世界。修真?这些修真者所追求的真只能算是意识形态上的真,而对真理而言毫无逻辑,毫无道理。 筑基对于这个世界大部分人而言,甚至对于诸多的修真者而言,都是值得欢欣鼓舞大肆庆祝的事情,但是吕典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欣慰。他只是觉得多了一份保障,多了一件工具,离回家的路又进了一步仅此而已。 如今,回家的路仿佛一场迷梦,甚至吕典觉得这是不是本身就是一场无法醒来的迷梦。在他发现洞穴无法进入的时候就已经几近崩溃,回到白水郡府他又要继续面对万水千山的等待和不可捉摸的情况,这让他从内心上极度抵制。而疯子身上的纹身终于成为压垮他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林若溪的质问让吕典清醒了过来。失败而已,自己难道没有经历过失败吗?为什么沉沦?为什么痛苦?最坏不过就是回到原点而已。吕典低头沉思了一阵,再抬头瞳孔中的颓色一扫而空,那个冷静果敢的吕典再次站在了林若溪面前。 林若溪淡淡笑道:“万物大道,堂堂正正。即便有波折,终有云开雾散的一天。” 吕典躬身道:“多谢若曦姐开导。” “你我之间虽然没有师徒名分,不过怎么说也有一番香火情意。好好修行,当你足够强大到可以挣脱一切的时候,你所思所想都会成为现实,那个时候,人就不再是网中之鱼,而是天空之鸟。”林若溪说完带着疯子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吕典看着林若溪的背影喃喃道:“强大到足以挣脱一切?或许吧。” 吕典回屋换了一身衣衫,并没有在房间久等便离开白水书院去了龙府。既然找不到顾云海,就直接去面对龙千玉吧。吕典到想看看顾云天临死也不忘告诫的龙千玉究竟有什么问题。 龙千玉没想到吕典会来找她,在前院门廊迎上吕典之后,两人一路并肩前行,若非旁人知晓,真是一对绝世江湖的璧人。吕典一袭儒衫冠带整齐,配上他温和的面容,显得温文尔雅。龙千玉一身白袍,天然去雕饰,好似天仙。两人身上撒着秋日少有的金霞缓缓走着。吕典没有说话,龙千玉也没有说话。 穿过一处月门,龙千玉在玉竹下停住了。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我来想问问你跟顾云天的事。” “祁门已经覆灭,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节哀吧。” “我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给我带来这个噩耗,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也没有想到那一天来得这么快。或许我不应该伤心,不过也不可能有别的情感。”龙千玉自说自话。吕典没有听出所以然淡淡看着阳光下金灿灿的玉竹发呆。“顾云天应该会恨我,因为从始至终我都是叛徒。” 吕典竖起了耳朵。看来龙千玉打算讲出这段隐秘。 不过等了半天,龙千玉只是用青葱玉指抚弄着玉竹翠绿的叶子一言不发。吕典知道自己不能开口问,只能等,等待龙千玉倾吐。之前是自己掌握着主动权,而现在主动权在龙千玉手上。 “我要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吕典有些诧异。龙千玉突然岔开话题,依然有所顾忌。 “你先答应我再说。”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好,我答应你。” 龙千玉笑了笑:“我相信你的承诺。跟我来吧。” 吕典跟着龙千玉转过几处小院,终于在一处林木葱葱的小院外停住了。穿过月门,走过一棵芭蕉树,一扇红木小扉半掩着。龙千玉道:“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吕典皱了皱眉:“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进去吧,她要你做的事就是我要你做的事。阿典,记住,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 莫名其妙的话语让吕典的脑子一团浆糊,本来清晰的思路在龙千玉刻意的氛围营造之下瞬间迷乱。吕典明白这是什么原因,因为从骨子里,自己并不相信顾云天,反而相信龙千玉,毕竟,吕典接触龙千玉的时间更长,也曾共患难。 门推开,一股淡淡的香粉味,混合着丝丝柑橘皮的味道。吕典皱了皱眉,这里显然是一个少女的闺房。它不属于龙千玉,因为龙千玉从来不喜欢用这些脂粉装点房间。房间不大,却被一道珠帘隔成两半。进门的一半乃是一个小小的圆桌,有两三张圆凳围着,内里的情况珠帘相隔看不清楚。 “你来了。进来吧。” 那是一个极度曼妙的声音,仅仅一声呼唤便能让男人瞬间倾心丧失所有的抵抗力。吕典站在珠帘外并不进去只是道:“不知道姑娘有什么要我帮忙的?” 女子轻轻咳了一声淡淡笑道:“吕典,你连我都忘记了吗?” 第六十四章 梦如 吕典哗啦一声拉开了珠帘。一个妙龄少女静静斜靠在软榻上正含笑看着吕典。这个女子的美貌是吕典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所见最为具有魅惑力的,鹅蛋脸微微尖细,凤瞳目眼波流转顾盼有神,最令人一眼难忘的是哪樱红的嘴唇,极度性感迷人。既有少女的青春活力,又极具成年的风韵媚态。这绝不是一件上天赐给男人的艺术品,而是上天给予男人的沉沦地狱。 她笑了笑道:“我好看吗?” 吕典脸皮再厚也挂不住,急忙退出帘子道:“姑娘,你别开玩笑。”吕典倒不是假装正人君子,主要是在这种暧昧的环境下,如果不装一下,自己恐怕会把持不住。 “你真的不认识我?”女子话音中含着笑意。 吕典当然确定不认识她。自己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女子更是屈指可数。自己又不是脸盲,哪里有认错的可能。 “不认识。” 女子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盯着吕典的眼睛道:“真的不认识吗?仔细想想,我叫梦如。” 吕典摇摇头。 女子轻点退一步伸出食指勾住吕典的下巴,眼睛里透出一丝媚意道:“如果我是女儿身,你一定要吃了你!” 吕典浑身一颤急忙往后退,随后撞到一个圆凳坐在地上,浑身上下冷汗涔涔。这句话,这句话,这句话是顾道行在伪无生秘境中跟自己说过的。那声音尖细自然比不得眼前这女子的柔媚,但是骤然听到一句话从另一个人嘴里说出来,吕典感觉真如龙千玉所说——真假难分。 梦如笑道:“瞧把你吓得,我又不能真吃了你。” 吕典急忙站起身尽量拉开跟这个女子的距离。难道这女子才是真正的罗魔天道幕后的操纵者,甚至是龙千玉的上线?吕典看着她道:“梦如姑娘,不知道你为什么找我?” 梦如淡淡道:“你可知道龙府招亲的事情?” 吕典点点头,龙千玉跟自己说过。 “现在我想就是你了。” 吕典愣了一下马上回过味来,急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你的……那个,等等,等等,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反正招亲你也是内定的,现在城里城外这么乱估计也看不到几个青年才俊,想来想去,就便宜你了。反正我们也熟识,况且娶了我你还会有一个巨大的惊喜。” 吕典冷冷一哼:“喜我没看到,惊到是不少。” “你难道就不想在进入无生秘境?”梦如坐在圆凳上两指捏着茶杯呡着茶,仿佛待价而沽的掮客。 “我难道就不能找顾云海?” “顾云海?就是那个小屁孩儿?你确定他找得到?你确定他会帮你?”梦如根本不在乎吕典提出的问题,笑容中藏着吕典不得不做的选择。 吕典看着她看了好一阵,道:“我感觉其实我也不吃亏,为什么我就是想拒绝呢?” 梦如站起身指尖轻点吕典的胸口道:“因为你猜不透女人心。” “那如果我一意孤行偏要拒绝呢?”吕典笑了笑。 梦如道:“如果?请问这个世界上有如果这件事情吗?” “我不知道,或许也许可能应该有吧。” “你果然是个聪明的男人。不知道郎君准备什么时候来迎娶我呢?”梦如道。 吕典真是不想搭理她,但又被她的条件死死卡住,只得道:“总归是要准备一下的。” 梦如道:“那小女子就在此静候佳音了。” 吕典转身出了门,龙千玉就在门外静静站着。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身上,吕典感觉刚才的经历仿佛是一场梦。龙千玉见吕典出来转过身缓缓走着,吕典跟在她身后,出了月门走了一阵,吕典才道:“千玉姐,你是把我也给买了啊。” “如果我说我并没有参与这些事情,你信吗?”龙千玉认真道。 吕典看着龙千玉的眼睛淡淡道:“她刚才问了我一个问题,这个世界上有如果这件事情吗?” 龙千玉露出一丝苦笑:“或许应该有吧。” “千玉姐,能告诉我顾云天的事情了吗?” 龙千玉沉吟了一阵:“那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龙千玉望着城墙边上的夕阳仿佛在回忆很遥远的事情,其实就她年龄而言,那可能不是很遥远,之所以会陷入沉思,是因为那件事很想要忘记,或者早已将它扔在了记忆的角落里。 “我、云天、祁云还有梦如,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在江湖游历中结识,又在几次探险中加深友谊。后来云天就爱上了梦如,那是应该的,因为梦如确实很漂亮,即便是女人也会沉迷在她的柔媚中。我和祁云虽然对云天有一些情愫但是我们心里清楚,他们才是最适合的。我龙千玉,龙氏家族的嫡传长女,终有一天我会继承家族,传承修真。如果让云天入赘,其实是害了他。祁云的情况也跟我差不多。云天出身在顾氏旁系,梦如也是旁系修真,我们当时都为他们祝福。直到有一天我们在一处秘境中发现了关于无生秘境的记载,还有劫龙盘。” 吕典点了点头,这两样东西他都算是见识过。 “我们通过云天去了雍州顾氏的祖龙之地——无生秘境。之后的事,哎,那里可是数万载有死无生的秘境。如今想想我们真是无比天真。我们在无生秘境中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事情。”龙千玉摇了摇头,表情很痛苦,显然不愿意回忆那些痛苦的经历。 “我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太害怕了。我亲手把梦如推进了那个巨大的门,因为只有牺牲一个人,我们才能离开。无生秘境,有死无生,这是代价。而我,亲手终结了我们曾经的一切。阿典,你说我是不是个自私自利,残忍无比的人。”龙千玉抬眼看着吕典,眼中全是悲伤和无助。 吕典叹了口气。人在绝境的时候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谁也无法预测。在伪无生秘境中平时大大咧咧的林舒语噤若寒蝉,甚至因为恐惧而咬人,可想而知,在那种环境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吕典伸手将龙千玉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 “我知道了。我什么都知道了。顾云天和祁云都走得很安详,他们并没有责怪你,真的。” 龙千玉趴在吕典的胸口不住地抽泣,却怎么也哭不出声,因为压抑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 “那现在为什么梦如又出现了?”吕典道。 龙千玉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知道,云天来告诉我说她出现了。我没想到她会来找我,不对,她一定会来找我的,我知道。她说她想找我讨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云天已经死了,所以……” “所以你把我给她。”吕典真是哭笑不得。他虽然知道龙千玉刻意压抑自己的性格,但是没想到她那被压抑的性格竟然是这样怀有小女孩的天真,竟然把自己当成一件可以让渡的心爱之物,因为愧疚,而将自己让给了梦如。 吕典摇了摇头,眼前是梦如那双灵动魅惑的眼睛,那一双眼睛里承载的东西绝不是龙千玉想的这么简单。 第六十五章 画中精卫 月华朦朦胧胧却总是没有下雨的迹象,吕典站在林氏府邸的废墟上回忆着那一晚的一切。白色光罩之中的绝强的两人,林氏一脉最后的挣扎与绝望。凌厉和悲哀似乎同在这一片废墟上回荡。 自己空有一身实力却什么也做不了,想到那两个黑衣人,吕典竟生出一种高山仰止的绝望。如果自己的对手是那样翻云覆雨的存在,那应该如何面对呢?实力?吕典摇了摇头,即便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依然身裹黑衣不敢露面,可见他们也依然有所顾虑。而他们所顾虑的是什么呢?吕典无从得知。 引气,筑基,格物,开窍,蕴德,五德加身。那两人应该是五德加身的强者吧。否自以临时蕴德家主坐镇竟然敌不过一刻钟。可是,五德加身的修真者不都归隐山林求贤问圣吗?他们覆灭一个金册氏族有什么用呢? 吕典知道,以自己如今的境界是很难理解比自己高好几个境界的人的,就好比一个乞丐是永远无法理解豪门巨富的思维。或许龙千玉说得对,只有足够强大才可以挣脱束缚成为天空中的鸟,否则只能是网中之鱼,只要巨网稍有异动,这些鱼儿们就会遭遇灭顶之灾。 白水郡府金册氏族被灭的消息因该不久便会传至三公所在之地——博陵、零陵和龙山,三公又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呢?也许,两个黑衣人所畏惧的是三公吧?毕竟那都是有贤者镇压的十万载圣人后裔的家族,那样的存在又有多厉害呢。 吕典叹了口气缓缓离开了林氏府邸,这里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线索,而那个梦如应该知道一些事情,但是,她的话自己敢相信吗? 吕典回了画园,坐在书案之前描摹着山海异兽。他并没有运使画术,也没有落上文字,只是简单地画,简单地描。如果自己可以操纵《山海经》中所有的神魔妖怪,那时自己的实力会是什么样子呢?蕴德还是五德加身?迄今为止,吕典从未能让山海异兽实体出现过,即便是肥遗那样的小禽也只不过稍微具象一些而已。 吕典停下了笔,翻开《林梦画册》,如今他已经进入了筑基境界,因为斩我道的关系他没有选择任何筑基之法,一旦他开始以斩我道筑基就难以回头,五行聚气到了一定程度,斩我杀劫出现,自己还能逃脱吗?想到那两次逆斩,吕典不禁心悸,第一次若非罗魔天道功阻挡,那一斩定然斩在自己身上,非死即伤。第二次是在意识境界中,那一斩如果直接斩在自己的意识世界中,可想而知结果是什么样的。 斩我道,斩我道,斩我见道。可是你把自己都斩死了还见什么道? 门扉响动,吕典知道冯子山来了。他站起身向冯子山躬身施礼。 冯子山看了看吕典又看了看《林梦画册》。 “为何离开云隐圣宗?”冯子山问。 “担心祁门。” 冯子山点了点头:“是有一番香火之情,于情于义是当提醒,吾不怪你。坐下。” 吕典和冯子山面对而坐。冯子山沉吟了一阵道:“祁门之事,罪有应得。” “纵然家族有罪,但也有无辜的人呐。师傅。” “修真氏族一体同罪,万古如此。天子称正法,三公称株连。是以为斩草除根。”冯子山淡淡道。 “一个未留么?” 冯子山闭口不言,好一阵才说道:“修真之事与凡人无关。”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了微微和冰冰,两个襁褓中的孩子。吕典看着冯子山的眼睛不敢多问,冯子山言尽于此,似乎也不愿意多说。 “如今圣宗波澜激荡,或许不去也对。不过,斩我道之事不可迟滞,需得寻求他法。” “难道我放弃不修都不行吗?” 冯子山摇了摇头:“斩我道乃隐毒,无根无缘,无可寻迹。纵使不修,当境界提升之时,内景之中自有杀劫临身,难逃厄运。”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冯子山继续道:“格物之后,内景杀劫转外景天劫,内外相合,少有存活者。斩我道进境迅速不假,白骨累累也不假。” “那……” “书阁三楼有一些关于此类的记载,你可去阅。”冯子山说着从怀里摸出玉牌。这是吕典第二次将此牌拿在手中。 “那师傅,我的画术应该如何精进?” “画术一道重意不重力。《林梦画册》你可好生学习,只要不引气筑基应能延缓杀劫。” 吕典点了点头,接着道:“祁门祸事当日,雍州顾氏嫡子顾云海也在其中。师傅可知他现在何在?是否也于祁门之中遭祸?” 冯子山摇了摇头:“祁门之祸,起止皆在祁门,自不会祸及他人。雍州顾氏少子现正在云隐圣宗做客,不日便要回转雍州。” 吕典点了点头道:“那师傅可否带我去圣宗一趟,毕竟相识一场,他要走我当去送一送。” 冯子山点了点头:“你且温习画意,过些时日我来带你入圣宗。”说完,冯子山起身离去。吕典还想说一下关于梦如的事情,不过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自己跟冯子山讨论这些事情怕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 天色暗沉了一些,吕典拨了拨灯芯,又将灯罩罩上,翻动《林梦画册》,内中一幅幅意韵深远的画作逐渐将吕典你的心思吸引。他沉浸于这些意境之中,画者的心思意蕴一点一点浸润进吕典的心中。画之一道,化虚为实,虚实相生,在《林梦画册》中表现得淋漓尽致。 吕典心痒难耐,提起宣笔点点落墨,墨色在命纸上点点晕开。吕典的脑海中林舒语的笑脸挽着长发,一袭簪满绣花的锦袍美丽动人。可是那纸上缓缓游动的墨色却形成了一只乌衣,暂满花纹的小脑袋仿佛林舒语的锦袍,白色的短喙精致小巧,一双淡红色的小脚也显得温柔典雅。 发鸠之山有鸟焉,其状如乌,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卫,其名自叫。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游于东海,溺而不返,故为精卫。常衔西山之木石,以堙于东海。 落笔成文,乌衣文鸟腾空而起,命纸陡然自燃。这还是吕典第一次遇到画成自燃的情况,精卫鸟腾空飞跃几起几落飞出了窗外。朦胧月华中,精卫鸟自鸣一阵,忽然落地化作了一个妙龄少女,那少女既有林舒语的乖巧可爱,又有龙千玉的沉稳典雅。她缓缓向吕典走来,身后映着彤云和火焰。 她看着吕典,身上的光芒忽隐忽现,仿佛虚拟的投影,又好似漂浮的蜃楼。 “是你在唤我吗?”精卫发出动听的声音。 吕典第一次听到山海异兽跟自己说话,慌忙间赶忙点头。 咯咯咯,少女捂着嘴轻声笑了。火焰闪动一阵,轰然化作光影散去,只余下少女轻笑之声:“告诉父亲大人不要担心。”随后烟消云散。 吕典抿嘴一哂,精卫的父亲大人?那不是炎帝吗?我虽说是炎黄子孙,但是精卫要带的话自己可是真没法带到。想到这,又勾起了吕典浓浓的乡愁。炎黄子孙呐,这世界有谁知道炎黄子孙是何物吗? 窗外月华又开始朦朦胧胧,兴许是乌云移开了。吕典望着窗外精卫消失的地方,这是他第一次画出活人,不禁有些感叹。就在精卫消失的地方,一个曼妙的人影缓缓出现,忽然跟精卫重合在一起。吕典皱了皱眉,便听那曼妙的身影笑道:“郎君竟然以此自娱,真是让小女伤心呢。” 第六十六章 真正的劫龙盘 “你来这做什么?” 梦如虽然面覆轻纱,但是光是那要人命的声音吕典就足以判断她的身份。梦如走大吕典的窗前探身趴在窗沿道:“来这自然是思念郎君。郎君不开门请我进去坐一坐?” 吕典叹了口气。本以为梦如的事情可以暂时缓一缓,没想到她竟然打上门来了。吕典开门将梦如迎了进来。梦如一进屋就靠在吕典的床上显得慵懒妩媚。 “郎君,夜这么凉,你就甘心这么看着吗?” 吕典笑道:“梦如姑娘就真的不怕我做出越轨的事?” 梦如抿了抿嘴坐起了身:“我迟早是要睡在这张床上,有什么害怕的呢?不过,刚才郎君画的是什么?我还从来没见过鸟变活人的呢。” “我的事情你要一一过问吗?那你想知道我修行的斩我道吗?” “斩我道?哦,原来郎君是这件事担心呐。其实只要你答应我让我住在这里,我就可以告诉你如何解决斩我道的问题。” 吕典想了想道:“那你就住在这里吧,算是我的未婚妻。” “很简单,劫龙盘。” “劫龙盘?” 梦如咯咯一笑:“是的,就是劫龙盘。” “可是我已经用斩我道筑基,如果想用劫龙盘来对冲毁掉根基已经不可能了。”吕典疑惑道。 梦如站起身挑了吕典下巴一下道:“傻瓜,谁教你用劫龙盘跟斩我道对冲的?那样即便能同归于尽,到头来你的根基一毁,也就无缘修真了。” “那你的意思是?” “修炼劫龙盘呐。” “啊?” “斩我道存在的岁月可远在劫龙盘之前,之所以无人敢修就是因为斩我道太过诡异,内景杀劫加外景天劫,无人可以平安修行到最后。可是事无绝对,三千年前斩我道突然大行其道力压所有世家修真功法,为何?就是因为劫龙盘的出现。可以这样说,劫龙盘本身就是为斩我道而生。劫龙盘每一个阶段的功法都是针对斩我道的杀劫来设计,只要跟着劫龙盘修行,最不济也可以修到格物期,要知道这世上的修真绝大多数终其一生也没有能摸到格物境界的门槛。你说这样的功法会不会大行其道。” 吕典瞬间明白了内中的关键,原来这劫龙盘就是为了辅助斩我道而生,而拥有劫龙盘的斩我道相当于一部旷世的修真速成秘法。对于连筑基都完不成的修真者而言能在短时间突破到格物境界哪还管得着之后是否还能继续前进?这是一部速成的功法,也是一部速死的功法。怪不得它曾大行其道,但是又在短时间内彻底消亡,仿佛昙花一现。 梦如看着吕典道:“即便是斩我道劫龙盘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入贤者境界,要知道劫龙盘本身就是直指贤者境界的绝世盘法,只是少有人成功罢了。” “你觉得我能成功?” 梦如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修真之路,又有几个能保证成就贤者呢?天下一百六十七家金册氏族,真正有贤者坐镇的又有几家?” 是啊,这是一场概率的比拼,修炼劫龙盘就好似在进行一场博弈,跟它对赌的就是这满世界其他的功法。它的优势和筹码显而易见就是快,进境几乎没有什么门槛。但是,与之相对的就是风险,杀劫和传说中的天劫,就是他最大的弊端。 同样的道理,普通的修真功法也存在优势和弊端,优势就是平稳前进,弊端就是太过玄妙,没有人知道会在什么时候进境,尤其是之后的大境界的跨越,异常艰辛,甚至终其一生也不能跨过那个坎。 同样都是生死的博弈,一个死得快,一个死的慢。 选择,吕典必须做出选择。 他盯着梦如的眼睛显得前所未有的平静:“你就那么希望我修炼劫龙盘?” 梦如笑了,这一次没有媚态,笑得十分真挚:“人之所以渴望实力,不是因为人需要实力,而是因为实力是一种工具,可以摆脱他们现在的状态。当一个人从一个状态进入另一个状态,只要他不甘心沉淀在那个笼子里就会想尽一切办法逃离。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我们是人,而不是畜生。”吕典正色道。他们家族三代人的努力不也是为了挣脱束缚吗?这世上只有人才能感受到束缚,进而想要挣脱束缚,地球和这里相比只是使用的方法不同而已。 “你是个聪明的男人,我现在有点后悔让你修炼劫龙盘了。如果你被杀劫斩死,我真的会伤心的。”梦如含笑说着还假装揉了揉眼睛,再次变回了媚态横生的样子。 “可是你已经成功说动我了。”吕典道。 “所以你需要真正的劫龙盘。” “真正的劫龙盘?”吕典皱了皱眉。据他所知劫龙盘并不是特别难找的东西,从顾云海的描述中就可以知道,甚至冯子山也提示他在藏书阁三楼有相应的记载。梦如所说的真正的劫龙盘是指的什么?难道这里面还有文章? “是啊,如今遗留世间的劫龙盘有很多,各个境界都有,甚至有很多版本,各个家族收藏都不一而足。可是没有人能修炼成功,你说原因何在?” 吕典摇了摇头。 “因为没有人知道劫龙盘最初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就好像天下修真基础功法都是以龙山白圣的《五行经》为基础,但是又有几个人见过真正的《五行经》?那可是龙山的不传之秘,也是白圣一脉延绵十万载不衰的根本。这样的东西岂是常人能够知晓的?” “那我应该在哪里去找真正的劫龙盘?” 梦如淡淡一笑:“不急,等我们成婚之后我再带你去找。这世上除了我恐怕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劫龙盘在什么地方。有劫龙盘护身,你的斩我道至少在出窍境界之前都是安全的,之后的天劫,只有天知道了。” 吕典赔笑道:“那你这样千方百计的靠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还给我这么大的好处?”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我要你的真心。”梦如认真道。 吕典皱起眉头:“这恐怕不是我能控制的。” “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交流,我希望你不要太过排斥我,毕竟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冲突。”梦如看着吕典的眼睛。“当然,我要做你的妻子,不是玩笑话,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 “原因?”梦如的眼神突然变得迷离起来。她小口微张仿佛梦呓道:“因为你很特别。” 第六十七章 又见玄经 “特别?愿闻其详”吕典想知道一直以来令自己困惑的问题。为什么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总是找上自己? 梦如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哪里说得清楚,只是有一种很特别的感受罢了。” 吕典笑了笑。他不指望从梦如这里知道答案,就算是她肯说,自己也不一定会信。“那你就呆在这里吧,不过我觉得有一些事情是人为无法控制的,但是我依然希望能够尽快看到真正的劫龙盘。” “聪明的男人,说话比较轻松。”梦如抿了抿嘴轻轻靠在吕典的床榻上合上了双眼。 吕典拨了拨灯芯继续作画。两人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吕典弄了些香菇瘦肉粥给林若溪送去,刚进林若溪的小院便看到疯子正在院中扎马步。林若溪依然面色柔弱地靠在窗沿看着清冷的竹叶,下过一场雪之后竹叶显得特别干,林若溪就好想在惋惜这干死的竹叶,对院子里的疯子一眼都没有看过。 “若溪姐。”吕典把香菇瘦肉粥盛到林若溪面前。 “嗯,这怕是你回来唯一的好处了。”林若溪说着轻轻舀了一勺放在唇间尝了尝道:“你真应该去当厨子。” “谢谢若溪姐夸奖,我先过去了。” “一会儿过来练功,别以为有你师父罩着我就不管你了。” “是,我一会儿就过来。”吕典笑着离开了,临走的时候特意看了疯子一眼。那疯子很认真地扎着马步对周遭的事情好像没什么感觉一般。 吕典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就发现梦如坐在小圆桌旁,身前一个空碗,手里还端着一个碗,正舀着粥斯斯文文地品味着。 “你把我的也吃了?”吕典急道。 梦如浅浅一笑露出万千风情:“一碗粥而已,何必这么小气呢?” 吕典叹了口气没多说什么转身去外面看看瓦钵里面还有剩的没有。 “不过你做的粥还真是少有的美味。”梦如认真道。 吕典只是点了点头。好在瓦钵了还剩了些,吕典给自己盛了一碗囫囵吃了一些算是填饱了肚子。 梦如蹲坐在门槛上看这吕典道:“旁边的院子住的是谁?” “这事儿你少打听,小心给自己惹麻烦。” “你对她倒是挺恭敬的,是你师父的小情人?” “呸,你可别胡说八道。” “那看来我是猜对了。” “好了,你别在这里瞎扯淡了。你要是不想让我赶你走还是老老实实呆在屋里比较实际。” “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就一定要呆在屋里?”梦如盯着吕典的眼睛。 两人悉悉索索的对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以林若溪的实力自然有所察觉。林若溪站在月门处看着吕典的房间,看到门槛上坐着的梦如也不惊讶,只是淡淡道:“阿典,过来练功。” 吕典傻呆呆地点了点头,完全没有想到林若溪会是这样的反应。梦如打了个哈欠回了房间,可能准备继续补个觉,也不知道这种吃完了就睡的生活习性是怎么保持这样的美丽。吕典摇了摇头去了林若溪的院子练起了开山破碑掌和叠浪掌。疯子一直就在院子里站着,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一般。 下午,吕典去了藏书阁三楼查阅劫龙盘的资料。第一次走进白水书院的传说之地,吕典蹑手蹑脚不敢丝毫造次。这里的书籍卷宗大多保持着竹简的形式,想来这个世界发明纸应该时间还不算太远。这些伟大的发明似乎并没有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流下丝毫的痕迹,至少吕典没有看到过关于造纸的记载,甚至连他常用的命纸的来历,吕典都不算是太清楚。只是每月初去白水书院的号房领上一刀,冯子山也没有给他讲过关于命纸的来历,似乎这些事情无关紧要。不过想来也的确可能无关紧要,吕典就从来没见过冯子山使用命纸,他总是挥笔凌空一点,以天地为纸作画,自然对命纸不甚看重。 吕典漫步在一阁一阁的书卷之中,其中十分之一左右的书阁之中放置着玉碟,那是一种类似于地球无事牌的玉质储存用具。吕典只在一些书籍中读到过,没想到竟然能在藏书阁亲眼得见。巴掌大四四方方的玉碟静静躺在那里,吕典知道一般以玉碟承载的东西在修真世界都是了不得的东西,因为玉碟是经过专门的炼制,并非普通的玉,一旦将功法术法凝结其中,千年不毁万载长存,同时功法的录制者还可以通过玉碟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段,限制查看者的条件,是这个世界最具版权意识的录制宝物。 吕典轻轻拿起一块玉碟,青白的玉面透着浸人心脾的柔光。吕典本来就喜欢玉,或者说中国人本身对玉就有特殊的情感。玉面干净油润,大小一掌正好,这样的好玉就算是放在地球没个几十万也休想入手。轻轻一揉,那玉面上显出三个四个古朴的篆字。吕典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字形,细细观瞧,上面写着——圣言九歌。 原来是龙千玉的功法!早就听闻文园有三宝:九歌、言令、正气嚎。没想到圣言九歌的真身是这个样子的,恐怕文园弟子都没见过吧。吕典摇了摇头轻轻放下。他撇着头看了看旁边的格子,想看看那里是不是放着另外文员三宝的另外两件:白子言令和天地正气歌,没想到旁边却放着一卷黑漆漆的竹简。吕典不禁自哂。自己还真是有点无聊啊。 他逡巡着向前走了一步,突然又回头看了一眼,这黑漆漆的竹简仿佛有魔力一般吸引着吕典。吕典拿起一旁的书引(书引是藏书阁独特的藏书方式,将书籍编号和大致内容写在紫竹片上覆在所藏书籍一边,一方面是为了方便像吕典这样前来查阅书籍的人,另一方面将紫竹片有字的一面盖着是防止一些弟子偷窥。)翻过来看了一眼。这书引写得很奇怪,好像并不是某某书籍的介绍,而是这竹简的来历。吕典细细看下去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无字天书?抚冥镇?” 这书引上写着这书是这个人少年时代行走天下进入北原冒险时偶然发现的。在北原七镇所在的地区有大量的怪石,怪石临风变发出啧啧怪声。这个人因为径通音律发现这种怪声极有规律似乎是一种阵法,通过巡查北原七镇,他找到了一处荒庐,荒庐四周全是那种怪石,不过大多残破不堪不能再发出啧啧之声。这卷竹简便是他在荒庐之中所得,竹简似乎经历了无尽岁月,但是却如哪荒庐一般没有朽去,上面隐隐约约有一些修道痕迹却看不清内容,所以将它放在这里希望有一天能有能人替他解开这个秘密。 能把竹简放在藏书阁第三层的人在白水书院中屈指可数,吕典想着轻轻展开了竹简。 嘶!这一眼,吕典不禁凉气倒吸。那书引中所说看不清的内容,吕典却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一种很古老的汉字,吕典自己都不能肯定是不是完全认识。但是,上面的内容只需要看明白几个字就知道是什么。 道可道,非常道…… 这是《道德经》! 第六十八章 老子之谜 吕典赶忙继续往下细看。他急需确定这部竹简究竟是《道德经》还是斩我道,这两者开头都是一样的,只是到了中间有一些变化。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吕典看得极为费劲,一方面这种先秦时代的文字只能连猜带蒙的看,另一方面这玩意儿没有标点断句基本上属于连连看的模式——感觉哪里点哪里。可是即便如此,吕典依然确认了这份东西。这是正版的《道德经》,而且是以汉字书写的道德经。这个世界的人看不到汉字。关于这一点吕典早在林舒语身上就见识过了。也就是说,这竹简是一个地球人写的,一个先秦时代的地球人写的,进一步来讲,是一个先秦时代来到这里的中国人写的。 先秦时代,中国人,《道德经》。 这三样东西加在一起这个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嘶!吕典陡然吸了口凉气。佛道之事,一直以来他都只是猜测,现在他手中握着的恐怕是最直接的证据。是老子吗?是中国传说中一气化三清的太清道德天尊? 我的天!吕典觉得自己就像三流小明星一直想红想搞个大新闻,但一直都没有搞成功,现在突然搞了一个惊天大新闻,自己感觉好像有点承受不了啊!慢着,慢着,如果说老子将《道德经》带到了这个世界,为什么会变成邪魔妖怪一般的斩我道?毋庸置疑,斩我道肯定是脱胎于《道德经》。 吕典在思考。突然,他觉得自己可能走入了一个思维盲区,自己先入为主总是认为《道德经》在先,而斩我道在后,如果这两者的关系是颠倒过来的…… 吕典赶紧摇了摇头,不断否定自己的推论。如果按照斩我道在前,《道德经》在后来推演,那一切就反过来了。老子会不会本身就是这个世界的人,而穿越到了地球去传道?想想这种可能,吕典竟然发现是有可能的。老子这人在中国历史上本就是极为特殊的存在。根据史书记载,他出生时已经是老者的形象,须发皆白,而且是生而知之。以前在地球的时候总是把他当个神话来听,不过细细想来,历史上却是确有其人。那他的来历就很有考量的必要。 吕典越想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难道这个世界跟地球的世界一直都是联通的?那为什么地球不能修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吕典眯着眼把竹简放回书架喃喃道:“莫非老子西出函谷是为了回到这个世界?函谷关?门!” 忽然间,那堵巨大的石门出现在吕典的脑海中。吕典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揉了揉眉心自言自语道:“问题是那堵想出现就出现,想不见就不见的门究竟在什么鬼地方?孤山,接龙山,再加上北原七镇,这个范围几乎覆盖了整个北原地区。”吕典摇了摇头,这个世界虽然大的地名都清楚,但是真要去到那个地方,那真是千山万水,死不瞑目啊。 北原七镇,自己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吗?以自己现在的实力能够穿越北原吗? 沃野镇,怀朔镇,武川镇,抚冥镇,玄柔镇,怀荒镇,御异镇。七个震撼的名字在吕典心头涌动,去还是不去?那里可是北原重镇,即便是三公也不敢轻犯的地方,是北原人的底子。 本来是来查劫龙盘的吕典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中。既有北原的事,也有老子的事,甚至还时不时会想到红雾秘境中的摩诃伽叶。一团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部搅在一起,吕典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这些事情一定是有关联的!”吕典揉着眉心。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论断,但是,他有一种感觉,这一系列的事件似乎都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线索,有可能是罗魔天道,也可能是吕典目前都没有看到的东西。看不清,不管自己怎么看都看不清。 忽然,吕典感觉后面有人拍了自己一下,吓得吕典急忙回身。来者竟然是山长李端。吕典手忙脚乱一阵急忙道:“学生见过山长。” 李端须发皆白没了那夜的慌忙显得慈眉善目。他微微一笑道:“子山让你来学习,你却来此发呆,可是有什么疑惑?” 吕典想了想道:“适才我见那里有一册无字天书,觉得奇怪翻看了一下,不就是一卷竹简而已,为何放在那里?” 李端捋着胡须哈哈大笑:“那件物事乃是老夫年少时所为,不知不觉都以过去百年,没想到它还放在那里,待老夫去看看。”李端从书架上拿下竹简放在手中轻轻展开,双目微闭似乎在回忆那年少时代的意气风发。“想当年,老夫以筑基的实力只身入北原,历经三年跋涉终至传闻中的北原灵丘。怀古当年颜圣大战太古妖魔,不觉入了囚笼风雪,整整一月被困荒野差点死在北原。” 李端说着叹了口气接着道:“好在颜圣庇佑,风雪停息,我却来到了一处石林。那处石林与我平时所见不同,每一块石头高不超过九尺,圆也不超过七尺,颇有些人形,看起来就好似行军列阵一般。天一吹风就听见石林中传来啧啧之声。” “啧啧之声?”吕典奇道。 吕典的好奇勾起了李端对少年时代的回忆。这一开口反倒让他更有兴致,他拉着吕典坐到一边的案几上道:“就是啧啧之声。普通石林风过之时多是呜呜的怪声,好像冤魂鬼哭,我曾去西境匹播城见识过那里的万方石林,当地凡人皆说其中有鬼魅,我自不信走入其中,得七日夜安然而返,那石林之中入夜起风,风过石隙仿佛人吹口哨,是分神奇,但是乃是自然造物,绝非鬼魅。但,灵丘的石林之声古怪至极,听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上蹭一样。这样的奇闻我当然不肯放过,回到灵丘郡休整数日之后,我再去查探,依然如此。我在那石林中住了一月也未发现其中奥妙,不过,我却发现了那啧啧之声的韵律。” 吕典看着眼前这个兴奋的老头子。这家伙恐怕是跟自己父亲一个路子的变态吧!独自一人在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住了一个月,不仅没疯反而还总结出了怪声的规律。这绝对是变态,毋庸置疑。 李端停了一下笑道:“你可知那韵律是何物?” 吕典摇了摇头。 李端闭着眼仿佛在享受什么美妙的音乐,食指轻轻在案几上极有节奏地敲动口中念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吕典皱起眉头。这个内容好想在哪里听过?对了,老秦的酒肆里面好像听一些歌姬唱过。 “山长,这个曲子有什么来历?” “问得好。”李端兴奋劲头好像彻底激发了,须发微张道:“这曲子本来是没有词的,后世之人多手多脚给它填进去而已。但是,这曲子却是大有来头。相传数万载之前,还是战朝的时候,战朝开国天子战啸霆曾爱上一位妖族姑娘,可是人妖殊途,战啸霆最终没能跟她在一起,那姑娘后来隐于北原荒丘常做哀歌,引的北原高震一带冰雪千年。后来,战啸霆之子征战北原经过高震之时为冰雪所阻,风雪中听得此哀歌,长叹而合,弹剑轻吟一曲,正是这北方有佳人。之后,冰雪消融,天子得以继续北征。” “这曲子能说明什么问题?” “我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没明白吗?此曲出于高震,这些石林说不定就来自那里。” “高震?” “高震就是如今的北原七镇覆盖范围。” 吕典吸了口凉气道:“那女妖冰雪之威竟然能覆盖北原七镇上百万里的范围!” 李端淡淡一笑:“这算什么?圣天子一怒,天地震颤,江河逆流,沧海倒涌,那才是惊天之威。” 吕典这才知道自己对修真境界所知不过沧海一粟。天子如此厉害,那自己丢失的天子赐印岂不是…… 第六十九章 赠书简 心痛,是真的心痛。就好像明明中了五百万,自己只是看了一眼就让人给偷了!究竟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干的! 李端没有理会吕典的心痛继续讲:“之后我到了北原七镇,一处一处寻找,还真让我找到了不少线索,逐一排除之后,在抚冥镇和玄柔镇之间的一处山谷中我发现了成片的石林,不过大都是破碎的。再往里就是那荒庐,孤零零立在山谷中间。我怀疑那可能就是当年女妖居所,荒庐中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卷竹简放在书案上。我觉得内中定有妖族之事,结果没想到是一卷空竹简。” “那您还把它放在这里?”吕典脸上是惊奇,心中却是惊喜,要不是李端对这件事是分执着自己恐怕没有机会看到这份写着《道德经》的书简。 “我总觉得这不应该是空简,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写在上面,只是我们没有办法看到罢了。” 是啊,这世界除了我恐怕也没人能看到了。吕典在心底嘀咕。 “之后我还收集了不少那种怪石,不过那怪石一旦离开原地就不能再发出啧啧的声音了。” 吕典突然想起第一次见李端的时候他那内堂天井两侧放满了怪石,当时他还好奇那是什么石头,为什么摆在那种地方,现在方才知道,原来是李端那变态爱好的收藏品。这种骨子里透着邪气的东西他都敢往家搬,真不愧是吕典亲情认证的变态。 “不知山长之后可还曾去过那荒庐?” 李端摇了摇头:“太遥远了,就算是飞都会累死。我也老了,早已不复年少时的狂傲,如今只是再看看那怪石聊以回味,已然不能再听到当年雪夜中的啧啧之声了。一生虚度百余载,及至老时空遗憾。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吧。”李端笑了笑仿佛放下了重担,道:“一直以来我就等着有个好奇之人来问我此事,今日你这一问也算是解了我的心结,他年你若是解开这个谜团也请不要吝啬与老朽分享一番,也不辜负老朽今日这一番苦心。” 吕典面部肌肉抽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活见鬼了,自己好好的去探你这个秘?也是自己手欠,非要去拿这个黑漆漆的竹简。一想到这里,吕典又感觉庆幸,若非自己好奇拿起竹简看了看又怎么会发现《道德经》?一饮一啄都是命啊! 李端将竹简地给吕典道:“它在这里的使命已经完成了。我把它教给你吧。是继续我的路,还是把它扔了都由你。” “山长,你不是说放在这里等待解开他的人吗?” “一百年了,看过它的人千千万,我也被人嘲笑了千千万万次。不想了,你愿意拿去给人看就拿去吧。”李端笑着轻抚竹简仿佛再向一个老友告别,竹简微微放光撤去了禁制。他将竹简放在案几上转身离去,行走间显得轻快了不少,看来那荒庐的秘密真的让他耗费了一生去解,到了最后依然无果。他把竹简交给吕典既是一种放弃的泰然,也是觉得自己将希望交托,能有得见秘密揭开的一天。 吕典揣着竹简离开了藏书阁,天色早已入夜。这一下午李端跟他谈得不亦乐乎,虽然大多数是李端在说,他在听,但是他的收货不少,至少知道了一些北原的事情,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朦胧的月光照着吕典有些清凉,怀里揣着的竹简却被焐热。千难万险自己都走过来了,北原又如何呢?不管那里是女妖的居所还是老子的驻地,他都必须去看一看,唯有此方才能放心。 穿过文园,吕典依然没有看到龙千玉,看来梦如的事情对她的影响不小。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来书院了。再往前便是画园,吕典刚入园中变感觉到了一股凛冽之气。明明没有什么,为什么会感觉心里毛毛的! 吕典皱皱眉推开了自己的房门。一张冰冷似铁的脸和一张柔媚入骨的脸同时出现在吕典的眼眶之内的时候,吕典终于知道那种不详的预感因何而来。自己竟然忘了跟梦如说冯子山的事!可以想见冯子山见到梦如在自己房间的时候是个什么样的表情!一定是想杀自己的心都有了。 “师父!”吕典赶紧走到冯子山身边鞠躬行礼。 “夫君,你怎么了嘛!”梦如揉着身子就贴了上来。 吕典赶忙推开她道:“你干什么!” 梦如嘟着嘴显得很委屈道:“人家就是想你嘛。” 我天,这女的是疯了吗!怎么一天一个样,搞什么鬼?吕典红着脸看着冯子山。 冯子山冷哼一声站起身道:“明日一早随吾进圣宗。”说完,冯子山冷眼瞥了吕典一眼向门外走去,吕典刚要跟上去说明一下,却不想冯子山一下子停住了。吕典闷头撞在冯子山背上吓得赶紧后退道歉。 冯子山却没有回头只是冷冷道:“好自为之!”说完,头也不回消失在了夜色中。 梦如赶紧上来抱住吕典的手臂摇摇晃晃道:“夫君快给人家弄吃的,人家饿了嘛!” 吕典气不打一处来一把甩开梦如道:“你发什么神经!” “男人不都喜欢这样的吗?”梦如站定又恢复了媚态内敛的样子。 “喜欢?问题是你能不能看看是什么情况?” “你的意思是没人的时候后就喜欢咯?”梦如两眼放光又娇滴滴地黏了上来。 吕典真是想扇自己一耳光,完全就是口误:“我我,算我说差了行不?得得得,你是我姑奶奶,我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你等着,我给你弄东西吃去。” 梦如嬉笑道:“要我给你打下手不?” 吕典忙抬手拒绝道:“姑奶奶,您就在这儿好好待着,哪能让您亲自动手。”吕典说着赶忙出了房间,一溜湾就进了林若溪的院子。 “哎呀!”当头一张死人脸吓了吕典一跳。这疯子怎么还在这里扎马步,这究竟是疯子还是傻子啊!吕典推了他一下还挺稳当,苦笑道:“你继续。”说完赶忙去到林若溪房间敲响了门。这还是他第一次登林若溪的门。 林若溪有些疲惫地站在门前看了看吕典道:“这月夜,你来我这里干嘛?” 吕典知道林若溪也误会了。我天,这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若溪姐,你救救我吧!” 林若溪皱了皱眉道:“你有什么需要我救的?” “就是我房间里那位!” “那不是你未婚妻吗?”林若溪淡淡道。 “你怎么知道的?”吕典记得自己好像没跟林若溪介绍过梦如啊。 林若溪打了个哈欠道:“今天下午李端带着林家姑娘来过这里,可能是想找你没找着人,我听那姑娘亲口说的是你未婚妻啊。要不然你们怎么住在一起?女孩子的清白难道不当回事?” “舒语来过?”吕典惊了一下。她来找自己有什么事?遭了,舒语肯定也误会了。不对,不应该啊,她应该知道梦如的,比武招亲的事情龙千玉是当着她和自己一起说的。应该不至于,吕典相信林舒语,也相信她相信自己。 林若溪见吕典发呆淡淡道:“行了,我看你跟你师父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古板,一个花心。疯子,别蹲了去前院睡觉吧。”林若溪说完转身回了房间合上了门。院子里的疯子得了她的令龇牙咧嘴走到吕典身边两手伸着呵呵傻笑。 吕典脸都绿了。 “我上辈子是欠了什么孽债,遇上你们这两个吃货!”吕典扭头出了院子进了南院的厨房。傻子一路走得摇摇晃晃但是依然能跟上吕典。吕典不禁在心中感叹真是流年不利,沾上狗皮膏药不算事儿,还黏上了牛皮糖。 第七十章 云隐圣境 次日清晨,吕典从柴火堆里爬出来伸了个懒腰。昨晚上为了给俩人弄吃的折腾到了下半夜。梦如可劲的挑逗弄得吕典压根不敢在房间里呆,只能去柴房里睡了一晚。 吕典弄了些简单的菜粥把两个姑奶奶糊弄过去,至午间冯子山便来找他。吕典跟着冯子山进了后院,穿过山长的明堂。吕典下意识看了看那天井两侧摆放的石头,除了高矮比较一致以外并看不出什么特异之处。 明堂之后是一处空旷的宅院。院子的地下用石板铺平。石板的地面上立着九根形状特异、大腿粗细、雕花刻字的石柱,石柱围成一个圆形,根与根之间距离相等显得极有规律。 吕典看着冯子山。冯子山却不说话。只见冯子山轻轻撩动儒袍伸手向前一探,空气中瞬间荡起层层波纹。冯子山右掌一转仿佛捏住了什么东西,只听他一声轻喝:“开!” 那波纹扰动的空气处顿时荡开气浪,九根石柱顿时飞起旋转一周没入空地上空空气中,只剩一半露在外面。石柱之间有一股星光一般的能量连接,相互如水晕一般荡开瞬间形成了一个浮在院子上空的透着星光的镜面。吕典满眼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冯子山挥手再动道:“天为引,地为灵,接天引地,开!” 话音落,那九根石柱顶部放出光来射入地面,瞬间形成了一个九芒星阵。冯子山抬腿跨入,吕典紧随其后。入阵之后的冯子山挥手一扫,星光散去四周已然变作青山绿泉的一处山坳,山坳口上立着一方巨大的青石牌坊上书着——青山隐圣。 冯子山缓缓走过牌坊,吕典也赶紧跟上。这里应该就是传闻中的云隐圣宗的山门。 拾级而上,云蒸雾绕,雄日之下,霞光万丈,好一派仙家气势。这是吕典第一次感觉到修真是不染凡尘的仙境。穿过云雾,云海仿佛在脚下滚动,吕典极目远眺,雄山绵延万里,不知其所终。 “师父,这里好辽阔!”吕典本以为所谓秘境就是一处不大的修行之所,有几处亭台,有几处院落,更甚者有白鹿仙鹤的山谷,可是这个地方一眼望不到边,山势雄浑,气吞万里,显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冯子山缓步道:“此地乃青山圣境,乃十万载之前王氏先祖化圣开辟,绵延数千里,青山十万重。云隐圣宗立身于此,种植灵药,养气修真,独得一方灵睿。” 吕典不禁感叹,所谓圣人境界真是凡人难以望其项背。说话间,吕典抬头便见隔山山顶金光缭绕,云霞环抱,气运非凡。冯子山站定道:“在此稍待。”说完,他走到一处界碑前,身前便是云雾缭绕的山崖,那界碑上写着两行古老的篆字——云隐修真途,问心不问路。那界碑旁有一根拱弯的杆子,杆子上吊着一只簪花的铜铃。 冯子山伸手摇动铜铃,四周山雾瞬间散尽。隔山山顶之上一道金光撒下,将冯子山和吕典笼在其中,转瞬之间两人便到了另一边山顶。亭台院落盘山而建,青松山柏遒劲盘绕。一个小童站在阶梯一角躬身道:“两位请入内。” 沿着阶梯往下,穿过亭台山泉,吕典突然觉得这样的所在才配得上修真,而之前自己见过的所谓修真世家跟这个比起来感觉就是一帮乡下土豪。小童引着冯子山和吕典到了一处院落便躬身站在门前道:“两位,请。” 吕典随着冯子山进入其中。此处院落显得瑰丽宏大,世俗气比较严重。刚进院子,吕典就看到了林舒语从中门走出,顾云海紧随其后正在跟林舒语说什么。林舒语抬眼看见了吕典,忽然愣了一下,随后便冷眼往院子西边的房间走去。 吕典看林舒语的样子知道她一准是生气了,赶忙上前拦住林舒语道:“舒语,这么不乐意见我?” 林舒语冷哼一声道:“都是坏人!”说完,钻进房间猛地关上了门,把吕典和顾云海都挡在了外面。 吕典抬起手想要敲门,手停在门上却没有敲下去。他了解林舒语的性子。现在的她刚刚遭逢大难,自己不仅不帮她报仇反而阻拦她。她想求助其他人估计也没有人愿意帮她,所以现在她看谁都像是坏人。现在与其火上浇油不如等她冷静下来再说。吕典见顾云海要上来敲门赶紧拦道:“好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冷静一下。” 顾云海看了吕典一眼道:“你跟我来,我有事情跟你说。” 吕典皱了皱眉。自己有事情都还没跟顾云海说,顾云海却找自己有事? 顾云海带着吕典到了一处松柏之下,巨大的松柏将两人隐匿起来。顾云海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小声道:“吕典,我堂叔死了。”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觉得莫名其妙,顾道行的死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淡淡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亲眼看见你砍下他的头。”顾云海狠狠道。 “那不是你的堂叔。”吕典是分确信,因为现在那个人就在自己画园的房间里。 “你凭什么这么说!家族来人接我,说堂叔的魂灯灭了。你知道我们顾家有专门看顾家族血脉性命交关的方法,可是堂叔的魂灯就莫名其妙的灭了。时间就在那天!”顾云海死死盯着吕典的眼睛。 “那也不能证明是我杀了他!你知道无生秘境的诡异,兴许你的堂叔死在其中了!”吕典无意与顾云海争辩所以编了个理由搪塞。 顾云海气道:“一派胡言。我亲眼所见你还要狡辩!” “那你现在想怎么办?”吕典看顾云海只是激动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如果不是林姑娘请托,我早将此事告诉家老。你觉得他们会听你的诡辩吗?”顾云海咬牙恨恨难平。 林舒语?吕典心中感动。“无论如何,我没有杀顾道行,不管你信不信。” “你……”顾云海指着吕典的鼻子气得脸都红了。他狠狠咽了两口气,道:“好,我堂叔的事情姑且先放在一边。有一件事情你必须答应帮助我。” “什么事?”吕典奇道。 “我想带林姑娘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雍州。你得帮我。”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离开她,走得越远越好,永远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顾云海的目的。早就发现顾云海有喜欢林舒语的苗头,却没想到这个平日里看起来一根筋呆头呆脑的家伙在面对这件事情上却显示出了绝高的情商。吕典笑了笑道:“要是我不答应呢?” “那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一个冷绝的声音在树冠上响起。一道雪白的身影凌空而落,一转身站定在吕典面前,冰冷如霜的眼神死死盯住了吕典,但是那洁白如玉的面庞上却始终含着一抹微笑。他手上拿着一柄白羽折扇,此时正打开对着吕典。 “小叔,你怎么在这里!”顾云海显然没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一脸惊愕。 那人淡淡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第七十一章 诀别情 吕典凝神睥睨,眼前之人让他如临大敌。这张微笑着的冷脸透着一股莫名其妙的邪气。 顾云海忙烂在两人中间急道:“小叔,这件事容我跟你解释。” 那人冷哼一声淡淡道:“不用,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离开或者我亲自送你一程,选一个吧!” 吕典看了看顾云海眼中的怒火缓缓平息了下来。他心里很清楚自己对林舒语的感情,也懂得顾云海对林舒语的爱意。他叹了口气道:“顾云海,我问你两个问题。” 顾云海愣了一下,本以为吕典要发飙,结果没想到吕典竟然没有丝毫发怒的意思,听吕典的话下意识点头道:“你说。” “你真的喜欢舒语?” “是。”顾云海肯定道。 吕典瞥了一眼顾云海的小叔,发现他的表情似乎变得更加冰冷了。 “这样的回答没人相信。”吕典摇了摇头。 “你要我怎样证明?” “一生一世一双人,此生誓诺改姓林。”吕典看着顾云海。这是他提出的条件。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在离开之前,他必须为林舒语铺平道路。他信诺的爱只问付出,不问索取。 “不可能!”冰冷的声音从那人牙缝中挤出来。 吕典却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顾云海的眼睛。 顾云海沉默了一阵突然道:“这是我应该给舒语的承诺而不是给你的。” 吕典点头道:“我将她托付给你。如果你有违誓诺,我必杀你。” “还有一件事呢?” “我要进无生秘境。”吕典认真道。 顾云海侧脸看着冷脸冰玉男道:“小叔。” 冷脸冰玉男冷笑道:“倒有自寻死路的。” “你真要进无生秘境?”顾云海问。 吕典点了点头。 “我答应你。你要自寻死路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一丝难受。”顾云海皱了皱眉,拉了一把冷脸冰玉男道:“小叔,我们走吧。” 吕典打了个躬道:“未请教阁下?” “顾凌云。”冷脸冰玉男说完转身离去,傲娇得不行。 青岚雾霭卷起层层湿气扑打在吕典的脸上。他的内心却如江海翻腾一般难以平静。他反复诘问自己,值得吗?值得吗?他的理智告诉他必须这样做。他保护不了林舒语,更无法为林舒语报仇,甚至帮助林舒语修行都做不到。金册封字,十年相期。如果林舒语在十年之内无法达到格物境界,拥有金册金字认可的她也会从金册氏族中除名,那飘飞的金字便会飞回博陵十里梅林,从此白水林氏彻底在修真世界中除名。到那时,以林舒语的性格能够承受吗? 但,他依然心痛。吕典知道是为什么。这就足够了。 入夜,吕典就在院中一间客房休息。冯子山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吕典独自坐在房间里,油灯没有点燃,窗户也紧闭着。一缕一缕的思绪从他的脑海中划过,消失重现,消失再重现。一切的一切仿佛能够连接,仿佛又无法连接。 门吱一声被人推开了。吕典轻轻抬起头看着门框中淡淡的身影,月光透过门隙将人影投射在房间地面,看不清脸,只能模糊看清人的轮廓。不过,吕典不用看清也知道是谁,因为这个身影他太熟悉,甚至早已刻入了脑海深处。 她走进房间把门轻轻掩上。吕典感觉到一股独特的香风从身边划过。她坐在了自己的对面,呼吸可闻,没有点灯。两人对坐了好一阵,空气中安静得只能听到对方心绪中的波澜。林舒语不是压得住的性子,终于还是先开口了。 “书生,我要走了。”林舒语的声音很低落,没有了以往的古灵精怪。 吕典知道她的意思,淡淡道:“我会去找你。”一句话,两人之间的情愫迅速蔓延,把房间之中的空气都变得湿热湿热的。 “我想知道那一夜的事情。” 吕典没有说话。他不能让林舒语去报仇,甚至在跟顾云海的承诺中他也不希望林舒语去报仇。白水林氏历经千年修炼积累一夜尽灭,这样的对手不是林舒语可以对付的,即便她准备借助后四圣家族顾家的帮助依然不可能。只有吕典亲眼看到过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睛,那绝不是林舒语或者说顾云海可以对付的。 “你告诉我,我保证不会去报仇!”林舒语狠狠道。 吕典依然没有说话。 忽然林舒语抓住吕典的肩膀狠狠咬了上去,随即呜呜哭泣起来。吕典抱着她轻抚着她的背依然没有一言一语。沉默,只有自己默默忍受所有的痛苦才能把林舒语彻底从这个巨大的网中摘出去。她必须要安全幸福。吕典用沉默来保证。 林舒语哭了好久仿佛哭累了趴在吕典怀里哽咽不成声。 “我们去浪迹天涯吧。”林舒语忽然道。 吕典沉吟了一阵:“我快要成亲了。” “你骗我!”林舒语炸了一声,随后似乎明白了什么紧紧抱住了吕典的腰,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仿佛不愿意失去,仿佛就要在此幻灭。她哼起了一首古老的歌谣,吕典从来没有听过的歌谣,是那样的忧伤,那样的恋恋不舍。 吕典轻轻抱住林舒语在她耳边轻声道:“净虚极道,混沌返空,六灭唯存,虚极静笃……” 林舒语愣了一下哼唱的声音逐渐微弱,融合着吕典浅浅的呢喃仿佛成了一种全新的韵律。 时间缓缓流淌,呢喃渐渐消失。 “这是什么?”林舒语问。 “罗魔天道功。” 吕典顿时感觉怀中的林舒语颤抖了一下,随即便听她道:“你是罗天教的人?” “不是,这是我在秦城孤山一处隐秘之地偶然所得,起初不知道是什么,后来入白水书院拜在冯子山门下方才得知。” “那又为什么告诉我?” “因为你需要它。”吕典做出这个决定是冒了巨大的风险,但他不得不这样做,因为他明白林舒语心中的仇恨,更明白她对白水林氏这四个字的珍视。为此,她不惜违背自己的本性离开吕典,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终身幸福。 “我明白了。”林舒语站起身向房门外走去。开门的一刹那月光透出林舒语的背影。那不再是策马飞驰嬉笑怒骂的背影,而是一具装满仇恨,萧索落寞的驱壳。吕典双拳紧握,怒目圆睁。他的心中不是愤怒,而是凛冽的杀气。 第七十二章 顾凌云 人这一生要走多少的路才能知道疲累,要历经多少的苦痛才能明白心痛。清晨雾霭尚未散去,吕典独自离开了云隐圣宗。走在青山小道之上,吕典感觉到天地唯有自己一人的绝望与孤独。时间在身体中穿插流淌,每一刻仿佛都引起隐隐约约的阵痛。他发现自己好像并不知道怎么离开这个云隐圣境,但他不愿意去亲眼见证林舒语的离去。或许,自己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吧。 吕典站在青山隐圣的牌坊下远眺青山之上,那里只有层层云雾,就像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迷茫。 一个白色的身影在山道上闪动,忽隐忽现,忽左忽右。 顾凌云一身白色云锦绣着青竹幽兰显得典雅高贵。他的手上依然是半展的羽扇,发髻上一根清冷的白玉簪更衬托出这张冰冷的脸。 “不告而别?”顾凌云问。 吕典只是看着他没有回答。 顾凌云轻笑了一声羽扇全开淡淡道:“你喜欢林氏遗女,为什么要让给云海?” 吕典撇了撇嘴道:“你难道不知道?” 顾凌云低头笑出了声:“算我失言,我想请你……”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吕典打断了他的话。 “既然知道,那你就应该明白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没有理由拒绝。” “可我依然会拒绝。” “那你可能会很痛苦,甚至可能死。”顾凌云浑身气劲颤动,一股凛冽的杀气透体而出,有如实质般向吕典压去。 吕典感觉万刀临身,顿时浑身冷汗涔涔。他咬着牙一字一顿道:“你以为我现在不痛苦?” 顾凌云顿时收了杀气摇扇淡淡道:“如果我再加上无生秘境作为条件呢?” 吕典想了一阵,但还是毅然决然道:“我的答案依然如此。” “你太固执了。”顾凌云羽扇一挥顿时将吕典扫飞出去撞在一株巨大的云杉之上。 吕典缓缓爬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顺手抽出了一只九尾狐:“命纸回空,九尾狐!”话音落,一声夜枭般的婴啼。一只巨大的九尾狐虚空显现,影子比之吕典在引气期时凝实了许多。九尾狐踏风飞奔带起一阵狂风卷动四周山气雾霭如同烈浪。 顾凌云见九尾狐扑来丝毫不在意,待到九尾临身,羽扇猛地向前一拍,一股巨大的气浪瞬间将九尾狐拍散,随即命纸轰然炸碎漫天飘舞犹如雪花。顾凌云缓缓走到吕典身边道:“我本意想送你一段美满姻缘,你拒绝。我本意想送你秘境真意,你还是拒绝。你若不是贪婪成性,便是心思诡谲另有所图。我们顾氏一脉历经十万载岁月,名号响彻天下,如今嫡系子弟竟然要为一个金册不存的女子改姓?笑话!我给的路,你若是不走,我不介意亲自送你一程。” 吕典淡淡道:“你想杀我?” 顾凌云冷冷道:“杀了你有什么用?林氏的金字,我们不要也罢!”说完,顾凌云转身向山顶而去。 吕典顿时起身双手抓起一只九尾狐扔了出去。顾凌云这个疯子,一言不合竟然要杀了林舒语!随后又是一动,一张隐身妖兽孟极也扔了出去。顾凌云走得极快但是依然快不过九尾狐。可是实力差距在那里摆着,九尾狐刚刚临身变被顾凌云的羽扇随手拍灭,妖兽孟极一闪,一击不中赶紧隐去。可是刚刚消失变被顾凌云的羽扇凌空一点打了出来,再一拍就此湮灭。 眼见顾凌云向山顶而去,吕典疾步上前去追。九尾狐放出两只从两面攻击,同时,吕典侧身一蹲一柄断刃从裤腿里拔了出来。 顾凌云面对两只杀来的九尾狐猛然回身,羽扇向一个方向一扑变消灭一只九尾狐,刚要转身消灭另一只。吕典已经杀到。断刃上虽有些许残破,可是吕典知道这断刃古怪,所以自从经历那晚之事之后,吕典便将断刃贴身携带。他总觉得会在关键时刻起到作用,没想到在这个时候用上了。 顾凌云回身扑掉另一只九尾狐侧过来便见到凶猛杀至的吕典。他下意识用羽扇去挡,羽扇和断刃一接触顿时放出刺目的毫光。顾凌云和吕典同时护住眼睛,等再睁眼看时,那羽扇已然断做两节。 顾凌云顿时愣住了。这柄羽扇可不是普通之物,羽扇之上的白羽乃是神鸟白雏的尾羽,历经百年炼制方得而成,能放大五行灵力,增强术法施展的效果。整支羽扇共有十六根白羽组合,正好构成灵阵,使得这柄灵器更添神韵,乃是顾氏族中不可多得的好宝贝。若非顾凌云修习的功法正好与之相配还不可能交付于他使用。白羽扇虽然是羽毛所做,但是它毕竟是一件灵器,就算强度比不得刀剑灵器,但也绝不是吕典这样拿着一柄破刀就能砍断的。 吕典再次见证了这柄断刃的神异心中无比震惊,看来这断刃很可能是其他灵器乃至阵法的克星。它究竟是什么来历?吕典的问题刚刚在心中浮起,顾凌云惊讶的声音便给了他回答。 “冬器!”顾凌云表情十分夸张,既有不可思议,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他伸手想要去抓吕典的断刃,吕典早就防着这一点赶紧将断刃收进了怀里。 “什么是冬器?”吕典问。 顾凌云不仅没有回答吕典的问题反而问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偶然所得。” “笑话!偶然所得。我怎么就没遇上?” “你的运气不如我好。” “好?我什么时候说过冬器是好东西的?”顾凌云露出了一种讳莫如深的笑。 吕典摆了摆手淡淡道:“既然这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为什么想抢?” “我只是想看看罢了。” “说得好听。”吕典将断刃往腰后一插彻底绝了他的想法。 顾凌云撇了撇嘴显得不太在意,但眼睛却时时刻刻盯着吕典背后的手,随时准备出手抢夺。吕典趁着跟顾凌云对峙正好拖延时间。忽听得山雾间传来呼声和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吕典和顾凌云抬头看,原来是云隐圣宗的小童送林舒语和顾氏一行人下山了。顾凌云站在山道旁冷冷道:“把断刃交给我,我饶她一命。” 吕典冷冷一笑:“你的承诺就是狗屁!现在云隐圣宗亲手把人交托给你们顾氏。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顾氏十万载的名号就真的成了笑话了。” 顾凌云瞪着吕典怒道:“好小子,好算计,你给我等着!”说完,顾凌云甩袖而去,留下吕典一个人站在山道间汗水湿了一身,毕竟是和顾凌云这样的高手对决,虽然只是缠斗拖延,但依然让吕典心力交瘁。 吕典看着顾氏一行人缓缓走来。他一转身躲到了一株巨大的银杉后面。他害怕自己看到林舒语的时候无法控制情绪。听着脚踩松针沙沙作响,吕典侧脸看着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感觉世界忽然模糊了。 第七十三章 新婚之夜 喧闹声逐渐在吕典的意识中远去,一切仿佛幻梦。他甚至无法确定做这一切的真的是自己本人吗? 吕典身着喜服站在门廊外。秋风扫起片片残叶狠狠摔在他的身上和脸上,不疼,却倍感萧索和落寞。他的婚礼不会有什么客人,所来者不过是平日书院中的点头之交,甚至其中的大多数连名字都叫不出。龙千玉来过,但吕典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的。冯子山也来过,却一言不发,饮了一杯酒便离去。唯有林若溪一直等到了入夜,宾客散尽,她却跟着梦如进了洞房。 “在想什么?”林若溪从梦如的房间出来正好看见吕典在门廊外发呆。 “没有想什么。” “没有人能做绝对正确的选择。我相信你这样做是对的。”林若溪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淡淡道。 吕典低头沉默,而后淡淡道:“但我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选择?” “因为没有足够支撑一切的实力,芸芸众生不过是网中之鱼而已。” “那究竟要有多强大才能摆脱这张网?” 林若溪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或许,永远无法摆脱吧。新婚之喜,恭喜了。”说完,林若溪与吕典擦肩而过,身影缓缓没入了黑暗之中。 吕典转身推门走进了洞房之中。 红烛照着红帐,红帐透着微光。吕典从未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束单身,甚至结婚的对象还是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姑娘。他轻轻掀开红帐,只见梦如静静躺在床上用喜红的床褥盖着头,只留下两只秀丽的小脚露在床沿。 吕典皱了皱眉。他轻轻掀开床褥,映入眼帘的景象瞬间让他血涌喷张。殷红的血浸透了床褥,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就裹在床褥中间。血腥味冲鼻,却阻挡不住吕典的震惊,吕典陡然掀开床褥。身体依然是那曼妙的身体,绣花红袍依然是那美丽的红袍,但那颗美丽的头颅却不见了,只留下光秃秃的脖颈,洁白而丑陋。 红烛火苗窜动,人影也跟着恍恍惚惚。吕典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 一个淡淡的身影出现在洞房门口。吕典陡然惊醒猛然回头便看到了一袭白衣的龙千玉。这是极度难以置信的场面,吕典甚至觉得这个场面简直就是在讽刺自己的愚昧。 “她让我把这个交给你。”龙千玉从怀中摸出了一封信。 吕典只是看着她并不接这一封来自一个死人的信。“你知道这样的结果。” 龙千玉淡淡道:“阿典,我说过,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不能告诉你。否则,躺在那里的人就会是我。”龙千玉绕过吕典将信放在桌上。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下一刻谁会死。”龙千玉盯着吕典的眼睛认真道。 吕典沉吟了好一阵突然问道:“能告诉我,她究竟是谁吗?” 龙千玉浑身一震,显然吕典的问题问到了最关键的点上。“我只能告诉你她姓林,金册氏族白水林氏的林。”龙千玉说完转身离去。 吕典心中猛然亮起了一盏灯,一盏似乎可以照亮一切答案的灯。他急忙拆开桌上的信。 郎君,不对应该叫你夫君。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是我最丑陋的时候。我说过我迟早会躺在你的床上,可惜你没有珍惜那个机会,想来真是可惜。你想要的东西都在我的身上,希望你能找到。来生再见。 没有落款,却有一枚小小的指甲印,由于指甲上绘着花卉的缘故,那三色的花卉也印在信笺上。这是一封莫名其妙的绝笔信,没有人会在明知要死的情况下写这样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这样的东西就摆在吕典的面前,仿佛书信的笔者根本就没把生死放在心上。 自己想知道的秘密就在林梦如的身上?吕典简直无法相信这样的话。他转身走回床边轻轻解开林梦如的衣衫,仔仔细细搜索了一遍,却什么都没发现,只有洁白的**安静地摆在那里。 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但时间不会等待!吕典顿时明白了什么东西。他从裤腿兜里摸出了他许久不用的手术刀。答案就在她的身上!时间不会等待!一定是这样的。吕典的手术刀顺着林梦如的小臂轻轻切了进去,烛焰闪动投射出诡异的光芒。有谁见过新婚之夜解剖自己的妻子的?吕典现在就在这样做,而原因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少女的肌肤一点点破开,吕典全神贯注观察着一切。皮肤没有问题,肌肉没有问题,血管似乎有点问题但是看不出端倪,继续往下。当看到骨骼的时候,吕典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样的骨骼,这样的斑点,这是…… 吕典陡然抽了一口凉气,他的刀下意识往骨骼之下探去,那里竟然如自己所想一般,真的是疠症!深入骨髓的疠症!外表皮肤看不出问题,内里却早已溃烂。这样的皮囊他见过,甚至还亲手破坏过。不是在这里而是在无生秘境!吕典看着床上的尸体顿时觉得背脊发凉。无生秘境种种诡异恐怖的场景在吕典脑海中盘桓,久久不能退去。 与自己相处如此之久的这个人间尤物林梦如竟然是从无生秘境中走出来的怪物!想到三角无脑婴儿趴在尸体脸上幻化为人脸的样子,吕典顿时恶心不已,想到林梦如跟自己索要真心的样子,自己还傻了吧唧的认真回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吕典提着手术刀缓缓将刀刃移向了尸体更为关键的心腹部位。 自己想要的东西都在她身上?那真正的劫龙盘又在什么地方?吕典决意完全解剖这具历经无生秘境变化的尸体,他相信这其中一定可以解开萦绕在他心头许久的疑团。 吕典提着手术刀正准备下手,忽然间门外灯火闪动,随后便听得一阵急促的呼号声:“不好啦,新娘子出事啦!”还未等吕典反应过来,他便感到背后突然挨了一掌,这一掌隐隐含着五行之力,只一下吕典便昏死过去。 第七十四章 镜中之人 吕典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黑暗之中。腹部以下浸在水中冰凉刺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气,并非是鱼类的味道,而是一种沉水生锈的铁腥味。吕典晃动身体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从他四肢胸腹传来。他猛吸了一口气微微握了握拳头又动了动手指,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被锁链给锁住了。肩胛传来的疼痛让吕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肩胛骨碎了,身居黑暗无法判断四周情况的吕典通过疼痛知道自己身上至少被扎进了十几根刺。 吱呀一声,一道刺目的白光从顶上射在了吕典的头上。吕典闭上眼低着头好一阵才缓缓抬头网上看。上面是两个年轻的修者穿着白服正站在阳光来处冷冷看着自己。两人各伸出一只长长的钩子探入吕典身后的水中,搅动一阵勾出了两根锁链。吕典这才发现这两根锁链竟然是从自己肩胛骨穿过去的,而那微微的铁腥味竟然是自己的鲜血混着铁锈的味道。 两个修者拖动锁链,锁链在石壁上卡卡吒吒的乱响。吕典直觉浑身一震剧痛,自己便被人用锁链提了起来。两个修者掏出钥匙把吕典肩胛上的锁链松开扔回水牢之中,但打穿吕典肩胛的钢钉依然狠狠插在上面鲜血淋漓。 “走!”两人一脚踹在吕典身上把吕典踹翻在地。 吕典回身运气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浑身没有一丝气劲。两人看着吕典发怒的样子一阵发笑道:“魔道妖人,凶什么凶,一会儿有你罪受。” 吕典真元逆转陡然间一口鲜血喷出,脸色如金纸一般难看。 两修士见吕典不动更加愤怒道:“好你个妖人,看我不打死你!” 其中一个修士忙阻拦道:“好了,师父还等着我们带人过去,你打死了怎么办?” “哼,先让你再活个一时半刻,一会儿要你千刀万剐。”那人说完一把揪住吕典肩胛的大钉直接把吕典提了起来。吕典疼得几乎晕厥过去。 一路行来,吕典这才发现自己身上每一处大穴都被钉上了一根巨大的钢钉,很多都穿体而过,无怪乎自己每走一步都痛彻心扉。 山气和雾霭让吕典明白了这里是云隐圣宗,但是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又变成这个样子?昨夜自己被人击昏之后的事情,吕典一点都没有印象。难道是自己的记忆被抽离了一部分?显然不是,那么一定是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自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穿过一处阆苑,吕典被两个修士推着踉踉跄跄进入了一处大殿。没有了外面刺目的阳光,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火烛之光。这大殿的径深很大,阳光难以照射到全部,所以内里只能使用烛火照明。这样的阴森之所仿佛住着冤魂的枉死城,吕典拖着锁链一步一步往里走。一个洪壮的声音冷冷道:“来者何人?” 吕典抬眼望向声音来的方向,那烛火之处有一面圆形八角的铜镜,那声音便是从铜镜中传出。 “白水书院画园弟子吕典。”吕典有气无力道。 “妖人,还敢自称圣门弟子!”话音落一道白雷从天而降劈在吕典身上。吕典身具钢钉顿时引雷电入体整个人瞬间像法了羊角风一样倒地蜷缩颤抖不已。“说,你的罗魔天道功从何而来?” 罗魔天道功!吕典内心突然回闪出无数念头。自己的斩我道早已将罗魔天道功根源斩去,这些人是如何知道自己修炼过罗魔天道功的?吕典一边忍受电击带来的剧痛和酸麻,一边思绪急转,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妖人好胆!说!”话音落又是一道白雷。这一次吕典直接僵直整个人彻底疼麻木了。 “我妻子被人杀死失去头颅,你们不问杀人凶手,却来审问我。我不知道什么罗魔天道功!”吕典咬牙狠狠道。 “好妖人,还敢狡辩!你亲手杀妻如此残毒竟然还想瞒天过海。我云隐圣宗就让你死个明白!”话音落,那铜镜一阵金色光晕闪动,光晕瞬间凝结成一个方脸阔目的伟岸身影。此人身着紧身儒袍高大威猛一脸正气,此时正一脸怒火地盯着吕典冷冷道:“妖人,你来看!” 话音落,他手中铜镜闪动着紫色氤氲,忽然画面呈现正是吕典昨夜的婚房所在。 吕典看着这类似手机的圆形铜镜,不知所谓。 那人冷冷道:“好妖人,谅你也不识得此宝。此宝乃是云隐正天镜,可观过去诸因未来诸果,只要因缘一滴血便可知一切。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可以欺天吗?”说罢,他一掌拍在吕典背上。这一掌之毒辣,直接让吕典五脏破损,一口鲜血喷在了铜镜上。 婚房场景快速闪动,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吕典看着内中如走马灯一般显示着自己昨天昨天宴请宾客的景象,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甚至他还看到了自己最后和林若溪的对话。镜中光阴流转迅速,转瞬间就到了洞房之内,只见一个黑色的背影在烛火中缓缓摇曳。吕典看到了林梦如的脸,最后她的表情竟然是含笑的。他看着眼前的这个黑色背影在笑!不对,她的眼睛似乎并不是在看眼前的人而是这个人的背后,可是那背后什么都没有。正天镜画面一转,林梦如的脸正对着镜面,吕典陡然发现那双迷离魅惑的眼睛竟然在看的是“自己”。不是那个画面中诡异的人,而是画面外的自己。 吕典缓缓喘着气继续向铜镜内看,那诡异的黑影突然抱住了林梦如。林梦如并没有反抗,两人翻到在了床铺上。突然,吕典发现那人从绑腿上抽出了一柄断刃!吕典愣了一下,急忙眨动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这是自己的断刃,为什么会在这个人身上!只见这个背影抱着林梦如断刃一挥,随后起身便只余下吕典进屋之后看到的无头尸体。只见黑影轻轻将红被覆在尸体上只露出了那双可爱的小脚。 他怀里抱着头颅,头颅的脸紧紧贴在他的心口上。他缓缓转过了身,这一张脸顿时凝固在铜镜中,不是别人,正是吕典最熟悉的那张脸,自己的脸! 第七十五章 背叛之心 那张脸仿佛凝固了,吕典也凝固了。 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龙千玉的话在吕典的脑海中急速闪现。吕典一直无法理解,这一刻瞬间觉得这句话意蕴深藏。时间不会等待?当吕典在准备解剖林梦如的尸体的时候听到洞房外的呼喊时脑海中也出现了这句话。 为什么时间不会等待?究竟是谁的时间不会等待。吕典感觉到这张巨大的网带来的窒息感。如果这是一张随时可以致人死命的网,那么自己为什么可以一直活着。这其中一定有原因,一定有自己不可知的原因。 “妖人,还要狡辩吗?”那人冷冷道。 吕典缓缓闭上了双眼,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淡淡道:“不知道这个和罗魔天道功有什么关系?” 那人负手站立对冥顽不灵的吕典完全失去了信心。只听得一声推门,吕典回头看到了那个朝思暮想无法忘记的身影。她就站在门口的阳光之中,是那样的璀璨夺目光彩熠熠。吕典突然明白了什么,看着林舒语摇了摇头。林舒语咬着嘴唇从光明走向了黑暗。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吕典哇的一声怪叫向林舒语冲去,想要撞开她身后的门,让她远离这个连自己都看不透的泥沼。她不该来,她既然走了就不该回来。吕典满心悔恨,却又丝丝窃喜,这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中如翻江倒海般难受。 紧身儒袍的高人自然容不得吕典猖狂,铜镜一挥便是一道白雷。白雷临身,吕典顿时被击飞浑身抽搐不止。他恨自己不够强大不足以保护林舒语,他恨自己明明可以斩断一切却给林舒语留下了一点复仇的希望。而这个傻妮子竟然如此急于复仇,把自己留给她最后的退路都斩断了。 吕典瘫软在地喘着粗气,看着泪眼晶莹的林舒语。林舒语也在看着他。她没有动,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能对吕典有恻隐之心,这一步已经跨出,如果吕典能够不死,她发誓一定要用尽三生三世对吕典好,以此偿还她今日站在这里的罪。 “师父,是他用罗魔天道功引诱我的。”林舒语咬着牙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 吕典看着她的脸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妖人,你还有何狡辩之言?还要舒语背诵你传给她的经文吗?”那人浑身陡然散发出绝强的白金气劲。这是云隐圣宗最为正宗的雷炁,不用猜测此人定是云隐一脉张氏嫡系传人。林舒语为了更快报仇选择了出卖吕典来换取张氏的帮助,而不是顾云天那虚无缥缈的爱情。 吕典轻轻咳了几声道:“如果我依然说不知道你肯定不会相信。能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吗?” “你只要能说出罗天妖孽所在,我张道远允你。”那人一脸正气决然道。 吕典看着林舒语又看看张道远:“说不出来,我只能带你去。” 张道远眉头一皱冷冷道:“妖人,从实招来,不要在我面前戏耍心计。” 吕典淡淡苦笑道:“信与不信在你,我告诉你那个地方在秦州,随时变化,你能找到吗?若能找到,你又何必来问我?” “好胆,你是找死!”张道远刚收的雷炁再次释放,整个房内顿时烛灭,只能看到一尊金光闪闪的怒目金刚。 吕典悍然不惧。张道远既然如此重视这个罗魔天道功自然不会弄死自己,自己还有价值不是。果然,张道远只是发了一阵飙缓缓将雷炁收回,淡淡道:“你若骗我,我必将你碎尸万段,决不食言。”说完转身离去,推门阳光进来的一刹那他似乎想起吕典浑身大穴被封,肩胛被废根本无法带他去找罗魔天道功,于是冷冷道:“舒语,替他疗伤,三日之后出发秦州。” 门快速掩上,大殿陷入了黑暗中。一双温柔的手抚摸着吕典的脸,手有点冰凉,吕典知道那是因为她的紧张。他淡淡道:“你不该回来的。” 林舒语没有说话,吕典也看不清她的脸。忽然,他的腹部传来一阵剧痛,一根钢钉被拔了出来。 “这是破魂钉,寻常人被刺伤便会流血不止而死。修士用来刺封穴位官窍以达到长期封印的效果。既是一种修真手段,也是一种极为残毒的酷刑。伤口很不容易好,你要小心养伤。”林舒语似乎用说话来克制自己即将崩溃的情感。吕典忍着剧痛听着她喃喃说着不着边际的话,一根一根拔掉自己身上的破魂钉。 当最后一根肋骨上的破魂钉被拔除的时候,吕典长出了一口气,浑身的汗水早已将破烂的衣衫湿透。他伸手去摸林舒语的脸,湿湿的,温温的。“你既然做出这个决定,我支持你。”这一刻,吕典忘记了家乡,忘记了地球。他知道自己的支持意味着什么。罗魔天道在这个世界又意味着什么。自己这条命或许就要在此结束了吧。 林舒语没有回答吕典的话,颤抖的手抚摸到了吕典的肩胛,触及的疼痛让吕典浑身颤抖。那是真的很疼,加上刚刚的雷击,吕典几乎昏死过去。 林舒语转到了吕典身后喃喃道:“伏龙锁,以千年玄铁铸造,专用于穿凿修真者的脊骨和肩胛骨以达到控制的效果。千年玄铁虽是铸造灵剑的好材料,但是却也是富含玄气的伤人之物。一旦玄气入体必然阻碍真元运转,非长时间难以化消。一定要好好养伤。”说着,林舒语扣动肩胛锁,吕典一声闷哼,左肩肩胛锁一下子被拔了出来。 吕典尚未能回顾那透骨的剧痛,便感觉到一点点温热顺着肩背一点一点化开。他正要细细感受之时,右肩传来剧痛,另一只伏龙锁也被取了下来。 那温热的感觉,是林舒语轻轻的****。吕典浑身大汗淋漓,来不及品味着一番难明的温柔,一下子晕了过去。昏迷的一刹那,吕典仿佛听到了林舒语的呼喊。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林舒语可爱的脸颊淡淡道:“我没事,别让人看见你哭。” 第七十六章 自投罗网 接龙山苍苍茫茫连绵不绝。吕典望着绵绵的青山,远眺云海中的万里边城。这是去秦城的必经之路。吕典此时站在一叶扁舟之上,脚下云腾雾绕。扁舟行于空中穿云破雾,仿佛海浪中的巨舟破浪而行。张道远独自坐在舟内的乌篷之下盘膝养气,对于吕典没有一丝言笑。 吕典双手双脚被锁链捆缚坐在船头看着滚滚云海不觉痴了。这几日的记忆让他恍如隔世,仿佛人声瞬间经历了无数个阶段,喜怒哀乐,全都聚集在了短短的时间中彻底释放,让人感受到的不是五味杂陈,而是茫然失措。他知道林舒语的想法。他明白自己内心的情感,也明白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这个巨大的迷局一直笼罩着吕典,仿佛一个庞大的历史车轮,滚滚向前,没有人可以阻挡,甚至只是想要看清它的样子都成为不可能。 船行至秦城外,张道远忽然化作金光一带将吕典捎落在地,随手一招那飞行的乌篷瞬间拢入他的衣袖之中消失不见。这样的手段吕典并不是第一次见,之前他在伪无生秘境中也见顾云海使用过,不知道是不是传说中的袖里乾坤。 张道远冷冷看了吕典一眼道:“秦城到了,指路吧。” 吕典点了点头,随即顺着他熟悉的街道穿过城墙向秦城中最繁华的所在走去。从东市到西街,吕典拖着一身的锁链招摇过市,张道远就在他身后跟着,仿佛并不担心吕典因此给同伙以提醒。他似乎对吕典的所作所为尽在掌控一般。 吕典摇晃着缓缓来到了西街。他突然停在老秦酒家的门口。本应繁华人烟昌盛的老秦酒家竟然紧紧关着门。吕典心头咯噔一下,难道是因为收留自己被牵累了?老秦酒家另一边几个工人正在给房子大梁上彩,想来是那一夜的火灾留下的祸患。吕典拖着铁链疾步走过去问道:“大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你们为什么在修房子?” 那工人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浑身皮肤黝黑看起来耿直可信。他看了看吕典一身的行头皱眉道:“你是什么人?跟这家有什么关系?没事儿别瞎打听,小心招来祸事。” 吕典想了想道:“不瞒大哥,我虽是犯事之身,但是之前在秦城的时候曾经受过这家秦掌柜的恩德。现在虽然镣铐在身,但路经此地也想一偿恩义,至少给秦掌柜磕个头,也好来世有个见证。” 那憨直的汉子打量着吕典放下了手中的泥灰桶,小声道:“哎,小哥,我看你也不像个坏人。在这秦城讨生活的哪个手上没个案子。小哥,不瞒你说,这秦掌柜可真是好人呐。可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前不久让人给杀了,听说这动手的还是个修真者,还跟屈家有点瓜葛。哎,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可怜了好好的一家酒馆呐。”汉子说着摇头叹气。 吕典急道:“那这家的姑娘呢?” 汉子愣了一下撇撇嘴笑道:“我说合着你是看上人家姑娘来的。早就不见啦!那天屈家来了这里抓人,没曾想半路来了个黑衣人把人给夺走了,屈家老家主都没拦得住。你说这是什么样式儿的人,这么厉害,把这周围一片打了个粉粉碎,着不我们都在这儿干了一个把月了,都还没修好。”这汉子是个健谈的人,一旦打开话匣子说起来就没完没了。 “那这家姑娘究竟去哪儿了?” “不都跟你说了不见了吗?找不着了。说不定早就被打死了扔在城外乱葬岗子里喂狗了。可怜见的小姑娘还没嫁人,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哎,可惜了了,可惜了了啊!”汉子说着直叹气,恨不得阿市就是他媳妇儿似的。 吕典回头看了一眼张道远,张道远却还是那张死人脸一言不发。吕典此时却心乱如麻,看来老秦和阿市是被自己连累了。当日自己带着顾云海和林舒语来此落脚,本以为没人发现,恐怕这城中的眼睛依然发现了自己,引来了麻烦害死了老秦和阿市。吕典望着老秦酒家的招牌悔不当初,明知道秦城对于自己而言乃是是非之地还来老秦的酒家,是自己的恣意妄为害死了老秦啊。 张道远看了吕典一阵突然走上前一脚踹开了老秦酒家的门板。四周街市的人都吓了一跳。他使劲一拉缀着吕典的锁链把吕典也拖进了老秦酒家。 “此处便是罗天教的窝巢?”张道远在乱七八糟的酒家大厅里转了两圈扶起一张长凳坐下,接着道:“大隐隐于市,果然是邪魔外道的思维,说吧,这些人都跑哪里去了?” 吕典抚摸着酒家内的陈设,心中不禁愧疚感怀。他曾经常来此地,如今物是人非,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张道远见吕典不言语冷哼一声道:“说,这些妖人都跑哪里去了?” 吕典摇了摇头淡淡道:“我不知道,如果不在这里恐怕只有去孤山了。” 张道远听完不多话直接起身就走,刚到门口便被成群结队的铁面武士给堵住了。吕典心中不知是苦是乐,自己的计谋得逞本应快慰,可是没想到此来却亲眼得见老秦和阿市的亡故消息,不禁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张道远看着成群的铁面武士丝毫没有一丝畏惧和紧张。他只是站在门口一动不动,吕典看着他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座雄伟的高峰。这是绝世强者的自信。吕典知道张道远可能很强,但他一人能强过驻扎秦城千年的屈氏吗?自己为什么要来秦城?因为只有来这里,自己才有一线生机。 没二话,铁面武士直接拔刀向张道远攻了上来。只见张道远一声冷哼,浑身雷炁爆裂,仿佛炸弹爆炸一般瞬间将冲上来的武士全部震飞出去。他扥了扥吕典的锁链冷冷道:“我们走,去孤山。” 话音未落,一道黄光闪过,六根土柱拔地而起瞬间结阵,之听一声沉重若土的声音淡淡道:“我秦城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说话间,那六根土柱放出层层应力轰然如山崩向张道远压去。张道远眉头一皱,吕典第一次看到他谨慎若此的表情,只见他浑身一震双脚分列双掌如排浪一般,一道白金色的雷炁直接向压来的土黄应力拍去。 轰隆一声炸响!土黄褪去,白雷不存,一道凌厉的剑光从天而降。张道远侧身皱眉双指一并一道惊雷自指尖轰然炸响,迎上了那凌厉的剑气。由于准备不及,一瞬之间,张道远虎口崩裂急退两步显然是受了伤。 凌厉剑光散去,罗天站在大西街正中手执长剑正冷冷看着张道远,表情十分谨慎,显然偷袭之下张道远并未重伤让他感觉到面前之人不好对付。另一边,一个老态龙钟的身影从一家成衣铺走出,拄着长长的拐杖也盯住了张道远。 “张天师的雷炁。后辈,把你锁链中人交于我们。秦城你自可离去。”屈魂钟老而成精哪里认不得这四圣家族的绝技,之所以刚才没有趁罗天偷袭得手之机再次出手,便是给四圣家族以面子,希望张道远不要冥顽不灵。 张道远看着眼前两人冷冷道:“秦城屈氏?你们也配插手隐圣之事!人是我带来,生死来去由我,轮不到你们说话。”张道远说完向前一跨。罗天长剑一抖,屈魂钟也捏紧了虬杖,一场高手之战一触即发。 第七十七章 高手之战 张道远显然不是个喜欢废话的人,一拱手浑身雷炁奔腾,白金光气中隐隐有游龙电闪窜动,光是看便知道威力非凡。罗天的剑未动,但凛然肃杀的剑意已经将四周落叶绞得粉碎。三人中,屈魂钟最为隐而不发,他只是捏着虬杖,仿佛一潭死水,但另外两人心里头都很清楚,一旦动起手来,这个老态龙钟半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家伙将是最不可控的变数。 吕典站在一旁心若明镜。这样的局面乃是他一手造成,三方最好两败俱伤,自己便可以趁乱脱身,既成全了林舒语也可以保得性命。时间只是一瞬,却仿佛千万年一般漫长。张道远一声暴喝手持一团白光向最大的变数屈魂钟拍去。屈魂钟老而成精根本不与他对碰,开什么玩笑,跟十万载传承以奔雷擅攻著称的青山隐圣张氏正面刚,他疯了不成!只见他虬杖轻点,一道巨大的石柱拔地而起瞬间将他推开,同时向张道远砸去。 轰隆一声巨响,张道远掌中奔雷与屈魂钟的石柱相撞炸裂开来,霎时间漫天滚石砸坏了四周无数房舍。张道远一击失手身形一转雷炁化作一道闪电向屈魂钟劈去。屈魂钟虬杖一引将闪电引到一边一桩酒楼顿时炸成齑粉。张道远不得手还要再攻,却见罗天一闪,一道剑光向他斩去。 眼见利剑临身,张道远丝毫不慌,另一只手掌早又准备,一道劈天向罗天轰去。罗天见状只得将剑锋一转引开这大名鼎鼎的。 三人交手一轮,谁也没占到便宜,只是轮着了一个位置。现在罗天守在了老秦酒家门口。他冷冷看了吕典一眼抬手便要抓。张道远岂能容他雷炁一动,一道轰天白雷向他劈去。罗天只得暂避锋芒退到了屈魂钟身边。 张道远缓行两步回到了老秦酒家门口守住了吕典。吕典心下紧张万分,刚才这三人的战斗依然有所顾忌,想要伤筋动骨怕是困难,一旦张道远放弃自己,自己的计划就会付诸流水。不过,罗天和屈魂钟对自己一定是志在必得。看来想要脱身得给这三个人加一把火才行。 张道远冷冷看着眼前的俩人。修真世家和地方郡守勾结在一起要擒拿这个魔道妖人,看来他们也知道了罗魔天道的秘密想要分一杯羹。可是云隐张氏是跟人分杯而食的家族吗?简直是笑话!念及此,张道远气势一横,浑身雷炁再攀升一个量级,白金色的雷炁中隐隐有几条小金龙在游动,方圆十米的房屋瓦舍但凡接触到这种霸气绝伦的雷炁顿时响起滋滋声化作黑色粉末。 “张家雷炁第七重——天罡雷火。好厉害的年轻人。未请教名号?”屈魂钟言语清淡,似乎也没有尊重的意思,看张道远的架势是准备跟自己硬抗倒底。他自然也不会因为仅仅是一个张家人就把自己的家族置于危险的境地。眼前之人便是那杂货铺的老板,自打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被盗之后便消失无踪,显然是与此有关,即便不能从他手中讨回那两宗宝物也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秦城,更甚者,眼前这个可能已经知道秘密的张家人也不能留。 屈魂钟瞥眼看了看罗天,只见罗天满眼杀气,显然他压根就不打算让这俩人活着。这家伙自打尝到了权力的甜头之后,心是越来越歹毒了。 “云隐张氏行走天下何人敢问名号?尔等连天师都不会叫了吗?”张道远一身雷炁狂绝天下道。 “好个张天师!素闻天师雷法天下无双,老朽不揣冒昧,今日倒想领教一二。” 张道远冷哼一声道:“天下想领教天师雷法的人多了,但真正领教过还活着的可没几个。” “好大的口气!”罗天一声吼,利剑一闪向张道远刺去。 张道远浑身一震天罡雷火顿时发动,半径十米的雷炁瞬间缩小一半白金光化作流水一般的火红色缠绕着雷电的气带,涛涛滚滚向罗天杀去。罗天悍然不惧,长剑一抖,不见剑气,不见剑光,就是那普普通通平平常常一斩便将那流水一般的雷炁斩断。只见罗天眉头一横,那斩断的雷炁瞬间化作两道雷火向他压来。罗天剑花一转护住周身荡开雷火向前一跃,此时长剑距离张道远身前仅仅一米而已。 “返璞归真之剑,可惜,跟萧家的绝剑还差了两个等级。”张道远话音落,浑身雷火顿时一收,流水般的雷火顿时化作琉璃水晶将起身要退的罗天困在其中。 一直在一旁寻觅时机的屈魂钟大呼不好。一眨眼,琉璃水晶壁破开雷火窜动,罗天一身焦糊被炸飞出来。张道远紧随其后飞驰而出火滚滚,这一计定要让罗天生死两难! 屈魂钟急忙挥动虬杖,一股浓厚的土黄之气顿时腾起,方圆百里的秦城都在震动,仿佛地震一般。屈魂钟冷哼一声:“小辈,不要得寸进尺!”虬杖一挥带动秦城方圆百里的地气向张道远打去。 这一击若是打实在了,别说张道远,就算是蕴德十重的逆天高手都要被打趴下。秦城屈氏向来擅守,运使地气之法虽比不得天师雷法威名赫赫,但在金册氏族中也不是白水林氏那种边小门,用的是没有什么威力的飞花剑。他这引动地气的一击也是大有来头称之为——万钧坠。 张道远双掌一合两个顿时揉成一个直接扔向了屈魂钟。罗天自然是不能再追,急忙运起所有雷炁凝结在身前形成一个半人高的紫雷盾。万钧坠之名他还是听过的,这一招虽然来得慢,但是想跑是跑不掉的,方圆百里之内只要被他锁定这一击一定会打在你身上。这是借地气的奇门术法,算起来五行属土,自己的雷法属木,本可克之,但是泰山压顶岂是一雷可阻? 咚!一声巨响,秦城整个大西街一片直接变成了一个巨坑。吕典眼睛都差点掉出来。这里可是秦城!地下都是有阵法加持的,坚硬得连修习土遁的修士都无法遁地,这老头子一击竟然把秦城的一条大街直接砸出了天坑。这就是高阶修士的力量吗?忽然间,吕典又想起了那夜在林氏府邸中见到的那个黑衣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的睥睨天下之威,恐怕比这更加霸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与之抗衡。 想到这,吕典突然心动,看巨坑中一阵灰石迷蒙,不知道张道远是不是被砸成肉酱了。吕典不敢再等,若等三人反应过来就真的走不了了。他刚刚一动身便感觉身上的锁链一紧,巨坑之下传来一声炸雷!一道紫芒冲天而起,吕典心道不好。张道远这家伙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 第七十八章 战后 知道张道远未死,吕典立即逆转功法,一口鲜血喷出吼道:“别杀我,我知道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在哪儿!” 灰头土脸的张道远立身半空愣住了。衣衫褴褛还有点焦黑的罗天愣住了。就连一向把稳持重的屈魂钟也愣住了。罗天和屈魂钟对视一眼顿时兵分两路,罗天持剑向吕典杀来,屈魂钟一声暴喝虬杖一跺,整个秦城再次晃了起来。 张道远一下子醒悟过来周身雷炁仿佛不要灵力一样如海浪一般荡开向屈魂钟和罗天压去。在吕典揭破的一瞬间,三人已经没有再留手的必要了。罗天的杀气如有实质刺得吕典浑身如堕冰窖,针扎一般的疼,若不是张道远的雷炁护持,恐怕光是这杀气就能让吕典变成筛子。 罗天疯了一般攻击张道远的雷炁,已然顾不得雷火灼烧,几次突到了张道远身前半米又被张道远以极强的掌心雷打了出去。屈魂钟引动过一次万钧坠之后,秦城方圆百里地气尚未补充完毕,只能利用土行之力压制张道远的雷炁,急得直跳脚,却没有丝毫办法。像他们这个级别的较量,什么引气筑基的修士压根帮不上任何忙,所以那些铁面武士始终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 屈魂钟怒道:“罗天,我来拖住他。你赶紧回去发动秦城大阵,不能让他们跑了!”屈魂钟上次吃了被人半路劫道的亏,既然现在对付不了至少不能让人跑了,等地气恢复自己再给他来个万钧坠,就不信他还能扛得住! 罗天得令荡开雷炁急退。张道远哪能容他离开去发动秦城大阵。那秦城大阵可是三公亲自加持布置,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家主亲至也不一定能安然无恙地闯出去。说话间,一道雷索从张道远腰中飞出,一下子将罗天捆了个扎实。雷索隐隐有乌光闪动,一看便知不是普通灵器。 张道远一边顶着屈魂钟的黄土之力的压制,另一边不断运输灵力维持雷索。可是,灵力损耗之大,只是一刻钟便感觉有点撑不住了。张道远知道是这雷索灵器的缘故。他之前之所以不愿意使用这家传灵器就是因为它太耗费灵力了。这雷索说起来厉害,能瞬间令同境界之人丧失行动能力,可是它既不能杀人也不能伤人,还得付出极大的灵力维持。张道远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祖先在炼制这件灵器的的时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三人显然是僵持住了,相对而言张道远处于劣势。毕竟他不可能长久维持。吕典没想到自己这把火竟然会造成这个局面。本以为可以趁乱离去,没想到反而引出了大麻烦。罗天看来是不打算留自己的性命了,看来自己错误估计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在罗天心中的位置。同时,自己也错误估计了屈魂钟的狡猾。这家伙早就跟罗天沆瀣一气,二对一的局面,显然对自己是不利的。吕典的脑子一直很清醒,一直在分析情况。 帮张道远?这显然不现实,他们这个级别的战斗动辄山崩地裂,哪里是自己能插手的。没有实力,自己连运用智慧的机会都没有,这就是修真世界的现实。想到这,吕典心中黯然,龙千玉的话再次在他脑海中响起,要想改变这一切,要想逃出这张巨大的网,实力是必须的。 吕典沾了一点自己的血运起画术小心一挥,一只半透明的花豹一闪消失在空气中。 妖兽孟极! 吕典决定试一试,即便实力不济,偷袭总是应该有机会的。吕典感应着孟极的方位,忽然,屈魂钟往吕典的方向冷冷看了一眼,冷冷道:“小娃娃,这样的鬼蜮手段也想在老朽面前献丑不成!”说话间,屈魂钟一跺脚,一股土黄之力猛然向孟极所在压去,只一下,吕典便失去了与孟极的感应。就在此时,一直花斑豹陡然现身向罗天扑去。屈魂钟瞪大了眼睛,显然是没想到吕典竟然做的是两手准备。 屈魂钟准备再来一脚弄死孟极之时,张道远抓住机会一声暴喝,雷炁顿时上涨三丈向屈魂钟压去。屈魂钟那里还有余力对付孟极急忙专心运转地气对抗暴涨的雷炁。 孟极凶恶几下撕咬便把不可一世的罗天咬得鲜血淋漓。但,罗天毕竟是蕴德高手,即便不能动用灵力和功法但恢复力依然惊人,往往是孟极刚刚给他开个口子,他的身体就立马修复,这样下去恐怕别说是杀死他,怕是给他留下个深刻的疤痕都不可能。吕典心下着急,自己除了画术基本上没别的本事,那断刃倒是一件宝贝,可惜不在身边。 场面再次僵持下来,吕典的参与只不过给这个对峙的局面增加了一些声音,除此之外别无影响。张道远逐渐逐渐被压制下来,他的雷炁渐渐不支。眼见着罗天和屈魂钟就要取的胜利,忽然天色一暗,随后四人迅速陷入一片混沌之中,即便是雷炁也无法破除。 吕典只觉浑身一轻,身上的锁链一下子断了。他双指一动孟极迅速回到了身边。只听得罗天道:“别斗了!有人插手!” 还未等吕典反应过来便觉得浑身一轻飞了起来,随即便见天光一亮,再回头一看,那大西街正笼罩在一片浓如墨汁的黑暗之中。他抬头看了看眼前之人,心头顿时一阵激荡。 “师父!” 来人竟是冯子山!自打自己出事以来,他就没见到过冯子山,以为冯子山抛弃了自己,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他竟然现身把自己救了出来。 冯子山依然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没有给吕典任何回应。吕典知道冯子山一定是为自己的事情做了很多努力,只是自己看不到而已,如今在没有办法的办法之下,他才想到了劫人,而正好自己又给他创造了机会。 黑雾中的三人虽然反应过来摒弃前嫌一同驱散黑雾,可是他们毕竟刚刚才进行了一场生死大战,相互之间多有防备,尤其是张道远趁着两人驱散雾气自己用雷法开出一条路来直接离开了。他看了看四下,吕典早已无踪。人既然丢了就没必要再在这里死磕,而且自己现在知道了一个事关秦城屈氏和秦城郡守生死的大事,若不赶紧离开恐遭杀人灭口。此事必须尽快上报三公,秦城屈氏竟然把帝血阵图给弄丢了。好嘛!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面对三公还敢如此杀人灭口吗? 黑雾驱散,吕典和张道远都没了人影。屈魂钟顿觉大祸临头。罗天自然也知道情况严重,急道:“我回府封闭秦城。” 屈魂钟咬了咬牙道:“此时封城还有什么用?那样的高手不须一刻便已离开秦城。哎,看来只能去孤山一趟了。” 罗天皱眉道:“去孤山干什么?” “投靠罗天教,竖起反旗。这不正是罗天教偷走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的目的吗?咱们就不妨满足他又如何?”屈魂钟冷冷道。 “你怎么知道孤山之上有罗天教的人?难不成你”罗天感觉自己可能被这该死的老头子给坑了。想来那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怎么就会无凭无故的就被人偷了?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老头子故意做局引自己上钩的,等把自己栓上战车,自己想不反都不行。 屈魂钟老奸巨猾那里猜不到罗天所指,淡淡道:“真要是我做局还用得着等到今日?罗郡守,你好好想想是也不是?” “那孤山?” “一个多月前孤山之上的绿光你忘了?” “你说那个五德加身的前辈?” “哼,什么五德加身之辈,我看是邪魔外道在修炼魔功。” “那你当时为何不让我上去灭了他!”罗天气道。 “你可知那种光是什么魔功?那可是名震三千年的罗魔天道功。以那种笼罩范围想来五德加身不远,至少也是蕴德十重天的大魔头,你我一去他便有感,若非他并无杀我们的意思,你以为你我能活着离开?还想上去灭了他?我看你是吃饱了撑的吧!”屈魂钟肚子憋着火说话便不是那么好听。 罗天气道:“你说什么!” “老朽说的是事实。” “那现在怎么办?”罗天也想明白了其中关节委顿了下来。 “反正我屈氏数千年的基业决不能断在我的手上。罗郡守,你好好想想吧,这秦州之地,雄关漫道,北拒北原,南控僚郡,掐着万里边城的咽喉。我们反了,不管是投罗天教还是投北原七镇都有人庇护,荣华富贵,权力真灵,都不在话下。若是等三公亲至再谈造反,那可就是痴人说梦了。” 屈魂钟的话仿佛利剑一般一剑一剑扎在罗天心上,毕竟秦城大阵的掌控阵法在罗天手上,他的决断决定了整个秦州未来的走向。罗天沉吟了好一阵淡淡道:“若投罗天教我们不过一州之地,若投北原七镇或可再下梁州也未可知。” 屈魂钟听得这话陡然吸了口凉气。这家伙的胃口可比自己大啊,跟三公对着干能保住身家性命就不错了,他竟然还打梁州的主意!梁州可是四大医家之一冯氏的老巢,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但是,屈魂钟现在不能泼罗天的冷水,就得让他趁着这股劲儿反了,自己也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这世上只有千年的世家,有人见过千年的郡守吗?白痴! “也好,那罗郡守你去联系北原七镇,我则联系罗天教的人。咱们分头行动,不管哪一边都可保万无一失。” “屈老所言有理。”罗天拱手离去。屈魂钟看着他的背影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罗天真的是“白痴”吗? 第七十九章 劫后重逢 冯子山携着吕典一路疾奔,很快便离开了秦城,转过几处山道进入孤山隐蔽之处方才停下。冯子山只是看着吕典依然一言不发。吕典淡淡道:“多谢师父。” “不用谢吾。受人所托,忠人之事。”冯子山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色的手环递给吕典。“林氏之女所赠,你好自为之吧。” 吕典接过手环看着冯子山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此物名为双节环,一体两物,有收纳之能,你之事物尽在其中。”冯子山说完转身离去。 “师父!”吕典急忙叫住了他。冯子山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继续往前,十分决绝。“请师父帮我给舒语带句话。” 冯子山站住了脚。 “我不怪她。” 冯子山隐隐约约嗯了一声,随后消失在山道间。 吕典叹了口气,到头来自己还是在这个世界越陷越深了。他将双节环戴在手上,只见那银环闪了一下,随即化作一圈隐隐的花纹附在手腕上便消失不见了。怪不的自己没见林舒语带过这东西,原来这东西有这样的效果。吕典沉浸心神缓缓探向手环,一个隐隐朦胧的空间内摆放着自己的一应事务。 医疗箱,断刃,那柄已经旧了的手术刀,《道德经》竹简,一应事务聚在,想来是林舒语替自己保存的。等等!那隐约的角落似乎还有一件东西,吕典意识一动将它拿了出来。 没想到竟然是《林梦画册》!吕典远观青山深处,冯子山早已消失无踪。他缓缓跪地向着冯子山消失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徒儿吕典多谢师父大恩!” 山中没有传来冯子山的回应,吕典缓缓起身将《林梦画册》放回双节环中。自己现在该去哪里呢?林梦如留下的秘密又是什么?自己需要的劫龙盘又在哪里?看来必须要去一趟雍州。 吕典刚要行动便听得山林之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人声。难道是秦城的人追来了!吕典不敢怠慢赶紧找地方躲避。人声缓缓接近,就听一个狡猾尖锐的男声道:“少爷,我亲眼见他们逃到这里来的,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 “你要是看岔眼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人一定在附近,赶紧找,必须在秦城的人来之前把人给我找着!”这是一个少女的声音显得有几分紧张又有几分傲气。 不是秦城的人!吕典心中迟疑难解。他躲在隐蔽处心中暗道:这拨儿人究竟是来找自己的还是来找冯子山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吕典一番分析突然发现这一路人找冯子山的可能性很小,很可能还是冲着自己来的?是为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还是为了罗魔天道功? “吕哥哥,你在这里吗?”一声娇柔带着娇喘的喊声顿时把吕典的思绪打断。 阿市!是阿市!吕典一冲动差点冲出去。阿市怎么跟这些人在一起!知道自己跟老秦酒家关系的人屈指可数。林舒语现在正在云隐圣宗,顾云海吗?显然不可能是他。还有谁呢? “吕哥哥,你在这里吗?啊!” 阿市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让吕典不能再躲避。他从隐蔽处闪身而出,便见一个少年公子正用针扎阿市。吕典怒火陡升,叠浪排云的一掌便向那少年公子拍去。少年公子显然没想到吕典会突然出现,急忙收手手中的银针一甩便向吕典飞去。吕典现在好歹也只筑基期,这一掌隐隐带着五行之力,普通银针自然不会是他的对手。一掌过去,银针迸飞。眼见就要拍在那少年的头上,只见那少年微微一笑,一侧身一掌向吕典迎去。 两掌交接一声炸响,少年急退两步,吕典一回身站在了阿市身边一把拉住了阿市的手。 “好掌法,霸气!”少年公子满面含笑似乎并不生气还不断拍手显示自己宽容大度。“在下冯如璋,敢问阁下可是吕典?” 吕典看着这个贵气逼人的少年笑道:“正是在下。” “吕哥哥,真的是你吗!真的是你吗!”阿市捏着吕典的手十分兴奋,另一只手从吕典胸口摸到了吕典的脸庞。 吕典这才发现阿市好像看不见自己!他对着阿市的脸晃了晃。阿市双目一动不动,丝毫没有对焦。阿市瞎了!吕典怒火骤升,冷冷看着少年到:“你对她做了什么?” 冯如璋赶紧摆摆手道:“吕先生,你这可真是误会了。阿市姑娘的眼睛一直就有问题,自从他父亲去世之后时常伤心流泪,结果加重了眼疾,自然就瞎了。与我无关啊。” 吕典低头看了看这个可怜的小丫头。以她眼睛的情况是要有多么伤心,才能把眼睛都哭瞎了。吕典轻轻将她揽入怀中道:“既然她现在已经与我相认,就不劳公子烦扰了。我带阿市离开。” 冯如璋见吕典要走还要带着阿市走,那里肯让这到嘴的肥肉给飞了。急忙道:“先生且慢,小可想请先生去我家做客一段时间不知先生能否赏脸?” 吕典瞥了冯如璋一眼道:“你有什么事情就直说。” “先生真是快人快语。不知道先生可认识这个?”冯如璋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册子递到了吕典面前。 吕典看着这残破的册子愣了一下。这册子是他的实验册,他如何不认识。他看着冯如璋心中一时间竟猜不出眼前这个如玉一般的少年公子的目的。 冯如璋见吕典不说话知道自己赌对了,淡淡笑道:“不瞒先生,小可对先生可是仰慕已久,自打在秦城得见先生的密室,内中之物简直令小可大开眼界。尤其是这书册上所记录之事,更是让小可日不能思,夜不能寐。小可为了寻找先生可谓费尽心思,那一夜在秦城老秦酒家中与先生匆匆一晤,本以为可以得偿所愿,没想到竟然擦身而过。哎!好在上天开眼,让我在秦城中布置的眼线再次发现了先生。” “你是医者?”吕典打量了这个少年一阵,突然想起他姓冯!难道是梁州冯氏! 冯如璋的回答立即给了吕典以肯定:“不瞒先生,在下梁州冯氏。” 梁州冯氏,吕典在心中顿时有了判断,想起冯子山对自己的恩德,其实跟冯氏做一下医学交流也未尝不可。尤其是自己现在也没有落脚之地,阿市又需要治疗,想来以冯氏的能力应该能弄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吧。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交流医术可以,但是只限于你一人。我的身份敏感,你既然派人在秦城打探自然应该清楚。” 冯如璋万没想到吕典就这么答应了,什么先礼后兵,什么以阿市作为威胁,全然没用上。难道这个姓吕的根本不把家传医术当回事儿?难道,这实验册之中所写的东西他根本不在意,他还有更厉害的医术,所以根本不把这些当回事儿?吕典的简单答应一下子让冯如璋觉得面前这个人高深莫测起来。 “当然,当然。先生快请!先生这边请!”冯如璋赶紧答应引着吕典带着玉奴儿一行人往南而去。 第八十章 山中密室 这一路越走越偏,吕典都不知道走到什么山里面来了。阿市靠在吕典身上安心地睡着了。这段时间的恐惧和悲伤似乎都在吕典怀里消弭殆尽。 马车车厢的对面坐着的就是冯如璋和玉奴儿。冯如璋的脸都快笑开花了。玉奴儿发誓这辈子都没见少爷这么开心过。 “冯少爷,我的那些实验器具还在吗?”吕典闲得无事顺口一问。 “先生叫我如璋便是。”冯如璋说完叹了口气道:“那该死的秦城屈家,先生莫怪,小可实在是没办法没有将先生的宝贝抢出来,惭愧啊!” 吕典看他痛心疾首的样子自己都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淡淡道:“那看来只有重新做了。” “先生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对了,我看先生的册子上说需要尸体,我也早已为先生准备妥当。”冯如璋说起来兴奋不已,就等着吕典亲手操作给他看了。他自己私底下死的活的都试过,可是始终达不到吕典写的效果,甚至器官分解都有问题。 吕典看他这疯狂的样子知道又是跟自己父亲一样的医术疯子,淡淡道:“不着急,你初学解剖从小动物开始最好。” 冯如璋连连摇头道:“不不不,先生可是怕尸体不够?完全不用担心,小可自有办法。” 自有办法?吕典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是什么办法。这个世界没有成法,修真者高高在上根本不把凡人当人看,更遑论冯如璋这种赫赫有名的金册氏族。他们想要尸体随便找个人杀掉便是尸体。吕典不想因为自己徒增杀孽,所以道:“从小动物开始是为了了解脏器血管构造,以小见大,方才能显出功力。” “先生说的是,那就从小动物开始。对了,先生刚才说的血管构造能否给小可讲解一二?” 吕典脸都绿了,这冯如璋温润如玉的外形之下竟然是如此疯狂,人都还没到地方就开始想着从自己身上榨东西,也太操之过急了吧。不过,吕典对于这种钟情于自己学术的人倒是没什么恶感,因为他见多了。 “还是先到地方再说吧。” 玉奴儿见冯如璋的样子都看不下去了,道:“少爷,咱们等到了地方再说吧。” 冯如璋的笑脸顿时垮了下去冷冷喝道:“赶车的,快点,小心要你的狗命!” 吕典不再说话闭目养神。马车走了许久快入夜的时候钻进了一处山坳中的小村庄。这样的野村在秦州比比皆是,秦州多山,这些小村仿佛嵌在这些山川中的珠子,为秦州大地增添了不少风采。这小村庄古风浓郁,一行人进入的时候正好遇上他们入冬做腊肉的日子,家家户户弄得香味四溢,十分诱人。说实话,吕典对这个世界的饮食文化一直有看法,或者说压根就没什么好吃的,不过这农家腊肉算是一绝,比得上自己家乡的腊肉。 吕典本想带着阿市去蹭个饭吃,却不想冯如璋压根没有吃饭的兴趣直接把一行人带到了山坳里面的一处岩洞中。这岩洞之内几乎是完全仿造吕典密室的格局布置,连桌台笔的摆放位置都是一模一样。 “先生,这里是小可专门为你准备,只可惜那些水晶瓶中的宝贝未能带出。哎!”冯如璋说着又是叹气又是遗憾。 吕典走到实验架旁看了一眼陡然吸了口凉气。自己那些瓶子可不是什么水晶瓶,自己可没有那么多钱去买贵的要死的水晶来做瓶子,顶多就是买些琉璃二次烧制半透明的玻璃瓶罢了。没想到,冯如璋这疯子真的用水晶来做瓶子,还做这么大的个头,光看这一架子怕是比十个村子加起来都值钱。土豪,绝对的土豪!吕典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水晶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回响,水晶瓶果然不愧是水晶瓶连声音都透着那么好听。 不过这个场景还是很尴尬,都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外面腊肉飘香,里面几个人还在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瞎扯淡。吕典决定赶紧撤离,否则一会儿真的抬具尸体进来可怎么整? “我看时间也不早了,咱们先吃饭明天再说吧。”吕典提议道。 冯如璋顿时脸色又垮了下来。他已经让手下去抬尸体去了,就等着看吕典表演一番呢。可是一路上吕典似乎总是在回避自己,吃吃吃,吃什么吃?自己千辛万苦把你找来可不是为了吃饭的。“可是我还有很多问题要请教先生呢。” “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 玉奴儿见冯如璋要发飙急忙凑到他耳边道:“公子,不急在一时。” 冯如璋咬了咬牙道:“好吧。不知道先生今夜可否与小可秉烛夜谈。”冯如璋依然不肯放弃。他对医术的执着可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无怪乎人送外号小怪物。 吕典想了想道:“行,先吃饭一会儿再过来。” 冯如璋听得这话欣喜若狂,赶紧吩咐玉奴儿准备饭食。玉奴儿是早就吩咐好了,就等着少爷喊开饭。吕典跟冯如璋撤出山洞,在小村一处最大的宅院之中,对案而作。精美的食物很快就摆满了桌子,吕典皱了皱眉,因为上面没有自己喜欢吃的山村腊肉,都到山里来了竟然没有腊肉,吕典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怨念。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想吃腊肉让人去弄吧。他只得端起饭碗小心翼翼给阿市喂饭,阿市开始还有些紧张,到后来满脸通红,显得很开心。 冯如璋吃饭犹如打仗风风火火,刚刚干完一碗饭抬头便看到吕典正在给阿市喂饭。我天,这要喂到猴年马月去了。 “玉奴儿,快带阿市姑娘用膳,怎么可以让先生亲自动手呢。真是没规矩了!”冯如璋又是咬牙又是使眼色。玉奴儿哪能不明白赶紧从吕典手中接过碗一点一点给阿市喂了起来。 吕典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一口一口吃起来。 这一餐吕典吃得味同嚼蜡,冯如璋吃得是火急火燎。吕典一放下碗,冯如璋马上就站起来了。那意思就是该走了。吕典对这种疯子也是没有办法,除非你满足他,否则他跟你死磕到底。 两人来到山洞实验室,吕典皱了皱眉,因为刚刚还空空荡荡的实验台上现在却摆放着一具尸体。尸体尚未僵直,吕典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是刚刚才死的人,甚至心口都还温热。吕典冷冷看了冯如璋一眼道:“以后你再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我便转身就走,医术是用来救人的,不是用来杀人的。” 冯如璋浑身一震。他没想到一个把人拆成那样细碎的变态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觉得吕典就是想要这种新鲜的尸体才让人去给弄的。冯如璋看着一身正气的吕典觉得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同样的光明正大,同样的悲悯天下,同样的一丝不苟,这是绝世医者的气质。自己眼前这个人绝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医道怪胎,而是一个以正大光明修行的绝世医者。冯如璋正了正神小心道:“先生言之有理,小可受教。不知这尸体如何处置?” “人死为大,你找人好生安葬。”吕典说完离开解剖台来到书桌前坐下了。 “先生……”冯如璋没想到吕典这么决绝,也没办法只能找人把尸体抬走安葬了。 做完这一切,冯如璋一脸丧气来到书桌边坐下。 “先生,不知道你要怎样才肯教我医术?” “把我的实验记录给我。”吕典伸手道。 冯如璋赶紧捂住袖子,这可是他的宝贝,万一吕典不教他还有个可以研究的东西,若是让吕典要回去就什么都没了。 吕典看他的样子觉得好笑。 “我只是让你给我看看,你要是不放心你拿着你翻,我给你讲行了吧?” 冯如璋一听这话赶紧把实验记录拿出来放在桌上。吕典随手翻了翻眉头一皱道:“怎么少了两页?” 第八十一章 学术交流 冯如璋眉头一紧急道:“我发现的时候就少了两页,想来一定是屈氏给撕走了。不知道先生那两页上写了什么重要的内容,可否给小可讲一讲。” 吕典揉了揉眉心。被人撕走了?那两页是自己解剖修真者最关键的两页,什么人撕走的?为什么要撕走? “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是关于颅骨解剖的问题。”吕典随口道。修真者颅骨的秘密显然是触动了某些人,这种秘密自然不适合广为流传,所以吕典并不打算告诉冯如璋。 冯如璋皱眉道:“颅骨解剖?” “是的,我一直希望在人体上直接找到穴窍,可是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进展。那两页是关于百会穴和天枢穴的解剖发现,其实你看前面的实验内容大致也应该能猜到。” 吕典说的话倒是合情合理,可是冯如璋有种直觉告诉自己不能相信,那两页绝对不是吕典说的这么简单。 “对了,我想让你帮我弄些东西,毕竟我的实验室已经烧了,很多东西需要重新弄。” “没问题,先生且开个单子给我。无论是什么东西,我定然给先生办妥。”吕典没给冯如璋思考的时间,直接让他去采购东西。 吕典边想边写,以前自己想弄又没钱弄的东西现在都可以让冯如璋去弄,谁叫你想学我的医术呢?谁叫你是土豪呢?我不坑你坑谁去? 单子写了一溜长,上面的东西不下百件,一些东西刁钻之极,吕典都不知道在这个世界究竟什么东西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所以直接写了自己想要达到的效果,让冯如璋去找东西。 冯如璋拿着单子皱了皱眉,淡淡道:“先生,你画的这个刀有多大?” 吕典随手一挥手术刀从双节环中落到手上。“就这个样子的,多做些。” 冯如璋那过吕典的手术刀心中了然,无怪乎自己解剖总是出问题,原来人家连刀都跟自己用的不一样。这小刀用起来肯定比匕首短刀好用啊。 吕典从他手里收回手术刀,简单地跟冯如璋聊了一些生理卫生常识,算是给了他一些安抚。冯如璋得了单子,又听了吕典的一些闻所未闻的观点知识,觉得需要一些时间自我整理于是离开了。吕典摇摇头拨亮灯芯细细翻阅起自己的实验记录来。如今,秦城的那五年岁月早已过去,吕典却发现那个时候才是自己最安静平和的时候。自从卷入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的事情之后,自己的生活整个被拍得粉碎,所有的一切仿佛都显得虚幻不真实了。事情一遍一遍在吕典的脑海中如走马灯一般晃过,吕典细细寻找不愿放过一丝细节,他想知道这张巨大的网究竟是什么时候将自己笼在其中的。 这一夜,吕典就这么坐着,直到天明他才缓缓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往村子里走去。 村庄里早起的都是农妇,现在是农闲时节,平日里半农半猎的男人们都在睡懒觉。毕竟入冬了,很多动物都进入了冬眠,尤其是下过一场雪之后,这山里的路也不好走,男人们干脆不出门,干等着过年了。吕典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正儿八经过过年。每到年关的时候都是他心情极度低落的时候,对家人的思念成倍的增长,让吕典更加疯狂地陷入研究之中。 村子里又飘来了腊味的香味。吕典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好远,好远。谁人能体会他这种相隔两世的思念,现在还平添了一份云隐之中的惦念。吕典叹了口气,等治好阿市的眼睛,自己就该启程前往雍州了。一切的谜底或许都在那无生秘境中吧? “先生。”玉奴儿见吕典一人站在村口怅然若失便出声喊道。 吕典回身见是玉奴儿微微抿了抿嘴道:“姑娘倒是早起。” “少爷在山洞没见着你让我出来找找,没想到您在这里。”玉奴儿笑道。 “没事,我只是想些事情到处走走而已。” “少爷担心您出事,您还是早点回去吧。”玉奴儿道。 吕典点了点头,心下抱怨,这冯如璋真是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着自己不放。吕典回到冯如璋的宅子便见冯如璋火急火燎地迎了上来。他见吕典安然无恙顿时又把这着急的样子收了回去。吕典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只能感叹这小子真是个医痴。 “先生,您昨日需要的东西我已经给您备齐了。”冯如璋打开身边的两个大箱子笑道。 吕典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看着这箱子里的东西竟然还真的一样不差。吕典道:“辛苦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吧。” “我来帮忙。”冯如璋热情高涨。 “不用了,我自己能搞定。”吕典本是客气之语,但在冯如璋听来却是保守拒绝,想来这堆奇形怪状的东西中定然隐藏着吕典的秘密。他马上坚持道:“先生不用客气,我来帮你搬东西。”说着从来没有搬过这些东西的冯如璋提起一个大箱子扛在肩上就走,生怕吕典拒绝。 吕典摇了摇头,这家伙真是疯了。吕典自己扛了一个箱子跟着冯如璋去了后山的山洞。俩人收拾了一阵总算是把吕典要的这些东西归了归总。吕典拿起一个铜管和几块凹凸有致的水晶笑道:“有这东西,我们以后的工作应该会轻松不少。”说着,吕典拿出锉子轻轻给水晶修了修边,把它们安放在了铜管之上,并固定好了。吕典把安好水晶片的铜管递给冯如璋道:“拿去试试看。” 冯如璋愣了愣,他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个东西有什么用。吕典见他发呆,便道:“拿到外面去对着小孔的水晶往外看试试。” 冯如璋半信半疑拿着两头封着水晶片的铜管走了出去。吕典趁着他不在赶紧将一些必要的器具比如显微镜组装完毕,剩下的还有一些零七碎八的检验器具,一应组合完完毕。一堆零零散散的东西,在吕典的侍弄之下显现出了一个现代化实验室应有的样子。 只听得外面一声尖叫,冯如璋满脸惊诧地从山洞外跑了进来,拿着手中的望远镜手脚一阵比划支吾半天,已经语无伦次了。吕典从冯如璋手中拿过望远镜摇了摇笑道:“好玩吧,这叫千里眼。” 冯如璋一把把望远镜夺回道:“先生,我看这东西并非灵器,也没有炼制,为何会有这等奇妙之能?还请先生教我!” 吕典笑道:“这个我可教不了你,这里面的门道可复杂着呢。你又想学医,又想这个可不行。” 冯如璋紧张道:“为何不行?只要先生肯教我,需要什么先生尽管提。” “真的?” “当然,请先生教我。” “我听说冯氏有一门用针的手段,我曾见人使过,很是趣味。不知道能不能有幸学得一二?”吕典的盘算很清楚。冯如璋如果只想要学医,他可以教他,算是对冯子山的一点回报。但是,这物理学可就得另算了。 冯如璋沉吟了一阵道:“先生所指应该是我冯氏的外门针法——续命针。本来按照族规我是不能私传秘术与外人,不过这门续命针本就是外门之术,先生又以奇门医术相交换。我可以做主教先生续命针,不过先生得答应我一件事。” “说说看。”吕典没想到还能有这种意外之喜,高兴道。 “续命针虽然算不得什么上乘医术,但毕竟特征明显,先生切不可在外人面前使用,否则一旦被我家族得知恐怕会引来杀身之祸。”冯如璋提醒道。 吕典点了点头:“行,我向你保证绝不在外人面前使用。” “好,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其中的窍门了吧!”冯如璋兴奋道。 吕典淡淡一笑把水晶从铜管两头扣下来递给冯如璋道:“你看这两块水晶,一切的秘密都在这两块水晶上。” 第八十二章 精密医学 “在这两块水晶上?”冯如璋拿起水晶左看右看却怎么也看不出端倪。 吕典道:“这两块水晶,一凸一凹,放在铜管两头两相作用就可以达到将远处之景拉进的效果,实际上只是幻象效果罢了。” “可是这两相作用是如何作用的?” 吕典皱了皱眉,怕什么来什么,遇上个好奇宝宝还真是麻烦事儿。 “首先我们认为光是直线传播的。” “光?就是天上的阳光?” 吕典点点头。 “它凭什么是走直线的?这跟这个凹凸镜有什么关系?” 吕典挠了挠头,这完全无法交流啊。两个世界的世界观完全不同,连最基础的认知都是大相径庭。吕典揉了揉眉心,看来自己得换一种冯如璋能理解的方式。 “如璋,你可知这天光究竟是何物?” “光便是光,能是何物?”冯如璋觉得吕典是不是突然脑子短路了问这样的问题。 吕典摇了摇头道:“要想理解我的医术甚至这些奇门之术,首先你必须建立一种认知,那就是这个世间的一切都是物质组成的。你能明白吗?” “世间一切是物质组成的?难道你认为这光也算是一种物质?那真元灵力也算是一种物质咯?”冯如璋不傻迅速将吕典的观念外延扩大了。 吕典沉吟一阵道:“可以这么理解。” 我来给你看样东西。吕典说着从试验台上拿下了一块棱镜,将棱镜置于阳光之下,山洞墙上迅速产生了一道七色的彩带。吕典指着彩带道:“我们所见的白光在我看来应该是这七色光乃至更多的光组成的。它是一种物质,甚至是可分解的物质,而这块棱镜就是分解它的工具。我的研究大多使用这样的研究办法,你能理解吗?” 吕典说完抬眼看着冯如璋。冯如璋彻底傻了,呆愣愣地看着墙上的七彩光喃喃道:“白光竟然能分成七彩?奇妙,真是太奇妙了。先生,你这奇门之术真乃是天下间少有的奇妙啊。” 吕典一听这话便知道冯如璋依然没有把他的东西当做一种普世的真理来对待,依然是以一种修真者的眼光来看待自己的学术,把自己的科学当做是一种修真上的术,甚至连功法都不算。吕典叹了口气道:“算了,就这样吧。我只给你讲,能理解多少算你自己的本事了。” 吕典拿出纸笔在纸上给冯如璋画出了镜像图,又跟他讲解了一阵,不过看冯如璋一脸茫然,看来这个东西对于他而言太过颠覆了。 “先生所学似乎一切都讲究一个理字?”冯如璋沉吟了半天冒出一句话来。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道:“不错,在我看来世间一切都遵循一个理,修真有修真的理,自然有自然的理,人也有人的理。万事万物都逃不出一个理字。” “这样说来,先生之道倒是跟陆圣一脉极为贴合,不知道传承是否与陆圣有关。”冯如璋说着仿佛明白了什么表情上显得释然了。 吕典摇了摇头道:“我的理和陆圣的理有本质上的不同。” 冯如璋突然哈哈大笑:“先生真是豪言壮语,天下修真之道除邪魔之外皆传承于三圣。先生难道是另辟蹊径开天封圣?” 吕典沉默不语。他一身的知识是地球千百年人类智慧的结晶,一种方法论,一种行为模式,甚至一种实验习惯都是前人历经百年总结凝聚而成,可以这样说,吕典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他所知道的东西对于这个世界而言绝对是颠覆性的,而非冯如璋认识的另辟蹊径。 冯如璋收了笑声看着吕典。吕典淡淡道:“解剖本身是一门技术活儿,但是我想让你明白,我们并非单纯为了解剖而解剖。我们是为了了解病态和常态的人体异同,以此为依据为制药、手术等医疗手段提供依据。”说着,吕典拿起一支毫笔点墨晕染,墨顺着洁白的宣纸点点透入,随着吕典的画术控制,逐渐形成了一幅人体外观图。随后,吕典又拿出一张纸同样施展画术,一幅女性人体外观图跃然于纸上。 冯如璋淡淡笑道:“没想到先生还有这等手艺,小可佩服。”这种笑温柔中带着猥琐,猥琐中带着男人都懂的意味,显然冯如璋又误会了。 吕典脸色一板道:“医者没有男女之别,给你看图是让你先分清楚两种不同人体的区别。” 冯如璋扑哧一声差点笑岔气:“先生真是说笑,男和女我还是分得清的。” “真的吗?”吕典瞥了他一眼随后指着女性外观图的下腹部道:“你告诉我男女的这个位置有什么区别?” 冯如璋的笑脸陡然一收,吕典的问题看似简单,但他知道吕典所指的丹田下部的内部结构男女有别。这一点他是听家族中的一个疯子长辈说过,但是具体区别在什么地方他却是弄不清楚。 吕典见他不答话继续问道:“人体的骨骼有多少块?男和女的骨骼数量是一致的吗?” 冯如璋摇了摇头,人骨头他见多了还真没有用心去数过,谁知道人有多少块骨头,不过回头一想,这个问题似乎对医术十分重要。如果能确切知道人体骨骼数量及位置,在治疗一些外伤的时候肯定可以减少不少的麻烦。他暗自记下吕典的这个问题,一会儿回去一定要弄一幅骸骨好好数一数。 “我再问你。”吕典敲了敲女性外观图的胸部道:“你能告我这个位置为什么男女不同呢?” “嘶!”冯如璋陡然抽了口凉气。吕典这些问题看似都是些简单的问题,可是自己之前为什么就没有思考过呢?为什么呢?他盯着两幅人体外观图早已没了起初泛黄的心思,现在他无比认真的在思考吕典提出的问题。他觉得这些问题中一定隐藏着人体的秘密。 吕典道:“一个正常的成年人体有二百零六块骨头,分为颅骨、躯干骨和四肢骨三个大部分。其中,有颅骨二十九块、躯干骨五十一块、四肢骨一百二十六块。初生的婴儿由于许多骨骼并未长合骨骼稍多可以达到三百零五快,儿童的骨头在成长期大概在二百一十七块到二百一十八块之间,因为儿童的骶骨有五块,长大成人后合为一块。儿童尾骨有四到五块,长大后也合成了一块。儿童有两块髂骨、两块坐骨和两块耻骨,到成人就合并成为两块髋骨。这样加起来,儿童的骨头要比成人多十一到十二块。男和女的骨骼数量上没有什么差异,大致上就是这样一个情况。至于说乳腺的问题,我想接下来有空的时候来慢慢给你解释,这个问题相对骨骼而言要复杂一些,可能要多花一些时间。” 冯如璋完全听傻了,脑子里只剩下吕典说的二百零六块?为什么是二百零六块?他恨不得立即去找一具枯骨验证吕典的话。吕典的所言所语实在是让他震惊。吕典甚至知道婴儿有多少块骨头,儿童有多少块骨头,甚至知道为什么骨骼数量会发生变化。太神奇了!冯如璋觉得眼前的吕典简直就是一件惊世之宝,他的医术绝对是世间独树一帜的,因为他从没有见过那个医者可以把人体了解到吕典这种近乎变态的程度。 “先生,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 吕典点了点头道:“在接下来的解剖学学习过程中我会亲自数给你看。” 冯如璋兴奋不已道:“先生,我们能马上开始吗?” 吕典摇了摇头:“不着急,我们从最基础的人体外观开始……” 第八十三章 尸身解密 吕典的独门医术让冯如璋大开眼界。他几乎每时每刻都黏在吕典身边,恨不得把吕典说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吕典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直接向这个世界展示自己得医学,甚至得到这个世界的认可和尊敬。起初他还本着教学的目的在教冯如璋,到后来他忙着给阿市治疗眼睛,所以就基本上没有再系统给冯如璋讲授这方面的知识。冯如璋似乎对吕典的治疗手段更感兴趣,所以也乐得观察吕典的临床操作。 阿市的眼睛是由于心理作用造成的视觉感染性暴盲,恢复的可能性很大。吕典一方面给她做心理疏导和物理上的调理,另一方面积极给阿市配置眼药水和相应的药物。这一过程他也丝毫没有在冯如璋面前避讳遮掩,甚至有意识展示给冯如璋看。制药在这个世界的医学世家眼中是最大的秘密,但吕典丝毫没有介意,因为他知道就算是冯如璋想要学习,恐怕没个十年八年也无法弄懂自己操作的原理。 萃取的手法让冯如璋大开眼界,吕典虽然没有明确告诉他为什么会这样,但冯如璋认为,这是没有必要的。因为吕典就算是讲给他听,他也听不懂。这段时间的交流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问题。但,萃取的制药手段让他感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不知道丹药是否可以用这种方式来炼制。 经过吕典的努力,阿市的眼睛逐渐开始恢复视觉,先是感光,然后是可以模糊视物,再后来便逐渐可以看清人影了。吕典逐渐放松了对阿市的治疗,开始把目光聚集到无生秘境的尸体的问题上来。他一直在思考怎么去接触这个问题,不过现在看来冯如璋这个冤大头绝对是帮助自己的合适人选。 吕典开始有意无意在解剖中提到那种奇怪的尸体。果然不出所料引起了冯如璋的兴趣。吕典越是说得可怕玄乎,冯如璋便越是兴奋。这一天,一直粘着吕典的冯如璋突然消失不见了。吕典知道,时机成熟了。 再见到冯如璋是在第三天的下午,吕典吃了一大碗农家炒腊肉回山洞里写研究分析,刚入山洞便见冯如璋一脸诡异的笑容。吕典瞥了一眼一旁的解剖台,上面用白纱盖着一个隆起的尸身。吕典故作不知疑问道:“什么事情笑得这么诡异?” 冯如璋哗啦一声扯掉解剖台上的白纱,一具干瘦的无头尸体就静静地停在那里。吕典心中一阵激荡,一步前跨马上控制住了身体。他知道自己一定不能在冯如璋面前表现太过,否则一定会引起他的怀疑。 “先生,这具尸体便是在那白水郡中的万鬼窟中所得。”冯如璋自鸣得意,这样的事情恐怕也只有他这个冯氏嫡系传人才能做到吧。 吕典缓缓走到尸体旁道:“是真是假,要剖开才能知道。” “先生请!”冯如璋说着掏出一卷皮革放在吕典身前。 吕典展开皮革,内中竟然是一套有大有小的手术刀具。吕典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特意叫人用千年寒铁给先生打造的一套刀具,小小心意,还请先生笑纳。”冯如璋恭敬道。 吕典从皮革中抽出一支手术刀,刀刃之上一点寒芒闪过。好刀!吕典心中爱甚,自然不会拒绝,拿起小刀轻轻向那尸体的手臂割去,一边操作,一边道:“之前我已经教过你如何通过尸体判断死亡时间,但是这种尸体过于特殊不能直接判断,我们需要借助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来进行核准,比如骨骼。” 打开尸体手臂的肌肉,一条斑痕累累的骨头呈现在吕典和冯如璋面前。冯如璋惊道:“果然如先生所言。” “这种骨斑大多数是由一种特殊的疠症造成的,疠症本质上是一种极为微小的生命聚集在一起形成的。我们接下来的工作便是采集这种骨斑进行下一步的分析。你来试试看。”吕典说着把手术刀交给了冯如璋。 冯如璋第一次真正拿到手术刀兴奋万分道:“早就看先生的手段心痒难耐,今天就让我给先生表演一番。”说完,冯如璋浑身一股青色激荡,那手术刀仿佛长了眼一样快速从尸体骨骼上划过,一点斑痕骨骼落到了吕典早已准备好的培养皿中。 吕典淡淡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接下来就是内脏情况,我们来看看。”说着,吕典便下手开始解剖腹部。随着千年寒铁手术刀的律动,尸体的心腹被彻底打开。 尸体内部的情况让吕典和冯如璋呆愣当场。尸体内五脏中缺了一件东西——心脏。吕典揉了揉眉心道:“没有心的人?” 冯如璋也陷入了沉思,这具尸体是他费尽心机搞到的,没想到真如吕典所说很怪异。何止是怪异,这具尸体并没有被人动过,为什么心脏消失不见了?最大的问题是这心脏是怎么不见的?毕竟这具尸体除了没有头以外,没有别的什么外伤足以取走心脏。 “先生,这无心之人是怎么回事?” 吕典摇了摇头:“不知道,甚至不知道它究竟是活着的时候消失的,还是死了以后消失的。” 冯如璋喃喃道:“活着的时候若是心脏消失,人怕是早就死了。” “也不尽然。”吕典突然想起了吴天峰。在哪古墓之外,吕典亲眼见一个人被掏了心脏之后也存活了那么久。“我们最大的问题可能不是心脏消失人死活的问题,而是这心脏究竟是怎么被毫无伤痕取走的?” “有道理。修真术法中似乎有一门隔墙摘花的术法。不过,那种本事一般而言都会留下痕迹,比如手印,比如纹路,可是这完全没有。”冯如璋分析道。 吕典沉吟了半晌,心道:林梦如所说的一切秘密都在身上又如何解开?斩我道的秘密?劫龙盘的盘法?一具尸体如何反映得出来。等等,自己肯定有忽略的地方,一定有,究竟是什么地方忽略了? 吕典眉头紧皱,冯如璋以为吕典在思考心脏的问题也不敢打扰,只能暗暗等待。 一切答案都在我的身上? 我只能告诉你她姓林,白水林氏的林。 一道灵光骤然划过吕典的脑海。他终于明白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不是尸体,而是龙千玉的话!白水林氏,白水林氏!林舒语的家族肯定隐藏了什么秘密。吕典想到了无数种可能。突然,一股极度难闻的腥臭冲入吕典鼻孔,纵然带着面罩也无法阻挡。吕典皱了皱眉。是这个味道!自己在接龙山的无生秘境中破碎尸体的味道。 冯如璋捂着口鼻皱眉道:“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眼看着尸体快速腐烂,冯如璋心急如焚。 吕典拉着他走出实验室淡淡道:“这个问题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过,我可能要先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劳烦你照顾阿市,正好把我教给你的东西好生整理一下。” 冯如璋满脸诧异。他自然是不希望吕典离开,但是他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甚至吕典把阿市都留下了,他觉得吕典说的暂时离开十分可信,不会一走了之。 “先生此去所为何事?”冯如璋想了想,不好挽留就干脆问一下目的,如果是简单的事情他直接包办便是,犯不着让吕典出去冒险。 吕典道:“我得去解决一桩私事,事情急迫就此告辞了。”吕典说完躬身便走,只留下冯如璋傻傻地看着。玉奴儿刚好过来送饭,见冯如璋傻呆呆地看着吕典的背影道:“少爷就这么放他走了?” 冯如璋回过神道:“这些时日他的确用心教我丝毫没有保留,既然留下阿市,我的确没有什么理由拒绝他离开。” “少爷是这样好说话的人?”玉奴儿揶揄道。 冯如璋脸一黑怒道:“玉奴儿!你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胆敢笑话我来了。不过我还是不放心,派人跟着他,万一有什么事还可以保他一命。” “少爷可真是心善呐。”玉奴儿笑呵呵地说道。 第八十四章 抽丝剥茧 吕典身着破袄头顶着一顶大帽子恨不得遮住了半张脸。他站在白水郡府的城门外有些迟疑。巨大的城墙投射出巨大的阴影,阴影笼罩着吕典,吕典低着头愈发让人无法看清他的面容。 他默默穿过门洞,走在清冷的大街上。入了冬的白水郡府,人们似乎都躲起来,大清早的街面上很少能见到人。吕典一路前行,没有人怀疑他的来历,甚至把他当做一个流浪汉。 白水书院就在前面,吕典拉了拉皮绒帽子把脸遮得更严实了。他知道自己此行很危险,但他必须亲自来验证这件事。无头尸体的谜底可能就在这里解开。吕典压了压身子佝偻着钻进了白水书院中。他刻意避开了学子们可能聚集的地方,甚至从幼林院绕了一圈,因为那边常有新人入学,从幼林院进入琼林院即便被人发现也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吕典一路平安,穿过文园的时候他刻意望了望龙千玉居所的方向。顾云天死前的话给吕典留下了的印象依然无法磨灭龙千玉在吕典心中地位。他知道龙千玉肯定了解一些内情,甚至接触到了这张网背后的东西,但她毕竟代表了一个修真世家,有她天然的顾虑不可能陪自己疯狂。所以,这条路必须自己来走。 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 吕典紧紧记住这句话,不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否走在了时间的前面。他急迫地穿过文园来到了画园自己最熟悉的地方。他没有去自己的房间,因为他知道那里面什么都没有。他小心翼翼来到林若溪的院中,刚刚进门就看到雪地里那个干瘦的疯子依然故我地在扎马。吕典右手一晃,那支断刃出现在他手中。他紧了紧手中的断刃,猛然运起功法一刀便向那疯子斩去。 疯子仿佛没有看到吕典只是呆愣愣地站着。 近了!近了!吕典能感受到自己呼吸加速的声音。疯子别怪我对不住你,当初你有杀我之意,如今不过是因果报偿罢了。这一刀疾如闪电,但是在吕典心中却感觉走过了半个世纪。 但,这一刀终究没有如吕典的预期把疯子劈成两段。一道金色的剑气将一切斩断,吕典侧脸看着站在门前的林若溪淡淡道:“若溪姐,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 林若溪平静地看着吕典道:“我想问你打算干什么?” “你认识林梦如吗?”吕典直截了当道。 “不认识。” “那林舒语认识她吗?” 林若溪愣了一下淡淡道:“阿典,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 “那我应该问什么问题?若溪姐,你告诉我应该问什么问题?”吕典的眼睛开始变得通红。他的怒火在心头熊熊燃烧,因为他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但是这个答案却是他最不愿意相信的答案。 “我只能告诉你,你现在的每一步都是错的,因为你的错误,还有更多人会陷入险境。你还要继续走下去吗?”林若溪似乎撕开了面皮,所言所语无不透露着知情人的语气。 吕典缓缓闭上了双眼淡淡道:“我一直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无头尸体上,由于过于集中让我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意外,这一连串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的意外。祁门之内无头尸体现身,明明是隐秘之事为何偏偏在祁门最热闹的时候出事?祁门之外遇伏,伏击者明明可以杀人灭口却偏偏不杀?接龙山村寨村民明明一无所知却惨遭灭口,一群凡人究竟有什么秘密必须要死?我一直想不明白这些问题,不过就在刚才我明白了。” 林若溪淡淡笑了。 “你明白了什么?” “我明白了一件事。”吕典说着话音一转陡然出手,断刃一横,只见寒光一闪,半步身前的疯子瞬间身首异处。头颅滚落处,只留下他满脸的惊愕。那张脸迅速枯萎,一个三角蛤蟆婴儿就趴在那脸上怪叫一声惨死过去。那尸身也快速腐烂透出一股吕典熟悉的味道,就是这个味道让这个严密之极的局露出了马脚。“那就是一切皆是幻象!” 林若溪依然含着笑,但是脸色变得苍白了一些,显得更加羸弱了。 “不错,没有白去一趟无生秘境。”林若溪道。 “我宁愿没有去过无生秘境。我本以为那种怪物不能离开无生秘境,显然不是这样的。若溪姐,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问我。”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杀掉林梦如。她没有必须要死的理由。”吕典恨恨道。 “她也没有必须要活着的理由,不是吗?当年顾云天、林梦如、龙千玉和祁云四人同时进入无生秘境,却只有三个人出来,她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历经十六年,无生秘境中结出她的厄胎得以返回人世间,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讨债。可是祁门已灭,林氏已亡,她的一切恩怨情仇都埋进了土里,活着对于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你杀了她。”吕典冷冷道。 林若溪沉吟了一阵:“我并没有杀她,而是将你击晕。” “你……”吕典没想到林若溪竟然如此大胆直接承认了击晕自己的事情。他之所以如今落得这个样子就是因为那一击,让他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进而失去了从林梦如身上获得信息的途径。 “我是在救你。” “可是你让我怎么相信?若溪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祁门无头尸体乍现显然是你们诬陷祁门的第一步,甚至你们早就污染了祁门,这一步只不过是覆灭祁门必要条件罢了。山道截杀,你一步一步用金色剑气将我和龙千玉逼入万鬼窟就是想要借我的口把这个秘密透露出去,这是第二步。” “为什么是我把你逼进万鬼窟而不是龙千玉带你进去的?”林若溪淡淡道。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这种可能是吕典不愿意承认的可能,他总是避免自己往这个方向想便是要把龙千玉从这个阴谋中摘出去,但是,似乎这不太可能。是她让自己进的书院,是她引自己去的祁门,还是她带着自己闯出万鬼窟。吕典心中颤抖咬牙道:“第三步,把见过厄胎的村民全部除掉,接龙山口应该是厄胎的出口。而我和林舒语就是误入其中的棋子,不方便让厄胎行事的事情都利用我和林舒语来做。我说的对吗?云隐圣宗的若溪姐!请你回答我!” 第八十五章 凶兽穷奇 林若溪气势陡然一变,一股绝强的压力直接把吕典压趴在地。她浑身激荡的五行灵力仿佛龙卷风一般搅动风云,狂暴绝伦。“云隐圣宗?哈哈哈哈!”底气十足的笑声穿透云霄在白水书院中震荡,这声音极具破坏力和杀伤力,仿佛顾云海的音波攻击一般。转瞬间,白水书院中的数百低阶修士直接吐血而亡。 吕典凭借筑基期的实力依然七窍流血。他看着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林若溪彻底呆住了。灭了林氏,灭了祁门,难道不是为了一方独大,最大利益的获得者难道不是云隐圣宗?林若溪秒杀白水书院众人的一瞬间彻底将吕典的所有推论打翻。 林若溪看着呆若木鸡的吕典道:“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也不一定为真。你现在还认为我是云隐圣宗的人吗?” 吕典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道:“你们究竟是什么目的?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林若溪摇了摇头道:“阿典,这不是你应该问的问题。想清楚,再想清楚。”说完,林若溪飞身而起一柄长剑从她袖口滑出落在她掌心。忽然,整个白水郡府震动起来,吕典抬头看去,就见那书院背后亮起一道裂隙,那是云隐圣境通道大开的景象。吕典急忙回避,定然是林若溪之举引起了云隐圣宗的注意。 可是,圣境通道内却始终没有看到人出来。吕典透过通道往里看,一团巨大的白光将整个青山圣境的山头都给笼罩了进去。 是他!是那个人!吕典眼中出现了林氏覆灭那一夜白光罩之下的哪个伟岸男子。一想到他那睥睨天下冷若冰霜的眼神便令吕典不禁胆寒。为什么?自己究竟忽略了什么?错了,又错了?难道那道疤脸不是厄胎所化?不可能,如果他不是厄胎所化,自己的罗魔天道功怎么回对他有克制作用。刚刚劈开那疯子的尸体,吕典在破开的那一瞬间确认了尸体的内部情况,那胸腔中果然没有心脏,取而代之的是一团绿光闪动,想来便是无生秘境中那诡异的树上所产生的能量。自己的罗魔天道功可以吸纳那种能量,且极具克制能力,所以当时自己一吸,那道疤脸便仿佛见了鬼一样逃走了。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了。一个人影从云隐圣境中飞出,刚刚冲出通道便被林若溪持剑一道金光斩落,猝不及防,毫无防备。吕典来不及重新整理自己的推断,急忙向云隐圣境中看去,林舒语还在内中,冯子山也在其中。 林若溪仿若地狱死神守在通道口,出来一个杀一个,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一丝怜悯之情。吕典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他猛地抽出一张九尾狐以血点染迅速化作一只巨大的狐狸向天空扑去。林若溪回头看了一眼,灵剑一动,剑花一闪,那九尾狐婴啼仅仅半声便被打得支离破碎。 吕典知道林若溪或许很厉害,但是却从没想到她可以厉害到这种程度。她的境界有多高?格物?出窍?还是跟金册世家的家主同级的蕴德?吕典无法揣度,因为林若溪下手实在是太快了,转瞬间数十个至少筑基期可以驭物飞行的修士均被她斩落。吕典急得发狂,却没有任何办法。 忽然,那白光破开一个黑洞,十几道金光激射而出。吕典竟然,化虹而飞,这至少是出窍期的高手。白色光罩陡然散去,吕典急忙向内看去,那青山之上一顶仙鹤翩然疾驰向出口通道飞来。吕典瞥了一眼林若溪,那冰冷的眼光让人不寒而栗。 冯子山的仙鹤上平放着已经晕过去的林舒语,吕典即便是隔着通道微光依然看清了他们的样子。不能让林若溪得逞!吕典脑筋疯狂转动,什么办法能够阻止她?或者能够与之一战!此时的吕典才急迫地感受到实力的重要性,正如林若溪所说只能有足够的实力方可跳出这张网,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只能是这网中之鱼。 “画术一道,重意不重力。其形高远,其志广大。合体并催,以克万法。” 《林梦画册》画魂篇中如此写道。吕典心中一紧,急忙盘膝而坐,以周身之力全力催发斩我道,以浑身精血元气催动画魂术。这画魂本来是画术的一重境界,但是一旦能领悟其中之魂,加以使用,那所画之物便可超越境界,越级强杀。吕典心中急迫和怨愤交杂十分难以平静,斩我道催发过度,吕典隐隐感觉到内景丹田之内一股凛然的杀气正在升起。他知道,如果在这么催动下去搞不好没引动画魂术反倒会引发斩我道。以吕典当前的状态,斩无可斩,恐怕当场就要交代。但是,吕典没有停止,他知道这是唯一的机会,只有阻止林若溪才能保全林舒语和冯子山。 时间说起来只是短短一瞬,但是吕典感觉仿佛过了好几个世纪,自己的精血逐渐干枯,他整个人都瘦了下来,那斩我道隐隐杀机越来越重,性命攸关只在一瞬。 快!快!吕典不断在内心催促,可是意识之中始终没有《林梦画册》中提到的魂! 快!老天,算我求你!吕典闭目凝神,心中却如火燎一般,一边是自己的性命,另一边是最重要的人的性命。忽然,那种急切和怨愤在吕典的意识中凝结成一道光影,那是一个巨大的影子。即便是在吕典自己的意识中,他也只能仰望,庞大的身躯蛰伏于黑暗之中,周身裹着浓烈的黑炎,有羽,浑身利刺为毛,利爪如放大了无数倍的虎爪一般恐怖。它或许是感受到吕典的凝视,睁开眼瞥了吕典一眼,吕典顿觉浑身如烈火焚烧。怪物抖了抖头颅,一双巨大尖利的螺旋长角盎然而立。 吕典感受到了它镇压洪荒的气势。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用画魂术唤出了这个凶兽!他陡然睁开眼以浑身精血凝成细线凌空而画,口中长声念道:“邦山有兽,其状如牛,猬毛,有翼,其音如獆狗,食人第一,名曰穷奇!” 话音落,吕典力竭倒地,一只半山大的巨兽盎然腾空,翼展数十米,狂尾一扫,无数房舍瞬间化为齑粉。吕典意识一动,那穷奇却直接传来了反抗的心念。吕典不甘再次下令,却不想得到了第一次九尾狐一般的回应。穷奇乃上古四大凶兽之首,开天辟地食人第一,从来都只有他吃人的道理,那里有人能命令他。吕典心中悲叹,好不容易弄了个镇压一切的凶兽出来,竟然不听话。眼见着冯子山和林舒语飞出通道,吕典无奈地闭上了眼见。 第八十六章 万里江山桃花秀 林若溪见吕典唤出巨兽心中也是戚戚。这洪荒巨兽一看便知不是善类,她全力戒备正准备出手却发现吕典似乎操纵不了这怪兽反而晕了过去。林若溪见这巨兽也没有什么行动只是盯着通道,便不搭理它,反正这画术之物不可能长存,没有必要在这种东西上空耗灵力,反而影响大事。 冯子山骑着仙鹤甫一飞出便感觉到两股强大的力量向自己压来。冯子山眉头一紧急忙撤掉仙鹤抱着林舒语向云隐圣境之内跳去。林若溪向前一追灵剑一道金色剑气向冯子山和林舒语斩去。冯子山凌空一点顿时化作一道金光又向通道外飞去。林若溪眼见冯子山就要逃跑持剑便要追。忽然间,一股极强的凶厉之气从她背后杀来。 林若溪赶紧回手用剑,金色剑气一斩把淡红色半透明的穷奇打了个洞。穷奇先是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敢伤害自己,竟然能伤害自己?但随即,一个凶兽强大的自尊被挑衅的怒火涌上心头。自己吃了数万年的人,还从来没有被人给欺负过。穷奇一声怪叫张开巨口一吸,一股恐怖的吸力攒动四周直接打断了林若溪继续进攻的步伐。 吕典晕了一阵缓缓转醒,看穷奇拦住了林若溪,顿感欣慰。再看自己身边的冯子山,一脸苦笑道:“师父,快走。” 冯子山一把揽起吕典道:“不知死活。” 吕典知道冯子山是在骂自己,但是心中却感觉温暖。自己这个做徒弟的总算是能为师父做点事情,也不枉费冯子山对自己的一番苦心。 林若溪眼见冯子山要走顾不得穷奇阻挠灵剑一挽无数梅花一般的剑气如落雨一般扑向冯子山。冯子山赶忙将吕典和林舒语放下回身凌空一点一幅青山老松图迅速晕开,那层层剑雨如同洒在青山老松身上的雨水,虽然狂暴,但是老松坚挺傲然而立。林若溪落地看着冯子山冷冷道:“冯子山,我说过,我会让你后悔。” “罗天教妖孽,吾从未看错过你。”冯子山说完抽出毫笔踏脚凌空,居高而下。 林若溪也飞了起来。 “我看你从不化虹,还以为你这么多年一直在格物境界,原来你是一直在隐藏。” “吾从未隐藏,只是你看不清。”冯子山说完挥毫而动。一幅山水万里游动,一弯春江滚滚不休。“千里江山春江水,一点桃红引客来!” 冯子山说完,整个世界仿佛变成了那山水春江,吕典仿佛在春江中遨游,而林若溪则被拉入那春水桃林畔。冯子山与之对望,林若溪满眼戒备道:“原来万里春江图,这么多年了你还用这一招,你也太小看我了。” 冯子山淡淡道:“画不在多,你却始终无法领悟。” “哼。”林若溪二话不说长剑一挽一片梅花般的剑雨从天而降。只见冯子山丝毫不急,毫笔一点,那桃林仿佛活过来一般,桃花在清风中纷飞而起向那剑雨卷去,剑雨被片片桃花包裹,越来越细越来越少,到最后落入桃林已只剩下了绵绵细丝,润物无声。 林若溪似乎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也不慌乱,长剑一抖向冯子山杀去。这画中的冯子山仿佛鬼影一般,不管林若溪如何逼进,却永远无法碰触到他的身体。一寸的距离,似乎便是天涯永隔。 “春潮涌不平!”冯子山毫笔一挥,那波光粼粼的春江瞬间荡起巨浪将苦苦相逼的林若溪打退。而后,春潮成卷向林若溪扑去。林若溪剑斩波涛,却是抽刀断水水更流,怎么也斩不绝,怎么也斩不断。正当她准备退去之时,她身后的桃林突然卷起一片红潮,无数桃花花瓣滚滚而来将她一下子推进了春水之中。冯子山挥毫一动,春水平复,林若溪消失无踪。 一幅万里江山山水画依然平静,吕典和冯子山从画中退出,感受过真正的画术一战之后,吕典对画术有了新的认识。似乎画术并非只是自己那样的召唤,还有更多的妙用之法。 突然,平静的画面中一道凌厉的金色剑气冲天而起,画卷陡然崩碎。林若溪从江水中破画而出向冯子山杀来。冯子山摇了摇头随手一挥破碎的画卷被推出去数十丈。他一把抓起吕典和林若溪向白水郡府外疾奔而去。这个时候最好不要选择化虹,否则很容易成为攻击目标。 等到林若溪从画卷中脱出,冯子山早已没了踪影。林若溪愤而不平直接斩向了凶兽穷奇。穷奇似乎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一声不甘的怪叫在林若溪的剑雨中消失无踪。 冯子山携着两人到了城外三十里方止步,把林舒语亲手交给吕典之后,道:“去雍州。”说完转身就走。 吕典急忙道:“师父,你不跟我们一起去?” “文德公驾前,吾有要事禀报。”冯子山站住脚说道。 “文德公会来白水郡府?”吕典惊了,看来两个金册氏族的覆灭加上云隐圣宗的遇袭果然惊动了大人物。文德公,三公之一,三圣之中陆圣之后裔,其实力高深莫测,更加之有陆圣流传下来的圣器加身更是如虎添翼。一般情况而言,即便有金册氏族更换,三公本尊也不会亲自出面,只需出动门人携令牌办事既可。没想到,这次白水郡府之事竟然惊动了三公,而且还是当前三公中最为春秋鼎盛的文德公陆从。吕典最近的经历让他愈发看重实力,如果自己能得文德公之助…… 吕典赶紧摇了摇头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了出去。莫说自己练的是邪魔外道斩我道,就算是文德公门下内室弟子,又有几个能得到文德公口传心授?除了陆圣一脉的嫡系,又有几人能传承真正的《五行经》,这个世界的技术封锁远比自己想象的严重。 冯子山并未回答吕典的废话,径直而去,留下一串背影和一个声音:“此去雍州,万千小心。” 吕典听得心下一暖。冯子山这个师父虽然平日里冷冰冰不苟言笑,但是真正内心底却是对事务人情极为关心,外冷内热总好过一直隐藏的林若溪。吕典一想到刚才的林若溪对冯子山的态度,或许,她对冯子山的情感并不是虚假的隐藏吧。 第八十七章 野火话心 林舒语在入夜之后方才醒来,吕典抱着她一路疾奔。雍州远在千里之外,这一路究竟该怎么走?罗天教显然已经在秦州和梁州一带挑明了关系,以自己的身份想要借道梁州和秦州显然是不安全的,更何况还带着林舒语。 林舒语望着火堆一言不发,冰冷的天气和反复的打击彻底让她阴沉下来。吕典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燃得更旺一些,道:“舒语,我想问你个事儿?”吕典不希望林舒语如此沉沦下去,更不希望这个阳光可爱的女孩变成一个在阴暗中挣扎的苦命人。 林舒语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火堆抱着身子发呆。 “你知不知道林梦如这个人?”吕典见她没反应但还是决定引出一个话题,好让她振作起来。 林舒语摇了摇头。 “她是你们林氏一族的人,也是当时跟我成亲的人。” 林舒语猛然抬起头,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典。 “龙千玉说她和顾云天曾是情侣关系,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 林舒语陷入了长久地沉思。吕典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是沉浸在悲伤和绝望中,而是真正在思考他提出的问题。这样就好!吕典决定再给她添一把火。 “作为厄胎复活的她却被林若溪灭口,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着相当大的秘密。” 林舒语眼睛突然闪动着猫咪一样的亮光看着吕典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好像是林氏旁支,平日并不在白水林氏府邸。我是在哪里听过这这个名字?”林舒语仔细思考起来。 吕典翻了翻火堆把柴火移开刨出了土里埋着的叫花鸡。他轻轻剥开泥土掀开包裹的蓼叶,一股沁人心脾的诱人味道弥漫开来。吕典扯下一块鸡腿递给林舒语道:“来,边吃边想。” 林舒语下意识接过吕典的叫花鸡腿轻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道:“好美味!” “那就多吃点。”吕典笑着给她撕肉。 突然,林舒语猛地拍了一掌道:“我想起来了。林梦如这个名字我是在十二年前家族选秀女入宫廷的时候听过。那个时候我才几岁,现在都快忘了。不过,她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当时家族中还因此差点打起来,后来听说她外出游历失踪了,而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吕典揉了揉眉心,林舒语这么一说基本上验证了龙千玉并没有欺骗自己。但是,自打经历林若溪的事情之后,吕典心中对龙千玉始终有所芥蒂,对龙千玉所言所语似乎都不能够完全信任。反过来,顾云天临死时的提醒开始不断在吕典脑海中回响。他让自己小心龙千玉,究竟要小心她什么? “十年前,顾云天、林梦如、祁云和龙千玉四人一起进了无生秘境,林梦如被抛弃其中,所以失踪。” “那我们后来见到的林梦如是什么东西?” “厄胎,就是我们在接龙山无生秘境中见到的那种怪物。”吕典淡淡道。 林舒语轻咬了一口叫花鸡陷入了思考:“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氏,祁门,甚至云隐圣宗,这样的挑衅只会激怒三公,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自取灭亡?” “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三公呢?”吕典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林舒语吸了口凉气顿时觉得罗天教实在是太过疯狂,竟然在打三公的主意,不过这世上难道真有三公都无法对付的存在吗?尤其是文德公,正值春秋鼎盛,乃是天下间少有的货真价实的贤者,跟他对上,罗天教真有胜算王牌? 吕典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单纯从实力而言,就算是罗天教有一百个五德加身的绝世强者恐怕也不可能是文德公的对手,这种量级上的差异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的目的不可能是三公,罗天教若真有直面三公的能耐,便不会行此阴暗之举,直接跟三公宣战就可以了。”林舒语说道。 吕典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但当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剩下的这一个即便不是真正的目的恐怕也去之不远了。 “他们似乎销声匿迹了三千年,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如此密集的行动了呢?”吕典问道。 “不知道。” “对了,你说林梦如并不住在林氏府邸,那她所住之地你知道吗?”吕典问。 林舒语想了一阵道:“白水郡西接胜天壁本属于胜州。我们林氏嫡系一直都在白水郡府,他们那一旁支则一直生活在离白水郡较远,离梁州却很近的宋熙郡。” “那我们顺道去一趟宋熙郡查探一番。”吕典道。 林舒语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可能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十年前宋熙郡的越氏跟始平僚郡发生过冲突。他们这一支好像已经死在混乱中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反正我们也要绕道去雍州,不妨就从宋熙郡借道北巴西郡至上庸一路过去。” “这样也行。不过我担心即便去到雍州,顾氏恐怕也不会愿意帮忙。”林舒语担忧,毕竟她对顾云海称得上是出尔反尔,在此基础上想要获得顾氏的帮助,她没有绝对的信心。 吕典宽慰道:“放心,这件事事关罗天教,云隐圣宗都被卷入其中,他们同属后四圣一系,唇亡齿寒的道理应该还是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吕典看林舒语情绪有些低落弄了些水给她喝,两人相扶而靠。吕典揽着林舒语的肩膀,无需多言,一切尽在这无声静谧的夜色之中缱绻流淌,这份历经百折的情谊早已浸入骨髓,透入心扉。 火焰烧着噼噼剥剥的响动。吕典突然从这种美妙的意境中惊醒。他四下观望,感觉有人在靠近。 林舒语也睁开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同时起身戒备。 难道是罗天教的人追来了? 第八十七章 野火话心 林舒语在入夜之后方才醒来,吕典抱着她一路疾奔。雍州远在千里之外,这一路究竟该怎么走?罗天教显然已经在秦州和梁州一带挑明了关系,以自己的身份想要借道梁州和秦州显然是不安全的,更何况还带着林舒语。 林舒语望着火堆一言不发,冰冷的天气和反复的打击彻底让她阴沉下来。吕典拨弄了一下火堆,让火燃得更旺一些,道:“舒语,我想问你个事儿?”吕典不希望林舒语如此沉沦下去,更不希望这个阳光可爱的女孩变成一个在阴暗中挣扎的苦命人。 林舒语没有抬头,只是盯着火堆抱着身子发呆。 “你知不知道林梦如这个人?”吕典见她没反应但还是决定引出一个话题,好让她振作起来。 林舒语摇了摇头。 “她是你们林氏一族的人,也是当时跟我成亲的人。” 林舒语猛然抬起头,满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典。 “龙千玉说她和顾云天曾是情侣关系,这件事你可曾听说过?” 林舒语陷入了长久地沉思。吕典看她的表情便知道她不是沉浸在悲伤和绝望中,而是真正在思考他提出的问题。这样就好!吕典决定再给她添一把火。 “作为厄胎复活的她却被林若溪灭口,我觉得这里面隐藏着相当大的秘密。” 林舒语眼睛突然闪动着猫咪一样的亮光看着吕典道:“我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她好像是林氏旁支,平日并不在白水林氏府邸。我是在哪里听过这这个名字?”林舒语仔细思考起来。 吕典翻了翻火堆把柴火移开刨出了土里埋着的叫花鸡。他轻轻剥开泥土掀开包裹的蓼叶,一股沁人心脾的诱人味道弥漫开来。吕典扯下一块鸡腿递给林舒语道:“来,边吃边想。” 林舒语下意识接过吕典的叫花鸡腿轻轻咬了一口,眼睛一亮道:“好美味!” “那就多吃点。”吕典笑着给她撕肉。 突然,林舒语猛地拍了一掌道:“我想起来了。林梦如这个名字我是在十二年前家族选秀女入宫廷的时候听过。那个时候我才几岁,现在都快忘了。不过,她真的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人。当时家族中还因此差点打起来,后来听说她外出游历失踪了,而后就再也没有听到过她的消息。” 吕典揉了揉眉心,林舒语这么一说基本上验证了龙千玉并没有欺骗自己。但是,自打经历林若溪的事情之后,吕典心中对龙千玉始终有所芥蒂,对龙千玉所言所语似乎都不能够完全信任。反过来,顾云天临死时的提醒开始不断在吕典脑海中回响。他让自己小心龙千玉,究竟要小心她什么? “十年前,顾云天、林梦如、祁云和龙千玉四人一起进了无生秘境,林梦如被抛弃其中,所以失踪。” “那我们后来见到的林梦如是什么东西?” “厄胎,就是我们在接龙山无生秘境中见到的那种怪物。”吕典淡淡道。 林舒语轻咬了一口叫花鸡陷入了思考:“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氏,祁门,甚至云隐圣宗,这样的挑衅只会激怒三公,如此一来他们岂不是自取灭亡?” “如果他们的目的就是三公呢?”吕典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林舒语吸了口凉气顿时觉得罗天教实在是太过疯狂,竟然在打三公的主意,不过这世上难道真有三公都无法对付的存在吗?尤其是文德公,正值春秋鼎盛,乃是天下间少有的货真价实的贤者,跟他对上,罗天教真有胜算王牌? 吕典也觉得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单纯从实力而言,就算是罗天教有一百个五德加身的绝世强者恐怕也不可能是文德公的对手,这种量级上的差异不是数量可以弥补的。他们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的目的不可能是三公,罗天教若真有直面三公的能耐,便不会行此阴暗之举,直接跟三公宣战就可以了。”林舒语说道。 吕典也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但当所有的可能性都排除之后,剩下的这一个即便不是真正的目的恐怕也去之不远了。 “他们似乎销声匿迹了三千年,为什么突然就开始如此密集的行动了呢?”吕典问道。 “不知道。” “对了,你说林梦如并不住在林氏府邸,那她所住之地你知道吗?”吕典问。 林舒语想了一阵道:“白水郡西接胜天壁本属于胜州。我们林氏嫡系一直都在白水郡府,他们那一旁支则一直生活在离白水郡较远,离梁州却很近的宋熙郡。” “那我们顺道去一趟宋熙郡查探一番。”吕典道。 林舒语点了点头淡淡道:“不过可能也查不出什么结果来,十年前宋熙郡的越氏跟始平僚郡发生过冲突。他们这一支好像已经死在混乱中了。” “我还是想去看看。反正我们也要绕道去雍州,不妨就从宋熙郡借道北巴西郡至上庸一路过去。” “这样也行。不过我担心即便去到雍州,顾氏恐怕也不会愿意帮忙。”林舒语担忧,毕竟她对顾云海称得上是出尔反尔,在此基础上想要获得顾氏的帮助,她没有绝对的信心。 吕典宽慰道:“放心,这件事事关罗天教,云隐圣宗都被卷入其中,他们同属后四圣一系,唇亡齿寒的道理应该还是明白的。” “希望如此吧。” 吕典看林舒语情绪有些低落弄了些水给她喝,两人相扶而靠。吕典揽着林舒语的肩膀,无需多言,一切尽在这无声静谧的夜色之中缱绻流淌,这份历经百折的情谊早已浸入骨髓,透入心扉。 火焰烧着噼噼剥剥的响动。吕典突然从这种美妙的意境中惊醒。他四下观望,感觉有人在靠近。 林舒语也睁开了眼睛望着不远处的黑暗中。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已经了然,同时起身戒备。 难道是罗天教的人追来了? 第八十八章 荒山龙凤胎 来了!吕典虽然真元干涸但毕竟是筑基期,随身一动,筑基期引动五行之力的能耐顿时让他的掌中烈焰滚滚。画术暂时无法催动,但是这叠浪掌却是威力非凡。林舒语紧了紧手中的银剑。她心中有些释然又有些紧张,若是此刻罗天教追杀而至,自己死于此处与吕典同骨而葬想来也不算最坏的结局了吧。 林木悉悉索索响了一阵,忽听得一个女声道:“我就让你不要走这条路,你非要走,现在这荒山野地的怎么弄?” “我看那边有火光,咱们去看看行吧。”一个棉柔的男声道。 吕典皱了皱眉,叠浪掌蓄势消了下去。林舒语也皱了皱眉道:“是两个凡人。” 吕典点了点头,这两人脚步敦实毫无修真者的轻盈,之所以引起吕典和林舒语的戒备只是二人一路行来太过紧张。刚刚这二人的弄出的声音远在一里之外,吕典和林舒语草木皆兵给误会了。 林木扰动了一阵,一个少女外加一个少年出现在了吕典和林舒语的面前。两人都穿着一身粗布衣衫,看起来就像是乡下的少年和少女一般。不过二人的面容却少有的清绝秀丽看起来不像是普通的农户,更奇特的是二人相貌极为相似,气质却又相反,少女一身英气,少年一身柔媚。吕典心道这二人怕是龙凤胎,在这个世界医疗条件极度低下的情况下生下龙凤胎可是个奇迹。 少年和少女看到吕典和林舒语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少女露出笑容道:“这位公子,敢问这里是什么所在,白水郡府有多远,在哪个方向?” 少女上来就啪啦啪啦问了一堆,少年皱了皱眉小声道:“姐,天色这么暗咱们还赶路啊!” 少女压根不理少年的抱怨两眼冒着精光看着吕典,反倒把吕典看得心头发毛。吕典道:“你们去白水郡府的话沿着山道往西走上几个时辰就可以上官道,顺着官道一路就可以到白水郡府。” 少女听着吕典的话没有行动反倒是坐下来,少年见状也高兴得坐了下来。少女道:“不瞒公子,我和弟弟在这山里迷了路,闻到一股香味才循着味道过来找到了公子这里。公子若是不介意,可否让我们在这里搭伙过夜。” 少年一听高兴道:“对对对。” 少女一巴掌拍在少年背上冷眼道:“对什么对,一边去。要不是你乱指路,能走到这鬼地方来?” 吕典笑了笑,这俩姐弟真是一绝,一个强势一个弱势,而偏偏样貌又那样相似,看起来很有一点双簧的意思。吕典道:“没事,深夜行路不便,左右只是露宿,你们随意。” “姐,他答应啦!”少年高兴地伸手抓过吕典和林舒语没吃完的叫花鸡一口啃了个满嘴油。 吕典愣了一下,这俩货倒是不拘礼。虽然说相逢有缘分享食物不算什么事情,不过你倒是好歹说一声。吕典侧脸想了想,好像是自己答应他们搭伙的。哎,不对,这小姑娘原来从一开始就给自己下套呢! 少女见少年吃得满嘴流油一把夺过一块自顾自也吃了起来。吕典的手艺自然是让他们惊叹,吃得两人两眼放光仿佛饿狼一般。吕典也不说话就看着这俩货胡吃海塞,等二人吃完才缓缓道:“不知道两位姓名?” “我叫华菱,菱角的菱。” “我也叫华凌,凌云的凌。”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林舒语扑哧一声乐了。这俩这名字真是绝了。一模一样的名字不知道他们父母是怎么想出这么怪的名字来的。华菱生气道:“不都跟你说了,你叫华云的吗?” 华凌气道:“凭什么我叫华云,爹娘取的名字,你咋不叫华菱花呢!” “你找打是不是!”华菱伸手就要打。 华凌的气势瞬间软下去喃喃道:“好吧,我叫华云,不过以后我要当哥哥。” “恩?”华菱冷眼瞥了一眼华云。那软糯的性格瞬间暴露无遗,华云淡淡道:“好吧,姐,行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华菱这才回头看着吕典道:“不知道公子和姑娘贵上下?” “在下吕典,这位是林舒语。”吕典淡淡道。 “不知两位怎么跑到这山里来了?”华菱道。 “肯定是跟我们一样迷路了。”华云马上补充道。 华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怒道:“白痴,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一边去。” “白水郡山路复杂不是迷路了还能是什么?”华云抢白道。 “你再说!”华菱巴掌一举,华云顿时闭了嘴。 林舒语看着这两个活宝便想到了从前的自己,笑道:“我们到不是迷路,是准备去宋熙郡。” 华菱抬眼看了华云一眼那意思就是,你看还是我光荣伟大正确吧。“哦,那为什么不走官道跑到山里来了?” “我们自有我们的道理,走官道还是走山道,这好像跟你们没有什么关系吧。”吕典一句话便把华菱之问搪塞回去。华菱面色不悦但又不好发作。 四人面面相觑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吕典不愿多说,这样的场面也算是他故意为之,这俩个凡人知道太多关于自己和林舒语的事情终究不是好事。 篝火继续燃烧着,吕典感觉心绪有些不宁,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有一种极为不安的气氛围绕着自己。从刚才他戒备起就未有消失过。吕典皱着眉想要询问林舒语,但是林舒语却饶有兴致地在观察这对龙凤胎,显然她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危机。莫非是自己太过紧张了。 吕典四下张望,黑暗中一团妖艳的迷雾一瞬间让吕典浑身汗毛都立起来。那团雾气快速膨胀,瞬间便将整个篝火四下笼盖。吕典急忙起身抓起林舒语道:“快走!”顾不得内景杀机的威胁,吕典急运斩我道叠浪掌叠出层层烈火向红雾尚未聚拢之处拍去。这一掌夹带着五行之力威力非凡直接将薄雾驱散,吕典拉着林舒语便向外逃去。 刚刚跑出几步,就见一个一身破烂不堪满脸沟壑纵横的老妇拄着一根竹杖端着一只破碗迎面走向吕典。她浑浊的双眼静静看着吕典淡淡道:“摩诃伽叶尊者意欲何往?”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道:“妙谛青莲子已经给你,你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老妇淡淡道:“伽叶尊者难道忘记了青莲为信,度我极乐之约了吗?” “那是摩诃伽叶与你之约,跟我无关。”吕典拉着林舒语要走。 老妇竹杖怒点,红雾瞬间封闭了所有出路。她淡淡道:“看来尊者已忘却前尘,那就别怪老妇人不守誓约了。”老妇说完顿时崩散化作滚滚洪浪向吕典袭来。吕典知道这东西绝不是自己或者林舒语这样的级别可以对付,一把推开林舒语,自己张开怀抱向红雾撞去。林舒语猝不及防摔了一跤,再看吕典已被红雾裹挟凝结成了一只血色妖茧。 第八十九章 杀劫,生机 “书生!”林舒语抽出银剑斩向妖茧,那血红色的妖茧纹丝不动甚至连痕迹都没有留下一丝。 华菱和华云早就看傻眼了。二人千辛万苦离家出走就是为了寻道访仙成为修真者,千里迢迢不惜迷路就是为了来白水郡府入白水书院学习,没曾想误打误撞竟然在山野之中得见真正的修真者,不可谓缘分惊天。华云当即起身朝林舒语冲过去,华菱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现在这个情况贸然上去怕是要被林舒语砍死,所以她急忙拦住了自己这个傻弟弟。 妖异的红茧仿佛流动着什么液体,吕典被包裹其中很快便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脚心以及眉心传来了阵阵刺痛。他眼前一片黑暗无法看到四周发生了什么,只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心、脚心和眉心几处在被什么东西啃噬,很快就有异物钻进了自己身体。 突然,他感觉眼前一黑再次被拖入了黑暗之中,意识闪念即至,这一次光亮处的场景变幻成了一处冰天雪地的山洞中。老妇正对着托钵百纳衣衫的伽叶在说什么。吕典意识一动钻入了伽叶身体之中。 “尊者,此方世界灵根深厚,我们为何不在此广大弘法?阿难尊者已学得此方修真之法融入我佛法门之中创出罗摩金刚之道,威震天下,不日便可一统此间世界广我佛慈悲之光。”老妇说到激动处几乎贴在伽叶身上。 吕典只能听着,他仿佛困在伽叶身体之中不能说话,也不能动弹。 老妇见伽叶没有什么反应暗暗生恨,道:“我不求来世福报极乐,只求修真万世长生。”说完,老妇转身离去。 吕典困于伽叶身体之中,风雪之声在耳畔呼啸,寒冷的冰渣击打在脸上有着些许疼痛。这是一种似真非真似幻非幻的感觉,吕典在思考为什么伽叶会坐在这里?外面大雪纷飞看不到一丝人影生命的迹象,仿佛一切都在白雪之下躲藏了起来。 渺远处一个人影缓缓靠近,起初很慢,而后越来越快,到眼前只是一瞬的功夫。吕典看着眼前这个一身青色僧衣的年轻僧人瞬间想到了万鬼窟石棺之上的阿难。这个年轻的僧人长得跟那石棺上阴刻的阿难一模一样。他向着伽叶顶礼跪拜,而后盘坐在伽叶对面。 “大尊者,梵音妙道已成。我发下大愿,不度众生不见我佛。奈何众生孽障深重不闻佛语,不用此法无可得见我佛真身。”阿难说着双手合十看着伽叶。 吕典突然感觉到伽叶眉心天目穴处流转着一股奇异的能量。他下意识用自己的意识去碰触,一瞬之间便被纳入其中,一种被温水包裹的舒适感瞬间袭来。 阿难摇了摇头道:“大尊者,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你太过执妄了。既然你不愿离开此地,阿难也不再问你我佛所踪,随我共度彼岸吧。”说完,阿难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他的声音由近及远,仿佛飘向那无边无际的广远之处。那雪山中忽然滚滚雪崩降下,轰隆之声伴随着佛语呢喃,而后还夹杂着嘤嘤的念歌之声。歌调凄楚委婉,听不出究竟唱的是什么其间还夹杂着阿难的经文,不细听仿若低声梵唱一般。 咿咿呀呀,吕典听得迷迷糊糊,伽叶的身体逐渐僵直,仿佛被冰雪冻住一般。吕典能感觉到伽叶的四肢百骸已经僵化,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竟然能让佛门大弟子摩诃伽叶落到如此地步。眉心的温润在这呢喃之声中逐渐僵化,吕典也随之僵化,突然,一股极强的意识将吕典拉出了伽叶眉心。黑暗中,吕典见那渺远无尽处有一丝光亮。 “吾有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传,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你。” 宏大的法音醍醐灌顶,吕典眼不能见,体不能感,只觉一股经天纬地之力以一种微妙的形式在心中流转。何为妙谛?此为诸般妙谛之宗。吕典只觉脑海中眉心处多了许多东西,感受到了许多东西。那轻吟呢喃在他耳边再也不能令他疲惫。轻吟之声以一种幽怨的语调似乎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吕典听清了它。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莫名间,吕典竟跟着这种轻吟哼唱起来,这才发现这语调竟是那北方有佳人的曲调。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绝强的吸力将他脱出意识。风雪消失,阿难消失,伽叶消失,那北方有佳人也听不到了。只有老妇得逞的嬉笑:“小子,你果然是伽叶转世。快快与我相容,这妙谛心印之法是我的啦。哈哈哈!” 红色的雾气瞬间充满空间将吕典紧紧包裹,她一点一点侵蚀着吕典的意识,将吕典从哪妙谛莲子心中层层剥开。如此下去,不消一时半刻吕典就将彻底消失,沦为红雾的一部分。这是罗魔天道功!吕典这才意识到这个问题。这种诡异的剥离和吞噬之能一定是罗魔天道功。他运用起自己熟知的罗魔天道功心法进行抵抗,可是这红雾是何等的级别,甚至可以这样猜测,她很可能是最早接触罗魔天道功的一批人。阿难创造了罗摩金刚之道,那一定就是罗魔天道功的前身!佛门之中为此发生了内斗,最终以阿难的胜利,大伽叶的失败告终。 吞噬开始加速,吕典即便了解罗魔天道功也难以抵挡自身的消失。就在吕典意识迷离之际,一道惊天杀气从吕典内景丹田杀来,吕典顿时一激灵。这罗魔天道功的黯然吞噬竟然引发了自己的内景杀劫! 红雾也感受到了滚滚袭来的杀气,因为恐惧而快速散去。上一次就是因为闪避不及差点被吕典的内景杀气弄成重伤,这一次她干脆让开位置让这杀气朝吕典本身意识砍去,只可惜自己尚未吞噬完成,这一斩怕是要把吕典的意识斩成碎片。自己要重新整理可是要费不少功夫。 杀劫袭来,生死只在一瞬之间,吕典当机立断瞬间运起斩我道引着这诡异的杀劫向自己的意识深处斩去。红雾贫婆一声怪叫,滚滚红浪向斩我道杀劫扑去。不扑还则罢了,这一阻拦反倒是激怒了这内景杀劫。那凛然的杀气气势顿时提升,没有任何言语地斩在了红雾身上。红雾怪叫一声,吕典直觉脑子被人重击了一下,鼻孔内一股温热的感觉,应该是流血了。 红雾一刀被斩气势陡然消失,一颗被氤氲包裹的青莲子就静静停在那里。吕典在意识中捏住青莲子就要将其炼化,便听得一生怪叫祈求道:“求你,求求你,放我一次,伽叶尊者!” 吕典冷冷道:“你几次三番想要杀我吞噬我,你觉得我会怜悯你吗?” “我知道很多秘密。我知道很多功法。放过我,我都告诉你。”老妇声音颤抖道。 吕典道:“你知道劫龙盘吗?” “劫龙盘?”老妇沉吟了一阵。吕典便知她并不知晓,劫龙盘应该比她搅动风云的时间要短,她不知道也是正常。 “那你就没什么用了。”吕典说着又要动手。 “不要!我还知道很多秘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阿难的去向?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佛陀的去向……” 吕典根本就懒得听,意识一动将她的意识彻底从青莲子上抹去,连最后的惨叫声都没有能听得到。吕典喃喃道:“你说的这些事情都不是我的当务之急,而留下你却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 妙谛青莲子似乎感应到了吕典眉心的妙谛心印之法缓缓向吕典眉心天目穴独有的空间飞去。红雾在意识中化作滚滚红砂包裹着妙谛青莲子化作一团泥土将它包裹。吕典感受到内中蓬勃的生命力,原来这贫婆跟这妙谛青莲子本是一体两命,分则不生,合则生长,恐怕这才是伽叶去泥沼中引渡她的真正原因。 第九十章 收徒 妖茧破碎,吕典周身气云涌动,如海潮,如雷云,甚至隐隐能听到雷声。吕典没有急于睁眼苏醒,盘膝而坐一手指天一手指地。他虽然不再修炼罗魔天道功,但是这个打坐的习惯还是改不过来。 气海之内,浊浪滔天,滚滚洪流中一股暗红色的雷火在水中窜动,另一股青色妖气在潜水处窜动。没有人的气海会呈现出这种样子,因为太脏了。吕典一路修行过来几乎没有精华身体和排毒炼骨的过程,浑身上下的后天浊气不仅没有排出去反而因为开始的罗魔天道功吸入了体内气海,气旋被斩我道斩去之后浊气全部滞留在了气海中。他的气海既不结丹,也没有规律的转动,甚至周身的经络都没有相应的流动规律。这就是斩我道吗?这种诡异的功法难道只是单纯地为了提升境界而已吗?这样的功法究竟创造出来为了什么? 吕典心中满是疑问。气海之中早已分不清清浊,甚至现在到了筑基期连五行之力都搅入其中了。那红色的应该是吕典最早在意识中斩雷火身获得的火行之力,而这青色的应该是自己刚刚从妙谛青莲子那里获得木属之力。两股自然之力在身体中跟灵气真元一起搅动仿佛真正的大海一般,四肢百骸的经络就好比流入大海的江河。海水涨潮则江水倒灌,反溢自身;海水潮落则江河干涸,气海平静。而斩我道这功法就是搅动这气海的利器,运功则气海澎湃汹涌,不运功则气海沉静一潭死水。 吕典很清楚,这样的状态觉不可能长久。如此的气海到最后五行齐聚如何捉坎填离,调剂龙虎,修真不结丹那之后的路该怎么走?修炼过斩我道的人都死了,吕典连参考的对象都没有,唯有一途——劫龙盘! 吕典陡然睁眼,黑色的瞳孔中先是一道金光,随后便是滚滚浊浪。林舒语见吕典醒来急道:“书生,你没事吧!” 吕典捏着她的手宽慰道:“没事,那红雾不会再出现了。” “你!”林舒语惊讶。她跟吕典是亲手对抗过那诡异红雾的,所以刚才吕典被红雾包裹她才会如此紧张,如今吕典竟表达出已经消灭了红雾的意思,如何能让她不惊。 “斩我道的杀劫把她斩死了。”吕典淡淡道。 林舒语脸色更加古怪,一脸的难以置信,不过见吕典没什么大碍,提起的心终于放下来。林舒语扶起吕典,两人刚转身,就见华氏姐弟俩跪在他们跟前。吕典愣了一下随即猜到了他们的目的。林舒语跑过江湖自然知道这两人是在干什么,显然他们的目标不是自己,她倒也乐得当个看客。 “你们起来吧。”吕典淡淡道。 “请先生收我们为徒。”华菱叩拜道。 “我的本事教不了你们,你们在我这里也学不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吕典实话实说。自己的修真之路独树一帜,不管是罗魔天道功还是斩我道都不适合拿来教学生。 “请先生收我们为徒。” “先生求你了!”华云也开了口。 吕典上前把他们扶起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实话,并不是要考验你们的决心。” 华菱看了看华云,华云挠了挠头。十六七的少年少女倒也分得出吕典言语中的真挚。 “那请先生帮我们指条明路吧。我们千上万水从家里跑出来,一路上历经千辛万苦到处求学,可怎么也找不到入门之法。我们知道修真难,但仙人之法不可轻授,我们愿意付出代价。”华菱咬牙道。 “先生,您就帮帮我们吧。姐上次在犍为郡被人骗得差点失了身,要不是咱们走得快,真是大麻烦呐。”华云磕头道。 “华云,别乱说!”华菱急道。 吕典看了看林舒语,林舒语点了点头。 “白水书院你们不用去了。现在白水郡府不太平,白水书院被邪魔侵袭已然名存实亡,你们去了也学不到东西。”吕典想了想觉得这件事对于他们俩来说也不是什么不能透露的事,便实言相告。 “什么!白水书院没了!”华菱和华云异口同声,满脸的难以置信。 林舒语道:“是的,我们就是刚从那里逃出来的。他就是白水书院琼林院画园掌门弟子。我们不会骗你们的,你们赶紧回家去吧。” “姐,白水书院都没了,我们还是回去吧。”华云一脸无奈地看着华菱。 华菱沉默了半天突然跪爬到吕典身边磕了三个头道:“先生,无论如何请你收我为徒!我离家的时候就立下重誓,若不修真有成绝不回家。现在白水书院没了,先生却是白水书院琼林院的掌门弟子。我听人说进了白水书院幼林院至少呆十年开辟了气海才有机会进入琼林院,琼林院拜师又千难万难。先生却能成为一园大弟子实力一定不弱,教授我们应该绰绰有余,请先生收下我们吧。” 华云看姐姐这么做也爬到吕典身边竟撒起娇来。 吕典眉头紧皱,自己现在一身谜团缠身,随时有灭身之祸,怎么能收徒?二则,自己收了徒又怎么教?吕典摇了摇头依然想要拒绝。林舒语自然知道吕典的顾虑,她却开口笑道:“书生,你就暂时收下他们吧。” 吕典愣了一下看着林舒语不理解她的意思。难道你还想把这两个无辜的人拖下水吗?林舒语摇了摇头道:“我想把我们林氏剩下的东西传下去,如果我不在了,林氏一脉有根基相续,也不算辜负先祖,甚至有朝一日可以重返金册也未可知。”林舒语说完眼睛里闪动着一种迷离的光芒。吕典了解了她的心意,或许她这是想要为复仇留下一条后路,不至于让林氏就此绝脉。 “那你们拜他为师吧。”吕典指了指林舒语。 华菱和华云对视了一眼,显然华菱并不打算拜林舒语为师,因为林舒语看起来比她还要稚嫩,而且刚才挥剑连一个茧都打不开,这在华菱的眼中是极为不好的印象。她一直要强,拜师也一定要拜强者为师。显然,在吕典和林舒语之间,吕典明显要强大许多。 华云想了想挪了挪身子拜在了林舒语脚下。林舒语也不拒绝笑呵呵地送给了华云一柄属于林氏特有的细剑。华菱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华云一眼,却依然跪在吕典身旁没有挪动一步。 吕典淡淡道:“跟着我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你怕吗?” “我不怕!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华菱说完倒头便拜。 吕典无奈地咬了咬牙道:“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明明有白水林氏传人你不拜,偏偏要拜我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真是搞不懂你。” 林舒语笑道:“书生,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了。以你筑基期融得二行之力的能耐,随便在四大书院的哪一个都可以担当先生了。可不要妄自菲薄啊。” 吕典把华菱扶起撇了撇嘴摆摆手道:“你看,我可没有什么东西送你的。” 林舒语咯咯一乐:“书生,你这样可算是没规矩哦。” “我拜师的时候也没收到我师父什么见面礼啊。”吕典道。 “那你的《林梦画册》算什么?那可不是一份小礼物哦。”林舒语揶揄道。 吕典自然知道《林梦画册》的重要性,几次三番在危机时刻救了自己。吕典想了想从屁股兜里抓了一把,摸出了自己一直随身带着的手术刀,这柄手术刀对于吕典而言的纪念意义十分重大。它几乎伴随吕典走过了所有的危机。吕典把它递给华菱道:“这个先放在你这儿,等我找到好东西再给你换回来。” 三人听得这话都愣住了。林舒语看到是那柄手术刀心中自是了然一切。可是华菱和华云就傻眼了。这柄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造型却很怪的小刀却让一个修真者说出了这样的话。华菱小心翼翼收好小刀躬身谢过吕典,她觉得这柄小刀一定意义重大,这是她作为一个女人的直觉。她觉得这东西未来肯定有大用处。 第九十一章 辩证修真 夜色深沉,弦月高挂。吕典侧身靠在树旁听着林舒语小声说话。她在给两个年轻人讲经。吕典曾经也像这样听过,不过林舒语有些急切,又没有教授的方法,让两个菜鸟晕头转向。 “你们明白了吗?”林舒语可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停下来望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少年人问道。 吕典笑了笑,他们能听懂才有鬼了。 华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华菱则直接皱眉摇头。这两人的性格由此可见一斑。吕典淡淡道:“何为修真?” 华菱和华云摇了摇头。 “不要拘谨,你们觉得什么是修真,尽管说出来。”吕典淡淡道。 华菱想了想道:“修真就是获得力量像师父一样。” 吕典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华云。华云迷糊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是修真。姐让我修我就修啊。” “嗯。”吕典沉吟了一阵,看着林舒语道:“舒语,你认为呢?” 林舒语没想到吕典会问她,突然愣住了,修真世家人人都知道修真练气,可是吕典说的这个问题她还真没有踏踏实实去思考过。她想了一阵道:“应该是渴求天地至理,人伦之道的过程吧。” “我觉得你们都没有错。”吕典笑道。“不过我有一点点个人的想法,可能对你们今后的修真有益,也可能没有什么用,单纯说一下而已。” 三人都看着吕典。华菱正襟危坐如同听从训示一样。华云则有点懒散,本来就累了还得听一番听不懂的东西,实在不是他喜欢的娱乐项目。林舒语则饶有兴致。她对吕典快速提升境界的事情很好奇,也想知道吕典这个思维怪物对修真有什么独到的看法。 “在我看来,修真二字,‘真’是根本,‘修’则反映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先说说我理解的‘真’,有些典籍中将其称为大道,有些典籍中将其称为圣言,有些典籍中将其称为自然之法。其实本质上都是在说一个东西,只不过是从两个方面来说的。认为它是天地大道的想法是向外看,这一草一木日月星辰的规则蕴藏的道理就是真;认为他是圣言本心的想法则是向内看,毕竟修炼的本身是人而不是我们眼中所见的事物。那么‘真’究竟是什么呢?其实没有定论。即便是三圣钦定的修真境界之法都在这两个问题上有分歧。陆圣一脉偏向自然之道,白圣一脉则偏向唯心之道,孰强孰弱难分上下。所以,‘真’并非确定的东西,华菱认为可以获得力量,那么对于华菱而言,力量就是‘真’;华云依恋姐姐,便是以情为‘真’;而舒语你是最没有看法的,可能是因为你是真正的修真者,反而忘记了最初的‘真’。” 吕典一语惊醒梦中人,林舒语浑身一震,顿觉醍醐灌顶。吕典的认识不仅怪异而且异于常人,但他的认识却让人挑不出错误来。反倒是自己,多年修真,亦步亦趋,家族中飞花剑好便练飞花剑,别人说四圣门好,便想要靠近四圣门,反而失了本真。 吕典见林舒语陷入思考淡淡道:“每个人或许都有自己的‘真’,不过大多数都在修行过程中迷失了。” 华菱听得两眼放光。吕典的讲解深入浅出,既没有古经也没有大论,三两句话便让她这个从未接触过修真的菜鸟一下子抓住了修真最根本的点。力量!自己追求的就是掌控一切的力量,那就是自己要修的真。华云则觉得吕典说得很有道理连连点头。吕典看着三人淡淡一笑,看来自己的引导手段没有退化嘛。 “那师父,这个‘修’字又怎么解?”华菱问道。 林舒语也抬头盯着吕典,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吕典接下来的分解一定惊世骇俗。 “华云,我问你什么东西需要修?” 林舒语和华菱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吕典竟然问看起来最憨傻的华云。华云没怎么想开口淡淡道:“自然是破了的东西才要修嘛。” “嗯,说得对。还有吗?” “我爹修过一个姨娘,对了,不要的东西要修。”华云高兴道。 “你说得对,破了或者不要的东西才需要修。那如果我们把‘真’当做一件东西,那为什么又要修它呢?”吕典引导着华云往自己的方向思考。 “那肯定就是‘真’是破的或者不需要才要修啊。”华云说完顿觉不对劲,捂着嘴看着华菱呆住了。 华菱也呆住了,林舒语更是傻了。吕典的思维跳跃程度简直令人无法接受。如果照着吕典这思维思考,那修真的意义是什么呢?林舒语开口道:“那修真的意义是什么呢?” “没有什么意义。”吕典笑了笑,“你告诉我天上下雪,地上长草有什么意义?” “为了……”华菱一张口便觉得自己想说的那些东西真的是太浅薄了,一下子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告诉我天上下雪对天有什么意义?地上长草对地有什么意义?其实这世间的一切的本身没有任何意义,只是因为人认为它们有意义,它们才有意义。修真修真,就是因为‘真’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才需要‘修’。舒语,你觉得我这种看法有没有一点道理。”吕典一直在思考斩我道这种诡异的功法究竟是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创造出来的,而创造这种功法的人当时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长时间的思考让吕典发现,或许只有用虚无主义的理解方式才能解释得通这种自杀式的功法的创造思维。创造者如果认为修真本身没有什么意义,那么就极有可能弄出这种根本不在乎修真境界,甚至连身体都不在乎的功法。他所追求的是‘真’的本身,而不是存在于物质层面的‘我’。吕典推测,这可能才是斩我道的真意。 林舒语皱着眉,吕典的脑洞实在是太大。她感觉有点接受不了。“我不理解。如果修真没有意义,为什么要修真?” 吕典摸了摸林舒语的脑袋笑道:“你是真傻啊。华菱刚才不都已经回答你了吗?” 林舒语一脸茫然,实在是无法理解吕典的思维回路。 华菱皱眉沉思猛然抬头道:“对啊,师父说得对啊。修真本身没有什么意义,我是因为需要力量才修真的。” 吕典笑了笑,这华菱的确是个好苗子,思维迅速接受能力强,兴许自己可以把地球的一些观念都灌输给她也不一定。 “是的,就像是吃饭用的碗。碗本身没有什么意义,不过我们需要用它吃饭不是?” 林舒语皱眉沉思良久抬头看着吕典的眼睛道:“书生,你这种想法很危险。圣人之道乃是教化之道,而不是一种工具。” “教化之道本身难道就不是一种工具了吗?舒语,通过这样的辩证思维方式,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万事万物不一定只有一种理解方式。修真或许是一种,难道就不能有别的理解方式?比如说这团篝火,我可以用叠浪掌把它点燃,也可以用打火石。修真的方法自然是达到目的的便捷方法,但是我们也不能否认打火石也做得到啊。即便是修真者的眼中也不能只有修真,要更加开阔地看待这个世界。华菱,华云,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吕典最终点出了自己的目的,辨证思维才是他要交给两人的第一课。 林舒语似懂非懂,甚至有些抵触吕典的观念。她从小接受正统的修真教育,总觉得修真大道才是一以贯之的道。吕典却轻而易举将其打破,而且无可辩驳,这让林舒语感觉有点失落。不过,她依然接受了吕典对于‘真’的看法,只要自己能找回最初的真我,应该就可以突破引气进入筑基了。林舒语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极为强烈。 “好了,休息吧。明天还要赶路。”吕典说着侧身躺了下去,其余三人各有所思一夜无话。 第九十二章 逗逼论茶 梁州宋熙郡虽然名属胜州,但却是胜州最为偏远的郡,反倒是离梁州很近,与梁州相隔仅两百里,距离胜州最南边的巴西郡更近仅仅百里而已。这样的距离出现两个城池,说实在的,在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多见。不过吕典一走进宋熙郡境内便明白了其中的缘由,白水郡中万千水系在出白水郡的山脉之后在宋熙郡的平原上汇成一条大江,大江在胜州边境突然迎上一座大山分成两股,一股流向宋熙郡境内,一股流向巴西郡。两郡虽然紧邻却隔着一条大江外加一座大山,而胜州和梁州就以此大江为界。 四人沿着大江一路向南,江水水道突然一折转而向东,极为古怪。吕典揉了揉眉心道:“这条江还有点古怪啊,突然打了个折。这里既没有山川阻挡,又没有盘水回路,拐得莫名其妙的。” 林舒语咯咯一乐道:“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刀折水,相传遥远的传说时代有一位天子恨天下之水泛滥伤害黎民百姓,遂以刀挥天令天下水归顺,有不服者以刀折之,百年间天下水系尽皆折服,从此天下再无水患。像这种突然拐弯的河道便是那位天子以刀折之的证据,所以这种水道就被称为刀折水。” 吕典的脸抽了抽:“这种哄孩子的传说你也信?”吕典真感觉林舒语是天真得过头了。 林舒语道:“为什么不信?你可曾见过天下间有水患一说?我可听说北原水患不少呢。” 吕典一下子愣住了。自己前不久还在教育别人要辩证思维,自己现在竟然落进了思维牢笼里面。这个修真的世界不能以常理来看待,兴许在遥远的年代这个世界就有那么一位神人干过这种事情也不一定。否则,那些科学无法解释得东西该如何解释? “前面有大城!”华云突然高兴道。 吕典抬头看去,茫茫荒原大河尽头,一座宏伟壮大的四方城傲然而立,仿佛一只草原雄狮傲守在江河一方,如此大江竟然穿城而过。吕典不得不再次感叹这个世界的城池规模之宏大难以置信。 望山跑死马这句话真不是开玩笑的。吕典和林舒语一行四人从看到城池到走进城池整整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直把华菱和华云两个年轻人累得直喘气。 宋熙郡城跟白水郡差不多,一座城池似乎也没有什么守卫,城墙之上更是连瞭望的人都没有。不过比之秦城和白水郡府更为夸张的是,这座巨大的城池连防御阵都没有打开。也许,修真者压根就不担心有什么人来闹事吧。 四人进了城找了客店便安排住下。华菱和华云直接累瘫了趴在客房的床上一动不动,吕典让他们洗个澡都懒得动弹。吕典也没多说什么,跟着林舒语出客栈打听消息去了。 时隔十多年,一座巨大的城池之中要找一个隐秘的小家族的过去。这种事情的难度系数不可能低。俩人在街市上转了个遍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 “书生,这样找怕是找不到什么线索的。”林舒语捏着盐水花生淡淡道。 吕典轻尝了一口这绿油油的像广西的擂茶一样的怪汤脸上露出一种极为怪异的表情。林舒语小声道:“味道怎么样?” 吕典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这味道的确很怪,有点像茶不过要苦得多,又有点薄荷味,还有点呛鼻子的胡椒味,还有一点风油精的味道!入口之后的口感是油腻腻的还有点滑滑的感觉,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林舒语见吕典脸色古怪赶紧道:“是不是很难喝?还好我没点。早就听说宋熙郡有一怪就是这油冰片,喜欢的人说好喝的不得了,不喜欢的人一口就会恶心呕吐。我一直想尝尝又怕太难喝,你倒是说话啊。” 吕典犹豫了半天道:“这玩意儿是樟木叶子加上桉树叶子熬的水,里面还加了葱姜和冰片粉。算了,我劝你还是别喝这个,一般人受不了这个。” 林舒语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吕典正要跟林舒语说一下他接下来的计划,就见一华服锦袍的公子坐在了他们桌子对面。一个十二三岁穿着青袍的小厮赶忙用袖子擦了擦桌子,从臂弯的食盒里拿出一个黑瓷盏放在桌上,又跑到茶楼门口提了一壶开水跑回来,又拿出一只直径大约二十厘米左右的瓦缸把这黑瓷盏放入其中用开水冲洗之后放回了桌上。 那华服公子道:“沏茶。” 只见那小厮端开食盒第二层拿出一包粉末撒入碗中,用林舒语点的油冰片水冲泡,水一下去绿油油的颜色更绿,而且还多了许多白泡。 华服公子道:“请品茶。” 小厮赶紧恭恭敬敬把黑瓷盏双手奉给吕典。 吕典皱了皱眉,并没有马上接过。心中暗想:这俩货是个什么来路? “学兄既然饮得油冰片中三味,不妨一试我这青茶。” 吕典接过茶盏。这茶盏倒是他在这个世界上见过最精致的瓷器,通体乌黑透凉,没有一丝瑕疵,茶碗底部点点耀斑如星辰一般熠熠生辉十分漂亮。这样的玩意儿就算是放在地球也是工艺品级别的。吕典端起茶盏饮了一口。这味道,怎么说呢? 吕典看着眼前这人,这家伙不会是个茶道先行者吧?这茶盏里的味道除了刚才的油冰片的味道多了一种涩涩的味道,这种味道很好地克制了油冰片的油腻口感,同时又把那种桉树叶子的风油精味道压制住,让整个油冰片的味道转化为一种很淡的油茶味道,虽然比不上地球真正的油茶,但是这种熟悉的感觉倒是让吕典很受用。显然,这家刚刚加的那种粉末应该就是原始的茶粉,而这种涩涩的味道,应该就是生茶的味道,没有杀青的茶就有点这种感觉。 “你把你用来磨成粉的那种植物的叶子先晒一下,再用干锅炒一下,再蒸一下晾干应该味道会好很多。”吕典想了想道。 华服公子一脸得意正等着吕典的夸赞,却没想到吕典来了一番这样的评价。他一脸不解地看着吕典道:“你怎么知道我这粉末是用树叶子做的?” 那小厮一听赶紧拉了拉华服公子道:“少爷,说漏了!” 华服公子赶紧正襟危坐道:“我的秘方岂是你能知道的。我这粉末可不是什么树叶子磨的,你猜错了。告辞!”华服公子起身便走,生怕走慢了被吕典戳破把戏,显然吕典是知道他的底细的。该死,不是说天底下独此一份吗,该死的骗子! 吕典撇了撇嘴,一脸无辜地看着林舒语。什么叫逗逼,这俩主仆就是典型的逗逼组合! “我们可以去找越氏。” 林舒语想了想道:“就是不知道他们能帮我们这个忙吗?” “你把‘吗’字去掉,我有办法。”吕典微微一笑,自信的姿态让林舒语感到无比安心。、、 第九十三章 越芷风 子夜,越氏内宅浣花阁中,越芷风小心翼翼用丝绢擦拭着心爱的兰草,精心伺候了四年,这兰草总算是开出了金人抱团一般的花朵,味道清淡雅致,与这夜色浑然天成。 负心兰,一种生长在莽山崖壁之上的兰草,因其花型酷似深闺捧月的怨妇而得名。实际上,这种兰草真正得名的原因并非花型长得像怨妇,而是因为它极为难养,种花人往往精心照料数十年也不能令其开花,反而很多都枯死,甚至有许多种花之人终其一生都没能见到它开花,荒废时光,熬尽了精力。就好像是那负心薄幸的汉子,不管你对他多好,他终究会背叛你,让你陷入失望,乃至绝望。 越芷风放下丝绢抚摸着兰草的长叶。这是她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她精心伺候了一辈子也没有能看到它开花,而自己却等到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吧。 越芷风将兰草盆放在一边拿出了珍藏的茶粉,轻轻将茶粉碾磨,本来就是粉末的茶粉经过碾磨变得更加细腻,以温水冲之,淡淡的绿沫浮上淡淡的清香既显雅致又显孤傲。越芷风的确有孤傲的本钱,年仅双十之龄便已突破引气纳草木之行进入了筑基期,不过他生性恬淡,对圣贤高古之事向来不感兴趣,所以在这越氏内宅之内独居一隅。他用自己喜欢的翠竹搭了一片竹舍,又栽种了许多寻常难见的花卉,遂取名叫做浣花阁。 风铃传来清脆的响声,越芷风抬起了头。这是一张俊美清秀的面庞,乍一看性别难辨,但是仔细看下便能感受到他骨子里属于男性的那种坚毅刚强。虽生女相,但是越芷风的性格却有着难以置信的刚强执拗。 虽是冬季,但寒风却吹不到浣花阁之内,风铃只是他用来引动阵法的阵眼,用以感知是否有人闯入。越芷风站起身。他知道那个令自己头疼的家伙来了。 越芷风听着门外吱吱乱响的竹子小道,门还没开便轻声道:“越苔明,又来找我干什么?” 白天在茶社跟吕典拼斗了一番的贵公子一脸丧气地钻进了房间,一屁股坐在越芷风身边的竹椅上,竹椅旁的兰草猛然一震,吓得越芷风赶紧护住花盆。 “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越芷风问道。 越苔明端起刚刚冲好的茶沫一饮而尽,随后满脸痛苦道:“呸呸呸,你怎么还在泡这难喝的树叶子粉。”说完,他抓起水壶直接给自己灌了一口,漱了漱口表情好了一些。“就是你这树叶末子,今天差点害我丢脸。” “怎么?又跟人斗茶去了?” “是啊,可是今天我差点就栽在对方手里了。” 越芷风来了兴趣抬眼道:“说说看。” “你不是说你这树叶末子天下独一无二吗?今天我把这末子放在油冰片里面,你猜怎么着?那人就品了一口便道出你这树叶子的来路,还让你先晒一晒,再用干锅炒一炒,再蒸一下晾干味道更好。就差出言笑话我了,还好我跑得快,要不然人丢大了。”越苔说完看着越芷风道:“芷风,你这树叶末子是不是跟人学的。你跟我说实话,我是不会笑话你的。” 越芷风轻咳一声道:“不可能,那树叶是一种药材,寻常人不可能知晓。” “药材?难不成是梁州冯氏的人?”越苔明道。 “你都不清楚,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我又怎么能知道。” “你不是对医道有兴趣吗?这或许是一个机会。”越苔明两眼放光十分兴奋。 越芷风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医道哪里是那么容易学到的。即便那人真是梁州冯氏的人,那也不可能传授我医术。更何况,我对医术的兴趣仅限于花草,对于炼药治病救人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那多可惜。好歹是冯氏啊。”越苔明遗憾道。 “不过冯氏的人跑到我们宋熙郡来干嘛?” “哎,反正就是修真世家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既然你对他没兴趣就甭去搭理他便是。不过,那树叶末子的事情我得把场子找回来。”越苔明咬牙切齿道。 越芷风想了一阵淡淡道:“其实我倒是觉得与他见一见也无妨。” 越苔明一听满脸惊讶。越芷风自打进入筑基期之后已经三年没有离开过浣花阁,看来今天这件事情的确勾起了他的兴趣。 越氏这边是满心疑窦地猜测,吕典和林舒语却坐在房中吃吃喝喝,一旁站着华氏姐弟两个。吕典让他们坐下一起吃,华菱非要拘泥这师徒之礼,站在一旁服侍,弄得华云也没有办法只能站着。 吕典道:“明天我们再去一趟那个茶社。” “为什么?”林舒语一脸的不解。 “越氏的人应该会来找我们。”吕典含笑道。 林舒语皱了皱眉:“为什么?” “因为今天那一主一仆就是越氏之人,而且在越氏中的地位应该不低。” “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公子身着云绣衣衫,腰带是少见的紫云英石,茶盏精致罕见。” “就凭这?万一只是个富家公子呢?” “不可能,因为那小厮腰上挂着越氏的腰牌。”吕典笑道。 林舒语顿时有种被欺骗的感觉气道:“你都看到腰牌了还扯什么云绣衣衫、紫云英石,真是无聊。” “不就是开个玩笑嘛。最近看你心情不太好,想让你多笑笑。” “你……”林舒语撇了撇嘴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引蛇出洞。” “怎么引?” “明天去越氏递上一份拜帖,先来个打草惊蛇。”吕典笑了笑,“华菱,帖子就由你来送,记住帖子递给越氏门房不可多说一句,也不许报上姓名。华云,我给你写一份单子,你去给我买些东西。” “是,师父。” “那我呢?”林舒语急道。 吕典想了想道:“你啊,继续陪我喝茶。” “书生,你这是搞的什么鬼?” “我能搞什么鬼,就看这些人心里有什么鬼。”吕典说着望出窗外。这个严冬,越氏恐怕是别想清净了。 第九十四章 引蛇出洞 清晨,天刚蒙蒙亮,越氏府邸的大门就被砸得砰砰响。门房骂骂咧咧开门,正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这么早打扰金册氏族的越氏,刚一开门便见到一张冰冷的美人脸。 “你什么人呐!”门房本想骂人,但见到华菱的美貌便把气焰收了一半。 “拜帖呈上,告辞!”华菱把拜帖往门房怀里一塞扭头就走,谨遵吕典的吩咐丝毫不停留。只留下门房一脸懵逼站在寒风中傻眼,拜帖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展开了。 门房回过神看了一眼拜帖吓得赶紧将拜帖合上屁滚尿流地向内府跑去。 华云领着吕典的单子出了门。他现在十分羡慕姐姐那个任务,只是送一份拜帖而已。自己这单子上的东西好古怪,甚至好多听都没听过,好几样恐怕还要出城去找。华云叹了口气,虽然不开心,但是还是要完成任务的。 林舒语跟着吕典在宋熙郡城闲逛,先去了东市买了些常用之物,又去了北边的市集吃吃喝喝好像完全忘记了昨晚的谋划。眼见着天色将午,吕典才慢悠悠地来到了那日与越苔明相遇的那个茶社。 越苔明没在,吕典也不着急点了些蔬果干饼吃着玩,那油冰片就不用考虑了,即便是吕典这种重口味也无法适应。两人吃吃喝喝闲聊着等待越苔明道来。 其实越苔明早就来了,一大早他就过来这边候着生怕时间错过了,只是因为越芷风的要求没有在那家茶社,反而在茶社对面的酒楼上坐着,算是一种监控。 “欸,他们来了,咱们快下去吧。”越苔明有些激动,毕竟等了一上午了。 “不着急,我们先看看再说。”越芷风的眼睛自打看到吕典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有离开过。因为吕典的装束让他感觉到一种无法靠近的恐惧。 茶社之内。 “书生,你今天这身装扮好难看。”林舒语道。 “我不就是按照我师父的样子扮了一下而已,你至于吗?”吕典撇了撇嘴。 “我不是说冯子山的装扮,是你!跟云隐圣宗的人一个鬼样子,你是要找死啊!”林舒语气道。他们现在本来就是在躲避罗天教的追杀,吕典却在这大城闹市之中大摇大摆地穿着云隐圣宗的服侍,那不是自己往刀口上送吗? 酒楼上。 越芷风淡淡道:“这不是冯氏的人,有点像云隐圣宗的装扮。” “云隐圣宗?”越苔明吸了口凉气。“那我们还是别下去了,那家伙可不好惹。” “不好惹?不试试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我们下去看看。”越芷风说完转身往楼下走。越苔明赶紧跟上念叨:“芷风,你可要想清楚啊,那可是云隐圣宗,可别真招来麻烦就真的麻烦了。” “能有什么麻烦,这里可是宋熙郡。” 越芷风几步跨过街市便来到茶社之中。他看了吕典一眼,而后在吕典身前的座椅坐下。 “在下宋熙越氏越芷风,敢问先生从何而来?”越芷风开门见山道。 “梁州。”吕典道。 越芷风皱了皱眉,显然联想到了吕典与梁州冯氏的关系。“不知先生姓名?” “吕典。” 越芷风顿觉脑子成了浆糊。面前这个人究竟是梁州冯氏的人还是白水郡云隐圣宗之人。正在他迷茫的时候,越苔明急急忙忙从外面冲了进来。 “不好了,家里来人了咱们快走。”越苔明本来在外面探风,没想到真看到越氏家老带着人往这边过来了。他本是偷偷带着越芷风出来,要是被撞见可就麻烦了。 吕典淡淡道:“看来今日是没有办法与芷风君多叙了。” “先生此言差矣,在下就在此陪先生饮一杯又如何。”越芷风被吕典一激反倒有了几分脾气自顾自斟了一杯油冰片饮了一口,眉头一皱显然他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吕典笑了笑:“看来你并不喜欢这种味道。” “先生有何见教?” “试试我这一壶如何?”吕典将自己身前的水壶提起往下倾倒,淡黄色的水缓缓流入杯中。“请。” 越芷风接过茶杯放在鼻尖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药香。但他却猜不出这是什么东西。他抬眼看着吕典一脸的不解,随即将茶汤饮入口中。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的四肢百骸,回味甘爽,不腻不燥,乃是饮中绝品。 “芷风,郡守府也来人了,咱们快走吧。”比起家族中的人,越苔明更怕郡守府的人,毕竟那是自己老丈人家,而且还是一个不通情理的老丈人。 越芷风丝毫不予理会道:“先生,这水中是何植物?”他之所以不说药材就是怕吕典真是冯家的人,因此产生忌讳。 吕典淡淡道:“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楠木叶子罢了。” “楠木叶子?”越芷风皱起了眉头。他本以为是什么灵药却没想到是家中最普通的家具木材的树叶而已。“可是这味道?” “加了一些霖粉和薄荷。”吕典道。 “霖粉?”这次轮到越苔明吃惊了,“那不是成衣铺熏衣服用的吗?你拿那玩意儿来吃?” “正是。” 越芷风皱眉沉默。吕典道:“你们的人来了。” 两队人马聚集在茶社之外,两个老者缓缓走进茶社中,见到吕典之后均是眉头一皱。越氏家老本以为自己来见之人会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者,却不想吕典竟是一个儒袍少年。他上前便见到越芷风和越苔明,眉头一皱轻咳一声道:“你们俩怎么在这里?” 越苔明灰溜溜滚到老者身后,另一边郡守府的管家淡淡道:“苔明少爷今日不在府中与小姐一起温书,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越苔明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道:“你也想管我不成?” “老奴不敢,只是有些事情不是少爷应该参与的,越老认为可是?” “胡管家所言甚是。”越氏家老说完走到吕典身边道:“公子既然投下拜帖为何不肯亲至越氏府门,不知有何见教?” 吕典淡淡一笑道:“见教不敢当,只是代人来此询问越氏一些过往之事罢了。” “既然是过往之事,公子又何必求根问底呢?”越氏家老淡淡笑道。 “我已说过,代人询问而已。” “公子是代谁而问呢?” 吕典看了看越氏的人马和郡守的人马淡淡一笑:“老先生岂不是明知故问?” 越氏家老哈哈大笑道:“公子有气魄,不过老朽替家主向公子传个话,此事无需公子过问,家主自会向武安公解释。” “是吗?”吕典淡淡一笑,“不日武安公会亲至胜州,越氏是要自己过去解释吗?” 四人听得这话全部愣在了当场,从来不怎么过问天下事的三公,现在其中之一竟然会亲至胜州!越氏家老只是奉命前来给吕典一个下马威,没想到下马威没给成,反而让吕典给了一个下马威。吕典淡淡道:“老先生,烦请回去转告越老,有些事情欺人欺心难欺天。我在客栈等着他给我一个答复。这位管家大人,这句话同样带给郡守大人。” 吕典说完转身离开,临走将一把干枯的楠木叶和一些霖粉还有一些干薄荷放在桌上,对越芷风淡淡道:“这些留给你,品茶一道,我们可以私下交流一些。”吕典说完看着越氏家老道:“我与贵府私人之交无碍吧。” 越氏家老愣了一下随即仿佛被点醒了一样,高兴道:“自是无碍,自是无碍的。芷风,还不快送送这位公子。对了,忘了问公子姓名?” 吕典淡淡道:“你问他们便是。”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满心疑窦地一群人。 第九十五章 突然动手 吕典能感觉到越芷风奇怪的眼神。越芷风是他意料之外的来客,也是素未谋面的谋生人。他的眼神让吕典感觉到一种透视的愤恨和危机。 “你为什么这样看我?”吕典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是什么人?”越芷风问道。 “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们家里的人不是吗?” “你在骗他们。”越芷风的话让吕典愣了一下,但是却没有止住吕典的步伐。“你只要告诉我你真正的来历,我可以帮你保守秘密。” “即便欺骗也可以守住秘密?”吕典认真地看着越芷风的眼睛。 “说吧。” “我来自白水郡。”吕典道。 “看来真的是云隐圣宗的人。”越芷风话音刚落惊天霹雳一掌拍在吕典的胸口。谁都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旁的林舒语和越苔明彻底傻了眼。吕典直接倒飞出去数十米撞塌了几处民宅方才停下。这一掌,越芷风显然没有留手。 林舒语愣了一下拔剑斩向越芷风,莫名其妙的战斗就此爆发。筑基期的越芷风显然不是林舒语可以挑衅,只见他手腕一抖一条极细的荆棘藤蔓如鞭子一样向林舒语扑去。林舒语只是一看便知自己不敌,操纵灵器显然是筑基期的本事,看着越芷风的样子年纪说不定跟自己不相上下,没想到竟然有筑基期的实力。看来,这宋熙郡的越氏也不是省油的灯。 眼见藤蔓层层叠叠扑上来,林舒语的飞花剑只是堪堪能防御而已,不消一时半刻,她便要被这不断叠加的藤蔓困死。林舒语银剑一抖剑荡起层层剑花,漫天花雨落下,准备杀出一条生路带吕典逃走。没曾想越芷风另一只手腕一抖一枝藤萝绿箭穿过层层藤蔓向林舒语杀来。这一箭来得又急又隐秘,林舒语发现之时已经到了胸口半分,眼见就要命丧当场。 之听一声惊天炸雷,一道火红的身影冲天而起,将那支夺命的藤萝箭直接打碎。吕典双掌雷火闪动站在藤蔓中央冷冷道:“你是真的激怒我了!” 越苔明一见吕典的样子,嗷一声怪叫:“芷风,他是筑基期!你先撑着,我马上回去搬救兵!” 越苔明看着吕典浑身激荡的浊气,双手滚滚的雷火,浑身汗毛直立警惕万分。刚才他全然不留后路的一掌定然使吕典受了重伤,此时此刻,眼前这个看起来如魔道修罗一样的人,必然是强弩之末,否则也不会等到女子如此危急才出手。料定此事,越苔明心中稍适有底。越氏一脉操纵植物的能力乃是越氏修真功法中最为独特和厉害的术法。不过,他看不出吕典功法的特质,只觉得浑浊不堪,乃是天底下最为肮脏之物。 而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肮脏的东西! 越苔明手腕一抖双手绿环散发出明亮的绿光,围绕的藤蔓顿时变得狰狞粗壮,无数藤蔓遮天蔽日从四方民宅中钻出向吕典刺去。吕典冷哼一声袖子一抖,两张画图飞出着手即燃,而后飞腾如空化作一明一暗两道身影扑入了无边的藤蔓之中。 “画术?”越苔明惊了一下,因为他从来没有跟修习画术的对手对战过,因为画术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鸡肋,一般没有人修行,除非是书院那种忽悠人的地方。“看来你真的是云隐圣宗的走狗!那就死得不冤了!” 一声婴啼,火红色的身影显出本尊。筑基期化形的九尾妖狐非同凡响,浑身火红如烈焰,显然吕典将五行之力的火源注入了其中。九尾狐很是受用半透明的身体在藤蔓中扑腾,所过之处烈焰瞬间将藤蔓吞噬。 越苔明心下吃惊道:“这是个什么狐狸!” 吕典也没闲下,叠浪掌层层叠叠向越苔明扑去。一路的藤蔓不管如何尖利都受不住吕典一击。越苔明知道其中缘由,皆因吕典火属正好克制自己。不过,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的能耐可是越氏一族专门训练出来的,绝不是吕典这种书院出身只会一两招的阿猫阿狗。 正想着,吕典冲到了近前。越苔明淡淡一笑右手绿环一滑落入手中顿时化作一条绿藤鞭,一抽手便向吕典打去。绿藤鞭所过之处清影扰动仿佛有鬼魅缠绕一般。吕典的叠浪掌也不是开玩笑,雷鸣一张直接拍向绿藤鞭。两人交手第一招,各退一步,绿藤鞭被吕典打回,叠浪掌也未有建功。正当吕典准备再祭一掌之时,脚下砖石一动,吕典顿觉不好,赶忙跳开,一条巨大的荆棘藤蔓从地底猛然穿出,差一点就把吕典穿了个人肉烤串。 “书生小心,宋熙郡越氏的青木阎罗道还是有几分能耐的。”林舒语荡开一层藤蔓冲到吕典身边将吕典扶起。吕典趁此机会轻声在她耳边道:“寻机离开。” 话虽不多,但是两人想扶相持如此之久,一个眼神足以默契更何况是一句话。林舒语知道吕典刚才硬挨了一掌肯定是受伤不轻,刚刚又显化了两只妖兽更是加重了伤势,现在他强装未伤战斗肯定是在给自己创造机会。自己应不应该把握住这个机会离开呢?林舒语看着吕典的背影,消瘦却精神,不宽阔却一直在为自己遮风挡雨。就算是在最诡异的无生秘境中,他依然义无反顾走在自己身前。就算是面对自己的背叛,他依然为自己掩盖一切。 想到这,林舒语银剑一抖向越芷风杀去。自己不能再逃避了,总要为吕典做点什么!林舒语的行动让吕典方寸大乱,一个失神九尾狐控制失当当即被越芷风的藤萝箭射中,九尾一气烟消,婴啼一声爆燃而去。吕典眉头一紧,化掌为指口中念道:“命纸回空,孟极现身!” 一直游离隐身的孟极幽影顿时现身化作一阵风从林舒语脚边穿过。林舒语一惊,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孟极叼住脖颈向一处藤蔓密集之地撞去。吕典腾身跃起怒喝一声道:“我让你走!” 叠浪掌滚滚若雄浑,吕典这一掌的威力之大十米范围的藤蔓都被他覆盖在内。他本想以此招加上孟极的偷袭一举结果这莫名其妙的越芷风,但是没想到林舒语疯了一样向前冲,只得以此招给林舒语开出生路。 越芷风眼见着吕典跳起放大招,自然要抓住机会。他对林舒语到不是特别重视,一道藤萝箭向吕典飞去。 吕典看着林舒语被孟极叼走方才安心,一回身抓住了飞来的藤萝箭。 越芷风愣住了,吕典也愣住了。越芷风没想到吕典的近身攻防能力这么强,竟然连近身的箭支都能徒手抓住,要知道吕典本身可是修习画术的,画术本身也很厉害,越芷风是亲眼见识过的。越芷风看着吕典手中烈焰将藤萝箭焚尽,心中感叹还好刚才没有冒险让吕典杀到近身,否则自己绝对会被吕典弄得焦头烂额,更令他感到庆幸的是自己竟然偷袭到了他。 另一方面,吕典也没想到自己竟然随手一接就接住了飞来的箭支,要知道这本事就算是专修武道的修真者也需要修炼很多年才能办到的。 吕典落地看着越芷风,越芷风也谨慎地看着吕典。对手!俩人绝对是旗鼓相当的对手。越芷风在等等吕典撑不住的那一刻,吕典也在等,其实他刚刚那一掌已经耗尽全力,现在只是强弩之末,只是携接箭之威跟越芷风对峙罢了。 “先生为何执迷不悟?”越芷风淡淡道。 “我倒想问问阁下为何出手,你我有何冤仇?”吕典怒道。 越芷风没有说话,回答吕典的是铺天盖地涌来的藤蔓! 第九十六章 斗智斗勇 吕典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住手”!虽然看不见藤萝消去,但是吕典知道自己应该无恙了。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间客房的床上,房间古朴典雅,颇有一点清静无为的气质。 一位老者坐在吕典身旁的床边淡淡道:“公子醒了?” “阁下是?” “在下越溪明,宋熙郡越氏现任家主。芷风多有冒犯之处,老朽在此向公子致歉。” 吕典冷笑了两声:“越老先生有什么好致歉的。我与越芷风素未谋面,不知是谁想要我的性命?”吕典知道这样说十分冒险,但与其藏在台面下时时刻刻担惊受怕,不如干脆揭到台面上来,咱们挑明了说。他只不过想查清当年林梦如之事,没想把自己性命搭进来。 “公子说笑了。芷风现已被拿下,老朽也正在让家老审问他为何向公子动手。” “越老先生,你就算是要编个理由也请您编个像样点的理由行不?” “老朽句句属实,芷风的所作所为确实跟老朽或是越氏一族毫无关系。老朽也没弄明白,他为什么向你出手。”老头一脸真诚。吕典淡淡道:“真的?” “老朽句句是真。”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那就算他失心疯,也总有个缘由吧。” “哎,芷风那小子,自从十年前他母亲过世之后便变得郁郁寡欢,平日里除了苔明少有与人交往,却不知公子是如何将他骗至闹市?”越溪明淡淡道。 吕典心中咯噔一下。这慈眉善目的老狐狸竟然直接点出了自己是骗,怪不得迟迟不肯说起武安公之事,看来是在借此提醒自己不要继续追究此事。果然,这些金册氏族的掌门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说骗,老先生未免有些言过其实,只是一些茶道上的交流而已。既然老先生已经看出了武安公之事,我是有心欺瞒为什么还要救我呢?” 老狐狸越溪明淡淡一笑:“虽然宋熙郡越氏偏居一隅,平日少有与外界来往,但是白水郡毕竟与我们相邻,一些大事虽然滞后一些,但也略有耳闻。” “哦?莫非老先生有心前往白水郡主持大局?” 老头忙摇头道:“不敢不敢,连飞花林氏都被灭了门的事情,我这小小的门庭可不敢插手。不过,白水郡既有云隐圣宗天师一脉镇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你却以武安公前来招摇撞骗,真是胆子不小?我想你定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吕典看着这个慈眉善目的老者,这家伙绝对是自己见过的几个修真世家家主中心机隐藏最深的一个。怪不得林梦如林氏在宋熙郡消失的事情找不到丝毫蛛丝马迹,一定跟这老头脱不了干系。自己竟然还想从他这里掏出秘密,看来不用些手段是不行了。 “老先生难道不知云隐圣宗被灭之事?” 老头突然脸色煞白,一直擅长隐藏情绪的越溪明被吕典一句话打破了心境。吕典趁机淡淡道:“武安公之事我绝非欺瞒,以武安公的实力,若不是顾及跟随之人,恐怕已经到了白水郡府了。如果顺着林氏被灭的线查下去会不会查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呢?” 越溪明两眼突然闪过一道精光盯住了吕典。吕典知道自己说中了他心坎之处,现在便是生死关头,此时此刻自己的处境绝对比跟越芷风决斗之时危机万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这老头会做出怎样的选择?是杀了自己灭口?还是留下自己日后好说话。 “你说得是真的?”越溪明再次透出了老狐狸的气质淡淡道。 “是真是假,老先生自可判断为何要我来说?” 越溪明沉吟了一阵道:“你的目的何在?”他思来想去总是觉得差了一环,吕典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到现在还是没能看明白。 “小子一开始便把目的清楚地告诉了老先生,只是老先生不相信罢了。” “十年前的林氏之事?”越溪明不敢相信。 吕典淡淡道:“正是。” 老头想了想道:“此事跟白水郡的事情有什么关系?这件事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是林氏都未有追问过此事,你又是何人非要追问此事?” “非是追问,只是林氏绝脉想要查一查是否还有在外的遗脉,毕竟林氏多少对我而言有香火的恩情,照拂一番,理所应当。”吕典开口便是虚假之言,现在也习惯了。 “十年之前早已绝脉,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事情。宋熙郡林氏的事情不可再查了,跟你一起的那白水林氏的小姑娘我一并不在过问,今夜你们离开宋熙郡吧。”越溪明说完站起身,一个长期上位者的决绝令人无法猜透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或许是因为对十年前事情的愧疚,或许是这件事对家族本身没有太大的影响,所以才决定放过吕典,不过作为交换,吕典不得再查这件事。 吕典道:“那武安公的事情?”吕典还想试一试,毕竟林梦如所承载的秘密本身很重要,要解开这张巨大的网,她是关键中的关键。 越溪明冷冷道:“若再提此事,老朽不敢保证你们能活着走出宋熙郡。” 吕典品味着这句话的决心。当年宋熙郡林氏和越氏之间的事情一定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借用僚郡出兵攻打之事借机消灭了宋熙郡林氏,让白水林氏吃了个哑巴亏。可是,越氏不愿意让自己再查,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越溪明走到门边,吕典突然道:“老先生,我可否见一下越苔明和越芷风,毕竟即将远行,虽是萍水相逢也算是半路知音,告别一番是应有之义。” 越溪明冷冷道:“老朽说过,此事绝非老朽授意而为,既然你不愿意相信要亲自审问,那就去吧。老朽不拦你,不过今夜子时为时限。子时之后,若让老朽再看到你们滞留城中,格杀勿论,绝不留情。” “您越氏的探子看到算是看到吗?”吕典笑问道。 “年轻人,莫要挑战老朽之人的威严,否则这天下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你。”越溪明道。 吕典缓缓坐起身,从袖子里摘了一张纸写了一封信又从双节环中拿出一柄手术刀附上道:“还请劳烦老先生带一封信给我的未婚妻。” 越溪明回身接过信笺淡淡道:“信,老朽帮你送;人,老朽亦帮你送;未婚妻?老朽却是不信。” 吕典凝视着越溪明的眼睛道:“老先生认为我们不像?” “老朽闲暇时喜欢研究命理玄术,我观二位无有姻缘之分,倒是那位青衫少女与公子命理相合怕是有一段露水姻缘。凡夫俗子也想沾染金册金字,年轻人,莫要把天下修真世家都看扁了。”越溪明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留给吕典一个大大的背影。吕典心中疑惑:这算什么?神棍吗?瞎扯淡! 他急忙翻身下床,趁着天色未暗赶紧去找越苔明和越芷风,这件事绝对不简单。他有种直觉,自己可能要翻出了不得的东西来。 第九十七章 蛛丝马迹 越芷风被囚禁在越氏府邸的地牢之中。吕典不知道是否有人询问出什么,但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吃柿子捡软的捏。他绕过几间院落来到了越苔明的院子。这个金玉其外浑浑噩噩的公子哥现在正在房间里饮酒,看起来是因为越芷风的事情而悲伤,实际上更多的是压惊,今天的事情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平日里像只兔子一样乖巧可爱的越芷风突然变成了嗜杀成性的老虎,怎么也叫他难以接受。 吕典没有什么客套,因着越溪明的关系无人阻挡他。他推门走进越苔明的房间,眼神顿时变得冷若冰霜。 越苔明半醉半醒抬头只看了一眼吓得半醉的神经一下子紧绷了起来。 吕典站在门口淡淡道:“我来问你,你的那个兄弟为何想要杀我?” 越苔明那里知晓其中缘由,但他又不敢说实话。久居温室的他何曾见过吕典这样凶狠的人,更何况吕典的实力至少在筑基期,这种实力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却正好碾压他。他支支吾吾半天道:“可可能是因为他精神失常吧。” 吕典冷冷一笑走到桌边喝了口酒,内腑的伤势似乎更加严重了。他攀着桌子坐下看着越苔明道:“告诉我实话,他究竟是因为恨我,还是因为有人授意?”吕典坚信这件事是有人授意的,否则他和越芷风素未谋面又有什么冤仇非要你死我活。 “不不不,没有人授意。就算是有,芷风怕也不会听从。他本来在家族中就颇受掣肘,要不是因为他天赋过人,实力超群,家族恐怕早就将他驱逐出去了。”越苔明着急解释,毕竟他并不希望吕典将怒火牵扯到越芷风的头上个,因为吕典的云隐圣宗身份会给越芷风带来极大的麻烦。 “那就是他自己想要杀我,这件事我绝不会轻易放过。”吕典说完站起了身。 越苔明顿觉自己好心办了坏事急忙拉住吕典道:“吕公子,这件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兴许就是因为你是云隐圣宗的人而已。”越苔明说完顿觉不好急忙捂住嘴满脸惊惶,好像是说错话了。 吕典回过脸看着他,这句话虽是无心之言,却无比真实。吕典死死盯住越苔明的眼睛淡淡道:“说清楚点。” 越苔明急忙摆手道:“没有,没有的事。” “你说他本身就憎恨云隐圣宗的人?” “没没没,不是的。”越苔明急忙解释,心中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之恨自己这张臭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竟然当着云隐圣宗弟子的面前说有人恨云隐圣宗,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 越苔明摇头不止,打死都不肯再说了。 “你既然不肯说,那我就直接去问越芷风。”吕典说完转身就走。越苔明看着吕典远去的背影心中一下子没了主张,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吕典绕过几处假山石水来到一处隐秘的亭台。吕典本以为地牢或许应该像电视里那样脏乱不堪,没想到这越氏府邸内的牢狱竟然还是这样的典雅建筑。走进青砖亭台之内,一间间小屋就是一间禁闭之所。越苔明也不用刻意去找,进门第一间便是越芷风的牢房。吕典轻敲木门,透过窗棂只能看到越苔明纤弱的身影。他没有回头,吕典的敲门没有让他有任何反应。吕典本想进去跟越芷风相谈,但却苦于没有钥匙,只得继续在门口敲门。可是,越芷风始终不为所动。 吕典沉吟一阵淡淡道:“有胆杀人,却连看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吗?”越芷风依然不动。吕典皱了皱眉只能最后尝试道:“我此来只问你一件事,你可认识林梦如?” 静室中终于传来了越芷风的声音。“林梦如?白水林氏。”他突然转过身看着吕典:“你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林梦如。” “你不该来这里找林氏。” “这就是你杀我的原因。”吕典话中有话。 “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吕典疑惑起来。 “十年前,一个跟你一样的人来到这里,之后无数人惨死,而你要找的人也在那场惨祸之中。”越芷风就这么看着吕典,眼神中却波澜万丈,无法平静。“我的父亲从此消失,只留下一株负心兰,让我母亲苦等一生。”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云隐圣宗的野心不断渗透,胜州之下,你不过只是一颗棋子。我想为这些冤死之魂复仇,可惜未能杀你,实在是遗憾。” “如果我说我不是云隐圣宗之人呢?” “是与不是又如何?你的心跟那些人完全一样,这世上多一个你这样的人,就要有千千万万人为之陪葬,这才是我要杀你的真正原因。”越芷风看着吕典的眼睛道。 吕典沉吟了一阵皱了皱眉:“我再问你一次,你知不知道十年之前在宋熙郡林氏中的林梦如?” 越芷风突然笑了起来:“那一年我不满十岁如何得知?不过,有一个名字我始终无法忘记。” 吕典皱了皱眉,越芷风看着吕典道:“她叫林若溪。” 吕典心中咯噔一下,顿时感觉到那张若隐若现的巨网向自己罩上来。十年之前?难道十年之前这个巨大的阴谋就已经开始了。吕典的脑海中闪过了林若溪漂浮在虚空中战斗的样子。十年前,她在这里又做了什么? 越芷风看着吕典:“我之所以知道她叫林若溪,是因为十年之前,我的父亲就是跟她离开了这里。整整十年,多少春秋,我母亲本就在家族中不受重视,因此关系更加疏离。我不恨家族之人,只恨身在这修真世家。” “你的父亲是越氏?”吕典脑中快速推演,只觉一团乱麻,遂开口问道。 越芷风摇了摇头:“我的父亲是云隐圣宗之人。他跟你穿着一样,不过是个负心薄幸之人。” 吕典开始理解这越芷风为什么悍然对自己出手了。一方面是因为十几年前灭杀林氏的阴谋中出现过云隐圣宗的影子,他因此忌恨云隐圣宗之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本身家庭的原因。不过,通过他这一番话,吕典的脑海中多了许多猜想。自己一直摸不到头绪的怪事如果从十年前,从这宋熙郡开始演化,倒也不是不能相互应对解释。 “负心兰是你父亲所留?” “是。” “我能看看吗?”吕典问。 越芷风看着吕典一脸的不解。眼前这个人究竟在想什么,究竟为何而来? “你不说便是答应了。”吕典说完转身离去。 夜色已然,吕典独自在越氏宅邸行走。他早已打听清楚越芷风的浣花阁所在,穿过竹桥进入阁中。吕典浑身陡然一震,一股淡淡的带着一丝橘子味道的香味飘进了吕典的鼻孔。人的嗅觉记忆远远超过视觉,那张千娇百媚的脸瞬间浮现在吕典的眼前。这个味道是林梦如闺房的味道! 第九十八章 身入网中 吕典急忙冲入房间之中,那股清新妖异的味道愈发入肺。吕典看着那一盆在风中摇曳的兰草整个人都呆住了。味道是那种独特的味道,但却不是那个自己想要见到的人。吕典看着兰草无数思绪开始自动存储整理。林若溪,林梦如……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吕典仿佛看到了迷雾中一直隐藏的怪物。脸色陡然苍白,整个人颓然坐在地上。吕典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这,绝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他站起身直直向外走去,那一株金色花瓣的兰草在风中摇曳不止。 吕典离开了越氏府邸,这里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了。他本想以越氏借外战之机灭杀林氏旁支的事情作为要挟逼迫越氏说出当年之事。没想到,自己却在这里发现了最关键的线索。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他急需验证。 所以,他一路狂奔,出了越氏府邸直奔城外。越溪明所指的位置是在城外十里的小路上,吕典一刻不停,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林舒语看着吕典差点留下眼泪,华氏姐弟也因吕典的到来十分兴奋。 “快走,林梦如是个烟幕弹,我们要赶紧去雍州。” 林舒语不明所以道:“书生,你究竟发现了什么?” “你不要多问,我们赶紧赶路。”吕典不想多说。这些事情林舒语牵涉不深,他实在是不想把林舒语牵扯进来。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林舒语依然只算是一个局外人。而自己,早已经被这个巨大阴谋笼罩在其中了,甚至吕典从刚刚得到一些蛛丝马迹之中感觉到自己可能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环。需要验证,他急需前往雍州验证自己的推测,因为在雍州还有一个局内人。不过,他可能到目前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身在局中。 吕典埋头赶路,林舒语勉强跟得上,可就苦了华氏姐弟二人。彻夜赶路,以极快的速度,吕典的确赶时间,因为他一想到龙千玉那句话就心有戚戚。自己一直在这张网的后面跑,甚至连这张网网住的东西都不得而知,它大得吕典至今看不到边缘,唯一能做的就是现在在发现它的一点痕迹的时候赶紧赶到它的前面,否则自己恐怕最后被这网弄死尚不能得知撒网之人是谁。 连续赶了三天的路,四人进入了梁州境内。林舒语终于忍无可忍拉住了吕典,华氏姐弟实在是撑不住了,直接倒地不起。 “书生,你究竟做什么这么着急?”林舒语急切道。 吕典看着林舒语关心的眼神,心下一暖停下了疾奔的心:“我只是有种感觉,雍州必然出事,所以想赶在出事之前前往雍州。”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吕典沉吟了一阵淡淡道:“舒语,其实这一路下来所有的事情我一直都在思考。凡事必然有一个逻辑,如果这是有人故意设局,那么这个逻辑一定跟某些东西有关联。这种关联也就是说我一直在找的线索。” “你找到了!”林舒语震惊道。这个巨大的阴谋害得她家破人亡,却始终连仇人都找不到,如今吕典找到了线索怎能不让她心惊。 “我发现了但凡和罗魔天道相关的人事物都会出事。” 林舒语眉头紧皱道:“这幕后之手必然是罗天教余孽。” 吕典摇了摇头:“不对,如果真是罗天教,他们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把自己暴露出来?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而且,这次在宋熙郡,我发现了一件事情。” “什么事?” “十年前,林若溪曾经在宋熙郡出现过。我怀疑,十年前的僚郡暴乱之事恐怕也与此相关。越氏之所以讳莫如深,恐怕是因为这件事也和罗魔天道相关。也就是说,白水郡之事,曾经在宋熙郡上演过,只是失败了。”吕典大胆的推测让林若溪如遭雷击,十年之前就发生了这样的事?那在更早的时候呢? 吕典沉吟了一阵:“林氏覆灭的那一夜,那两个黑衣人的身影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我一直在想,如此强大的存在究竟什么样的目的能够驱动他们。他们一举扫清了白水郡的修真力量,甚至曾经意图扫清宋熙郡的修真力量,这究竟是为什么?”还有一个一直在吕典心中的疑问,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在这个过程中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吕典觉得,如果现在自己还认为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的丢失与这个巨大的阴谋不相关的话,那自己就真的是个白痴了。 “罗魔天道?”林舒语想了想,“是不是还关乎无生秘境?” 吕典眉角一挑,那诡异的香味仿佛又出现在自己的记忆中。他摇了摇头道:“无生秘境是让整件事情复杂起来的关键。”厄胎的事情他并没有告诉林舒语,他也不打算告诉林舒语。厄胎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它们与常人最根本的不同在什么地方?吕典曾经亲手解剖。他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人会被砍去头颅,但是他依然无法理解这样的半人半尸体的东西是怎么存在的,还有那一株负心兰。 “那我们赶紧前往雍州吧。”林舒语起身要走。华氏姐弟却彻底站不起来了。吕典看二人痛苦的样子,心里觉得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收他们为徒。自己一身孽债,那里有功夫照顾他们。 林舒语也感觉到了累赘,却又不好直接将他们驱逐。只能看着吕典,让吕典想个法子。吕典看着华菱想了想刚想开口便听得华菱道:“师父有事不用在意徒弟,我和弟弟会自行解决的。” 吕典本来想驱逐的话一下子再难出口。这华菱七巧玲珑心一下子看出了吕典和林舒语的心思,在吕典和林舒语开口之前堵住了他们的话。 “我送你们到最近的上庸郡,到了那里你们好生修养。我和舒语有些事情要急往雍州处理,等办完这些事情再回来接你们。”吕典想了想从双节环中掏出《林梦画册》递给华菱。“为师的确身无长物,这《林梦画册》乃是我师父送给我修行所用,先寄存在你这里,等我回来再请归还。” 华菱赶紧接过,这是吕典正式交给她的信物,一看这画册便知是一件宝贝。吕典肯把这种东西交给自己证明他并没有打算放弃自己,这也让华菱得以安心在上庸郡修养。 吕典替两人检查了脚伤之后,一手提一个再次赶路。这一次速度更快,林舒语跟上都感觉有些吃力。 第九十九章 冬幕雍州城 转眼入冬,秦州的雪茫茫一片,让人增了几分愁绪,又减了几点忧伤。过了荆水就进入了雍州地界,长时间的赶路让吕典倍感疲惫,好在这两场雪让他感觉到些许安定。 “书生,再有三日便到雍州城了。你……”林舒语欲言又止,一向爽利的性子变得扭捏起来。 吕典知道为什么,但他不能说出来,因为这会导致林舒语处于一个更加尴尬的地位。 “嗯,我去找顾凌云,其实你该跟他们俩一起留在上庸郡。”吕典皱着眉吐出一口白气。 林舒语想了想却没有说话。她和吕典之间有很多东西无需用言语来表达,因为彼此都了解对方的想法,就像吕典被云隐圣宗抓住的时候一样。 “我好想喝骨头汤。”林舒语搓了搓手道。秦州靠北天气严寒,更何况是比秦州更北的雍州。林舒语只有引气期的修真实力想要完全抵抗这天寒地冻是不可能的。 吕典拉住了林舒语的小手。两人踩着雪缓缓前行。吕典没有刻意赶路。他希望林舒语能留在这里,返回上庸郡。 冬夜渐渐到来,两人露宿在荒野一处枯树之下。秦州和雍州交界的地方已然少有看到树木了。吕典弄了些野味做了烤肉和骨头汤,可是林舒语并没有多吃。春末之游的味道再难回复,即便是吕典亲手做的也难以再回忆起来。吕典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什么。 “书生,你说我真的能报仇吗?”林舒语抱着腿望着篝火喃喃。 “我会替你报仇的。” 林舒语摇摇头:“我希望自己亲手完成这件事。可是,我的感觉就像这茫茫的雪夜,黑暗,冰凉,没有方向。我好想回家。”林舒语说着扑到了吕典的怀里,温热的泪水冰凉地贴在吕典的胸口。 吕典抱住林舒语淡淡道:“那就回家去等我,等我回来。” “我总感觉你这一走……”林舒语哽咽了。 “我会回来的,一定。”吕典知晓前途莫测,但他依然有这个决心。回家的心或许正在被仇恨掩埋,但是为了林舒语,他决意一定会在这个阴谋中活下去。 林舒语呜呜地哭着。吕典轻轻地搂着她。雪又飘了起来,淡淡的如花絮一般。林舒语哭累了便睡着了。吕典却望着篝火出神。他血液冰凉,感受不到火焰的温度。所有人都死了,或许这个惊天的阴谋中的所有人都会死,那谁能活着呢? 次日清晨,吕典轻轻放稳林舒语,在树洞外布下简单的阵法之后离去。他刚走林舒语缓缓睁开了眼。她知道吕典会走,她知道自己已然成为拖累。她不希望与吕典诀别。所以,装着睡着等待吕典离开。吕典站在树洞外回望了一眼,他又如何不知道林舒语根本没有睡着。 吕典走得很快。他虽然没有什么法宝利器温养以作为飞行之用,甚至连祭炼之法都没有学过。但他毕竟是筑基期的修真者,踏雪无痕行走如风对于他而言并不是什么太过困难的事情。 晓行夜宿,吕典终于在初冬之际赶到了雍州城。巨大的雍州城银装素裹之下却是一片火红,仿若雪中火海。吕典被这雪中的一抹亮色给惊到了。难道这就是雍州独有的冬幕节!自己竟然赶上了冬幕节! 巨大的驯鹿拉着爬犁在城中乱窜,小孩子们涌上街头裹着红色的棉袄追逐打闹,见到提篮子的人便喊:“冬天爷爷平安。”过路的人总是会给一些圆圆的小饼给孩子们。有的孩子塞得满嘴都是,有一些则把小饼散发给路上更多的行人,传递着冬天爷爷的喜悦。 吕典也收到了小饼,是一个小女孩给他的。他尝了一口,淡淡的甜味夹杂着一股清幽的松香,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的,但是却是吕典在这个世界吃到的独有的味道。 询问过路人,吕典才发现这雍州万年金册第一家的顾氏竟然不在雍州城内。一个好心的柴火匠赶着一头老驯鹿说愿意带吕典去雍州顾氏家。吕典搭上了顺风车。坐在柴车上,看着老驯鹿半米长的巨大的角,吕典问道:“叔,你怎么不给这鹿把角锯了?看着怪累的。” 那中年汉子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可不敢呐,这驯鹿是冬王的家门,也就是冬幕节才拉拉车,平时都是放在山围子里养着哩。我家这位鹿爷看了我家两代人了,辈分比我还高呐。” 吕典笑了笑:“那你岂不是让你家叔给我拉车来啦!” “年轻人你可真会说笑,不过好像还真是的欸。”中年汉子哈哈哈大笑。 “这雍州顾氏怎么没有在这雍州城里反而跑到城外头去啦?”吕典问。 中年汉子看了吕典一眼:“这我可不知道,不过听老一辈传言呐,这顾家人可是天上的神仙,这雍州城还没修的时候就住在隐灵山下,那你想啊,肯定就不会在城里头了。” “哦,那你是见过顾家的神仙咯?” “哎,什么神仙不神仙的,还不都得吃喝拉撒。我呀经常给他家供柴火。村子里的人没见过世面瞎说的。我看他们还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 吕典点点头:“您说得可真对。” “哎哟,瞧你这话说得。年轻人,我看你是来顾家学本事的。”中年汉子煞有介事道。 “哦?怎么说呢?” “你们穿长袍来雍州的八成是为了这事儿。不过你来的时间不太对,这马上冬幕节大典就要开始了,顾家恐怕是不会收你的。”中年汉子淡淡道。 吕典笑了笑:“那可能是有点遗憾了。” “哎,我说你们年轻人也真是的,非要修什么真。在家娶个媳妇儿,老婆孩子热炕头,哪里不好了?我反正看不懂你们。” “你说得对,我呀是没办法被逼上这条路。”吕典抬头一看,那白雪茫茫中一处青灰色的建筑群在一片绿白的掩映下舒展开来。那里就应该是传说中的金册顾氏一脉。吕典站在柴车之上远远看着,这一处院落既没有林氏府邸的豪奢,也没有祁门山庄的秀丽,它有着一种古朴安稳的气质,仿佛青山脚下披着蓑衣扛着锄头的老农一般。可能就是这种踏实厚重的气势让这个家族绵延万载不休。 “好了,年轻人,我就送你到这里。今天没他们家的柴火我就不过去了。” “谢了。”吕典翻身下车,朝顾氏宅邸缓缓而去。 第一百章 顾氏耆老 顾氏宅邸一处小小的院落之中,瑞雪纷纷,仿佛老农冬天的菜园子,安静平和。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坐在一株白雪缠绕的枯树下,身边散落的工具被雪花覆盖,星星点点。老人坐在小马扎上手里拿着凿子小心翼翼在一根青色的条木上开了一个孔。 忽听得急促的踏雪之声从院落外传来,忽然又缓慢了下来。应该是来人故意在老人的院子外放慢了脚步,一个身着盘丝绣服饰华丽的中年人从院门走了进来。他站在石阶上抖了抖衣衫,小心翼翼靠近了老人。他走到老人身后弯下了腰显得恭敬。枯树上的雪太厚啪嚓一声折断了一根枝条,落了下来。 “太翁,胜州传来消息,张天师从建康返回雷霆震怒。秦州这边似也有不好的迹象,我们是不是要早做准备,以防罗天教把火烧到雍州来?”中年人不敢直起身子只是看着老者的背影等待老人发话。 老人没有说话,只是从一边的雪地里捡起一只小锉刀开始打磨青木的一头。每打磨两三下便直起身子观察一阵,十分入神,或许根本没有听到中年人的话。 中年人等了半天叹了口气弓着身子缓缓往后退到了院门外。 院落之外一男一女站在一株梅花之下焦急等待着,中年人一出来,他们便急忙迎上。 “大哥,太翁怎么说?”等着的男子长得跟中年人差不多,都是方脸阔鼻的样子,只是稍显年轻一些。一旁的女子也急忙点头。 中年男子做了个小声的动作皱眉道:“老太翁正在炼器,咱们先散了吧。” 那女子一身裘皮雪白性子却不似衣衫这般沉静,急道:“大哥,等不得了。青山圣境都被挑了,咱们在这么耗下去,人家打上门来怎么办?” “小妹,你别这么着急。咱们顾氏不还有老太翁撑着嘛!”年轻的中年男子道。不过他说完也叹了口气,顾氏一脉是真正经历过三千年前的罗天教之祸的存在,罗天教究竟有多恐怖他们比谁都清楚。为首的中年男子乃是顾氏当代家主顾震雷,老二则是顾氏学府的山长顾震木,这稍微年轻些的女子则是老三名唤顾震雪。这三人若是平时放在任何一个地方都是能令一方震颤的存在,可是在这小院之外,他们不敢有丝毫造次。因为里面的老者乃是顾氏一脉中的无上存在,一个活了三千年的老怪物,从他们爷爷一辈就听他们爷爷一辈的人物唤他老太翁,直到他们父亲一辈身死道消,这老怪物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什么?只知道他是顾氏一脉中最老的长辈,这也是万载世家不同于其他世家的底牌根基。 “我能不着急吗?藏书记载的血淋淋的历史历历在目,老太翁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不闻不问!不行,我去找他。说什么也要让他升起归隐大阵。”顾震雪性子急撒开腿就往院子里冲。 顾震雷一把拉住她道:“傻妮子,你疯了!这小院除了家主谁进去都会被撕成碎片,你不想活了!” 顾震雪一把甩开顾震雷的手气道:“那你要我怎么办?大哥,我们顾家可不是张家那样的青山隐圣,一座山里没有几个自己的血脉,废了也就废了。咱们这里里外外可都是你我还有二哥,顾氏万载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亲生血脉骨肉。三千年前的一场杀劫,我们几近绝嗣,若不是几个小辈远在建康,咱们万载的顾氏就差点灭绝了。现在老太翁老眼昏花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咱们可等不起了!” 顾震雷叹了口气望了望院子里。他实在是不愿意走进去,每次看到老人他都有一种致命的压迫感,虽然老人并没有施展能耐,但是一想到三千年的岁月,不管是谁都会觉得压迫得透不过气来。 “暂时不要去惊动老太翁,胜州之事已经引起了武安公的注意,想来应该能被扼杀在萌芽状态。”顾震雷缓缓道。 “大哥!”顾震雪显然不满顾震雷消极的处理方式,“要不然我干脆领人去一趟胜州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直没有发话的顾震木浑身一震道:“千万不可,上次我们派人去胜州的事情都已经引起了张家的不满,毕竟是他们的地盘,而且张天师又已经回到了胜州,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们出手,咱们中间还隔着一个秦州不是!” “张天师能跟我们老太翁相比吗?”顾震雪气道。 顾震雷急忙捂住顾震雪的嘴巴急道:“傻妮子,你不想活了!” 顾震雪一把推开顾震雷道:“反正这事儿要是弄不好咱们就一伙儿玩儿完,我不怕。” 顾震雪话音刚落,一个白须青衫挽着袖子的老农就站在她身后,顾震雷和顾震木彻底傻眼了。顾震雪也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回头,正好看到老太翁那浑浊的眼睛。她顿时一个激灵,蕴德期的大高手当时就软在了地上。 “太翁,小妹只是无心之言,请太翁恕罪。”顾震雷赶紧求情道。 老人并没有理他们只是远远望着院落外的路淡淡道:“贵客临门了。” 顾震雷看了眼顾震木,两人心中都是诧异得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老太翁认为的顾客应该是什么人?至少应该是顶级金册氏族中的底蕴一类的人物。难道是张天师登门求援来了!两人不敢怠慢,顾震雷打了个躬急忙向外走去,留下着急的顾震木扶起顾震雪一脸的慌张。这样的人物过来了,任和世家都不可能不慌张。 老人望着漫天的雪花又看看自己的子孙们叹了口气道:“老家伙们,我是真羡慕你们不用看他们现在这样子啊。哎……” 一声长叹,道尽了三千年多少兴衰,老人或许就是当年在建康存活的顾氏遗脉之一,而今历经三千年,他却感觉到如今的顾氏已经不再是自己当年认识的样子了。虽然亭台依旧,不过物是人非。 就在顾震雷急忙往大门去的同时,吕典已经通过门房拜帖见到了顾凌云。两人的再次会面有些冰凉又有些火热,在偏房的小间内,两人沉默了许久。顾凌云淡淡道:“独来找我,你胆子不小,你就不怕我杀你。” 吕典从双节环中拿出断刃放在桌上道:“找你没有什么感情因素,只不过是单纯的交易,你要的不过是这件东西罢了。” 顾凌云从桌上拿起断刃道:“好东西,你还是想要去无生秘境?” 吕典点了点头。 顾凌云叹了口气道:“拿了你的冬器,送你去死。我突然觉得不是特别忍心。像你这般的聪明人为什么要做这样的傻事?” “或许是,或许不是,我有我的判断。” “没有人可以活着从里面出来。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顾凌云笑得有些冷,但心里却真有拦阻吕典的意思。刨除顾云海的因素,他其实很愿意和吕典这种极为上道的人打交道。 “我明白。但我觉得应该有例外。”吕典的心底飘过了无数画面,或许自己再出来就应该是厄胎了吧。 顾凌云突然笑开了伸手将断刃塞到吕典手中道:“你走吧。我本不是用刀的,这冬器也不能承载真元,只是奇特而已。我觉得这刀不值一条命。” 吕典看着桌上的刀有些错愕,再看看顾凌云,他突然明白了这个翩翩公子的意思。其实,自己跟他之间刨除顾云海没有任何冲突。场面一时间冷了下来。突然,房门打开顾震雷走了进来带起一阵雪风。 吕典正在打量眼前之人,门帘突然一动,一个古稀老者也走了进来。还未说话,顾凌云整个推金山倒玉柱跪倒在地。眼前之人毋庸置疑是顾氏掌门之人。吕典起身刚要施礼,便感觉到眼前一晃,老者突然就出现在桌边拿起了桌上的断刃。 “少年人,这冬器你是从何而来?” 第一百零一章 断刃之祸上 吕典一愣神,心道眼前老者不一般。这冬器之名他查了很多资料都没有找到一丝一毫的记载,顾凌云也是通过这断刃能毁掉灵器才得知,而眼前的老者不过是看了一眼,仿佛很随意便看出了这断刃的来历,可见一斑。吕典没有答话。顾太翁捏着断刃沉吟了一阵:“我感紫气东来本以为是高人来访,现在看来应该是这冬器,不简单。少年人,烦请告诉我你从何处得来此物,这对我们顾氏很重要。” 老人并没有威逼利诱,甚至连许诺都没有,只是诚恳地说出心中的话。吕典反倒觉得舒适,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只是单纯的交流,这或许就是大境界吧。吕典冲着顾太翁拱了拱手道:“此物来历贵府顾云海与我同历,老人家可以问他。小子心中但有一问,老人家能否告知这冬器究竟是什么来历?这对我也很重要。” 顾太翁心中暗赞吕典沉稳有度,这正是顾氏子弟现在最缺少的东西。万载的顾氏一直以隐逸沉稳的家风傲立北国,如今却越来越浮华,这是老太翁最为担心的地方。他看了看吕典又看了看顾凌云道:“看来我家的小子想要你的冬器。其实这东西说来对修真者而言没有什么大用。所谓冬器乃是冬官所控之器,用于斩杀修真者之用。灵器能让修真者运用自如是因为真元能够在灵器中运转,阵图能够在灵器中布置,但这来自九幽的冬器则不然,世间万物有阴阳之分,灵器若是阳,那冬器就是阴。” 吕典点了点头,老人家解释得很详细,只是他不明白一件事,赶紧问道:“冬官是什么?” 顾太翁淡淡一笑道:“震雷,你给这位小友解释一下何为冬官。” 顾震雷一直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他对冬器的兴趣并不大,这种东西修真者又用不了,顶了天也只能拿来处刑用,修真者用不了,凡人又杀不了修真者,这东西其实十分鸡肋。他没想到顾太翁突然会叫他,忙解释道:“天子之下三公一辅,三公者圣衍公、文德公、武安公,一辅者乃是天官宰辅,宰辅之下有五官掌管天下大事,地官司徒、春官宗伯、夏官司马、秋官司寇、冬官司空。司空府乃诸多先天异人组成,能使用灵器者少,所以曾以这种冬器作为兵器,不过这也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冬器基本上都存在冬官府武库之中,少有散失在外的。” “冬官府?”吕典眉头一皱,突然多出来的这条线索让吕典一下子没了头绪。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冬官府? 顾太翁看了看吕典道:“少年人,你随我来。” 吕典见老人家拿起冬器就走,只得跟上。老人家走在风雪中影影绰绰听见他的声音道:“去把小海子叫过来。” 顾震雷赶紧朝顾凌云挥了挥手让他去找顾云海。 吕典和顾震雷跟在顾太翁身后,看着老人背着手在雪地里前行,似乎万世沧桑都被他抛在了身后。吕典感受着这种奇怪的气运,气海中的浊浪突然翻滚起来,仿佛遇见了对手一般。吕典压住激荡的气海跟着老人走进了一处小院,顾震雷皱了皱眉也跟了进去。老人在枯树下找了条小凳扫了扫雪坐下,又拉了一条小凳让吕典坐。吕典自然坐下,倒把顾震雷晾在一边了。 “少年人,你带来的冬器并非冬官府的冬器。”顾太翁开门见山浑浊的双眼突然透出一道摄人心魂的光芒。 吕典定了定神道:“那这是什么冬器?” “这是真正的冬器,能杀死厄胎的冬器。” 顾太翁一句话让吕典浑身血液冰凉。厄胎!他竟然知道厄胎!眼前的老者究竟是谁?他所知的秘密究竟有多少?吕典赶忙提起精神问道:“老人家,这厄胎……”吕典本想装作不知询问老者线索,却不想自己话音未落,老者伸出枯萎的大手在断刃之上一弹,一道清音荡开雪花,那清音之中竟化出一团光影,光影绰绰正是自己在林若溪院子中斩杀厄胎时的样子。 “你用它杀过厄胎,怪不得你回来我们顾家。”老人看着吕典仿佛看透了吕典所有的想法。 小院中一时间没了声音,顾震雷看着吕典心中翻起滔天巨浪。厄胎!竟然是厄胎!眼前这个小子竟然杀过厄胎?看来这小子是冲着无生秘境来的,来者不善呐!本来事不关己的顾震雷顿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搞不好这小子本身就是个厄胎!顾震雷越看越觉得像,待会儿决不能让他离开。他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心。 小院外传来急促的碎雪之声,顾云海年轻俊秀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吕典的眼前。他是弓着身子进来的,连头都没敢抬,顾凌云没有进来,因为这个小院除非是太翁允肯谁都不敢进去。顾云海躬身跪地磕头道:“小海子拜见太翁。” 顾云海因为是嫡系跟顾太翁虽然隔得远,但是也算是血脉至亲,所以平时有些交流,顾太翁称他小海子。 “小海子,你过来。” 顾云海这才起身走进院庭之中,抽眼便看见了吕典。霎时间,吕典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杀气!吕典心道:杀父之仇,夺妻之恨,看来真不是开玩笑的。 “小海子,我来问你,你可认得此人。”顾太翁指了指吕典道。 “认得,正是他杀了族叔。” 顾震雷站在一边顿时直起了身:“什么!你小子怎么现在才说!” “震雷,你不要插话。”顾太翁一句话吓得顾震雷赶紧噤声。 “他杀不得道行,把你所见说出来吧。” 顾太翁的话让吕典顿时放下了心,这位历经沧桑的老者果然深具智慧,以自己当时的实力别说杀顾道行,就算是近身都不可能,那人压根就不是顾道行,而是无生秘境中附体的厄胎。 顾云海恨吕典急忙道:“太翁,我是亲眼见他砍下了族叔的头。” 顾太翁点点头。顾云海叹了口气,看来太翁是不会相信自己的。他只得添油加醋把自己在接龙山中的经历说了一遍,可是并未提到断刃。 顾太翁看了看吕典,吕典也听出了问题。吕典突然想到自己拔下断刃的时候只有自己一人而已没人看见。再看顾太翁,这位慈祥的老者整个人的气质化作了滚雷一般,他冷冷地看着吕典道:“少年人,欺瞒一个老者可不是好习惯。” 吕典急道:“顾云海,我砍下顾道行脑袋的就是这柄断刃,你不记得了吗?” 顾云海被吕典一激气道:“我哪知道你这破刀是从哪里来的!” 突然,雪压枯枝啪嚓一声,吕典感觉浑身一紧随后如遭雷击一般飞了出去,霎时间浑身经脉乱冲,骨骼散作一团,整个人仿佛散架了一般。再抬头,顾太翁正在他眼前冷冷看着他道:“说,你究竟是谁?” 第一百零二章 断刃之祸中 吕典顿时咳出血来。老者的话显而易见将他当做了厄胎。吕典气海激荡受到重击之后再也压不住,滚滚浊浪携着青红两气瞬间席卷全身,青红二行,一火一木,木火相生从吕典天灵透射而出撞向顾太翁。顾太翁纹丝不动受了这一击,可是眼神却发生了变化。 忽然,漫天清音响动,吕典凭空漂浮起来,清音催动下,吕典的伤势快速恢复,很快便没了疼痛,只是依旧不能动弹,气海中浊浪不休。 顾太翁嘴唇翕动道:“带他下去好生修养。” 可是在吕典的耳中听到的却是另一句话:“想要劫龙盘,三日之后雍州东阳街翠云酒楼。”吕典满脸惊讶地看着老者,呛咳了几声嘴角溢出了鲜血,看来这清音只是暂时止住了疼痛,自己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好转。 顾震雷抱着吕典出了小院。得到消息的顾震木和顾震雪早就等在外面,顾震雷将吕典交给顾凌云道:“太翁吩咐好生照顾,小海,你不可造次。”傻子也看出顾云海和吕典有过节,所以顾震雷把吕典交给了顾凌云,省得到时候弄出麻烦老太翁责怪下来可不好担待。 顾云海看着身受重伤的吕典只能恨恨作罢。自打林舒语离去之后,他便把一腔的爱恋化作了恨意,本想修炼好本事再去胜州找吕典和林舒语的麻烦,没曾想吕典竟然自己送上门来,真可谓是天赐良机。但是,如今顾太翁梗在中间,自己如何下手,就算是顾凌云自己怕也是对付不了的。顾云海想了想自己一人走了。 顾凌云抱着吕典摇了摇头,能在顾太翁的手下活下来,吕典也算是福大命大了。没想到当日生死相见的两人,现在竟然还有点惺惺相惜的意味,这人生的事情没有什么是绝对的。 顾震雷见人已散去,顾震木和顾震雪满眼疑问地盯着他。顾震雪刚要开口便被顾震雷捂住嘴巴。这么多年了,对自己这妹妹只有这法子管用。顾震雷道:“咱们去书房说话。” 顾震木点点头拉着小妹,三人急行进了顾震雷的书房。书房倒是朴素,这是顾氏家风要求,不过而今也多了许多奢侈的文房之物。顾震雷挥手驱散服侍的下人。三兄妹团坐一周。顾震雪再也压不住内心的好奇急道:“大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看刚才那小子,老太翁亲自出手了?” 顾震雷认真地点了点头道:“是啊,雷霆万钧,无影无踪。今日我才知道仙音妙道竟然还能那样用,真是绝了。” 顾震木长叹一声:“真是没来及时,如此好的感悟机会竟然错过了。该死该死!”顾震木本来执掌书院就是个修真的痴人,这些年一直在蕴德境界不得提升着实苦恼,一想到能亲身感悟老太翁出手,真是眼睛嘴巴都馋透了。 “二哥,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哥,老太翁为什么突然出手啊?” 顾震雷想了想道:“其实我也没搞懂老太翁为何突然出手,不过他问那小子究竟是谁,再加上小海刚刚的说法,十有**我猜,那小子可能是从无生秘境中出来的厄胎。” “什么!”顾震木和顾震雪异口同声惊讶道。顾震雪急忙问道:“大哥,那还把他留着干嘛?” “我哪知道。老太翁发了话。对了,这小子亲手砍下了道行的头颅,跟小海结下了梁子,你们得防着小海对他动手。” “什么!”顾震木和顾震雪再次惊出口。顾震木急道:“那小子杀了道行?” “不是杀了,是砍下头颅。以他的本事,就算是十个也不是道行的对手。我听太翁的意思,道行应该是陷在接龙山内中的伪无生秘境里面了,结果被妖邪附身,这才被这小子给斩了。”顾震雷道。 “那他也算是杀了我们顾家的人。大哥,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顾震雪极为护短,性格火烈,再加上顾云海是她嫡系重孙,怎么算都不能放过吕典。 顾震雷道:“小妹,我知道。这事儿就算你不说我能放过他?这小子说什么也不能让他离开我们顾家,所以我让你们看着点。我估计老太翁还有话要问,所以才留着他,你们先别忙动手,等老太翁发落完再说。” 顾震雪冷哼一声,显然不太满意这样的处置方式。“我看你就是个缩头乌龟,既然怕事儿咱们干脆升起归隐大阵直接躲起来算了,省得到时候招惹罗天教。”顾震雪说完起身便走。 顾震木摇了摇头道:“大哥,我看小妹怕是不会消停。” 顾震雷叹了口气道:“算了,由着她去吧。反正有老太翁盯着,出不了大事,我倒是担心惹怒了老太翁是个麻烦。” “哎,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咱们虽隔千年,但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老太翁不会动真格的。” 顾震雷摇了摇头,三千年的心谁能猜得到。纵览后四圣家族这咱们顾氏这位老太翁也都算是最年长的了。唯一能跟他老人家比肩的恐怕只有前四圣的萧老太君。想起萧老太君,顾震雷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天底下恐怕也只是在这四圣世家才能让蕴德期的高手不寒而栗吧。鬼才知道这些老不死的究竟在什么境界,平时也看不到他们出手。 话分两头,顾震雷这边稍事安定。吕典躺在客房的床上看着雪衣公子顾凌云忙前忙后。吕典不禁笑道:“咱们可真是有缘呐!” “有缘也是孽缘。吕典,你说你非来我们顾家干什么?”顾凌云倒了杯水给吕典喝。 “我总觉得这里会出事,就跟云隐圣宗一样。” “吃我的喝我的,你嘴里就不能说点好话?”顾凌云笑道。 “我当你是个朋友,这是实话。” “谢了。”顾凌云摆摆手,“咱们做不了朋友。” “你叫的那位太翁究竟是谁?” 顾凌云急忙捂住吕典的嘴道:“我说你也真是胆大包天了。那可是我们顾家的老祖宗,仙人一般的存在。你小子上来一阵乱说,好在他老人家心情好,要不然你早就变成飞灰了。” “你还是没告诉我他的来历。”吕典执着问道。 顾凌云叹了口气:“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该问的不问,不该问的瞎问。我不是跟你说了嘛,他是我们顾氏的老祖宗。” “有多老?”吕典想有一个直观的判断,以确定这位老者是不是真的可能知道劫龙盘的事情。 “三千年,你还问吗?”顾凌云一脸揶揄。 吕典一下子被呛住了咳了起来。三千年!那他岂不是见证了斩我道劫龙盘的兴衰,如果这样的存在都不知道真正的劫龙盘那这世界上就不可能再有人知道了。吕典缓缓闭上了双眼。他必须尽快恢复起来,因为三日之后的约定他必须要去。身体中的真元灵气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动起来。他不敢使用斩我道的功法怕引来杀劫,眉心处伽叶所授的诸般妙谛在意识中游动。这是吕典第一次用妙谛心印,缓缓的暖流从气海升起游走全身,妙谛心印又将气缓缓聚集在天目穴又散开。游走的真元滋养着受伤的身体,吕典发现这佛法果然有很强的治疗效果。自从得到妙谛心印以来吕典都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用,现在算是开发出第一种用法,治疗自己提升恢复速度,效果不错,算是门了不起的技能。 正在吕典用妙谛心印治疗身体的时候,一股极寒之气从他的心口一下子透了进来。吕典陡然睁开双眼,黑色的眼珠因为正在使用妙谛心印而闪动着万字标记。天已经在吕典不知不觉的治疗中黑了下来,屋里没有烛光,床前站着一个一身长毛的怪人。那人正用手指点着吕典的心口。 吕典感觉寒气入体身体顿时不受控制,行走的真元仿佛被冻住了不得动弹。那人看着吕典冷笑了一声道:“我不杀你,但是你也别想恢复,就给我乖乖睡在这里吧。”那人说完另一只手往吕典眉心戳来,看来是要封闭吕典的意识。 第一百零三章 断刃之祸下 她的手指刚刚碰到吕典的眉心。吕典眼中的万字标记冲天而起。一道金光闪过,吕典眼前一黑,随即再看,已然身在冰雪山崖之上。吕典眼前是白天见过的顾震雪,一袭白貂皮袄子站在风雪中,一脸的惊诧搞不清状况。自己明明在客房之中准备封闭吕典的意识怎么一晃眼就跑到不知名的冰天雪地中来了。 顾震雪瞪了吕典一眼,眼前之人明明身受重伤现在却好好地站在风雪中看着自己,想来这一定是这小子的意识空间。不过,以自己的实力竟然被一个筑基期的菜鸟拖进了意识空间,顾震雪觉得既丢脸又危机重重。这小子的来路很可能是无生秘境中的厄胎,厄胎的灵魂也说不清楚究竟是何方神圣。自己要绝对小心。 吕典也愣住了。这个地方似曾相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应该是伽叶圆寂对面的雪山。吕典曾入伽叶的身体中远望洞窟之外就是自己现在身在之处。看来自己应该是被拖进了伽叶的意识空间里面,现在该怎么出去? 顾震雪走到吕典身边淡淡道:“小子,我不管你是什么来头,放我出去否则真动起手来,我怕你意识破碎。” 吕典看着顾震雪,他如何不知道眼前之人不怀好意,淡淡道:“我如果知道怎么出去,那自己进来干什么?” “你什么意思?”顾震雪有些愤怒。 “意思很明了,这里并不是我的意识空间,你要是有本事让他破碎,我是不介意的。” “你!”顾震雪怒火顶上心头,伸手便要给吕典一掌,没曾想身体仿佛被掏空了一样,没有一丝真元。 吕典看她一脸惊诧淡淡道:“这里没有一丝灵气,你就别费功夫了。” “这是不是你搞的鬼?” “我都说了。这不是我的意识空间。” “屋里就你我二人,不是你的是谁的?”顾震雪显然不相信吕典的话。 吕典淡淡道:“佛门大伽叶,你认识吗?” 顾震雪眉头一皱根本没听懂吕典在说什么。“你小子少唬人,快说实话!” 吕典笑了笑:“我跟你说实话吧,你又不信。深更半夜潜入我房间不怀好意,现在还有脸责问我。我说你们顾家的人是不是都这么厚脸皮!” “小子你找打!” 吕典一把抓住顾震雪打来的手腕道:“快走吧,再呆在这里都快被冻成冰块了。我不知道人要是在意识空间里死了会是什么结果?” 顾震雪冷哼了一声。她心知吕典说得对,但是无论如何他都不愿意就这么认同吕典。 白雪皑皑,笼盖千山。这山也没有什么树木纯属冰川。吕典拉着顾震雪在雪地里缓缓前行,起初顾震雪是不让吕典拉的,不过在经历几次差点掉进冰缝之中的危险之后,她拉住了吕典,甚至比想象中还要紧。顾震雪在心底不断安慰自己,都是几百岁的人了,还在乎这些,就算是占便宜也是自己占了便宜。心理上能接受之后自然身体上也就诚实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切身感受过寒冷了,好在还穿了一身裘皮,否则非给冻死不可。 “我说年轻人,你这究竟要去哪儿?”顾震雪吐出一股白气道。 “去找这个意识世界的主人。”吕典艰难地从雪地里拔出脚又往前走了一步,感觉就在对过的雪山却依然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顾震雪吸了口寒气道:“如此逼真庞大的意识世界的主人究竟是何人?为什么我攻击你的意识会把他给引出来?”顾震雪走了这一路也基本上想明白了。以吕典的实力想要拥有这么细致入微庞大的意识空间简直就是在扯淡,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吕典的解释。她想起吕典最开始说的话淡淡道:“难道就是你说得对那个什么佛门大伽叶?这样的广阔的意识空间恐怕至少要五德加身专修意识的修真者才能拥有,如此特异之人我竟没听说过?” “两千年前的人你听说过吗?”吕典烦躁道。本来就累还得拖着一个累赘,这累赘还不停念叨,你说烦不烦。 “两千年前?”顾震雪眉头紧蹙。“如此特异就算是历史中的人物也应该有所记载,没听过。” 吕典懒得跟她多说,望着半山雪峰,这一路上去恐怕要费些功夫。“我们先歇会儿。”吕典颓然坐了下来,自打修真之后他就没有这么累过。 “跟我说说这个佛门大伽叶。你是怎么得到他的意识空间的?”顾震雪显然将妙谛心印当成了一件灵器法宝,意识空间是次要的,恐怕她更想了解的是产生意识空间的宝贝。 吕典想了想道:“我问你,你听没听过这句话‘阿弥陀佛’或者‘南无阿弥陀佛’类似的?” 顾震雪摇了摇头道:“你说的是什么鬼的方言,莫不是僚郡的话,我可听不懂。” “佛在传说中是跟圣人比肩的存在,而这位大伽叶是佛的十大弟子之一,实力堪称最为老道的一个。”吕典想试探一下这后四圣万载世家是否有过这类似的传说。 “胡说八道,这世上没有可以与圣人比肩的存在,如果真一定要拿来比,可能只能把上古时期的大帝拉出来比。你小子编出一个佛来就想与圣人比肩,你让这几万年仅有的三位封圣的圣人情何以堪?当然,罗天教曾经挑战过白圣之后武安公,结果你应该看过书就知道。”顾震雪显然不认同吕典的说法。在任何的金册氏族眼中,圣人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可能有什么东西能跟他们比肩。 “你们不是后四圣之一吗?为什么说只有三位封圣?”吕典好奇道。 顾震雪淡淡一笑:“所谓后四圣前四圣,称为圣只不过是走到了大贤极致,无可封圣被其他修真世家称为圣公而已,可不是真正的圣人。真正的圣人从上古至今只有三位——颜圣、陆圣和白圣,仅此而已。你说得对佛敢与他们比肩岂不是笑话。” 吕典撇了撇嘴:“信也罢,不信也罢。当务之急是怎么出去。你看这天!”吕典指了指天色,刚刚还白净的天空突然变得彤云密布,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我们并没有走多久这天就黑了,时间比我们正常的时间要快,而且不知道入夜之后冰雪会不会进一步加大。” 顾震雪看了看天心中也是波涛涌动,正如吕典所言,这意识空间之内时间比正常时间要快,而且没有一丝灵气,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衰朽下去。顾震雪正想着对策便听得彤云之中传来一阵阵仙音。 吕典陡然一惊,便听得那声音唱到:“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吕典顿觉浑身一轻,那声音魔幻一般钻入耳孔沁入心脾,呢喃若梦让人难以释怀。吕典摇头想要把这魔音从脑海中甩出去,却发现一旁的顾震雪早已沉迷其中。想到在那日在意识之中与红雾相斗听到这魔音便被伽叶拉出意识可以想见这东西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顾震雪,只见她盘膝而坐摆出了一个吕典极为熟悉的姿势,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这是罗魔天道功! 第一百零四章 洗脑魔音 罗魔天道功!吕典真没想到这罗魔天道功竟然真的跟佛门有关,那么三千年前的罗天教难道真的是从地球穿越而来的佛门弟子吗?容不得吕典去思考这些问题,那北方有佳人的魔音弄得他头晕脑胀,而一旁的顾震雪周身腾起层层雪浪,很明显她是在修炼罗魔天道功。吕典深知罗魔天道功的霸道,一旦吸起来简直没完没了。他缓缓让开顾震雪,鬼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吕典忍着魔音的影响,直到彤云散去,那魔音才缓缓消失。顾震雪睁开双眼,双目之中射出两道匕首寒光一般的亮色。她起身看着吕典道:“没想到你小子身体之中竟藏着如此宝藏,若非亲身经历怎能让人相信?” 吕典看顾震雪的眼神便知道这女人动了别的心思。是啊,一部惊天地泣鬼神的功法就在吕典的身体里,任谁也不可能没有什么歪心思。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吕典深知此事忙道:“顾前辈,那功法可千万练不得啊!” “嗯?”顾震雪以为吕典是故意这么说,“有什么练不得,天下间的功法一通百通,你难道是不想交出这意识空间?” 原来她是想要这妙谛心印?吕典可给不了她,到现在为止吕典都没有摸到这妙谛心印的门,只知道它潜藏在自己识海之中,鬼知道这东西怎么拿得出来? 吕典摆摆手:“顾前辈可知刚刚的功法是什么功法?” 顾震雪把手一抄看着吕典权当看笑话,不管吕典现在说什么。这件重宝她要定了,既有能够越级吞噬的意识空间,又有霸绝凌厉的修真功法,真是一件大神藏。 吕典看她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是打定主意不信了,只得淡淡道:“那是罗魔天道功!” 顾震雪浑身一震,显然罗魔天道功的名号早就如雷贯耳,没想到自己一直想要回避的罗天教的东西竟然莫名其妙地学会了。“你难道也……” 吕典白了她一眼:“我若真修炼的是罗魔天道功,在顾太翁的小院就不可能活着出来。” 顾震雪点了点头。他们顾氏跟罗天教千年的仇怨别说是修炼罗魔天道功的,就算是跟罗天教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都不可能活着走出顾氏家门。如果真如吕典所说自己刚刚从仙音中领悟的是罗魔天道功,那么这件事就真的麻烦了。一旦被老太翁发现活着其他人发现自己难逃一死。 眼看顾震雪脸色变化,吕典便知自己这张牌打得恰到好处果然唬住了顾震雪。 “我们赶紧上山,那里或许可以脱身。”吕典说着再去拉顾震雪的手却被顾震雪甩开,只见顾震雪飞出积雪地蜻蜓点水一般向山顶而去。吕典心中惊诧,看来这意识世界中唯有罗魔天道功可以运转。吕典暗运妙谛心印,一股暖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吕典淡淡一笑,果然如自己猜想的一样,这意识空间只允许佛门的功法在此运转,颇有点排外的意思。 有了真元支撑,吕典的速度也提了起来,待到两人到了山腰,天又亮了起来。 吕典凭着一口气沿着雪山山腰一阵前行,过了好一阵才发现那处几乎只能容下一个人的洞穴。此时,顾震雪已经在洞**处站立等着吕典。吕典眉头一皱。她为什么不进去? 待到洞口之处,吕典往内一看瞬间明白了缘由。原来这洞中空空荡荡,既没有伽叶的身影也没有其他的线索,看起来只是一处普通的洞穴,顾震雪自然没有必要进去。吕典猫着腰走了进去,顾震雪摇了摇头。她早就在吕典到来之前查看过这洞穴,没有任何奇异之处。 吕典想着那日被妙谛青莲子拖入意识空间时的样子。他学着伽叶的样子盘膝而坐,眼睛平视前方仿佛看尽沧桑,看透一切。那目及之处一片白茫茫,什么都没有。究竟要怎样才能从这个意识空间中脱身! 顾震雪心中恼怒。她觉得吕典一定是欺骗了她,费尽心思从另一边山头过来,到头来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她看吕典还在那洞中惺惺作态,心中的怨愤更加难平。 “小子!你给我出来。” 吕典全然不理会她只是盘膝而坐看着遥远更遥远的地方。伽叶为什么要选择在这里圆寂,为什么临死都望着那遥远的所在,即便身体枯朽不能动弹意识却始终不肯灭绝。这样的一位佛门大尊者绝不可能做无聊的事情,尤其此时还事关生死。吕典坚信这一切一定是有目的的。 股珍惜见吕典不动,下意识挥掌,掌风带动雪风传来极为强大的吸力直接把吕典从洞窟中抓了出来。临到头,顾震雪才感到震惊,自己运使罗魔天道功竟然成了下意识的行为。她把吕典抓在手中,突然扔下吕典一脸的难看。吕典看着她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顾震雪突然变得满眼怒火地看着吕典:“告诉我这是怎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吕典被闻得莫名其妙。 “我好像忘记了仙音妙道!想不起来了,为什么想不起来了!”顾震雪突然状若疯狂地捂着脑袋。吕典这才醒悟过来那魔音的厉害,竟然可以将人的记忆置换了。自己为什么又没事呢?是妙谛心印在起作用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忽然间,天色又暗了下来,彤云滚滚又开始出现。顾震雪望着天仿佛见到鬼一样一把抓住吕典道:“快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我认输了,我认输了!” 吕典要是知道怎么脱身早就走了,见顾震雪发狂只得将他拖进洞穴之中,按住她让她稍微安定。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袅袅歌声再次传来,这一次仿佛比之前更加清晰了不少。吕典脑子嗡一声怪响,妙谛心印自动运转抵抗魔音。可是两种力量在意识中博弈的感觉让他撕心裂肺。再看顾震雪,她再次陷入了罗魔天道功的修炼之中。吕典不禁恐惧道:“这玩意儿好霸道,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也要撑不住了。” 剧烈的疼痛让吕典开始迷糊,透过彤云的最后一丝霞光,吕典恍惚间看到对面的雪山之中似有人影晃动,是谁在这魔音之中安然前行?难道是消失的大伽叶?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第一百零五章 雪谷茅屋 惶恐和惊迫在冰雪中蔓延,顾震雪呆若木鸡望着苍茫的黑夜发呆。这一次她甚至连忘记了什么都不知晓,这才是最恐怖的,人对未知的天生恐惧。吕典头疼欲裂并没有因为魔音的消失而退去,反而更加深入骨髓裹挟着幽冷的天气浸入他的四肢百骸。 两人相互都没有说话,任由这种惶恐和痛苦在狭窄的山洞中蔓延。直到天光再次亮起,吕典才感觉头疼稍微好转。他钻出山洞望着对面的雪山。他无法确定自己在恍惚间看到的东西是否是真实的,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无论如何他都需要去一探究竟。 吕典走了。他并不打算带上已经处于半疯癫状态的顾震雪。可是,顾震雪却自己跟了上来。 “现在去哪儿?” 吕典没有回答。他起初轻视的心因为这魔音变得无比沉重,如果自己无法从这里离开,一切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自己还能见到林舒语吗? 因为有些许真元支持,吕典走得很快,从伽叶所在的洞口到另一边山头天色还没有任何变化。吕典在雪山上四处寻找,却没有发现丝毫的痕迹,那个黑影在哪里?那个可以不受魔音影响的黑影在哪里?一夜的雪抹去了所有的痕迹。 “你究竟在找什么!”顾震雪再也受不了吕典这个样子怒吼道。 吕典依然不理她只是自顾自的寻找。顾震雪一把抓住吕典道:“小子,杀了你可以出去吗?” “你可以试试。”吕典恼怒道。 顾震雪浑身一震缓缓松开吕典双眼迷离地往后退了两步突然咯噔一下坐在了雪地里。 “如果不想死就仔细找线索。” “什么线索?” “不知道。”吕典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眉头一皱。他提脚往下看,落脚之处的冰层之下恍恍惚惚好像有东西。正当他准备仔细查看之时,便听得顾震雪一声尖叫道:“这冰下面有东西!” 吕典当即回头。两人也顾不得什么危险直接掀开浮雪把底下的东西露了出来。 “这是块石头?”顾震雪有些疑惑,现在的她疑神疑鬼的看什么都觉得不可相信。 吕典继续深挖,沿着这圆滚滚的石头一路挖下去竟然刨出了一张人脸!嘶,吕典吸了口凉气。顾震雪急忙看了一眼道:“这是石雕?”说着,她伸手一抓一吸,一整个盘膝而坐的光头僧人石雕被她从雪地里拉了出来。“这是什么石雕?为什么要光着头?” 伽叶的意识世界里挖出了和尚的石雕这应该算不上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问题是,这里为什么会出现僧人的石雕?吕典放下这一个石雕又去自己发现的地方挖,果然又挖出一个站立双手合十的僧人石雕。奇了怪了!吕典正要仔细观察这石雕的瞬间,天空突然暗下来,吕典和顾震雪同时意识到不好,顾震雪怪叫一声往雪峰下跑去想要尽量远离这魔音。吕典也只得赶忙扔掉两尊石像快速朝顾震雪追去。 顾震雪疯狂地在雪地里跑,吕典疯狂在后面追。当彤云升起,那袅娜的歌声再次如期而至。顾震雪疯狂想要摆脱,可是仅仅挣扎了两下,再次陷入平静开始了罗魔天道功的修炼中。吕典的妙谛心印依然抵抗着魔音,可是这一次似乎痛苦减弱了,吕典听到了些许魔功的内容,看来再这么下去自己被洗脑也是迟早的。不过自己身负斩我道,不知道那极度排斥其他功法的斩我道会不会再次把它给斩灭。 吕典抬头望向山梁。突然之间,奇异的场景让吕典惊得差点把下巴给掉下来。山梁之上那两尊石像竟然在魔音之下动了起来,盘膝而坐的和尚站起了身,立身的和尚放下了合十的双手,两尊石像缓缓沿着山梁往前走,绕过山梁之后消失在了吕典所在的这片雪山谷底。 这……,石头都能活了?难道自己当时在洞窟中见到的山梁上影影绰绰的东西是这石人在动?吕典撑着身子站起来,既然发现了异常就算是头疼脑胀也不能放过。顾不得顾震雪,吕典沿着谷底一路往石人行进的方向前进,走了不知道多久,天已经黑了,魔音也停止了。吕典只能摸索着前行,走了不知道多久,吕典突然摸到了非冰雪的石头。转过面来继续摸,吕典发现这是一尊站立的石人。 这里好像没有冰雪?吕典动了动脚踩了踩地心中便有了数,摸索了一阵他基本上搞清楚了情况,这一片似乎都是石人,仿佛就是石人自己前来聚会一般。吕典心中不禁咋舌,这些石人若都是自己从冰雪里走出来的那还是挺恐怖的。想象一下,月黑风高一群群石人仿佛僵尸一样在雪地里前行。吕典一想到这就感到背脊发凉赶紧退了出去。 一夜无话,直到天光大亮,吕典这才发现自己眼前乃是一处荒芜没有一丝雪花的山谷,荒芜的山谷中央还有一处茅屋。吕典几乎是下意识就往里走,这是他目前发现的这个世界唯一最像线索的地方。清晨醒来的顾震雪也赶了过来,看着满山谷的石人,顾震雪也暗自惊叹。就算吕典没有给她解释,当她看到那茅屋的时候也径直向里走去。傻子也能看出来这白雪皑皑之地唯一一处无雪还有人的迹象的地方肯定有线索。 两人一路穿过石人阵走到了茅屋前。吕典皱了皱眉,这场景恍惚间有些记忆啊。他想了一阵,突然发现这场景好像跟白水书院山长李端给自己讲的年轻时候的故事很相似啊。同样的北方有佳人,同样的雪山谷底茅草屋。难道那东西还跟伽叶有关? 顾震雪对吕典的发呆没有丝毫关注,她径直走向茅草屋一把便推开了门。茅草屋里灰尘顿时扫了她一脸。吕典赶紧接上来道:“这地方不知道能否贸然进去?” 没等到顾震雪的回答,她已经迈步走了进去。“凡是有异必有妖,咱们被困这个满是冰雪的意识世界,唯一没有冰雪的地方是这里,唯一看起来有人的地方也是这里。要想出去,我们恐怕要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茅屋内的陈设极为简单,一张圆木拼接成的床,两把木凳,一张案几,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此简单的陈设,吕典和顾震雪一进屋依然被吸引住了。因为那案几之上安安稳稳摆放着一卷竹简,不需要用脑子想就知道那竹简是关键。顾震雪三步来到案几旁边一把拿起了竹简。 吕典却满眼紧张地看着顾震雪。不会是那无字天书吧?不会真的是那无字天书吧?要真是这样自己…… 吕典不敢再继续猜想下去。顾震雪展开竹简眉头一皱道:“怎么会一个字都没有?” 吕典顿时如遭雷击,怕什么来什么。他伸手从顾震雪手中夺过竹简,凝眉一看,上面果然有地球的汉字小篆! 第一百零六章 两卷简书 是小篆没错,问题是这些字自己好像都不认识。上次那个《道德经》是连猜带蒙才得以确认,这一份竹简上的内容似乎并不是吕典熟悉的内容,所以吕典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苗头,只是认得上面几个篆书的数字。 九……九…… 吕典摇了摇头,九月九日忆sd兄弟?看这竹简上的字数也不对啊。顾震雪看吕典抱着竹简发呆,以为是没有什么线索人傻了,淡淡道:“我出去看看。” 吕典也不理她干脆坐下来把竹简摊开来一个字一个字分析,毕竟汉字是象形文字,祖宗的玩意儿虽然有很大的出入,但毕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吕典安下心来果然又看懂了几个字。 九后面应该是龙,九龙!第二个九后面应该是凤凰或者是什么鸟,姑且算是凤吧。九凤!在地球没听说过这种说法啊。九龙九凤后面能跟什么内容?对了,还有个数字六,六后面好像是道,吕典认识。六道山!地名!这可是重大突破。九龙九凤什么天,什么六道山,什么…… 等等!吕典突然发现了两个诡异的字——离恨,后面跟着一个天,合起来应该是离恨天。后面还有一个词吕典认识——天门。吕典又看了半天,总算是又看懂了几个字。现在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看懂的内容大概是这个样子的。 九龙九凤什么天祭(中间省去几十个字看不懂),六道山(又是几十个字不知道什么意思),天门什么血(中间那个字不认识),离恨天什么门(中间几个字也不认识)。这东西究竟是谁放在这里的?伽叶的意识空间里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难道是伽叶写的?那李端给自己的那份《道德经》又是怎么回事? 吕典沉吟了好一阵,突然顾震雪冲了进来满眼惊恐。 “快想办法,那魔音又要来了!”顾震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现在她的处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面对这莫名其妙的洗脑,任谁都会精神崩溃。 吕典拿起竹简想了想,这茅草屋一定是关键,与其四处乱躲不如呆在这里看看会发生什么。为什么石人走到这里就不动了?正当吕典在思考的时候,那诡异的魔音再次响起,不出意外地,顾震雪再次陷入了罗魔天道功的修行中。但是,吕典却感觉到自己的头并没有疼得那么厉害了。 幽怨的歌声伴随着风雪似乎被隔绝在茅草屋外,吕典凭着自己的妙谛心印足以应对。茅屋内随着幽怨的歌声开始显现出影影绰绰的人影,吕典凝神观瞧却是一僧一道在这茅屋之中走动。本已荒败的茅屋因为这身影开始显现出曾经的样子,四周的墙壁多了许多藏书的格子,没个格子都堆放着一卷卷经书。吕典伸手去拿却是梦幻泡影穿手而过。 两个人影竹简清晰,一个和尚一身百衲衣满是补丁,一脸的沧桑却少有地带着笑容。吕典认得他,正是洞窟中消失的大伽叶,案几旁坐着的道者看起来却有几分儒雅之气,静静坐在那里似乎在聆听大伽叶念经。时不时地,他也会说上两句,大伽叶便会皱眉沉思一阵。这两人应该不是师徒关系,应该是朋友。 能够跟大伽叶比肩的道士?是谁?吕典搜遍了脑海也想不出这个人的身份。只是看他面白无须,方正沉稳,应该是一个年纪不大的干练之人。这样的修士在地球上不应该籍籍无名,应该是没有关联的东西自己无法想起他的身份罢了,可惜没有声音否则应该能从俩人的对话中分析出这道士的来头。 突然间,大伽叶望着茅屋外皱起了眉头似乎在看什么东西为此紧张。这个道士也站起了身侧耳仿佛在倾听什么。 吕典马上来了精神。肯定是魔音!他们也听到了魔音,不过以两人的修为自不会被魔音影响。道者看了大伽叶两眼似乎有些不悦。大伽叶面色也不好似乎在思考什么。道者叹了口气说了些什么。随即从案几一旁拿出一卷竹简用笔舔饱了墨开始在竹简上写起东西来。 吕典小心翼翼凑近观瞧,这扭过去扭过来的一笔一划。吕典看不到他写的字只能跟着他的手在地上滑动。 道可道,非常道!一刹那间,吕典明白了这道士在写什么。竟然是《道德经》!李端发现的那个茅屋肯定就是这意识空间的原型所在,而留在那里的《道德经》竟然出自眼前这个道者之手。吕典刚想跟着继续摹写,想看看这人写的究竟是《道德经》还是斩我道,却发现画面一晃,变成了大伽叶一个人。 大伽叶俯身案几之上正在写着什么东西,依然是那竹简,依然是那篆字。吕典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他写的应该是自己现在手中拿着的竹简的内容。这两位大佬究竟在这里干了什么?伽叶为什么圆寂了还会把这些东西留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面,甚至弄进妙谛心印中摆了自己一道。 忽然间,吕典看到伽叶拿出了一卷竹简放在案几上加上他自己一卷便是两卷并排,随即望向屋外,皱着眉点了点头,似乎对效果比较满意。吕典皱起眉头顺着伽叶的目光往外看去,就见雪地中几个石雕的僧人正在朝伽叶走来,当伽叶放下竹简之后这些石雕顿时不再动弹。伽叶起身走到门口,一道白光落在伽叶身前,吕典正要绕过去看看这白光是何方神圣,就见伽叶双手合十倒在了地上。那白光转瞬即逝,吕典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就消失无踪。 伽叶就这么死了? 吕典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可是佛陀十大弟子之一的大伽叶,就这么闪一下就死了?吕典再回头一看,伽叶留下的两卷书简少了一卷。光影闪动,伽叶消失无踪,天色暗下来,魔音也没了踪迹。 两卷书简,少了一卷!那书卷似乎对这些东西有镇压作用,加上之前的道者书写的样子,不难将两者联想到一起。吕典相信,那少了的一卷定然便是那道者手书的《道德经》。 吕典伸手去双节环里面掏,可是这意识空间里面怎么能掏得出来。吕典心中着急,显然这书简就是关键,可是东西在自己身上却拿不出来如何是好?哎,吕典一咬牙,看来只能伪造了!他把伽叶的竹简放在一边,在房间里搜罗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书写的东西。突然,他看到了那张案几猛地拍了自己脑袋一下。自己真是傻了,学的一身画术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吕典笑了笑,伸手点住那案几,只见青光流转案几荡起层层波浪,一行行字迹开始在案几面上形成。吕典轻声念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声动,字动。随着吕典的念诵,刚刚在桌面上形成的字便向外飘去。刚刚苏醒的顾震雪正好看到这一幕惊得不敢说话。黑色的天空突然一道白光闪过,吕典瞪大了眼睛,那可是直接就把伽叶灭了的人物,难道因为自己做了跟伽叶一样的事情吧她引来了吗。白光就在那门口闪动,看不清样子,吕典这才知道即便是自己主意到那白光应该也看不清是什么。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清幽的歌声从白光中传出如在耳边响起。吕典心神一乱差点沉迷进去,顾震雪刚刚苏醒又直接堕入了罗魔天道之中。 吕典大汗淋漓,只见手中金字不断飞向那白光围着白光旋绕不止,那魔音稍微有些减弱。看来这就是魔音的源头,而《道德经》就是对抗这魔音的法宝。意识到这一点的吕典顿时聚起精神口中大声念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他的声音逐渐盖过了魔音,白光穿过茅屋之门逐渐向他走来。 “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白光几乎贴在吕典的脸上,吕典依然看不清里面的东西。忽然,那重重的金字冲入白光,金光一闪,白光发出一声叹息整个世界震动起来。吕典谨守心神不敢擅动,再看白光已然消失无踪。 轰隆隆一声炸雷,吕典胸口如遭重击,再睁眼已然不在茅屋,四周床帐桌椅,已然回到顾氏客房之中。一旁一身裘皮的顾震雪倒地不起生死不知。 第一百零七章 翠云酒谈 吕典没有点灯,伸手探了探顾震雪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颈动脉。他长出了一口气。这蛇蝎心肠的女人真要死在自己房间里那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他轻轻拍了拍顾震雪,只要没有什么意外,她应该能够醒过来。 等了好一阵,顾震雪才从昏迷中苏醒。黑灯瞎火之下,她坐直了身体冷冷地看着吕典。杀了他?顾震雪不敢贸然动手,毕竟有老太翁作保,想要吕典的命是不可能的。不杀他?可是自己已然修得罗魔天道功,一旦暴露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孰轻孰重,顾震雪难以马上做出决断。 “我会守口如瓶。”吕典淡淡道。这个女人明明苏醒过来却久久不说话,想来应该是因为罗魔天道功的事情。 “我怎么相信你?”顾震雪心头一紧。吕典的话正好说到她心中顾虑,但她始终无法相信吕典。 吕典沉默了一阵:“我觉得我们之间并不需要保证。” 顾震雪撑起身子怒视着吕典。她很讨厌吕典这种莫名自信高高在上的态度。“可是我终究无法相信你。” “我知道你的秘密,你又何尝不知道我的秘密。在罗魔天道功这条路上,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蹦不了你,也跑不了我。你觉得呢?” 顾震雪凝眉陷入了沉思。吕典的话正好解决了她心中最大的顾虑。她知道吕典说得很对,但是她却无法就这么听从吕典的建议。因为在她看来直接被吕典说动也是一种耻辱。可是面对事实,她却说不出多余的话语来拒绝。顾震雪恨恨站起身,眼前这个男人虽然年纪不大,但却是她这百年人生中遭遇的男人中最为难缠的一个,怪不得顾云海会栽在他手上。念及此,顾震雪转身离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她本性中的火烈让她不愿意再在这里多呆一分钟。 “记得你说的话。”临出门,顾震雪站在门口淡淡撂下一句狠话。 吕典笑了笑,这个女人还真是个女强人。 三日之后,吕典拖着未愈的身体离开了顾氏宅邸。顾凌云本想陪同,但却被顾震雪喝止。顾震雪现在是最希望吕典离开的。只要这个人不在自己的视线之内,她便能感觉到束缚减去轻松万分。只要吕典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就觉得自己的事情随时可能暴露。 东阳街翠云楼,冬雪冻住的幌子挂在店铺外面摇动总感觉会坠下来砸到人。吕典站了一阵才缓缓走进酒楼,这里是上下两间,下面是大堂七八张桌子却没有什么酒客,只有那东南角上的窗户边坐着一个老者,正望着窗外自斟自饮。这翠云楼位置并不好,那窗外也没有什么人流,不知道顾太翁在看什么。 吕典走到那桌前坐下,小二过来刚想要询问。吕典淡淡道:“烫酒一壶,烟熏肉炒一盘,一碟香豆。” “好嘞!”小二扫了扫桌子准备酒菜去了。 顾太翁依然看着窗外,冬雪纷纷从窗户飘进来让人感觉到丝丝寒意。吕典顺着顾太翁看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小小的院落,门上挂着白帆,不知道是做什么生意的。吕典刚开口想要问一些事,便听顾太翁道:“你是酒家常客?” “算吧。”吕典想起了秦城大西街的老秦酒家,如今已然灰飞烟灭,对于修真者而言百年沧桑不过尔尔,对于凡人而言又有几度百年可以经历? “你可知那是什么地方?”顾太翁问道。 吕典知道他说的是那个挂白帆的小院落,看了一阵却依然看不出门道,便摇头道:“不清楚。” “那是棺材铺。天一凉,生意就好。” 吕典愣了一下,这老头子怎么突然说起棺材铺了?吕典道:“春生秋死,自然循环总是应该的。” “是啊,修真却是逆天而行。”顾太翁回头看着吕典说。 “世间一切存在即是有理。有生便有死,有昙花一现便有万古长青。老太翁,不知道为何有此感叹?” 顾太翁没有回答吕典只是淡淡道:“你跟他很像。” “谁?” 顾太翁笑了笑突然伸出手指一指点在了吕典眉心。一部古老的卷轴就在吕典的脑海中逐渐展开,劫龙盘一卷卷修行方式避免杀劫的修法都出现在了吕典的脑海中。良久,吕典睁开眼看着顾太翁,实在是无法相信这传说中的劫龙盘就这么给了自己,实在是来得太过轻松了一些。 酒菜上得,吕典给顾太翁斟了一杯温酒。 “老太翁刚才说谁跟我很像?” 顾太翁笑了笑道:“五年前,有一个人答应了我一件事,作为交换我在这里将劫龙盘交给一个修炼斩我道的人。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你。” 吕典脑子嗡一下乱响,五年前!难道五年前就有人预见到自己会修炼斩我道,同时会来到雍州讨要劫龙盘?那个人是谁?林梦如? “他是谁?” 顾太翁笑了笑并没有回答只是自己夹了一块肉佐酒而饮。 “是男人还是女人?”吕典换了一种问法。 “我只是遵守诺言将劫龙盘教给你,其余的事情你问我也是无用。” “我要进无生秘境。”吕典咬了咬牙坚定地说。 顾太翁看了他一阵道:“三千年前,也有和你一样的人走进了无生秘境。他们大都成了厄胎,却修炼着一种诡异的功法有人称之为斩我道,有人称之为劫龙盘。那时候正是大灾劫的岁月,多少修士放弃长生血染沙场。你可知是何等的激荡?而今天下承平三千年,那些修士今在何处?早已被人忘却罢了,就连这名震天下的劫龙盘也只能在传说中苟延残喘而已。少年人,你能明白老朽的意思吗?” 吕典摇了摇头。没有人见过活了三千年的人,自然也没有人知道这种人心里的想法。吕典妄图以常人思绪来揣度,却发现自己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位老者都没有道理这样做。 顾太翁淡淡一笑举起酒杯品了一口:“少年人,你可知这酒便是罗魔天道的秃驴留下的。历史终究被沉埋,但是有一些东西历经千年也不会改变。就像棺材的样子,三千年前是这样,三千年后还是这样。我等修士何其荒唐。” 顾太翁一席话听得吕典震惊莫名,实在是没想到三千年前竟然是如此的变故。怪不得这个世界有一些东西跟地球似曾相识,怪不得自己怎么也查不到佛道的信息,原来这一切早在三千年前便被抹去了。可如今为何又重现于世,而且还来得那样的莫名其妙。 第一百零八章 终解谜团 顾太翁走了。吕典独自饮酒吃肉。雪风带起雪花落在肉片上星星点点,未有增色,反而让肉冷下来。吕典思绪在天外飘荡,顾太翁留下的信息实在是太过震惊,他需要仔细品味消化。 五年前就有人注意到了自己,五年前自己就已经开始进入这个局中。这是何等恐怖的算计能力,甚至吕典开始怀疑自己的穿越是否与此相关。他仔细梳理五年来的人事物,努力想要从里面摘出一条线来将之串联。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事件,接龙山屠村事件,接龙山神秘空间,林氏灭门事件,祁门覆灭事件以及最后的云隐圣宗被攻击的事件。所有的事件究竟是如何连接到一起的,而且是从五年前乃至更早的时间之前。这里面有多少厄胎的因素,又有多少罗天教的因素? 吕典思维飞速转动,很多事情在他眼前如幻灯片一样的闪烁。这里面一定有相关联的地方,一定有。 五年前?罗天教?突然,一张吕典最熟悉也最陌生的脸出现在吕典的脑海之中。吴天峰!自己最初接触的人之中只有这个人最为特殊,秦城失窃的那天晚上自己正是和他一起离开,后来他死在了古墓之外。等等!吕典突然想起自己一直以来并没有真正见过吴天峰的尸体,他的心脏被掏坚持了许久未断气。后来自己在古墓之中…… 自己进入古墓的原因也是…… 罗魔天道功! 忽然间,吕典猛然站起身。他明白了,似乎所有的事情都得到了解释。他急忙从双节环中拿出了简书放在酒桌上缓缓展开。道可道,非常道……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自己在伽叶的意识世界中看到的那个道士究竟是谁?是老子吗?一定不是。究竟是什么人?那个雪山之下的山谷,李端年少时曾去过的地方,以及那些发出奇怪节奏的石头。自己需要去解开这个问题吗?似乎并不需要了。 吕典起身朝顾氏老宅走,所有的事情都已经理清了。 所有事情的关键并不是罗天教,也不是罗魔天道功,而是无生秘境!五年前,从穿越而来的吕典从无生秘境的那个巨石门中穿过到了秦城外的孤山,这一切从那个时候变开始了。林梦如曾经说过,自己很特别,特别的原因却讳如莫深,其实原因很简单,她应该在无生秘境中见过自己,而自己应该是那个唯一没有被无生秘境中异物附体的特殊存在,这就是自己特别的地方。因为,这身体的主人消失了,却而代之的是来自地球的自己的灵魂。这具身体的样貌究竟是谁?这才是关键。 现在,吕典排除这个关键点,继续以自己被发现的思路往下推,便可以清晰看到一条脉络。吴天峰显然不是无意与自己认识的,从五年前开始,他便有意识地接触自己,或者说他这个厄胎就开始刻意呆在自己身边。直到今年初春,这些以厄胎为主的群体开始行动,首先他们设计偷走了秦城的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作为捎带,自己被迫开始加入他们之中。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应该起到的作用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体现,不过根据吕典的推断,时间应该不远了。 吕典怀疑吴天峰和千年尸魔的争斗恐怕都只是一场戏,而这场戏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自己学得罗魔天道功开启下一步计划。自己把罗魔天道功如期带到了白水郡,带到了白水书院。而其间的接龙山山村事件则是他们计划中的意外一环,吕典和林舒语在接龙山碰上了前来找寻伏皇震天击的顾氏人马,这便是一场遭遇战。而后,阴谋者以为计划提前暴露所以派人一举将所有人抹杀,这就是屠村事件的原因。而自己的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如无意外应该在自己到达白水书院之前依然还在身上,因为阴谋者知道自己会去白水郡,所以,他只需要在白水郡中等待既可。 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遗失的地方自己之前推断有误,应该是在白水书院中被人调包,而调包之人很可能就是林若溪!这个在白水书院守株待兔的人很可能就是林若溪。 接下来,确认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之后,计划如期进行。龙千玉在这中间扮演了重要角色。首先,吕典修炼罗魔天道功的事情最先知道的人是龙千玉。龙千玉装作不认识这种功法,却已经明白所有的计划都开始运转了。从吕典带着罗魔天道功来到白水书院开始,这个巨大的局就彻底开始运转。 祁门赴宴,龙千玉故意发现无头尸体引起自己的注意,随后离开祁门之时与同伙配合故意把自己引入万鬼窟。她知道自己是冯子山的徒弟,因此借自己的手把云隐圣宗的目光引向了祁门。当云隐圣宗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祁门身上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举拿掉了白水郡府的林氏,于是祸水东引把云隐圣宗的怒火引向了祁门,遂爆发了祁门灭门之战。他们又在战中偷袭,以此为契机,把祁门彻底打掉。如此一来,白水郡彻底一家独大只剩下了云隐圣宗。 这个时候的云隐圣宗自然显得十分可疑,它不得不收敛力量以应对接下来武安公的拷问。可是这群厄胎再次出手,把云隐圣宗也打掉了。吕典本以为白水郡的事情是云隐圣宗为了一家独大自导自演的一场戏,但是林若溪彻底摧毁了他的想法。这群人的目的绝不是云隐圣宗白水郡这么简单。后来在宋熙郡的查证,再次证明了吕典的想法。他们的目的似乎是想要削弱整个胜州的修真力量,而在秦城的所作所为…… 吕典猛然吸了口气!这些人的目的竟然是那个。自己从来没敢往那个方向想的东西。吕典突然想到这一点,已然发现天色已暗,自己在雪地之中从白天走到了黑夜。如今,一个更加巨大的问题摆在了自己面前,他们显然把自己来到雍州也算计在内了。那自己来到雍州又会有什么作用? 如果那个东西是他们的目的。雍州?顾太翁? “我靠!这群疯子!这群疯子!这就是群疯子!”吕典突然想通了所有的关节,急忙向顾氏宅院跑去。一定要阻止这些疯子,否则天地变色,生灵涂炭,所有人都要陪葬。 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零九章 两柄手术刀 上庸郡府,华菱在客栈照看着病中的华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着吕典连翻赶路的原因,身体一直不太好的华云积劳成疾,经过雪风袭扰病下了。华菱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华云是在吕典和林舒语离开之后病倒的。她没有丝毫办法。华云的身体越来越烫丝毫没有减退的迹象,甚至开始说胡话。华菱知道不能在这么等下去了。 她起身把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背在肩上,回头看了看华云,皱了皱眉又把包袱放了回去。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重复这样的动作。华菱想去雍州找吕典,可是又不能抛下华云不管。无奈之下,她只能回到华云身边继续用湿毛巾给他降温,以前在家里都是这样,可是这一次好像效果不佳。 客栈楼下传来喧闹之声,华菱皱起了眉头,心中有些怒火。华云病中这些人还这么吵。她弄好毛巾推门走了出去。穿过院子,就见到客栈大堂上为了一圈人。一个华服公子坐在当中一边一个侍女小心服侍,侍女一红一白都是十分美丽,更衬得这公子高贵无比。 可是这俊美高贵的公子却正在踩着一个乞丐骂骂咧咧不停,周围的人都指指点点,有些人还大声喝骂,可是公子就是不听,把那乞丐踩得哇哇大叫。 “我叫你没眼力见,啊,你们吼什么吼。小心老子宰了你们这群凡人!”公子怒吼一声,周围顿时噤声。 华菱却眼前一亮。凡人!这个华服公子难道是修真者!一定是,要不然他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人喊打喊杀。她不敢耽搁赶忙上来想接近这华服公子,希望他能出手救治自己的弟弟。 “气死老子了。玉奴儿,你不是说那家伙跑到上庸郡来了吗?人呢!这该死的乞丐竟然敢卖假消息,气死我了!”冯如璋骂骂咧咧。他最近觉得自己简直是脑子出问题了,当时竟然同意了吕典离开,现在倒好,阿市的眼睛是好了,可是吕典没了踪影。这一来二去都好几个月了,一直抱着希望的冯如璋终于认为自己或许也许是应该被吕典骗了。 这让冯如璋如何受得了。吕典的医术早已勾起了他心中所有的欲火,吕典一走简直让他欲火焚身。他现在觉得自己必须马上要见到吕典,要吕典亲手把尸体解剖给他看。他最近找了些尸体练得半瓶水,不伦不类怎么弄都不如吕典。他觉得吕典肯定是有东西没有交给他,故意给自己下套呢。 阿市见冯如璋发火眼睛里又含着泪水,最近冯如璋老是打骂她。她知道是因为吕典的缘故。她又何尝不希望吕典能早点出现,她又何尝不担心吕典的行踪呢。阿市常在夜里独自对着天空祈祷,希望吕典能够一切平安早日归来。 所以,在玉奴儿得到吕典行踪的消息之后,三人立即从梁州出发来到了上庸郡。可是天不遂人愿,吕典早就离开了,这提供消息的乞丐自然成为了冯如璋倾泻怒火的对象。 “敢问公子是修真者吗?”华菱柔声道。她骚弄了一下身后的长发显得媚态姿然。她知道这可能是自己唯一能够获得一个修真者帮助的机会。由于周围人都猜到了冯如璋修真者的身份所以没人发话都怕引火烧身,华菱一开口便显得十分突兀,众人都看着她。一些公子哥摇头叹气,又是一个想要攀附修真者的女人!可惜了这一般的美貌。 冯如璋皱了皱眉瞥了华菱一眼。他其实并不觉得华菱有多漂亮,顶多算是一般。因为他身边长期有玉奴儿和阿市这样的美人,再说他本人对女人的兴趣本来就不大。在他的眼中,吕典的医术比世上任何一个美人都美,就算是用他亲姐姐来换,他也会毫不犹豫把他亲姐姐弄晕送到吕典的床上去。 不予理睬,冯如璋一脚把乞丐踢飞出去。这脚力更加坐实了他修真者的身份,毕竟要真想把人踢飞起来可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冯如璋气哼哼地要走,华菱一下子拦在他面前道:“求公子帮忙救救我弟弟。” 冯如璋怒眉一横:“让开,找死吗?” 华菱感受到冯如璋极具压迫的气势,好在她经历过吕典的威势有些抵抗力堪堪忍住道:“请公子救救我弟弟吧。” 冯如璋伸手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要是打实在了华菱必死无疑。只听玉奴儿道:“公子,等一下!” 冯如璋半路收住了手看了看玉奴儿。自己刚刚打死乞丐玉奴儿一言不发,怎么要打死一个女子她就阻拦了。玉奴儿把嘴凑到冯如璋耳边小声道:“这女人来路不一般。” 冯如璋看了看华菱仔细一想的确如此。自己气势相压,普通人早就承受不住,眼前这女子竟然可以抵挡,不简单。冯如璋想了想道:“帮你,我能有什么好处?” 华菱缓缓抬起了头,冯如璋眼神冰冷没有一丝邪念。她知道想要以**之基本上不可能了。她沉吟了一阵从怀中摸出了一柄手术刀双手捧着道:“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作为报酬?” 冯如璋傻眼了,玉奴儿也傻眼了。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这种形状,这种材质,天底下独此一份,不就是冯如璋专门为吕典打造的一套手术刀其中的一把吗。冯如璋一把拿过手术刀,入手冰凉铁质沉重,正是自己专门为吕典找的千年寒铁。他上下打量着华菱,这女人跟吕典究竟是什么关系? 华菱见冯如璋没有反应反而在打量自己,侧脸看了看华云的厢房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看来这一份礼物是勾起了他的兴趣,需要继续加码才行。华菱小心翼翼从腰间的小袋子里拿出了她拜吕典为师的时候吕典给她的信物,一直跟随吕典出生入死的手术刀,真正的手术刀。 冯如璋眼睛瞪得老大呛咳不止。这柄手术刀他只见吕典使过一次,吕典十分珍视,连多看一眼都不给。他竟然把这柄手术刀送给了她。冯如璋伸手去拿却被华菱一把拽回怀里道:“这个要在你治好我弟弟之后才能给你。” 冯如璋眼中闪过一道寒光道:“告诉我,这刀的主人去哪儿了?” 华菱心中一警,暗道难道是碰上了师父的仇人!她咬着牙摇了摇头。冯如璋冷冷一笑:“好你个吕典,我找你找得好辛苦,你倒好在这里左拥右抱温柔乡。看我怎么收拾你的小情人!” 华菱急忙往后退,万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碰上一个修真者就是师父的仇人。她想跑却哪里跑得过冯如璋的掌心,冯如璋一把把她拽倒在地喝道:“说吧,他在哪儿?” “哼,我不会告诉你师父的行踪。”华菱的劲头也上来了坚持道。 冯如璋眉头一皱。师父!这是吕典的徒弟?冯如璋一把把华菱从地上拽起道:“你是他徒弟?” “是又怎样?我不会出卖师父。” 冯如璋淡淡一笑道:“哎,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我跟你师父是好友,有急事找他,既然你知道就赶紧告诉我。哦,对了,这刀我还给你。其实这刀都是我帮你师父做的。你要是不信可以问她们。”冯如璋说着指了指玉奴儿和阿市。玉奴儿连连点头,阿市则一脸茫然。 华菱一时间竟无法分辨这个变脸像变天一样的公子。不过脑子一转,她想到了一个妙招:“帮我治好我弟弟,我就相信你。” 冯如璋皱了皱眉又想了想道:“行,带我去看看。”在他看来一个小小的病例算得了什么,分分钟搞定,赶紧去找吕典是要事。三人跟着冯如璋一路走进后院的客房,刚进客房冯如璋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华云,他上前探了探华云的口鼻又摸了摸脉,淡淡道:“不碍事,小问题。” 话音刚落,便听得浑厚的钟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钟声阵阵如敲在人心之上,如滚雷炸响,天地仿佛都在震荡。冯如璋被震得差点倒地不起,其余人自然是承受不得直接趴在了地上。冯如璋回望北面突然想到了这声音的来源,那是一个传说,已经数千年不曾惊扰的传说。玉奴儿有些修真根底也知道这件事,起身望着冯如璋,两人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了惊恐。 “五德大钟响了!”外面突然传来呼喝之声,已经千年不闻此钟声的凡人如梦初醒,随即便是无尽的惶恐。 “五德大钟响了!”冯如璋傻眼了,玉奴儿也傻眼了。真的是五德大钟响了? 第一百一十章 天地大动 五德大钟雄浑之声响彻寰宇将多少人从安平喜乐中惊醒。秦城之外妖魔如海,无数鬼怪席卷秦城高墙,仿佛一夜之间天地换了一种颜色,一浪接一浪的妖魔潮将秦城薄薄的防御大阵打得七零八落。 罗天站在城墙上面若死灰。他从来没有想到过那传说中的妖魔潮会在自己任上出现,而今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丢失,仅以寻常的守城大阵是无法抵御这如海潮一般的妖魔海的。罗天遥望北原,浑身都是猩红的绿液,那是他杀死无数小妖溅在身上的血。守不住了,守不住了,秦城失守天下无门,难道自己要成为这千古罪人? 与罗天同样心情沉重的是屈魂钟,连战三日,三百多岁的老人终于撑不住了,在击退一只大妖魔之后身受重伤一病不起。屈魂钟望着床前跪了一片的子孙无奈地挥了挥手:“快逃命去吧!快逃命去吧!”他声嘶力竭,干枯的手无力坠地,三百多载岁月的他从未想到过最后自己竟然是在如此绝望中走完了最后一程。 秦城大钟终于在秦城大阵被攻破的同时震响天下,这是颜圣当年留在秦城的圣器,当秦城五德大钟响起,天下人族皆惊恐。因为,秦城乃是万里边城之心,也是万里边城这件超级大法器的核心枢纽。一旦被攻破,万里边城的防御力也会大打折扣,人族危矣。 罗天听着迫人心神的五德大钟之音,望着已成血海的秦城忽然仰天大笑,什么罗天教,什么北原七镇,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纵身一跃投入了无尽的妖魔海中,尸骨无存。 远在千里之外的建康,天下之心,垂天之城最中心那座仰望苍穹的巨殿之中。绝世的君王一脸威严地望着西北,五德大钟的声音仿佛催命一般令人无法安心。他是天子,乃牧天下之子。那巍巍秦城难道失陷了?他不敢相信,更不愿相信。他站起身随手一挥,无数道金光激射而出飞向天下各处。 天子召: 令天下天下州郡之长七日之内至梁州抵御千年妖魔海。违令者,斩! 天子召惊醒了天下州郡首府。而天下另外三处有三个人也行动起来。 博陵郡,梅林之畔,金册之首,颜圣遗脉。金碧辉煌的府邸中,一位须发皆白早已看不出年纪的老者浑浊的双目中闪烁着穿透人心的光芒,他就是当今颜圣遗脉圣衍公颜之敬。老者手执竹杖突然化作一道红光向北飞去。秦城之事牵扯甚大,天下间没有人比他们颜氏更了解秦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五德大钟,当五德大钟响起的时候,情况之严重无法估量。 零陵郡,渭水之滨,天下修真典籍之宗的零陵学府中。刚刚年过一百三十岁正值春秋鼎盛的陆寻站起了身,五德大钟的声音他并不陌生,甚至这千年妖魔海也在他的预计之中,但是,他的预计却没有包括五德大钟会响起。难道秦城帝血大阵连小小的妖魔海都撑不过?看来这次的事情十分严重,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尽早亲自坐镇秦州,如今完矣。他叹了口气白光一闪化虹而去。 此时此刻,离秦城最近的却是前来白水郡稽查的武安公。这是个不苟言笑的年轻人,样貌虽是年轻却也是百岁修行,虽然从境界上可能稍逊当今的圣衍公和文德公,但是武安公一脉一向以善战文明于世。白圣乃是三圣人中最为出世的一位,曾亲身参与一场场妖魔大战,所以他所传承的龙山一脉比之其他两派更加刚直敢战。 五德大钟一响,刚刚抵达白水郡的当世武安公白岁寒根本无心继续查证白水郡的事情直接化虹飞往了秦城。白水郡之事再大也大不过秦城的事,因为秦城若是陷落将关系到整个横亘天下的万里边城数百万里的人族江山。这是人族赖以生存的屏障,秦城不容有失! 当他赶到秦城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他傻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整个秦城除了城墙之外内城一片狼藉,几乎成了白地。人早已一个不存,妖魔海所过之处如蝗虫过境草木不生。五德大钟!帝血阵图! 残垣断壁之下,锈迹斑斑的五德大钟卡在一处荒败的烂泥之中。白岁寒颤抖着双手将这历经万载不朽,经历了无数战火的五德大钟小心翼翼扶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帝血大阵没有开启?白岁寒咬着牙愤然一怒,霎时间天地狂沙卷动,无数残垣断壁四处炸飞。他厉声喝道:“秦城屈氏何在!秦城屈氏何在!秦城屈氏何在!” 连喊三声,声透寰宇,却无人应答。白岁寒掐指一算,冷声道:“驻城氏族竟敢弃城逃跑!”说话间,白岁寒化作一道金光激射向南而去。 屈氏一族百人在安葬了屈魂钟之后听从了屈魂钟最后的忠告在妖魔海入城之前弃城而去。屈魂钟的大儿子屈育灵没有多少对父亲去世的感伤,反而不断催促族人赶路。他知道父亲的死因,也知道这秦城陷落的根由。屈氏从此必须隐姓埋名,销声匿迹,否则必然招来杀身之祸。 “大家快点走,必须在天黑之前翻过那座山。”屈育灵一指,众人茫然叹气,因为他所指的那座山看起来仿佛还在云雾中,遥遥无期。但众人一想到后面有妖魔海追赶,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加快脚步前行。 屈育灵感到不安,十分的不安。这是一种直觉,他不太相信直觉,但是这种直觉过于太强烈也让他十分不好受。难道真的要出事? 忽然,天地变色一卷笼天盖地的雷云凭空出现在屈氏一行人的头顶,雷云中惊雷阵阵金光闪动。忽然,一道金光撞向屈氏一行前方的山脉。霎时间,天摇地动,刚刚他们还要翻越的山脉瞬间被炸成飞灰,一道伟岸的身影从天而降。怒眉横对,面冷如霜,白岁寒看着这惶恐的一行人开口声若洪钟冷冷道:“秦城屈氏,你们要往那里逃?” 屈育灵并没有参加过梅林之会,自然没有见过三公,但他知道眼前之人一定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前来阻挡的。不敢怠慢,他高声喝道:“一起杀过去!” 屈氏众人得令,虽知眼前之人厉害,但是他再厉害也只有一人,屈氏百人修真难道还斗不过一个人?就算他是蕴德期的高手也不可能独挡上百的修真者,更何况现在家主也是蕴德的高手。战吧! 白岁寒冷眼寒眉淡淡道:“你们这是找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失陷之因 “死”这字音仿佛催命之鬼,天上雷云斩下道道利剑将屈氏一行聚集起的攻势瞬间击溃。武安公白岁寒一袭白衣并指为剑向天一指,九重天火如影随形,以指为剑刺向那群不自量力的屈氏族人中。 屈育灵下了个半死。他遂父亲修行七十年也算是见识广博,可是眼前之人就仿佛是传说中的仙人一般,五行之法信手拈来,天上雷云相助,剑法招招通神,每一挥一片族人倒下,再一挥又是一片。眼见着人越来越少,屈育灵知道不能再抵抗了,赶紧跳身而出引动地力结成一坐小山为盾看看挡住了白岁寒一击。 就是这一击,屈育灵也觉得功力耗尽,这一拼,他才知晓眼前之人实力跟自己有多大的差距。这是青山与沙石的差距,自己竟然想穿过他,无异于蚍蜉撼树。 白岁寒看了屈育灵一眼道:“屈魂钟呢?” 屈育灵心中不喜,眼前之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竟然敢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可是人家实力毕竟摆在那里,他只能忍下气,道:“家父亡了。” “守城不利,死有余辜。把帝血阵图交出来。”白岁寒懒得跟屈育灵多话,即便是他父亲屈魂钟都没有资格跟自己说话,更何况是这不成器的后辈。 屈育灵心头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想了想道:“秦城陷落之时,家父带在身上已经遗失了。” “嗯?”白岁寒冷冷一笑,“好个刁小子,你知道欺骗我的结果吗?”话音落,滚滚雷云仿佛卷着愤怒的飞龙直往下压,巨大的气压压得屈氏一行人喘不过气,满眼都是惊恐,这样的存在自己刚刚竟然妄图杀了他真是自不量力。 屈育灵不知道白岁寒是不是在诈他,只能低头不语。帝血阵图被盗一事,他也是从父亲那里无意中得知,这件事极为隐秘就算是自己也不是完全清楚。眼前之人应该不知道,否则不会千难万险来问自己。屈育灵想通此节,干脆来了个一言不发。 白岁寒可不是吃素的,武安公一脉从来就没有吃素的。这帝血阵图上落着三公的血契,只要三公遗脉接近都会有所感应,他在秦城就是没有感应到帝血阵图的气息所以感到奇怪。现在,他站在屈育灵面前依然没有感应到帝血阵图,证明这东西既不在这里也不在秦城之内,那么帝血阵图的下落就很值得考量了。 “我知道你们未曾用帝血大阵,告诉我为什么?” 屈育灵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 白岁寒看着眼前这冥顽不灵的屈氏小辈真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温和了。他随手一捏便将蕴德期的屈育灵抓在手上,像提一只死鸡一样盯着他眼睛道:“你可知道我是谁?” 屈育灵摇了摇头。 白岁寒冷冷一声:“你给我看仔细!”说话间,白岁寒随手一招,漫天雷云顿时收缩,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后化作一柄纯白的长剑冲天而起,在空中转了一圈向白岁寒飞来。白岁寒腾身跃起一脚将屈育灵踢翻在地顺手抓过长剑抵在屈育灵的脖子上道:“可识得此剑。” 屈育灵其实早在此剑现身的一刹那就认出来了。这柄剑实在是名气太大,纯白如玉,非金非石,以雷炼化,以火加身。这就是白圣当年威震天下的白子剑。那眼前之人岂不是——武安公! 屈氏族人也有识得此剑者吓得马上跪倒在地。货真价实的白子剑,天下独此一家别无分号。下跪之人瑟瑟发抖,自己竟然妄图刺杀武安公,那可是圣公,自己现在居然还活着真是老天开眼了。 屈育灵只能咬着牙打死也不承认。这件事牵涉到整个家族的未来,他不可能告诉白岁寒,正是因为他是武安公,对天下金册氏族生杀予夺的武安公。 白岁寒见屈育灵依然一言不发,怒火升腾,白子剑一挥就要将他头颅斩下。忽听得屈氏人群中一个声音紧张道:“武安公饶命!老朽知晓帝血阵图下落。” 白岁寒回头看了看声音来处,原来是一个普通的老者,年岁不过七十上下,是个修真能力微薄的凡人而已。白岁寒看着他道:“你又凭什么知晓这些隐秘之事?” 老者颤颤巍巍道:“不瞒武安公,老朽虽然修为微末,但却是老家主的车夫。我曾听老家主无意中说起过帝血阵图被盗之事,这件事想来少家主不知,所以才会一言不发,不是故意要欺瞒武安公。” 白岁寒盯着老者看了半天突然道:“原来是被盗了!”他回头看着屈育灵淡淡道:“依我看恐怕不是不知,而是不愿意说罢了。屈家小辈,你说是吧?” 屈育灵在老车夫说出这个秘密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谨守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武安公得知,追究起责任来,自己和家族都难逃干系。 “什么时候被盗的?”白岁寒盯着屈育灵冷冷道。这一次他不再打算给屈育灵机会,这家伙显然是想要隐瞒帝血阵图被盗的事情。 屈育灵双眼无神地看了看白岁寒道:“夏至之前。” “什么!”白岁寒以为自己听错了。帝血阵图竟然早在几个月之前就被盗了!“为何没有上报?” 屈育灵无奈地垂下了头,自己说了实话。但是,为什么父亲没有上报?是因为害怕三公责怪?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如今父亲已逝,这些秘密已经随他而去,没有人知道了。 白岁寒见屈育灵又成了闷葫芦气道:“秦城屈氏丢失了帝血阵图竟然隐瞒不报!你们是在找死!”话音刚落,白岁寒挥动白子剑一剑划过,众人愣了一阵就见屈育灵依然身首分离,没有一丝血迹,血迹早在白子剑斩下头颅的一瞬间被白子剑上的九天之火给焚烧干净了。 十数个金字从屈育灵身体中飞出,正要投向一旁的屈家子弟选出下一任家主。白岁寒伸手一抓便将金字捏在了自己掌中。他冷冷道:“秦城屈氏,监守失盗,欺瞒不报,守城失利,从今从金册上除名,贬为凡人,不得再修真。如有违反,立灭全族!”说完,十几道血契飞入屈氏众人身体之中。这是武安公亲手下的血契,若是违反当场自毁。 屈氏众人只得躬身叩拜。白岁寒金光一闪向北飞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去而复返 秦城失陷,天下大乱。冯如璋发疯似的往北前进,一行三人已经遭遇了好几拨妖魔。若非他实力不差,妖魔海入毁灭秦城之后向四方扩散威力减弱,恐怕难以自保。玉奴儿下定了决心,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少爷往北一步,太危险了。在三公抵达秦州之前,所有人都在从秦州撤离,千年妖乱要开始了,谁都不敢保证自己能在这样的雷霆之乱下安然偷生。修真者在逃,凡人百姓也在逃,就连山中的灵兽动物都在大规模向南迁徙。这是植根在这个世界生灵血液中的恐惧,为此人类大能修筑万里边城,为此人类大帝血染万水千山,为此霜寒不顾北原立镇。妖魔乃是这个世界生灵的死敌,你死我活的关系,不存在怜悯,也不存在任何别的感情。 “少爷,我们不能再往北走了!”玉奴儿声嘶力竭,可是也拦不住冯如璋的脚步。 “不行,得把他从北边捞出来。奶奶的,怎么跑到雍州去了!真是哪里危险往哪里去,阿市,你这情哥哥简直就是个惹祸的精,要不是背负着天下无双的本事,我真不想趟这趟浑水。”冯如璋又怎么能不知道现在北面有多危险,可是一想到吕典一身的本事就要消失在妖魔海之中,他就痛不欲生,就算是以身犯险他也得把吕典从雍州捞出来。 阿市突然抓住了冯如璋的手臂。她不是不想去找吕典。可是这几天经历的事情让她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自从跟在冯如璋身边她也学会了很多东西,学会了如何去思考,不再是那个在家依靠父亲,出门依靠吕典的阿市了。雍州有多大她不知道,但这一路过去有多危险她已经有所认识,找得到吕典自然是皆大欢喜,若是找不到又该怎么办呢?吕哥哥既然让他的弟子留在上庸郡自然就是打算回来的,与其以身涉险,不如在上庸郡等着。 冯如璋没有想到一直想找吕典的阿市也会阻拦自己。他愣了一下道:“你也不希望我去北边?” “我相信哥哥会回来的。他答应过的事情从来没有失信于人。”阿市很认真地说。 “阿市,你可想清楚。你家哥哥现在可能正处在万分危急之中,很可能已经死了!”冯如璋气道。 阿市没有说话拉着玉奴儿转身往回走。玉奴儿刚想要劝却感觉到阿市挠了挠自己的手心,玉奴儿顿时心领神会,本来想劝劝冯如璋的嘴一下子没了声音,扭头跟上了阿市的脚步。 “你们俩给我回来!” 阿市和玉奴儿没有看冯如璋一眼甚至连停顿的意思都没有。 “反了,反了,你们给我回来!”说话间,冯如璋一个纵身跳到了阿市和玉奴儿身前拦住了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玉奴儿撇了撇嘴:“不想陪你送死不行吗?” “你,玉奴儿,你,你给我等着。我自己一个人去。”冯如璋气得嘴唇发抖。 玉奴儿微微一笑:“我又没拦着你。” “你是我的侍女!” “我可不是你的侍女,家主只是让我跟着照顾你。现在我不想照顾你了。阿市,咱们走。”玉奴儿挽起阿市的手绕过冯如璋继续往回走。 “我,我……哎!”冯如璋长叹一声,只觉得这辈子最恨的就是这些不讲道理的女人。每每难为自己,让人难堪得很。自己不识路,她们要是不跟着自己,自己还真没办法去雍州。好你个玉奴儿,竟然敢这样戏弄我!冯如璋恨得牙痒痒,可就是拿不出什么办法来。 他气哼哼独自一人在后面走,故意拉远跟阿市和玉奴儿的距离。为了彰显男人的尊严,他不能向这俩女人低头。 玉奴儿轻轻一笑向后瞥了一眼,用胳膊抵了阿市一下悄声道:“你怎么发现他不识路的?” 阿市眯着眼睛淡淡道:“每次稍微走远一点都得你跟着,这不难猜吧。” “我就是怕他一气之下跑了。”玉奴儿笑着说。 阿市摇了摇头:“他不会。因为这一路走来确实很危险,他又不识路,万一跑到秦城去了岂不是自讨苦吃。冯少爷可是个聪明人,不会干这种傻事。” “他聪明?”玉奴儿又瞥了冯如璋一眼,“他就是个呆瓜!”少女的心性顿时显露无疑,玉奴儿觉得就应该时不时的治一治冯如璋,省得他发傻气。 三人走得不快但却在天黑前回到了上庸郡府。还是那个客栈,还是那个场景,可是三人的脸色却大相径庭,上午还一脸怒气的冯如璋现在灰头土脸的,随便叫了一间房一个人生闷气去了。华菱正好从房间出来倒水遇到了他,看冯如璋一脸黑气没敢打招呼。 阿市和玉奴儿坐在客栈大堂弄了些简单的点心边吃边聊天。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跟她们这些小女子有什么相干。玉奴儿一眼就看到了华菱,冲着华菱招手道:“华菱,过来坐。” 华菱也好奇他们怎么回来了,抖了抖手上的水,把盆搁在一边靠着走进大堂跟她们坐到了一起。 “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嗨,本来就不该去,回来不是更好。你弟弟怎么样了?”玉奴儿笑道。 “已经不发热了,还要多谢冯公子的恩德。” “哎,谢什么的没必要挂在嘴边。你师父给你的刀子也算是付过诊费了,你不用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我家公子脑子不好使,这种事情转眼就忘了。”玉奴儿说完。正在吃东西的阿市扑哧一声笑出了声。这些日子她一直活在冯如璋的阴影之下,难得听到有人这么说冯如璋,而且还是冯如璋身边亲近的人。 “也不知道师父怎样了?”华菱叹了口气担心道。 阿市沉默了一阵开口道:“他会没事的,一定会回来找你们的,你放心,他一向说话算数的。” 华菱知道阿市和吕典的关系,心中依然担心,但是却希望事情真如阿市所想吧。妖魔进攻秦城,接下来就会席卷秦州,如果秦州挡不住,上庸郡也不再安全,师父所在的边城雍州更是烈火烹油的地方了。 忽然,客栈外的街道突然喧闹起来。无数人指着天空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冯如璋也从房间里出来望着天空发呆。三个少女赶紧从大堂出来往天上看,原来那天空中有一道划破长空的白虹。 “文德公来了,这下咱们有救了。”众人无一不是在欢呼。 化作白虹划破长空的文德公陆寻却眉头紧皱,还没有进入秦州境内他就已经遭遇了好几拨小股的妖魔,看来秦州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要更加严重。 的确,远在秦城中的武安公白岁寒已经陷入了第二波妖魔海的层层包围之中,数以十万计的妖魔如潮水一般涌向秦城城墙,白岁寒虽有惊天实力,一人撑起秦城大阵也是感觉独木难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根据以往的记载来看,这种没有什么修真实力但凭身体来进攻的妖魔应该有三波,第一波实力最差纯属探路,第二波之中就开始夹杂着操纵妖魔的魔人。这些半人半妖的怪物才是最大的麻烦,他们才是千年妖祸最恐怖的存在。 正想着,白岁寒便感觉到妖魔海发生了变化,本来没有规律的妖魔海开始有规律冲击秦城大阵。白岁寒眉头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些魔人来得好快! 第一百一十三章 千载寂寥 站在顾氏宅邸门前,吕典听到了五德大钟响彻天地的声音。龙千玉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一直以来,他都没有弄懂这句话的含义。现在,他懂了。 是千年妖祸,这些人真的引动了千年妖祸。吕典曾仔细研读过这个世界的历史。这个世界没有地球那样的王朝兴衰,也没有大面积的军队争夺利益,一潭死水一般的世界却有着地球所没有的威胁。那就是妖祸。所谓妖魔其实有点类似于变异的兽类,他们受到同样是人形却有着奇形怪状的身体特征的魔人操纵。这些家伙每隔千年便会穿破这个世界的裂隙来到这片广袤无垠的大陆上开始争夺。他们似乎没有什么利益目标,只是单纯的想要毁灭,把人类当做食物而已。 这样的战争没有和谈可言,每当千年妖祸开始,人族就必须用尽全力抵抗。因为,对于魔人而言,没有投降的意义。战死或者被吃掉,只能选择其一。人类的修真者扛起了抵抗魔人的大旗,因为对付这些妖魔,普通人是没有什么作用的。 龙千玉所说的时间不会等待不是指的阴谋的时间,而是指千年妖祸的时间。这是如何恐怖的布局,竟然把千年妖祸的时间都能算准,并且将它的影响因素计算在内。 吕典抬脚走进了顾氏宅邸,没有人阻拦他。似乎在经历了顾太翁的关注之后,吕典真正成为了顾氏的座上宾。他一路穿过庭院最后走到了顾太翁所在的小院。 顾太翁依然故我在制作一把古琴,从最初到现在成型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吕典知道他的内心一定是潮腾翻涌,这个千年的老人究竟掩藏了多少人世间的情感,一定要选择这样的方式来表达。吕典抬腿走进了小院。他并没有遭到顾太翁小院的攻击,似乎这位老人就是在等着他的到来。 “让我去无生秘境阻止这一切,或许还有时间。”吕典看着顾太翁萧索的背影淡淡道。 顾太翁手中的凿子顿了一下。 “你能阻止吗?没有人能阻止吧。”他老而深沉的声音仿佛在对吕典诉说,又似乎在喃喃自语。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妖祸。顾氏没有必要陪葬。” 顾太翁沉吟了一阵回头看着吕典,浑浊的双眼似乎含着眼泪。“少年人,我历经千年修行,看尽人世沧桑。你可知修真最痛苦的是什么?” “是看尽人世繁华。”吕典斩钉截铁。从他明白这个阴谋那一刻开始,他便了解了顾太翁的想法。这是一种无法挽回的落寞,亲人尽去,即便如今身边环绕的尽是血脉后裔却如陌生人一般。一千年,要看尽多少繁华才能走过这一千年,要经历多少伤痛才能挨过这一千年。修真求真,长生不死,这本应该是无尽的快乐,到最后却如这树枝上的冰棱,只是好看却脆弱不堪,无依无着。 顾太翁眼睛颤动着兴奋的光芒,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如此精准的表达他内心的感受,那种难明的寥落苦恼,即便如此境界,即便千年长生依然无法摆脱。对,就是吕典所说的,看尽人世繁华。 “其实你早就不应该再出现在这个世上,你所守护的到最后或许只会沦落为你的依附。如今的顾氏恐怕并不如你所想,但它毕竟有它的路。” 顾太翁站起身凝视着吕典的双瞳。他突然发现这双深邃的眼睛仿佛另一个世界一般,那里有自己从未理解的事物和不一样的天道人生。 “或许,你是对的。但我依然想看看现在的顾氏究竟如何?”顾太翁的言语轻松了不少,吕典知道这个老人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虽然他依然打算用千年妖祸来考验现在的顾氏,但已然不再是最初的灭亡式的考验,而是一种对拼,算是对现在顾氏族人的训练。吕典想,或许万载世家都会存在这种问题吧。 顾太翁随手一挥,小院内卷起层层雪浪,雪浪之后一面华丽的炫光冰镜出现在吕典面前。顾太翁道:“去吧,虽然我并不想你死,但是这无生秘境不是那么好进的,一旦迷失其中有可能永远都回不来。少年人,我劝你想好再说。千年妖祸或许正是对天下的又一次检验。这个给你,希望有用。”顾太翁说完将断刃交还给了吕典。 “我省得。”吕典说完埋头钻入玄光镜中,光影一闪,再睁眼便是一处烈焰焚灼的地狱之中。满地的荒草枯黄带着血色仿佛在燃烧却又总也燃不尽似的。几条歪歪扭扭的小路在荒野草地上蜿蜒不知道通向何处,没有大石,没有建筑,连天上的光源都是血色的,看不见任何人烟。 这就是无生秘境?真正的无生秘境?这自然是肯定的。这跟吕典所想的山林树洞大有差别,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世界。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定在最里面,可是这路究竟该怎么走,他也看不出什么门道。 沿着中间一条蜿蜒的小道往里,排排林木长着尖锐如刀的枝桠向上昂着仿佛一个个持刀勇士。鲜红的土壤仿佛无数血液滋养,除却干枯似火的荒草,那一两朵闪着五色光的小花让人感觉到的并不是美丽和安逸,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怖。吕典只是沿着青石路往前走,越来越多的五色花开遍荒野。让过几处树林,一处巨大的断崖立在吕典眼前不远处。在那极高的断崖顶上,一坐巨大的石门顶天立地,旁边一株巨大的无叶之木插破云霄,血红的花朵开满了枝桠,树下坐着一个人,他撑着头颅似乎正在思考什么问题。吕典穿过树林登上断崖总算是将这广阔巨大的无生秘境收归眼底。这个世界与其说广大,还不如说像是一个巨大的孤岛。 吕典看了看琉璃树下之人,手中的冬器越捏越紧。是他,真的是他!吕典无法相信,但事实却是如此。他满眼含恨断刃一起手便捅向树下之人。 断刃直接没入那人身体,他缓缓转过了头,看了看吕典插刀的地方。他抬头看了看吕典道:“阿典,你来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幕后之手 吕典的眼中泛着泪,但心中却燃着火。冯子山的脸就在他的眼前,而这冬器刺中了他。他该死,是的,一切一阴谋的主使者难道不该死?但吕典却无法抑制心中的痛楚。冯子山是他唯一在这个世上认可的师父,真正的师父。一个严格、方正、不苟言笑却关心徒弟的师父。可是,在这树下,吕典无法抑制杀死他的冲动。 树后传来了咯咯的笑声,吕典凝眉看去,一个纤弱的身影转过巨大的树身出现在吕典面前。 “子山,你输了。”来人正是林若溪。早已被吕典揭破身份的林若溪。 冯子山并没有搭理她,只是认真地看着吕典。 “我知道你回来,但没有想到你会捅这一刀。”冯子山转过身轻轻将刀从自己身体抽出来。吕典看傻了眼,不是说冬器可以杀死修真者吗?为什么对冯子山没有造成丝毫的伤害。吕典急退了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冯子山叹了口气捏着断刃道:“诸血,契迹。你明白这刀身上的意思吗?” 吕典看着冯子山,猛然间想到一种可能。难道那伪无生秘境中的一切都是冯子山早就的?如果是这样,如果这断刀是冯子山故意留在伪无生秘境中的,那么…… 吕典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照这个思路推下去,自己身边的一切可能都是冯子山的局,自己从一开始就活在冯子山的阴谋之中,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无数思绪在吕典的脑海中旋转不停,吕典觉得这件事情恐怕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冯子山见吕典沉吟不语,又道:“那诸血离恨杀杀杀,明白了吗?” 轰隆一声如晴天霹雳,瞬间将吕典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击得粉碎。冯子山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在算计自己,真如自己猜测的一样,就连那石棺底下的字都是他设计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是我?”吕典抬眼望着冯子山。如果他连地球的事情都知道的话,吕典就只能在此自戕而死,因为他实在是不想活在别人安排的世界之中,仿佛永远有一只手在牵引着自己一般。 “因为你很特别。”冯子山没有了冷言冷语显得理性而睿智,却依然是那样一张冰冷的脸。 吕典又听到了这个答案,自己为什么特别?林梦如也说自己特别,为什么,特别在什么地方?吕典想了想道:“我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冯子山没有回答转身看着那巨大的石门,石门仿佛动了一下,那石门之上有一幅巨大的石雕,正是那四臂六目的怪神。林若溪笑道:“子山,你的徒弟可没有你说的那样特别,似乎有点傻。” 冯子山依然没有搭理林若溪,石门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却给人以逐渐生动了许多的感觉。 吕典开口道:“从一开始你们就找上了我,孤山古墓之后一直到我来到白水郡你们一直都没有动手从我身上拿走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直到我来到白水书院,你们既定的地方,你们才将帝血阵图和天子赐印掉包,随后……” “住口!愚蠢!”冯子山怒喝出声直接打断了吕典的分析。“三个问题,你可以问三个问题,三个问题之后所有的结果由你自己承担,想清楚,我的徒弟。”冯子山冷眼看着巨石门背对着吕典说。 吕典心头闪过了诸多疑问,关于林氏灭门,关于如何设计坑自己,关于龙千玉等等。冯子山为什么生气,吕典不明白。但冯子山所说的三个问题一定是关键中的关键。 林若溪揣手笑道:“子山,这对他不是不是太难了点,还是换个简单的法子好些。” 冯子山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问题,问!” 吕典想了半天道:“关于龙千玉?” 冯子山冷哼一声:“无关紧要的事情。你失去了一次机会,下一个问题。” 林若溪急忙拦住冯子山道:“算了算了,我来告诉他就行。”林若溪本来靠着大树缓缓站直了身体道:“龙千玉本来是厄胎为我们所用,后来因为她想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所以离开了,在这次的大局之下她只不过是顺手而为,帮我们一些小忙而已。” 吕典想了想也的确如此,无论是在祁门山脉上被伏击还是在万鬼窟中的沟通交流。吕典始终无法相信龙千玉有问题,如今得到切实的回答顿觉一块大石落地。 石门突然闪动起剧烈的红光,红光之后那四臂六目的怪神开始动了起来,六只眼睛闪动不已仿佛能够看穿世界的真谛。 “时间不多,第二个问题。” “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吕典这个问题含混其辞,表意模糊,就是想试试冯子山是不是真的知道自己的情况。 冯子山沉吟了一阵道:“这个问题与你不相干,不予解答,你浪费了两次机会。” 吕典思绪飞转,连续两个没有含金量的问题让他变得谨慎起来。冯子山所说的后果是什么?自己需要问的关键又是指的什么? “无生秘境,为什么是无生秘境?” 冯子山突然哈哈大笑,巨石门缓缓打开,内中暗藏星光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仔细观瞧却又发现内中隐隐有囚牢地狱之像。无怪乎顾云海说真正的无生秘境中有地狱之像,这里通道之内应该才是真正的无生秘境。 冯子山笑过之后道:“这个问题我已经回答过你,因为你很特别,无生秘境也很特别。三个问题已过,后果自己承担。”说罢,冯子山随手一抓,一个人影瞬间落在了冯子山身边。 竟是林舒语!她挣扎着想要跟吕典说话,却不知被冯子山控制了何处,发不出一丝声音。冯子山冷眼看着吕典道:“但凡愚昧,一定会付出代价。你的代价就是这个。”说完随手一抛,林舒语满眼惊恐地从山崖之上坠落而下。吕典飞身想要去救却被冯子山一掌劈倒在地。吕典疯狂向前冲到崖边。林舒语已经落到山崖底无数剑棱一般的树枝将她活活刺死在了坚硬的树杈上。 冯子山冷冷看着吕典道:“明白了吗?” 吕典猛然回首怒道:“我明白了你个鬼!” 一道叠浪掌,四只九尾狐同时出手对准了冯子山。冯子山纹丝不动依然看着裂口越来越大的石门。他淡淡道:“时间已经到了。”说完又回头看了吕典一眼,依然冷冷道:“你明白了吗?”,看吕典依然一脸茫然,摇头叹气走入了星光之中。 吕典的叠浪掌和九尾狐直接被林若溪一剑解决。她看着吕典也摇了摇头道:“还是差了些,比较麻烦。”说完也进入星光中离去。吕典怒气上来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一腾身也钻进了星光传送门之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五章 再临深渊 雪地里能开出什么花?龙千玉从不曾知晓。她也从未想过要再回到这里,但历经数月的煎熬,她还是回来了。她知道吕典一定会来。他一定会来的。因为人终究有一个归宿,他从这里来也必将回到这里。吕典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很特别,而特别的真正原因,只有龙千玉知道。 顾氏的宅邸仿佛没有人看守一般,妖魔肆虐早已破坏殆尽。三公已经聚集到了秦城,合力撑起了秦城帝血大阵,不过修真力量早已被抽空的胜州遭遇前所未有的打击,妖魔冲破胜天壁越过汾水,整个胜州生灵涂炭。这就是冯子山的目的,他达到了,没有人逃出他的局。吕典做不到,自己也做不到。 妖魔似乎没有看到龙千玉总是一跃而过,更往里,冰雪包裹着枯木的小院内,一位老者闭目斜倚枯树,仿佛在安眠,仿佛已经远去。但没有妖魔敢于在这里出现,任何东西只要进入这里就会化作飞灰。 顾太翁,万载顾氏的守门人,也是这个巨大阴谋的推力之一。龙千玉走进了小院,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离开,她从未想过再回来。 “你来了。”顾太翁没有睁眼。他知道来者何人,甚至知晓龙千玉的一切。 “我不想来。”龙千玉皱了皱眉,如果算起年纪,除了这身皮肉,或许她跟顾太翁应该算是同一时期的人。 “心动了,自然会来。请稍坐,这里已经没人了。”顾太翁叹了口气显得很疲劳。 龙千玉感觉到了老人的情绪淡淡道:“你后悔了。” “亲手覆灭家族,后悔与否,无从谈起。”顾太翁睁开了双眼。“天道之门,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圣人不愿开此天门总有难以言喻的原因。我们或许错了。”龙千玉道。 顾太翁捻了把雪随手一挥变成了一盏水晶般的茶杯,一杯淡水就轻轻落在龙千玉身前。“这世上,修真证法,从未有过对错。况且,我已经放下了。” 龙千玉浑身一震,满眼惊讶地看着顾太翁道:“顾氏,离开了?” 顾太翁微微一笑:“若非等你,我也离开了。妖祸算不得什么,为开天门,代价太大,以血献祭,我让这些小辈们离开了,希望秦城帝血可以继续护佑苍生吧。” 龙千玉端起水晶盏轻啄了一口淡淡道:“九龙九凤朝天祭,可是这世上哪里能凑得齐这五种祭祀之法?冯子山就算是智绝天下,也不可能无中生有。他成不了。我只是想来带走吕典。” “呵,没想到你也有动情的一天。看来他识海中的佛气应该也是你的手笔吧。”顾太翁轻咳了一声道。 “可惜冯子山在里面动了手脚,我不知道他是否看到我在其中留下的九龙九凤朝天祭的书简。他一意孤行,又太过聪明,吃早会算到这一步,即便我想拦也拦不住他。孤山之后便在胜州和雍州布局,白水郡由我主持,宋熙郡是林梦如,上庸郡是林若溪,他终究难逃命运。冯子山放不过他,他也放不过自己。”龙千玉说着眼中含恨。她恨吕典始终没能明白她的意思,虽然两人之间一直有着默契,但是吕典始终深陷局中无法脱身。从万鬼窟到林梦如出现,他本可以选择远遁,却始终被林舒语牵扯难以离开,还有一个契机也是吕典最为看重的契机就是回家,可他哪里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骗局,他的故事从来就不是从孤山开始的。 “性情中人,难免为情所困,为情羁绊。冯子山何等精算人心,纤丝毫发皆在掌控,如你如我何曾逃脱。在他眼中,修为不是第一,人心才是第一。更何况,他还被洗去过记忆。虽然至今我也不明白冯子山为什么把他作为引子,但是现在看来,他很对,结果完全如他所料。” 龙千玉叹了口气:“这才是最麻烦的事情。到现在,我才明白,林舒语为什么会出现在接龙山下,而你却派人前去扑杀。至始至终,我们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他。他是整个局的引子,而林舒语则是他的引子。呵,宋熙郡留下了越芷风这个孽种怕也是为了这个目的吧。哎,算来算去,我们这些人终究都是他的棋子而已。” 顾太翁笑了笑随手一挥金光门再次出现:“去吧,把他带回来。后面的路让冯子山一个人走,他身边不需要陪伴,从来就没有人能伴着这种人走到最后。” 龙千玉摇了摇头迈步走进了无生秘境中。 无生秘境依然是那样的静谧,看不出任何的诡异恐怖,似乎从古至今它就这样的安逸没有危险。没有亲身经历无生秘境的人永远都无法知道无生秘境真正的恐怖之处在什么地方。无声之处,无形之物,无法之道,这或许是形容无生秘境最为合适的语言吧。 铁梨树蓬勃茂盛,它也有季节之分,春季铁梨树刀刃一般的树枝树叶会发红像烙铁一般,同时也具备烙铁一般的温度,至夏季这铁梨树就会变成薄薄的丝絮仿佛春夏之交的柳棉,但却会长出手来四处抓挠,什么东西都会被它们扯到地下作为肥料。到了秋冬两季,也就是说如今这番情景,刀刃四立向上,锋锐无比。 龙千玉向前走了一段,突然,铁梨树上挂着的东西让她顿时定住了神。林舒语!竟然是林舒语!她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是林舒语。她怎么会被铁梨树刺死在这里?龙千玉思绪快速翻滚,猛然间,她明白了一切。 冯子山竟然为了引吕典进入地狱通道竟然用杀死林舒语这种办法?最后一步,真是无所不用其极。龙千玉运起功法按住了林舒语的身体缓缓将她从铁梨树上取了下来。 林舒语双眼早已失去了神采,只是空洞地看着天空。但龙千玉知道她没有死,就算是血已经流****依旧没有死。因为,这里是无生秘境,无生也无死,只是人在潜意识中认为自己死了而已。龙千玉也曾经历过这种阶段。她冷冷看着林舒语,或许自己不应该救她,让她在这里慢慢演化,百年之后,又是一个跟自己一样的厄胎变会出现在世间。不是那种婴灵树上长出的怪胎,而是自己这样与人无异的厄胎。 她抬头看了看山顶的那株开满红花的巨树,那上面每一朵红花凋零结出果实便是一个新的灵魂瓜熟蒂落。如果正好有林舒语这样的身体在这秘境之中,那灵魂便会占据身体重新成人,仿佛新生。如果没有相应的身体,灵魂便会融入这铁梨树或是血灵花,花开花落,树长树生,岁岁年年永无止境。 突然,林舒语轻咳了两声。龙千玉抬眼看了一眼那闪动着星光的巨门心头一横,猛然从腰间拔出匕首手起刀落斩下了林舒语的头颅。林舒语的头颅满眼惊恐地看着龙千玉道:“为什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六章 无头厄胎 龙千玉用绣袍一笼将林舒语的人头拢入袖中冷声道:“你身已死,出了这无生秘境便会腐烂殆尽。我用真元护住你头中真灵不失,你的魂魄不会消散。另外,你用金册金字封印意识,否则从此之后这世间不再有你。” 林舒语听得亡魂大冒。她本以为自己性命已绝却不想这无生秘境无死无生,自己并没有死,刚刚被人救起以为可以逃出生天,却又被别人砍下头颅,本以为这次难逃大劫,却不想峰回路转,竟然还有契机。只要真灵不失,或许功体丧失成为凡人不能再修真,但也好过就此死去。林舒语听得龙千玉的话调用金册金字封印意识,很快便陷入沉睡之中。龙千玉则运气真灵掩盖林舒语的气息喂养这颗头颅使其生机犹存。 她又望了望山崖之顶,自己已经来不及阻止了。她叹了口气带着林舒语的头颅快速离开了。山上古木似乎被冯子山封印了,否则自己就算是掩盖了龙千玉的气息也无法将她带走。突然,那巨大的古木红花摇曳,一阵阵金粉风随风飘荡。龙千玉吓得亡魂大冒,这古木竟然在这个时候授粉,红花迅速衰落,青果星星点点,瞬间成熟,瞬间向山下飘去。没入铁梨树,没入荒草花枝,最后没入了那一具残局。霎时间,无头尸体陡然站起,满处乱抓向龙千玉扑来。 龙千玉飞身一腾,不远处光门还未散。她猛力一冲在光门聚散的那一刹那钻了出来,落入了顾太翁小院的雪地之中,头颅顺势滚了出来。顾太翁看着她道:“什么情况?” “快封闭无生秘境,太古神木正在授粉,有东西要冲出来!”龙千玉站起身急道。 顾太翁赶紧运起回光术撤走光门,就在光门即将散去的一刹那,无头尸体之手已经探了出来。龙千玉一声暴喝一掌向那手臂拍去,手臂化爪为掌快速向她迎来。只听光门内传来一个声音道:“米粒之珠也敢与天日争辉!好胆!”话音刚落,光门内伸出的手掌瞬间放大百倍一下子将缩小的光门撕裂,无头尸体起风烈烈,吹得四周雪花乱飞。龙千玉这一掌根本连对方身体都没有碰到就消散无踪,这无头尸体四周仿佛有一圈奇怪的气障,难以突破。 无头尸体“看”了龙千玉一眼,伸手便向一边的头颅抓去。龙千玉一个闪身夺走头颅向小院外夺路而去。无头尸体似乎不太适应没有眼睛没有耳朵的状态愣了一阵才抬腿准备追。忽然,顾太翁战到了小院门口拦住了他道:“不知是何方神圣借体复活,老朽想讨教一二。” 无头尸体一身女装却瓮声瓮气从腹腔发声道:“老头子,挡我路者可都只有死路一条!”说话便动手,只见那一只纤细的手瞬间拍出如叠浪一般引得四周气旋激荡,掌随风见长到顾太翁身前已是铺天盖地之势。 顾太翁轻咳一声霎时间四周冰雪奏鸣嗡嗡乱响一下子便将这气浪逼人的一掌破去。 无头尸体一掌拍空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看了看”手掌,仿佛在疑惑,又仿佛在思考。突然,他抬身“看着”顾太翁,如果有头颅应该是一脸惊讶的表情。 “大贤境界!”无头尸体瓮声瓮气却能感受到他声音里面的惊恐。“破开空间,我早该知道的!” 顾太翁看着他淡淡道:“区区三千年不足挂齿,你也不差。” “哼,若非本尊今日身体出了问题,定要你好看!”无头尸体说完顿时化作一道白练冲天而起。顾太翁伸手想要去抓却仿佛像抓泥鳅一样怎么都抓不稳,最终还是让他给跑了。 顾太翁笑了笑:“掌法倒有些特别,像那些秃驴,就是这化虹的功夫太过无赖,不是什么英雄好汉。”顾太翁说笑着突然想起了三千年前群雄并起的时代。那时代,佛道纵横天下,圣道三公鼎盛,天子一怒天下震荡,再加上千年妖祸横行,一时间群雄并起,英雄辈出,自己何等有幸经历了那样的时代,而今却是无趣得很呐。 想着想着,顾太翁陷入了回忆之中,缓缓靠在枯木之上渐渐闭上了眼睛,依然是那个岿然不动的大山,无论是谁想要动大贤都得掂量掂量,即便是没有脑子的妖魔都不愿意往这种强者身边靠。 却说吕典追着冯子山一路杀进地狱通道,这里面仿佛见证十八层地狱一般。林舒语死了,究竟是不是死了?吕典怀疑。你所见不一定为真,你所闻不一定为真,但时间不会等待。这句话始终在吕典脑海里徘徊。从进入无生秘境后吕典就对一切都保持怀疑,即便是看到林舒语的一刹那他依然不太相信。 他不相信冯子山可以算到这一步,不相信冯子山可以把一切都掌控。林舒语现在应该在上庸郡,应该和华氏姐弟在一起,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而冯子山应该在自己进入上庸郡之前就到了无生秘境。无生秘境,有进无出,除非有一个人留下来。这是吕典从顾云天和龙千玉那里得到的信息。冯子山没有离开,林若溪也没有离开,那么林舒语就是安全的,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个不能说话的林舒语一定是厄胎。她之所以不说话就是因为她只要一开口就会露馅。 吕典一路急追避开了无数从黑暗中探出的手走到了尽头。尽头是什么?还是一扇门,这一扇门却是一扇吕典前世见过的门,一扇防盗门。吕典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诡异的场景,一个纯白的空间之中上悬着一颗巨大的人脑,人脑之下是一扇独立的门,而且是防盗门! 冯子山和林若溪就站在门前,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吕典看着他们,他们却没有回身。 “你还是来了?”冯子山淡淡道。 “我为什么不来?” “你难道不怀疑我手中的林舒语是厄胎?为厄胎复仇而来?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冯子山转过了身。 “呵,或许我只是想来看看而已。”吕典淡淡道。 “是吗?不过我认为你是想来确认一件事。” “我不需要确认。”吕典知道他说的是林舒语的事。冯子山没有抓到林舒语的可能,绝不可能。 “上庸郡城外十里。我的徒弟,你想想你或许忽略了一些问题。”冯子山冷言冷语似乎在教导吕典。 吕典却如晴天霹雳一般。他知道,他还是知道。难道那真的是舒语!吕典抬腿便往外走,通道轰然关闭。吕典状若疯狂向冯子山扑去。冯子山微微侧身让开道:“如果你依然不能保持理智,最后的结果就跟这些凡人一样,碌碌一生,修真也没有什么用。”冯子山一掌拍在吕典背上,吕典顿时趴在地上咳出了血。 林若溪淡淡道:“跟他多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对了,阿典,你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进出无生秘境?” 吕典咬着牙怒道:“进来过无生秘境的人和走出过无生秘境的人。你们真的杀了林舒语!我要杀了你们!”吕典说话便要动手,却被林若溪一脚踩住无法动弹。 林若溪摇了摇头道:“说的很对,可惜没有奖励。子山,我们开始九龙九凤朝天祭吧。” 话音刚落,吕典便觉得背上一轻。他陡然起身就看到了林若溪头颅飞落,冯子山提着断刃站在一旁,断刃上还滴着血。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最后一环 冯子山冷冷看着她道:“九龙九凤朝天祭?上古大帝的欺天之法?如今诸界分离,圣人都做不到,我们?真是愚蠢得无以复加!” 林若溪的头颅至死还保持着惊恐的样子。吕典看着冯子山手中那滴血的断刃,顾太翁的话回荡在耳边:这是真正的冬器,可以杀死真正厄胎的冬器。原来至始至终这柄断刃就是为林若溪准备的。换首而言,林若溪和冯子山究竟是什么关系?吕典抬眼看着冯子山。他显然不是厄胎,自己捅过他一刀,并没有什么伤害。他究竟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吕典想起了脑海中伽叶意识世界的竹简,那上面写的应该就是九龙九凤朝天祭,可是,那又代表什么? 冯子山淡淡道:“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在想什么?” “是个好问题。冷静下来了?依然仇恨?盘算着如何杀我报仇?” “我在想你为什么要杀掉林舒语。”吕典恨恨道。 “这是我的一番苦心。你难道不明白一个智者需要一颗冷酷的心,需要……” “呸!你就是个骗子,彻头彻尾的骗子,什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不过就是想要我跟着杀进来而已。”吕典怒喝道。 “你总算是抓住了一次重点,有进步。可还是忽略了一点,这并不是林舒语必须要死的原因。” 吕典浑身一震退了两步满眼惊恐道:“你!” “哀莫大于心死。人总得有一个必须要死和必须要活的理由,尤其是对于修真者而言。”冯子山看着吕典。“我再最后问你一次,知道‘诸血契迹’和‘诸血离恨杀杀杀’是什么意思了吗?” 吕典依然是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这个问题和现在的境况有什么关系,又和杀死林舒语有什么关系。 “哎,我让你去白水书院藏书楼三层去了两次,你就想着女人去了?我把答案一直放在你的身边,你却熟视无睹。世人皆是如此,总是看着遥远的天空,却忘记了脚下的石子,要知道那才是最关键的东西。作为你的师父,这就算留给你的一道题吧。如果你能活着再见到我,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这个答案。我的徒弟吕典。附赠一个答案给你,杀死林舒语不仅是为了引你进来,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颗必死求生的决心。我想你现在应该有了。” 话音落,吕典顿觉白色空间开始变化,那堵防盗门仿佛幻境一般荡起层层波纹消失,伴随着一阵震荡,四周变作了一个肮脏不已的山洞,山洞内满是白色发丝,一堵石门前耸立着一团毛发十分诡异。吕典皱了皱眉,因为那斩我道的魔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直入心房,难以抵挡。这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就在那毛发之中! 吕典看向那团白色的毛发,那模糊间仿佛是个人影。 冯子山道:“果然破除了幻境。”他忽然飘了起来站在虚空中,一团白光出现在他的手上,随即白光瞬间膨胀为一个光罩。吕典颤抖着手抚摸着这光罩,他很熟悉,因为这光罩正是林氏覆灭那一夜林氏宅邸中黑衣人的灵器。冯子山,满手血腥,不知所谓的冯子山!吕典怒,却没有任何办***智慧,冯子山把他玩弄于鼓掌;论武力,冯子山睥睨天下根本看不出境界。这样一个人究竟想要什么? 忽然,白光触到了那团白毛,白毛瞬间炸开向冯子山的光罩裹来,与此同时,也向吕典扑来。吕典腾身想走,却那里走得掉,这石洞的地面本是烂泥,但这烂泥仿佛有魔力一般,只要沾上根本就无法脱身。吕典运起真元奋力抵抗,可是这东西哪是他能够抵抗的,一瞬间,吕典便被彻底裹住。 冯子山抓住机会疯狂向那白毛撞去,白毛之下烈烈有风显出一个苍老的面孔。老者忽然睁开双眼瞪了冯子山一眼,霎时间,那坚不可摧的光罩瞬间崩裂。冯子山见白毛扑来也不慌张,回身一转,以背相对,一伸手从眉心扯出一丝金线口中念念有词,金线瞬间飘入了吕典的眉心。 白毛似乎瞬间丧失了对象停在了冯子山背后一寸之处,再动之时,全都扑向了吕典。 吕典变成了一团白毛,加上老者总共两团白毛落在这石洞之中。冯子山显得有些疲累道:“徒儿,你就代替为师在这里万载千年吧。所谓长生,不过如是。” 吕典张嘴想要叫骂却发不出声。刚刚冯子山给他的那一丝金线其实是冯子山的命元,他将自己的一身命元全部给了吕典,此时此刻与死人无异,所以才不会受到这种白毛的攻击。这白毛仿佛只攻击**,不攻击死物。冯子山的命元入身,吕典顿觉伤势痊愈,同时气海之内翻腾不已,巨大的元力注入自然会引起斩我道的变化。吕典看着冯子山绕过老者走进了老者背后的石门之中,石门已经打开,空洞不知道通向何方,只是隐隐约约能看见,在那石洞门上写着三个字——离恨天! 气愤加上被困,吕典的气海越来越压不住。隐约间,吕典感觉到了气海深处传来的杀机。对坐的老者念念有词的便是这斩我道,难道这无生秘境中的斩我道魔音就是从他口中所出?他是谁?为什么要守在这里? 没有时间思考这些问题,斩我道杀劫说来就来,吕典根本来不及根据劫龙盘进行调整。杀劫从天而降杀入吕典体内瞬间摧枯拉朽一般摧毁着吕典的经脉,好在有冯子山的命元支撑,那破损的经脉快速被修复。吕典痛苦不堪,白毛却越裹越紧。这一次,吕典没有任何契机可以逃脱。而且这一次由于冯子山注入的命元太庞大直接导致吕典跨过了筑基五行的阶段,直接引发了筑基期到格物期的杀劫,这种杀劫显然不是那么简单可以应对,刚刚的这一点经脉破损只不过是开胃菜而已。忽然间,吕典感觉到心脏燃起一团烈火,烈火瞬间辐散到五脏六腑,把他烧得天昏地暗,痛苦不堪。 心火!这就是劫龙盘提到的心火劫。可这哪里有什么千年玄冰?没有相应的准备自己如何渡劫?这由心燃起的内火只能将自己活活烧死在这里。自己不能死,决不能死。吕典急运斩我道功法想要用真元去扑灭心火,没曾想这真元一去火势更猛!这一次看来是在劫难逃了。自己这个最后一环注定要代替冯子山死在这里。 不对,刚才冯子山说过若是自己能活着再见?以他的智慧不会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也就是说自己有幸存的余地,那这个契机在什么地方?吕典陡然间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虽然他并不愿意相信冯子山,但是这是唯一的希望,他必须要用必死之心去搏一搏。 忽然,对坐的白毛老者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的口中念念有词是那跟《道德经》似是而非的斩我道。斩我道,斩我道,如果斩我道真是从这个老者传出来的,那自己在他面前难道不能解决这个问题吗?一定可以,他一定知道如何解决,这就是契机,这就是机会,可天知道该如何抓住这个机会? 第一百一十八章 自斩灵根 “天道无极穷,我字最难解。此身非我道,此道非我身。” 烈火从五脏烧到窍穴,吕典依然没有找到那个求生的契机,却早已意识迷离。他晃动着手上的双节环,忽然听到了沉吟和呢喃。这偈子简单却道出了斩我道之根本。一股清泉醍醐灌顶而下,内火虽未有熄灭,但却让吕典清醒了过来。无穷的发丝似乎散去了不少,吕典双眼内燃着烈焰,眼前的老者停止念诵斩我道,正看着吕典身前的竹简。 简书半展,道德无言。吕典跟着老者陷入沉默,陷入静谧。老者一身白毛没有一言一语。不消一时三刻,吕典便会被内火烧成飞灰。他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喷出了火焰,只能忍着嗓子的剧痛压着火,沉声道:“老前辈救命!” 老者缓缓抬起了头。 “道可道,非常道……”老者似乎再次陷入了迷茫,不过随着时间的推进,吕典发现这一次他念诵的并非斩我道,而是竹简上的《道德经》。 吕典真个是要急死了。可是老者依然没有多话。就在吕典即将再次陷入昏迷之时,耳畔又响起了那个古老幽深的声音:“斩我非我,我道非道,道可道,非常道。” 吕典一个激灵,瞬间醒悟过来。斩我非我,我倒非道。斩我非我,我道非道。难道这就是斩我道的真谛?霎时间,吕典疯狂运转起斩我道,此时已经顾不得生死之事,只求解除痛苦,只求自己理解正确。否则,唯有死路一条。 斩我道聚集起了真元之力在吕典气海中激荡,五条小龙在混沌真元海中游弋,这就是筑基纳五行。吕典吸收了冯子山的命元瞬间完成了这一步,只要他日五龙齐聚夺丹飞腾便可立身格物境界开始寻求天下至理,真正开始追寻自己的道。吕典看着气海中的小龙万分可爱,可终究留不得。忽然,吕典意识一动,真元之力瞬间化作一柄利刃出现在气海之上,利刃回空绕了一周猛然向气海中的一条小龙斩去。 斩我非我,我道非道!吕典自斩灵根,唯有灭我灭道方才符合斩我本意。吕典浑身一震,青龙瞬间毁灭,霎时间,五脏之中,肝火熄灭。果然是这样!吕典内心欢喜却又痛苦不堪,自斩灵根从此之后自己还有什么可能?此生此世只能停留在筑基期,从此修真路尽。到不是留恋这修真的美好,而是自己需要力量把冯子山揪出来,不管是复仇还是回地球,显然他都是必不可少的条件。 可是,斩我道层层逼命,吕典没有办法,又是一斩,肺火熄灭。管不了那么多了!吕典运起真元之力连斩三刀,三条还未成型的灵根彻底被吕典诛灭。内火熄灭,心火劫安然度过,可内观残破之躯,自己还能有几多岁月可活。如今回忆起来,自己这一路犯了太多的错误,才终至此下场。 错信。错信罗天峰,踏入此局从此难以脱身。错信龙千玉,深陷诸险害得林氏家破人亡。 误判。在信息不全的情况下误判所谓的罗天教,由始至终这个东西就是一个幌子,根本没有什么罗天教,这就是冯子山和林若溪制造出来的假象,却引得两个修真世家覆灭。 盲从。盲从的并不是别人的观点,而是盲目相信自己在地球的经验,甚至自大地认为这个世界无所超越,将就在手边的信息给放弃了。离恨,离恨,这山洞背后的门也叫离恨,何为离恨?所以自己永远慢一步,永远只能跟在冯子山背后。而那些为此丧生的人,连因为什么都无从知晓。 胜州、琅琊、北方七镇,现在想来,整个大局应该就是从这三处开始的,不过究竟是从哪里开始自己并不知情,至少从宋熙郡的迹象来看,十年之前就已经开始了。这三个地方血染方才能破除这个山洞的幻境,冯子山的目的至始至终都只是为了到这个门后面去。后面又是什么? 吕典抬眼看了看浑身白毛的老者,又看了看他身后的石门,石门已经关闭。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可能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吕典的回忆和思考暂且不提。却说龙千玉抱着头颅夺路狂奔,那无头之鬼虽然没有追来但是架不住厉害,对上他自己毫无胜算。从雍州到上庸郡,整整三天,龙千玉丝毫不休。 冯如璋在客栈呆得火急火燎的。没了吕典的日子简直就不是个日子,不管是练功还是做事都不得劲。尤其是现在这个阿市,把自己吃得死死的,成天上蹿下跳,弄得冯如璋心情甚是烦躁。还有吕典那两个徒弟,简直就是白痴,吕典的医术一点都没学到,反倒把吕典的坏习惯学了个通透。尤其是那个女的,把自己缠得烦不胜烦,还总让自己挑不出理。 烦,烦死了的烦。冯如璋独自坐在客栈的一角,怒把熟肉当怨恨,一口愁酒就着,越吃越气,越气越吃,也没有人敢惹他,谁都知道他是修真者,哪个敢上来触这个霉头。 龙千玉疾走进来,似乎在寻找什么,扫了一圈,方才看到了冯如璋。冯如璋自然也看到了她。 冯如璋站了气来,龙千玉也急忙朝他走去。 “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冯如璋开口道。 龙千玉抓起桌上的酒一口饮尽长出了口气道:“你得帮我个忙。” “咱们可没什么交情。”冯如璋本来就憋着火,这上来就让自己帮忙岂能不生气。 “但是这个人跟你有交情。”龙千玉袖子微微一抖将人头透了一点出来。冯如璋愣了一下,她又马上收了回去。 “这是那种特殊的尸体吗?”冯如璋一下子来了兴趣。自打上次吕典解剖过那种奇怪的尸体之后,冯如璋就一直在找那种尸体,他感觉那种尸体可能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吕典因此不告而别,而那尸体本身也的确特殊。他拧着眉看着龙千玉,上次就是她把尸体买给自己的,如今再带来一个也极有可能。冯如璋打起精神来。 “说吧,要我帮什么?” “一粒复生丹。”龙千玉道。 冯如璋愣了一下:“怎么?你是打算复活这个玩意儿?” “你若想知道吕典现在在什么地方。她就必须要复活,否则你永远都找不到吕典。” 冯如璋啪一声猛拍了桌子一下道:“又是吕典,又是吕典。我还就不找他了,行不行?复生丹没有,你给我滚!” 龙千玉皱了皱眉显然没有想到冯如璋会是这样的反应。场面一时间尴尬了。冯如璋梗着脖子不愿意就范,龙千玉也拉不下脸面求人,可是双方又都不太想下台阶,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能大眼瞪小眼看着对方。 好在玉奴儿和华氏姐弟听到了冯如璋的怒喝,赶紧从后院过来查看。 “少爷,怎么回事?”玉奴儿打量了龙千玉两眼,这女人是何方神圣,竟然敢在这个点来打扰少爷,也是自讨苦吃。不过少爷也是怪,平时早就动手把人打飞出去,今天怎么就直愣愣看着不动手? 冯如璋撇了撇嘴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 “人头留下,你给我消失。” 龙千玉淡淡道:“一粒复生丹,我走。”言下之意自然不会将林舒语留给冯如璋。 “跟吕典相关的人都这么得寸进尺吗?”冯如璋气道。“绝对不行,复生丹只能在我眼皮底下服下,否则概不外借。这是冯氏的规矩,你可别忘了。” 龙千玉想了想在桌前坐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看着吧。”说着便把人头放在了桌上。 华氏姐弟同时惊呼:“师父!”“师娘!” 冯如璋眉头一皱道:“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这女人跟吕典究竟是什么关系?”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百一十九章 妖魔海攻城 正在几人惊讶之际,客栈外突然哄乱,满街都是亡命夺路的人群。龙千玉一把将人头拢进袖子,几人相对看了一眼急忙向里间跑去。身后便听到有人在呼喊:妖魔海攻城了! 冯如璋在院子里定住身道:“怎么可能!三公已经定住秦城,万里边城万无一失,第一批妖魔海已经分散,这攻城的妖魔海究竟从哪里来的?” 玉奴儿一把抓住冯如璋道:“少爷,现在还想这些干嘛,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儿跑?妖魔海攻城,金册氏族有责守土,上庸郡的金册氏族呢?”冯如璋怒道。 咚咚,两声巨震,整个上庸郡城都仿佛摇晃了一下。 “妖魔海在攻击守城大阵,看架势撑不了多久。”龙千玉急道。话音刚落,遮天蔽日的阴影投了下来,整个上庸郡城上空瞬间便被密密麻麻的飞行妖魔布满。 冯如璋这下终于急了。“这不是普通妖魔海,后面绝对跟着魔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三公不是已经开启秦城帝血大阵了吗?” 龙千玉怒道:“现在是讨论这些的时候吗?肯定是妖魔裂隙兵分两路,一路佯攻秦州,一路从胜州胜天壁越过汾水过来了。”龙千玉本不想说,这本来就是冯子山的计划之一,胜州、琅琊、北原七镇都难逃灾厄。血魂染土,这是九龙九凤朝天祭的条件之一。 “我天!控制胜天壁的张天师简直是酒囊饭袋。现在恐怕连梁州城都危险了。”冯子山怒骂道。毕竟上庸郡在梁州以东,而胜州的胜天壁又在胜州以西靠近白水郡的位置,历次千年妖祸,妖魔海都是从汾水以西起兵由西向东扫荡,人类金册氏族中的隐世祁门负责胜天壁大阵的天火大阵,青山隐圣张天师则负责胜天壁的天雷火,再加上整个胜州的修真世家足以抵挡住妖魔海的第一波进攻。第一波之后,天子便会兴师而来,随后三公携天下氏族而至便可将妖祸弥平,重新封印裂隙。 可是,谁又曾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冯子山设计打掉了白水郡金册氏族林氏,又借机平掉了隐世祁门,而后又把青山隐圣云隐圣宗打了个半残,胜州的修真力量几乎处于真空状态,就连宋熙郡的越氏都在十年前跟僚郡火拼导致实力大减。此时此刻的胜州不可能有能力防御从汾水西岸杀过来的妖魔海,即便是第一波没有魔人操纵的妖魔海也防御不了。 这就是血魂染土的代价,而此时此刻的北原七镇也正在经历这样的场景,妖魔横行,血染北原白雪之地。而远在东海的南青州琅琊郡似乎并没有什么动静,海潮涛涛击打着镇海礁,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冯子山失算了吗?当然不会。远望深海景山的镇海礁突然震荡起万丈波涛。汇入东海的河水仿佛沸腾起来,由此所感,天下河道都开始震荡,吓得在江面上行船的渔夫都不敢出航。 轰隆,一声巨响,镇海礁荡起一层巨大的白色光罩。光罩铺天盖地将整个沿海一带都囊入其中。无数的修真世家的高手快速汇集到琅琊海岸,那巨大的蓝色波涛中隐隐有几个超级庞大的影子在游弋。 “龙鲸!是龙鲸!海妖来了!” 话音未落,又是轰隆一声,那巨大的影子轰然破出水面朝白色光罩上撞来。众修真世家看着光罩晃了一下,一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老者望着龙鲸的的巨头沉声道:“武帝镇海礁有问题,大家小心!” 话音刚落,又是一头龙鲸朝光罩上撞来,巨大的头颅包裹着不知名的蓝色铠甲显得霸气非凡。这一撞,光洁饱满的白色光罩突然出现了一丝丝裂痕。众人惊呼出声,这可是魏武帝以身殉葬立下的镇海礁,几头龙鲸竟然可以令它产生裂痕,难以置信,真当是难以置信。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老者吼道:“快上利剑台,把武帝遗骸带走!” “老前辈,武帝遗骸是镇海礁的阵眼核心,拿走的话整个镇海礁大阵就会失去效用。整个南青州转眼倾覆啊!”一个年轻的修者急道。 老头怒道:“尔等短视小辈,武帝遗骸被人动了手脚,现在的镇海礁大阵根本防不住海妖。快!不能让武帝遗骸落在这群妖人的手上!”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的确,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海妖攻城之事,不过一直有镇海礁大阵矗立,任你海妖有千般能耐也进不来,如此,人族才可以安然度过数千年的和平岁月。没想到今日自己这些人竟然要亲手拿掉武帝遗骸。 几个修者顾不得多想飞身向那最高的一块海礁飞去。那海礁高万仞,如利剑直插海眼,巍峨万千。沿海修者,三山四圣,天子名臣,无不认得那利剑台上的伟人——魏朝最后一位天子魏武帝。七千年前,魏朝末年,他划定天下江河,以力降服海妖,为保人族千秋万世,以天子剑穿身而过化作利剑礁石,以身殉海,形成镇海大阵永镇海礁,从此海妖不侵,人族昌宁千年。 这利剑台上之物就是他的尸骸法身,也是镇海大阵的阵眼。 几个修者站在利剑台上,那巨大的龙鲸之躯如在眼前,狰狞可怖。如此海妖肆虐人间是个什么样的场景,他们不敢想象,急忙往利剑台中心走。那中心石台之上,一具石棺高一丈三耸立不倒,即便是海妖兴风作浪也不曾有丝毫动摇。他就是魏武帝,守望海疆数千载的魏武帝。如今凡人之中还有几人记得这位天子,人说修真无岁月,凡人又何尝不是。 “几位,咱们一起催动金册金字把武帝请下来吧。”一个中年汉子道。 这武帝石棺可不是普通物件,乃是文德公亲手所铸的法身圣器,若非金册金字别说动,就算是碰一下,轻者重伤,重者灰飞烟灭。几人念动口诀,皆是金册氏族族长,一个个金册金字从体内飘然而出,刚刚触到石棺就湮灭不见了,石棺本是立着,棺盖轰然落地,一具闪动着白光的枯骨从石棺内倒了出来,落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白色光罩猛然一晃,枯骨的白光也跟着晃了一下。几个家主瞬间从惊讶中醒过来。一个年轻人道:“不对头,武帝的头颅不见了!” 话音刚落,光罩轰然碎裂,滔天巨浪滚滚向利剑台拍来。众人那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一个腾身飞上前卷起一块白骨就跑,几个一人一两块不消片刻就把满地的枯骨卷了个干净。来得海岸,才发现海岸早已被飓风淹没。 那老者看了几人一眼道:“武帝遗骸可曾救下。” 几个人赶紧将遗骸零零散散放在老者面前。老者看了一眼捂着头一声哀叹向后倒去。众人赶紧上来将他扶住道:“屈老,屈老,你怎么了!” 老者颤颤巍巍道:“罪过啊,罪过啊。你们快走,快走,这海妖要翻天了,赶紧上奏天子,封锁所有河口,否则天下危殆矣。” 众人赶紧把老者扶到一边。突然,一道巨大的海浪携着一头小山一般的龙鲸轰然从众人头顶上飞过去向琅琊郡郡城撞去。 第一百二十章 血染山河 琅琊郡海妖祸乱未平。胜州、秦州、梁州却早已陷入妖魔海的无尽汪洋中。 漫天遍地的妖魔阴影将整个上庸郡笼罩在黑暗当中,即便是修真者也感到手脚发麻,心底说不出的恐惧。 轰隆,又是一声巨响,上庸城的防御大阵荡起一层光波,仿佛在风中摇曳的锡纸,随时都会被戳破。冯如璋望着天空一把拧住刚刚从外面回来的阿市和玉奴儿。 “看来咱们今天要葬身于此了。这该死的千年妖祸,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景象。”冯如璋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样的话,生与死的话题在这个时候显得极为沉重,即便是时常戏谑的的冯如璋也不能等闲视之。他抬眼看了看龙千玉嘴角裂出一丝笑容道:“复生丹送你,如果有幸不死替我告诉吕典,他欠我的,我要他加倍偿还。”说完,冯如璋从怀里摸出了一粒金色的小丸,灿灿金光荡漾着瑞气,一眼便知不凡。 龙千玉接过复生丹袖子一笼直接往外走去。玉奴儿想要叫住她却被冯如璋按住道:“不要去管她,我们去守城金册氏族那里帮忙。” 华菱见此情景赶紧拉着弟弟跟上了冯如璋的脚步,虽然龙千玉带着林舒语的头颅,但她并不敢贸然跟随,毕竟人头这种东西在他们看来还是太过诡异。 五人一路穿过散乱的人潮来到上庸郡风府。这风氏家族正是上庸郡的守城金册氏族,此时大门紧闭,没有一丝人影。冯如璋淡淡道:“玉奴儿,叫门。” 玉奴儿轻起莲步上了几级台阶来到风府正门前,暗运功法猛然往门上一拍,嗡一声闷响,响传内外。门却是震了一下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玉奴儿回身看了看冯如璋道:“少爷,是防御阵。” “再试!”冯如璋见有防御阵自然知晓内中有人。在他看来,这妖魔海来得如此蹊跷迅速,整个城中不可能有人提前知道,也就是说,守城的金册氏族也很可能没有离开,再加上现在上庸城的防御大阵并没有破掉,由此可以推知现在的大阵依然有人主持,而且实力不差。 “什么人!”没等玉奴儿二次叫门,风府内宅传来一声呵斥。 冯如璋朗声道:“在下梁州冯氏子弟,特来助阵。”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少年人满眼急切地从门中走出来道:“原来是梁州冯氏门下,公子快快请进。”等不及冯如璋反应,那少年人一把把冯如璋拽进了宅子,其余几人也赶紧跟了上来。冯如璋对这种热情有些不适应,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甩开少年人的手,道:“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冯公子,此事容后再说,快请内宅救命!”少年人说完又来拉冯如璋。冯如璋眉头一皱让开道:“头前带路便是。” 少年人愣了一下幡然醒悟道:“哎,是我失礼了。冯公子快请。” 穿宅过院,寻不得欣赏,几人走得极快,不消片刻便到了一处巨大的后院之中。七人六角一心,以中心聚灵石组成撑天阵。这样的场景冯如璋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他却并不陌生,因为他家的后宅也是这个样子。这是守城金册氏族家里面都有的一处与城池大阵相连的阵法,名唤撑天阵。 阵眼聚灵石当中支撑的老者显然是风氏族长,现在一脸烫金,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只要他撑不住了,整个大阵就会崩溃,万千妖魔便会涌入上庸城,瞬间将这座万载古城化作齑粉。冯如璋没有多言,腾身飞入阵中,袖子一滑带出一粒灵药塞进了风氏老者口中。 “聚灵丹,运功消化,我来主阵片刻。”说话间冯如璋运起功法一股清纯无比的青色真气透体而出,霎时间四周草木摇动,精神不济的另外六人瞬间如沐春风,感觉掏空的真元恢复了不少。“青木真法,春风化雨。风前辈,退!” 一声退,风氏老者的手一下子从聚灵石上松开,整个上庸城大阵猛然一晃,无数妖魔撞了进来。冯如璋一声暴喝浑身真元吞吐不休猛地拍向了聚灵石。霎时间,守城大阵再次恢复。 风氏老者轻咳两声道:“传令全城修者,全力扑杀漏入城中的妖魔!” 冯如璋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他以筑基期的修为撑起一座巨城的守城大阵只是一瞬便感觉五脏六腑遭到巨创。鲜血直接从嘴角溢了出来。风氏老者知道不能耽搁,马上坐地盘膝消化聚灵丹,心中不禁戚戚,幸好有冯氏到场,否则再过三刻,他也要撑不住了。 风氏老者化去药力的这段时间让冯如璋深切地感受到了境界的差距。筑基和蕴德果然不是同日而语的。主持阵法的另外六人自然也感觉到了冯如璋的情况,心中焦急,万一冯如璋撑不住的话可就麻烦了。 风氏老者面色缓缓恢复红润站起了身:“小友,接下来还是交给老夫吧。”说话间,老者一掌拍在聚灵石上,顿时整个上庸城大阵荡起层层波纹,些许恢复就让老者再次绽放出惊人的功力,撑起了上庸城大阵。 玉奴儿赶紧上来扶住了已经脱力的冯如璋退了下来。冯如璋坐在一边淡淡道:“前辈,不知郡守何在?” 的确,守城有责的不仅有金册氏族还有郡守,一郡之首好歹也是蕴德的高手,两人换着来怎么也比风氏族长一个人撑要好很多。一直守在一旁的年轻人道:“不瞒冯公子,数日前天子发诏令将天下郡守都调集到了秦州,故而城中无郡守。” 冯如璋脸色一变道:“那这样又能撑到几时?” 年轻人面露难色道:“能撑几时算几时。我们风氏虽比不得梁州冯氏,但也是金册有名的家族,人族危难有责守土,就算是耗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坚守倒底。而且三公已经齐聚秦州,我们或许可以撑到他们来救。” 冯如璋摇了摇头:“妖魔越来越多,显然有魔人操纵。撑不了多久,必须想其他办法,否则是死路一条。” 年轻人叹了口气又看了看主持阵法的长辈们。他们又何尝不知道,可是金册氏族,守土有责,不能走。生是上庸城的人,死是上庸城的鬼。这是天数,年轻人深知这一点。他看了看冯如璋道:“冯公子,你们跟我来。” 冯如璋看他神色便知有门。年轻一代的修者大多没有这些上百岁的家伙这样古板,或许真有避开妖魔的办法。年轻人带着冯如璋几人穿过了几处屋宅来到一处庭院门口突然站定,指着庭院中的假山道:“那假山背后有一条通往城外护城河的密道。冯公子,风氏承你的赠丹之情,请了。”少年人做了个请的动作,随后一转身离开了。 冯如璋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蹙了蹙眉:“素闻风氏刚强,今日一见,果然名副其实。” “少爷,我们是走还是留?”玉奴儿道。 冯如璋沉吟片刻扭头走进了假山之中。他日若能得见风氏生还者,今日大恩必报!冯如璋一行五人躲在了密道之中,入夜片刻便听得轰鸣炸响。华云吓得瑟瑟发抖,冯如璋叹了口气道:“血染山河九万里,几多慷慨仗义士。不知道梁州城家中情况如何,是否也是这般危殆?哎!” 忽然,冯如璋眼前出现了龙千玉的身影,那个坚毅决绝的女子,不知道现在如何了? 第一章 斩我灭身 石洞之中,一片浑浊。昏暗的光线不知从何而来。 当吕典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确信自己是昏睡过去了。内火业已熄灭,破损的身躯耗尽了冯子山的命元,一切回归如初。内视气海,一片浑浊,除了经络归途仍流动着真元之外,看不见任何生机流动。修真之路终究是幻灭了,吕典心道。如今对与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他抬眼看着白毛老者身后的山洞,石门虽已封闭,但吕典知道,所有的答案都在那后面。 泥泞似乎抓住自己的身体不肯放手,而那白毛就像是长在身上一样无法挣脱。吕典看了看眼前的那堆白毛。老者又开始念起了斩我道的经文。他似乎也沉睡了。 不行,吕典咬了咬牙想要晃动一下,至少弄醒眼前的老者。不管他如何努力,终究还是没能成事。在这个洞窟里仿佛一切都静止了,没有声音,没有色彩,甚至连思考的动静都消失无踪了。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的。吕典的思绪在脑海里不断打滚。这老者显然收到过竹简的影响,究竟是竹简本身影响了他,还是竹简的内容影响了他? 想要念诵《道德经》却开不了口,吕典只得运起意念催动真元小心翼翼将本就部分散开的书简彻底展开在老者面前。老者陡然间睁开了双眼直愣愣地盯住了吕典身前的竹简亦如吕典遭遇心火劫时一样。不过,这一次他的反应比上次要奇怪,上一次只是喃喃念叨几句,这一次他却迟迟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阵,吕典感觉口内的毛发开始松散似乎可以说话了。便听得那老者道:“故国安否?” 吕典皱了皱眉,什么故国安否?他想要表达一个什么意思?老者见吕典不答又道:“客至中原否?安识邺城草木乎?” 古文!好像是文言文。吕典听了第二句才反应过来,因为他已经许久不闻乡音,更没有听过有人这样说话。他好像是在问自己是不是从中原来,知道邺城的情况不?这老者难道是古中国的人? 修真世界,岁月难料,吕典也不敢打保票说仙佛之事完全虚无,毕竟自己现在也算其中的一份子。吕典想了好一阵才道:“吾从中原至此,不知归途何处?” 老者皱了皱眉,显然是不太适应吕典的说话方式。毕竟,吕典虽然假装文绉绉的,但是说出来的句子跟古文毕竟有差别。 “归?身前无路,身后无余,何处是归?”老者显得有些落寞。他不知道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也不知道在这个地方呆了多少岁月,无穷的背后是无尽的心酸。 说话间,石洞突然晃动起来。吕典有些慌乱,老者却全然不在意。吕典道:“老前辈,不知此处如何脱身?” “此陷仙阵,落地生根,有来无回。” “这……”吕典惊了一下,突然道:“那可否入那门后?” “门?何尝有门?”老者有些讶异。 “不就在你身后嘛。”吕典奇道。 老者淡淡道:“吾身之后无它物。” 霎时间石洞开始模糊,那裹满石洞的白毛越来越白仿佛散发出了柔和的光晕。忽然之间,整个场景再变,竟是吕典在地球时的客厅之中。迷茫,模糊,不知所措。吕典彻底傻眼了。这究竟是个什么地方,难道所见皆是幻境? “斩我非我,我倒非道。道可道,非常道。”老者看着吕典。吕典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说这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不过,那老者已然不再是全身白毛,而是身着一身金丝白袍,似道袍又似百衲衣,非佛非道,看起来很有些古怪。吕典愣了一下陡然起身,道:“老前辈,这不是陷仙阵吗?” “诸界迷幻,似真非真。”他伸手抚摸着房间四壁,偷眼向窗外的车水马龙望去。“千载悠悠,我道终究式微。道祖盘算又何曾见万古诸相,无生无灭皆是虚幻,唯我当存,唯我唯一,是道灭我存,是我灭道,非道灭人。” 吕典就听他叽里咕噜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恍惚间似听懂了,又感觉似是而非。他也知道即便自己问,他也不可能回答自己。于是也来到窗边往外看,一片混沌,哪里有什么车水马龙,哪里又是地球家园。 老者回头看了看吕典:“吾心尚疑,可否带老夫行走一番。” 吕典看着他道:“老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背吾,前趋,推门出,勿回首。”老者说完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了。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起身开始往外走,自己的家,自己当然熟悉。当吕典推开房门的一刹那,一股醉人的香风吹入了他的鼻息,此处似乎是一片什么花海。这又是什么地方?下意识地,吕典回头看了一眼。那房间之中哪还有什么景物,无数怨灵恶鬼,地狱孽道之物在火海中乱窜,而自己脚下只是一条半尺宽的独木桥而已,万丈火海,万丈孽根。自己背上还趴着一具黑漆漆的干尸,枯萎的手臂揪着自己双肩的衣物,一张干枯的脸却有一双血红的重瞳之目。吕典吓了一大跳一掌便向那干尸拍去。 干尸哪里经得起吕典这一掌,轰然化作齑粉。便听得一个声音急道:“小子,住手!”可这声音哪有吕典的反应快,只此一掌,烟消云散,便见那干尸之中混混沌沌站着一个老者。老者无奈地看着吕典摇了摇头,面憔悴,又有些苦涩。 “哎,诸相皆因缘,小子,记住九幽一界,事关重大,务必查清六叶圣君之事,切记。”说完老者伸出手指凌空一点。吕典顿觉海量信息塞进了自己脑海,那似乎是老者千年的记忆,在地球的岁月和在初到修真世界的记忆十分清晰,之后的就开始模糊起来。吕典刚打算细细了解一番,便听老者急道:“速速离开,勿复回首!” 吕典一惊,回头一看,那异香扑鼻之地已然只剩下三尺来宽的一个小洞。吕典顾不得多想猛然前冲两步,向前一扑从那洞中钻了出去,投入一片花海之中。 再回首,绿叶掩映处,碧空万里,哪里还有什么地狱火海,哪里还有什么怨灵妖魔。吕典闭上眼深呼吸了一口气,无数的记忆在脑海中串联,那一段消失的岁月,那一段忘却的历史在他的脑海中不断演绎。人类终究选择了非仙非佛非魔的道路,无数仁人志士彻底灭杀修真,为凡人千古独立繁衍生息创造了空间。 法家!原来法家才是那场大乱斗最后的胜利者。以法御天,天从人道!何其壮伟。所以才逼走了道祖,重创了佛祖,就连儒门也必须改变修真之道开始醉心故纸。地球的道,才是真正属于人族之道。而这个老者完整地见证了这一切,他是谁?吕典难以置信,他的记忆回溯,竟然是道祖西出函谷唯一真正收下的弟子——关令尹喜!(未完待续。) 第二章 林海罗刹 青山垄雪,万里碧空。清冷的空气中飘散着浸人心脾的花香。花是斑斓的五色,吕典从未见过有一种植物开花有好几种颜色。远处斜放的山脉好似心灵的眼睑,掩住了泪花却掩不住那万种风情。这是绝美的世界,却被尹喜称为九幽。如果真正的地狱是这个样子,吕典真的会认为人或许就是为了历练才到人世间去走一遭的。 吕典站起身,几只蝴蝶翩然从身边飞过。青山五色瞬间让他感觉到万事空灵,时间仿佛定格在了初恋,定格在了那最美好的时光。他想起了地球的过往,也想起了逐渐成为羁绊的林舒语。 脚下无路,但自己必须要回去。在地球有一份传承三代的重任,在修真世界有一个无定生死的恋人。他长出了一口,仿佛把心中的陈腐一下子吐了出来。朗声长啸,只能听到远山在回应着他无法言说的感情。 走,吕典撑开花海一步一步往前,花就在他身后合上,掩盖了他的来路。前进吧,或许弄明白了六叶圣君自己就可以回去了。那亦真亦幻的世界究竟是什么地方?还有关令尹喜,如果不是他的记忆就在自己的脑海之中,吕典觉得自己一定会认为现在所经历只是一场梦而已。 吕典走得很慢。他几乎忘记了自己乃是一个修真者。甚至,连身体都忘记了。直到花海尽头,吕典才回头一望,青山凹处,斑斓遍野。如果有机会能够住在这里该有多好。这个想法只在吕典心中一闪即逝,随后吕典转身沿着山脉向草木稀疏的方向走去。 山下有溪流,附近应该有人烟。吕典记得自己第一次从孤山到秦城便是这样,如今又经历,也算得上轻车熟路。溪流突然在一片山壁前汇集并且拐了个弯进入了树林。吕典抬腿正要继续沿着水道走。突然,一道劲风从吕典背后袭来。吕典冷然一动,叠浪掌轰然拍出,只听得啪嚓一声,那物落入了水中。那东西来得太快,吕典连看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嗖!一声轻响,吕典眉头一皱。这一次他看清楚了,来的是一支利箭!由不得他多想,叠浪掌层层气浪将这支利剑直接给停在了当空,吕典伸手一抓,拿住了箭簇。来不及出声,又听得一声冷嗖,又是一支箭设了过来。 还没完没了了!吕典有些生气,纵箭一荡,将来箭直接引导转了一圈向那密林深处射去。 “什么人这么没礼貌!”说话间,吕典运起画术凌空一点,一道墨晕瞬间散开化作一只九尾狐怪叫一声向那林中扑去。俄尔,林中一阵纷乱,吕典眉头一皱,那九尾狐竟然没了联系! 好家伙,遇上高手了?吕典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嗖嗖嗖,三声破空之音,射箭之人显然也忍耐够了直接拿出了看家本领。吕典丝毫不惧一声暴喝,浑身真元激荡,四周溪流荡起波纹,三箭来势汹汹却被吕典真元气浪直接给拍进了水里。 吕典皱了皱眉,好厉害的箭!这三箭至少让他感觉到了跟自己一个量级的水平。虽然自己现在自斩灵根回到了引气期,但是筑基期的经验没有消失,而且经历斩我道心火劫之后,吕典感觉自己的气海似乎发生了些许变化。真元运转更加圆润,气海虽然浊浪滔天,但是却真如海水一般,无边无际没有尽头。吕典随手一挥将来箭拍入了水中。四野突然安静了下来,但吕典依然没有放松警惕。自己仿佛被人当做猎物给盯住了! 他全神戒备,指尖一动,孟极便被放了出去。噌,一声闷响,刚刚钻入密林的孟极怪叫一声被钉死在了地上。 好家伙,竟然连隐身的都能看见!吕典第一次遇上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三分技痒,七分警惕,吕典开始对密林中的人好奇起来。这人为什么朝自己射箭,而且是在几次箭矢被自己击落的情况下。 吕典思考下意识会去摸鼻尖,忽然间,他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情况。自己手上的箭矢好像比自己想象中要长很多,而且要更加——重!吕典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箭矢。他必须时刻防御四周并不敢贸然低头去看。 的确很重!这箭矢是金属的!金属的箭矢竟然这么长,这得有多大的臂力才能驾驭这样的箭矢。吕典眯着眼向密林中走了两步。忽然,背后传来轻响,两支箭矢御风而来,若非临近吕典压根就没感觉到。他猛然起掌去对付箭矢之时,就感觉背后一道劲风。 不对,两头都有人!吕典浑身真元爆出滚滚以滚滚气浪想要震开背后之人。箭矢锋锐他必须全身应对。当啷两声脆响箭矢被吕典拍落。随即,他便感觉到肩膀传来一股巨力,一瞬间整个人都飞起来了。 吕典凌空一扭身稳当落地。窥得自己在白水书院还学过开山破碑掌练过一些武道,要不然就这一下子就得开销。抬头再看,吕典惊得差点没把下巴落下来。眼前之物是什么?是人还是阿凡达? 我去!这身高至少两米五以上,虽然是人形却有着一条棕色蓬松的大尾巴,身上一半有毛,一半是裸露的棕褐色皮肤。腰上围着一条皮裙加上七分的皮裤。乍一看还以为是摇滚明星怪咖。 还没等吕典回过神来,那一张长着蓝洼洼大眼睛的青色的大脸就冲到了吕典眼前。震撼!真是太震撼了!简直比在无生秘境见到一群活尸还要震撼。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此俊美的身材比例却长了一张罗刹一般的脸。 好家伙!吕典信手一点,一团墨晕顿时散开,九尾狐一声婴啼向那人形怪物扑去。那人形怪物皱了皱眉怪叫一声,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背后长弓一甩向九尾狐斩去。九尾狐被斩中,登时破散。吕典大吃一惊,这什么弓,这么厉害,竟然直接就把九尾狐给斩死了! 来不及细思,吕典运起叠浪掌向那怪物拍去。掌风刚至,便觉得脚下一空,呼噜噜一下,自己脚腕竟被陷阱缠住,一下子腾空被人倒吊起来。丛林中走出一个比这怪物矮了一头的紫色尾巴,面容却是一张娇小可爱脸的怪物。这东西看起来怎么看怎么怪,感觉就像是大号的长着尾巴的人。 小怪物拍手欢呼,大怪物用那长弓锋锐的弓角抵住了吕典的喉咙。听不懂他们叽里咕噜在说什么,吕典便被那大怪物五花大绑扛在了肩上沿着溪流向密林外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章 修罗的神 吕典兀自不肯相信眼前的一切。这是一个用石头盖起来的村子,整个村子都是这样的玩意儿。看起来文明程度还不低,有老有少,俩怪扛着吕典进村收到了一众人的围观。这些怪物对吕典指指点点似乎在发表自己的意见,显然吕典在他们眼中才是怪物。那家伙把吕典放在一众人之中,傲然站立着,看着众人围观有些沾沾自喜,轻轻摸了摸露在嘴边的两颗小小的獠牙,得意非常。 吕典笑了,笑得要多无奈有多无奈。这完全就是把自己当观赏动物了!这种事情怎么可以不过问自己的意愿?吕典气海翻腾雄浑的真元在经络中快速窜动,整个身体瞬间就膨胀起来。几声脆响,这捆缚的绳索瞬间崩碎,吓得四周围观怪物赶紧四散奔逃。那持弓者长弓一挥弓角向吕典打来。吕典怒扬烈掌若奔雷直接就把他拍了出去,口中喃喃道:“刚才不过是被你这造型给惊住了,你还真以为能制服我不成!” 这一手自然把四周的怪物给吓得不敢上前了。吕典背手环视一圈,看来是真的来到一个连品种都不一样的世界了。这种东西肯定有自己的语言和文明,不过就是自己不明白罢了。自己也没有必要跟这些类人物种冲突,他干脆坐在地上,摊了摊手示意自己并没有恶意。 周围的怪物愣愣神,几个老家伙商量了几句便见一个小孩往西头跑了。持弓者爬起来还要跟吕典打,却被一个老者拉住,念叨了几句便站在一边一脸不悦地看着吕典。 过了好一阵,吕典便见到一个比这些家伙身量都要娇小的怪物拖着一条长长的白尾,一身类似西方修士的长袍向自己走来。说是娇其实也是相对他们这个物种而言,当她走近吕典的时候,吕典才发现她竟然比自己高一个头。好歹自己也有一米八,算起来她至少也有两米的身高。我这是到了巨人国了? “客罗,请问从哪来?”吕典心中突然升起一个柔美的声音,称不上甜,但却十分吸引人。吕典看着眼前的怪物,难道是她在跟自己说话。以心沟通,这个倒是听冯子山说过,那是修心者的天赋异能,修者万中无一。难道眼前的怪物就是这样的奇葩? 吕典理了理思路用心念道:“我从很遥远的地方来。请问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人?”那类人怪物用异样地眼光看着吕典。“我们是修罗,这里是香草修罗的村子,请问客罗是人类吗?” “修罗!”吕典眨了眨眼,眼前这些看起来跟人差不多的皮肤颜色各种各样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地狱修罗?等等,等等,吕典感觉世界观正在崩溃。修真世界好歹还都是人,这下好直接连人都不是了。 “我叫阿达罗。欢迎人来到我们的村子。”修罗少女露出了笑容,两颗一直藏在嘴里的小剑一般的尖牙露了出来。 吕典晃了晃神道:“等等,你们不会打算吃我?” “香草修罗吃山林植物,喝雪山泉水,不吃肉的。”修罗少女阿达罗笑道。 “那他为什么猎杀我?”吕典指了指一边棕色皮肤的持弓的修罗道。 “嗯?阿陀罗,你又去山林里面欺负生灵了?” 那持弓的修罗刚刚还横得不行,被阿达罗瞪了一眼马上委顿下去。什么叫秒怂,吕典算是见识了。紫尾巴少女修罗呼呼喝喝叫了两句,便听阿达罗叽里咕噜说了她两句,那紫尾巴少女一下子换了张脸,看吕典的眼神瞬间变得希冀无比。 “人请跟我来。”阿达罗对吕典道。 吕典听她叫自己总觉得怪怪的,道:“我有名字,叫吕典。人不是我的称呼。” 阿达罗点了点头道:“哦,请吕典不要在意,我不太了解人类,所以请原谅。” “没事,没事。”吕典挥了挥手,跟着阿达罗缓缓走出了村子。 刚转过一处小土丘,吕典便感觉到背后有人在跟踪。吕典回头看了一眼,那紫尾巴少女修罗一下子跳出来抓住了吕典。她咯咯地笑着,似乎把吕典当成了最好玩的玩具,这里碰一碰,那里摸一摸。阿达罗皱起眉头呵斥她也没有什么效果。吕典知道这小姑娘的好奇之心,反正自己现在对于这些修罗而言就是个大稀奇,不想看一看玩一玩才怪了,要是一修罗跑到人类的世界里面也是一样的道理,搞不好还会更过分。 阿达罗摇了摇头对紫尾巴少女没有办法,只能对吕典道:“吕典,她是阿澈罗,刚刚成年,有些不懂事,请原谅她对你有些好奇。” 吕典摇了摇头:“没事。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神社,见八古神娘和神主想要见你。” 吕典想了想,或许是修罗中的修者吧。自己要提起精神来,虽然他们说自己吃素,但保不齐有俩想开荤的也说不准。吕典打起精神跟着阿达罗沿着一人宽的石板小路一直走了约一里,小路突然变得宽阔,两旁的树木也变得整齐起来。抬眼望去,一座石头砌成的半中式的庙宇就立在数十级台阶之上。 这就是神社?青砖碧瓦,青石白雕。数十级台阶的两侧立着一些很抽象的动物雕刻,似乎是图腾。三人登上台阶,吕典方才见到上面的神社。远看还有一些震撼的意味,因为修罗体型比人类大的关系,神社自然也建造得要大很多。当阿达罗走进神社木门之中的时候,吕典才发现这神社木门不过刚刚到阿达罗的头顶,甚至还要稍微弯腰才能进去。如果人类世界有这样的比例的庙宇一定是个比较小的庙宇。 吕典也跟着走了进去。里面也没有什么装潢,就是红漆的柱子和一些供奉用的花朵。用花来供奉,难道又是哪个佛门高人穿越到这边来过?吕典自打接收了尹喜的一些记忆之后,对中国古代的神话中的人物有了一些比较特殊的认识。尤其是那些看似不合理的存在,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很大一部分可能就是穿越了。 一间巨大的神社之内挂满了丝绢的帷帐,本来就昏暗不明的房间显得更加昏暗看不清内中的东西。阿达罗小心翼翼将门关上之后,吕典感觉除了神像下面的两个老修罗,其他的东西好像都看不见了,只能闻见些许花香,那就是供奉的鲜花所散发的味道。两个老态龙钟的修罗坐在一尊神像下面背对着吕典三人,即便他们进来也没有起身,仿佛是睡着了。 阿达罗走到两个老修罗身边说了两句话。其中一个老修罗回头看了看吕典道:“人类的修者,九幽之中已经太久没看见你们的身影了。向往战斗的阿修罗们只能唱起遥远的歌曲怀念与人类作战的岁月,缅怀过往的英雄。如今你们又来到这里,是否意味着那辉煌的时代即将再次来临了?” 又是心灵感应发声,看来对于修罗而言这并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短时间内就见到了两个。吕典想了想道:“我是无意来到这里,请问你听说过六叶圣君的事情吗?” 老修罗叹了口气:“本以为在花开之前能见识一下传说中的人类修者,原来只是一场梦境而已。阿达罗,带他离开吧。” 吕典也觉得无趣,这俩货把自己叫过来竟然是想着跟人类大战一场。修真世界好像没有这方面的记录啊?搞不清楚,吕典也懒得理会。他正准备往外走,阿达罗开门带进来一阵风,丝绢的帘子一阵扰动。吕典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神像,很好奇修罗究竟拜什么神?就是这一眼,直接把吕典震得话都说不出来。 那巨大铜色神像,四臂六目盘膝而坐,其中两手做团握着一个不知道是镜子还是什么的东西,另外两手一只擒龙一只擒凤似乎在写什么东西。这不就是那无生秘境中的邪神吗!未完待续。 ... 第四章 酆都大帝 吕典停住了脚步,回退,坐下,看着那两个老修罗道:“请问,这是什么神?” 阿达罗愣住了,阿澈罗也愣住了。这个人类怎么可以这样无礼!竟然敢在酆都大帝面前如此嚣张。那老修罗缓缓转过头看着吕典,一股强绝的气劲开始在神社中激荡。吕典顶住压力浑身真元滚动也荡起层层气浪与之相对。一直没有说话的另外一个修罗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吕典:“你就是人类修士!” 一直在跟吕典说话的修罗直接站了气来佝偻的身躯却有着遒劲的肌肉,他看着吕典满脸的热忱。在战斗中死去是修罗最为壮烈的死法。但是,战斗不是斗殴,所以并不是每一个修罗都能带着这样的荣耀去死。当然,如果能跟人类战斗至死,那就是无上的荣光。人类!这个在修罗传说和史诗中强大的存在,修罗一族一直以挑战人类为最高战斗目标。 吕典看着老修罗狂热的眼神,便知道事情遭了。这俩货显然是把自己当做那种实力强劲的超级修士了。战?还是不战? “等等!我想你们误会了!”莫名其妙的战斗不如不战。吕典刚想要解释,那老修罗率先出手,混若奔雷的一掌直接向吕典拍来。这一掌虽然没有蕴含什么五行之力,但是但凭这简单的一掌,吕典就觉得如山岳压过来一般,根本无法躲闪。 “若浪九重!”吕典想都没想直接爆出叠浪掌最强一招,现目前他只能叠出九浪的一掌。这一掌直接引动吕典气海万千浊浪涌向右掌,层层叠叠无穷无尽。轰隆!一声巨响,气浪直接把房顶的瓦砾都掀飞。吕典急退两步抱着右手臂,显然硬抗对方一掌把他的手臂崩断了。 老修罗看了看吕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原来真是与我们截然相反的力量。人类,你不够强大。” 吕典咽了口唾沫在心底怒道:废话,我要是那么强大还能任人摆布,还能让你把手给打断了?真是莫名其妙。 “我不过只是个最低级的修士,跟真正的高手比起来渺小无比。” “也是,任何力量的获得都不是一朝一夕简单的事情。我曾听闻人类修士多用术法而不是你这样用身体的,你会术法吗?”老修士问道。 吕典揉了揉肩膀靠在一根红柱上使劲一蹭,手臂咔嚓一声,霎时间疼得满头大汗。他长出了一口气道:“还好不是粉碎性骨折,总算是接上了。” 老修罗看着吕典笑了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人类的接骨手段,不错,方便有效。” 吕典无意跟他多说盘着腿靠坐在红柱上看着不远处的神像,那下面的修罗依然没有动,只是转了个方向看着吕典。 “能给我讲一些这个酆都大帝的事情吗?” “你会术法吗?” “我说我会,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酆都大帝的事情呢?” “成交。”老修罗说完又要动手。 吕典急忙叫住他道:“不行,我的术法需要准备,况且我今天已经受伤了。” 老修罗点点头道:“有理。那你暂时在神社住下,我替你疗伤,也给你讲讲酆都大帝的事情,等你好了,就把术法展示给我看。” “成交。”吕典想了想自己也没什么损失。命纸也没剩几张了,管他的,反正自己现在凌空也可以化形,只不过形式比较单一,只能是普通的九尾狐和孟极。 协议达成,自然战火停息。吕典看着两个老修罗心中满腹疑问。阿达罗说带自己来见八古神娘和神主,这俩修罗看起来都差不多,究竟哪个是八古神娘,哪个又是神主?心下虽然好奇,但吕典可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呆。阿达罗领着吕典出了神社的门,神社旁边有一些屋宅可以作为居住用。阿达罗就安排吕典住在靠西面的里间。 房间陈设除了都比较大以外跟人类世界没有太大的区别,就是有一面巨大的镜子。对镜子,就是玻璃的镜子。吕典确信自己没看错,那就是玻璃,货真价实的玻璃。看来这个世界的文明程度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落后,玻璃乃是化学之母,看来这个世界有人在研究这类东西。 房间内,阿达罗和阿澈罗随意坐下,这世界好像没有桌椅也是个问题。两只蓬松的大尾巴靠在一起十分好看。吕典想着去摸一摸揉一揉一定很舒服。但是,考虑到移风易俗的问题,自己贸然动人家的身体恐怕会引来麻烦的。 “人类也祭祀酆都大帝吗?”阿达罗问。 吕典摇头道:“不是,我只是在一些古迹中见过这种造像,所以有些好奇问一下而已。” “哦。”阿达罗点了点头叽里咕噜给阿澈罗解释了一番。阿澈罗又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听不懂的东西,阿达罗看着吕典道:“那你们祭祀什么呢?” 吕典皱眉想了一阵。祭祀什么?自己在秦城好像没看到修真世界有祭祀什么神灵的。毕竟修真者本身就是逆天行事根本不会相信神魔这些东西,自然不会去祭祀什么。 “我们祭祀祖先。” “祖先?什么是祖先?”阿达罗好像非常不能理解吕典说的祖先是个什么东西。 吕典皱眉道:“祖先就是你的长辈,或者更老的先辈。” “哦!”阿达罗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要祭祀他们?” 吕典愣了一下,这个问题有点先进,就像小孩子刨根问底,问到最后就是谁也无法回答的本源性问题。为什么要祭祀祖先?缅怀先辈,求得保佑?这只是一种自我安慰型的解释罢了。吕典想了想道:“为什么不祭祀他们?” “因为我们祭祀酆都大帝。” “不是,祭祀神灵和祭祀先祖是两回事。” “不是两回事啊。酆都大帝是我们的来处也是归处,自然要祭祀他,缅怀他。” 吕典眉头越皱越深,这是两种文化差异的鸿沟,根本就不是自己和阿达罗一言两语就能说清楚。阿澈罗在一边听得两眼发直很快就疲劳卷着尾巴睡着了。吕典没有继续跟阿达罗讨论关于祭祀的问题,否则就算是到明天恐怕也说不清楚。 “算了,你还是给我讲讲酆都大帝的事情吧。” 阿达罗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尖牙道:“不行,这是你和八古神娘的交易内容,我不能告诉你。” “刚刚打我那位是八古神娘?那旁边的就是神主咯?” 阿达罗点点头。 “八古神娘是男的?”吕典诧异道。 “男的?什么意思?”阿达罗一脸的懵逼,不知道吕典在说什么。 “我是说性别。”吕典比划着婀娜的身姿和健硕身姿的区别。突然,他发现一个问题,好像自己刚刚见到的修罗身板都是平的,看不出什么身材之分,只能从脸上来分辨男女。 “什么是性别?”阿达罗道。 吕典想了想道:“这个……就好像你可以生孩子,我就不行。所以你是女性,我是男性。” 阿达罗拧着眉毛道:“不是啊,如果说育胎的话,都可以啊。” “你说啥!”这次轮到吕典彻底懵逼了。他揉了揉耳朵确信自己没听错。什么叫都可以?难道这个世界是无性繁殖的?我靠,胎生的哺乳动物还能无性繁殖?真是开了眼了啊。(未完待续。) 第五章 另辟蹊径 不过,吕典下意识再想又觉得不对劲。修罗显然也是有血有肉的有机生物,他们的生命形态不可能这么怪。不对,这里面肯定有自己忽视的细节,肯定不是无性繁殖。他们又不是植物,还自带还能自花授粉不成? 还没等吕典开口询问,便听阿达罗道:“我还要去村子里一趟,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随后听她喊了一声阿澈罗的名字,小姑娘才睡眼惺忪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吕典打坐室内,本来双手在丹田处相合正在练气,渐渐地,他的手逐渐从丹田开始转移,画了一个大大的圆之后变成了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的模样。罗魔天道功!吕典又开始了罗魔天道功的修炼。在他看来,反正灵根已斩也无进境的希望,修炼什么都无所谓了。 气海翻涌,如波如潮。吕典没有见过真正的修真者气海是什么样子,但他知道不应该是自己气海这种浊浪滔天的样子。浑浊的真元雾气笼罩在气海之上,随着经脉归总的冲击时明时暗。那隐隐雾中似有一座小山,在气海的冲击之下摇摇欲坠。吕典皱起了眉头,自己的气海中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东西?他用意识去触碰,顿时,整个气海荡起层层巨浪。这难道是灵根残余?焦黑的巨石隆成的小山定在气海中岿然不动,随着罗魔天道功的运转气海海天越来越分明,但海水却越来越浑浊。 奇山成海多异兽,招摇有仙名狌狌。《山海经·南山经》在吕典脑海中闪动。自己的气海既然自成山海异象,自己又以山海之图作为术法手段,不如借《林梦画册》之术,化千秋入体,以丹田气海作为命纸,专攻妖怪图。这种法子在《林梦画册》中只不过是简单地提了一下并没有深讲,可见《林梦画册》的作者应该也是一种推测。 吕典意动心动,将心神全部放在了气海中的那座焦黑的山石上。画术快速运转,但却始终无法成画。凌空作画已然是恨困难的事情,更何况是在身体气海之中要画出一个立体的形象。 招摇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一串金色的汉字从吕典气海中缓缓浮起,飘飘摇摇贴在了焦黑的山石之上。那山石骤然变大,气海本是浊浪却在这金字的催动下迅速减少。礁石变大之后自成一山,山石之上一只小巧的人猿半直而立,白色的耳朵长着长长的鬃毛。忽然看着吕典怪叫了一声,随即吕典便感觉真元快速流失,而更为诡异的是,自己的一滴心血也滴落在那招摇山的狌狌异兽身上。霎时间,吕典便觉与那异兽心意相通,欢快不已。 只见狌狌猛然一条,半掩腾空一跃,在那气海奇山之上,一只猴子一般的怪兽快速奔走起来。不愧是在《山海经》中号称行走异兽,速度之快令人咋舌。吕典难以置信地看着站在礁石山顶的狌狌。它似乎正在跟吕典对望。气海之中竟能出现这等异象,吕典不觉心中欢喜万分。如果这样也有效的话,自己使用画术将会更加灵活有度,不受限制。 吕典想到便行动。刚想运气去描摹九尾狐便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阵痛,疼得吕典直接从入定的状态苏醒过来。内视之下,吕典才发现刚刚自己意念作画已经耗尽了经脉真元,在罗魔天道功的强势冲击之下,干枯的经络层层皲裂,故而疼痛万分。 看来这法子十分费时费力,吕典沉吟了一阵,真元缓缓恢复再次温养起经脉,才勉强结束了这种痛苦。 吕典站起身,准备出去找个对手试验一下自己的创举。自己无意之中另辟蹊径,气海成画,内养生灵,随时调用。这个法子利弊也十分明显,利在随时可以调用,甚至可以借用山海异兽的能耐不用完全将其显化,弊在自己必须先行成功在气海中养兽。山海异兽何等厉害,吕典早已有所认识。这狌狌不过是南山经第一只异兽,除了走得快之外没有别的能耐,即便如此一只小兽也耗尽了自己的真元甚至还搭上了一滴精血。这样的成本自然是十分高的,如果自己想要内养九尾狐甚至穷奇不知道需要什么条件?而且,在成功显化异兽之后,异兽就需要自己的真元来维持形态,虽然有汉字加持自动运转,但是这每时每刻的真元耗费也不是个小数目。 若非吕典这样的气海怪胎加上吸纳灵气无厌的罗魔天道功,根本无法实现。也就是说,吕典这个法子可推广性几乎为零,因为没有人会有他这样的气海,更不会有人正好又会罗魔天道功。 推门而出,青山扑面。吕典站在神社外想着找谁试试身手,这个人显然不能太强,不能是这神社里面两个老不死级别的家伙,否则根本试不出效果。想来想去,吕典便想到了那个青面修罗,论实力他可能比不上自己,但是他手上那柄弓却是利刃,两项相加可以跟自己斗个旗鼓相当。 吕典也没有跟神社的两个老修罗打招呼,反正打了招呼也不一定有回应。自顾自离开神社向小村走去。村子离着神社不远,就是因为拐了一个小坡多了些路程。吕典绕过小坡刚好看到一个修罗迎面从另一条小道走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自己正想着怎么找他,他便自己送上门来了。 阿陀罗显然没想到会在这里偶遇吕典。阿达罗已经警告过他不能对吕典无礼,虽然他觉得自己并没有对吕典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但是被阿达罗点出来还是让他感觉面上无光。香草修罗老是这么隐居总归是不行的,修罗是战斗的生灵,自己也是强大的战士,为什么要委屈在这里,甚至对一个人类猎物还要保持恭敬。 阿陀罗心里虽然不开心,但是却很怕阿达罗。他看到吕典朝他走来露出尖牙呵斥了吕典两声。显然这并没有什么效果,吕典压根没有听懂,至于说表情,反正在吕典看来,阿达罗警告和愤怒似乎都是一个样子,他的尖牙一直都是露在外面的,多露一点也没有什么分别。 吕典也没有什么客套话,反正也没法交流,干脆就直接上。双手一转,功法催动,整个气海霎时间腾起万千雾气,而身体四周则风卷不休,阵势极为强大。 阿陀罗没有在意。在他看来吕典并不是他的对手,之所以会被吕典打倒是因为自己当时没有注意。现在,这个人类竟然敢拦路挑战自己!好,那就让你看看我阿陀罗真正的厉害。 风卷残叶动,一高一矮,一人一修罗相对而立。风动,影动,人却始终未动。两人的气势却在对峙中不断提升,突然,吕典背后闪过一狌狌的影子。阿陀罗一声暴喝长弓一抖向吕典攻来。(未完待续。) 第六章 香草修罗 阿陀罗的长弓还未碰到吕典的身体便觉眼前一花,吕典竟然原地消失了。吕典也没想到狌狌擅走的本事这么奇异。他本是想着借用狌狌之力比显化更加解约真元,没想到这一用效果简直令人震惊。短距离之下,几乎就是闪眼之间便移动了位置。 阿陀罗反应也非常迅速,发现吕典速度极快之后,迅速调整应对之法。弯弓搭箭,没有丝毫犹豫。修罗战斗从来没有留手一说,每次战斗都是拼尽全力的战斗。既然吕典速度快便以弓应对之,快,再快能快过弓箭吗? 嗡,一声弓弦震响。两人的距离之下根本容不得吕典有思考的时间,几乎是下意识地,吕典运起狌狌之力抬腿便跑。阿陀罗眉头一皱,吕典竟然从自己的弓箭之下跑了! 跑了!阿陀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吕典是跑了,而不是打落自己的箭。这可是给阿陀罗的心底造成了巨大的耻辱感。如果说吕典依然如在泉边一般打落自己的箭矢,阿陀罗只会认为吕典实力很强,能够跟自己正面对垒。但是,如今他竟然能躲开自己的箭,这就不是对垒的问题了。一个持弓者竟然连猎物都碰不到,这难道不是最大的耻辱吗? 阿陀罗怒火腾一下烧到了脸上,满脸通红盯着吕典。吕典兀自感觉另辟蹊径之法果然妙用无穷。阿陀罗一声暴喝,长弓噌一声化作两柄半弯的利刃。双刃在手,阿陀罗直接扑了上来。 看你快!看你能有多快!箭毕竟有距离之限制。刀则贴身而来,吕典眉头一皱刚想往后退便见阿陀罗贴身一刀又劈到了身后。闪!吕典借助着狌狌的腿脚左突右闪,好几次险象环生。 不行,自己是来试验新术法的效果,一味的躲闪根本看不出问题。吕典迅速调整,闪过两刀之后,运起叠浪掌向阿陀罗拍去。阿陀罗是吃过叠浪掌的亏的,眼见吕典攻来双刀一架迎上吕典开山裂石的一掌。 “来得好!”阿陀罗顿时热血沸腾,刚刚跟吕典打得无比憋屈。如果再像那样战一阵,阿陀罗觉得自己肯定会被眼前这个人类给逼疯。好在他终于决定正面作战了,好,就让我们来真正拼一拼谁更厉害! 吕典闷哼一声,因为掌刚刚拍到那刀刃之上便感觉层层叠浪瞬间消解。吕典愣了一下赶忙收掌。这修罗的兵器果然古怪,不仅能直接斩灭画术显化的异兽,还能消解自己的真元。这究竟是什么武器? 可光是好奇也是无用,自己跟修罗根本无法沟通,除了少量的能够进行心灵交流的之外。 阿陀罗感觉到了吕典的迟疑,刀刃一甩转了一圈又向吕典劈去。吕典勾动狌狌之力快速闪开,站在了小道一端远离了阿陀罗。在没有弄清楚这古怪兵器之前,吕典不敢贸然再跟这个修罗对战。这兵器显然对自己有克制作用,若有不慎,这利刃劈开了自己的叠浪掌掌气,自己岂不是会被砍掉手掌? 阿陀罗见吕典跑开负手而立,有心再攻又觉得吕典太过诡异,万一他再跑远,自己也莫可奈何。这人类真是太奇怪了,莫名其妙跟自己打架,打到一半又不打了,真让人扫兴。 吕典看了看阿陀罗手中的两柄弯刃,只见阿陀罗把两柄弯刃的刀柄相对一合再上上弓弦便又成了一柄长弓。他将长弓裹好背在背上,看着吕典哼了一声,向村子方向走去。 吕典等他走远了才慢慢跟上。狌狌之力已经撤去,事实证明在内显化的确在使用方面方便许多。但是相对的,自己的作战方式也必然发生改变。以前是操纵画术显化异兽作战,现在恐怕更多地要自己上手了。吕典盘算了利弊,异兽显化虽然避开了直接作战的伤害,但是相对的,自己就更依赖画术和真元境界,一旦境界相差太大就会造成被动挨打的局面。现在,如果自己借用异兽的能力作战,便可以融入更多的武道,这是一个极大的补充,既满足了近战的要求,也满足了远程的输出。这才是真正意义的高手吧。 想着想着,吕典就走进了村子里。吕典所过之处一众修罗都满眼好奇地看着他。不过,吕典四下看了许久才发现一个自己一开始忽略了的问题。这个村子里怎么没有小孩? 家家户户都是成人,难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大人们都让小孩躲起来了? 没等吕典去核实这件事,阿达罗便出现在了村子里截住了吕典。 “吕典,你怎么出来了?”阿达罗说。 “无聊,出来看看。” “嗯,这是我们的村子,跟你们人类的村子有什么不同吗?”阿达罗笑问道。 吕典摇了摇头又想起了接龙山下那个覆灭的村子。冯子山!就算是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抓出来。这些孽债终究要算在你的头上。阿达罗见吕典不说话,道:“难道人类没有村子吗?” 吕典道:“不是,刚刚想事情走神了。有的,不过没有你们这么大的房子。而且我们喜欢用木头做房子,比较方便一点。” “木头房子啊?草丘的修罗喜欢用木头做房子,后来被铁塔修罗给烧掉了村子,所有修罗都成了铁塔的奴隶。你们人类就不担心被烧毁吗?”阿达罗道。 吕典沉吟了一阵。这个问题倒也是个问题。“也会被烧毁,也有人变成奴隶。但是,总是可以重建家园的。” 阿达罗摇了摇头:“脚下的土地是生灵的母亲,失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那外面的土地不能够耕种吗?”吕典笑道。对于人类而言,随遇而安,只要能够开垦土地,只要能够休养生息,十年二十年之后,那里便是家园,百年之后,那里便是家乡。 阿达罗笑道:“外面是万灵的土地,不是修罗的土地。香草修罗的香草不会长在那边,他们只为我们提供食物而已。” 吕典摇了摇头,或许这是一种文化差异。吕典一路走来压根就没看到什么香草种植的土地,村子外就是树林,他们也不开垦,不知道所谓香草修罗究竟是个怎么样的情况。 “我的屋子到了。请进。”阿达罗推开一间石屋的门。吕典也跟着走了进去。 里面几乎没有什么装饰,只是屋子的一角种植着一些紫色的香草,阿澈罗正蹲在那里给香草浇水。听见有人进来,她蓬松的尾巴摇了摇回头看了看,见是吕典马上高兴地站起身跑了过来。吕典皱着眉走到哪香草旁边看了看,这是应该是一种苦根植物,有一种淡淡的芳香,称不上特别。难道所谓的香草修罗就是屋里种香草的修罗?这让吕典完全无法理解了。 “吕典,请坐。”阿达罗说。 吕典坐下,阿澈罗高兴地坐在吕典身边,大尾巴一下子扫到了吕典背上。阿达罗瞪了她一眼说了句吕典听不懂的话,阿澈罗灰溜溜地挪到了一边,把大尾巴藏在了衣服底下。 阿达罗道:“对不起,阿澈罗总是这样,请你不要在意。” “没什么。”吕典想了想道:“阿达罗,你能教我你们的语言吗?” 阿达罗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两颗尖牙道:“可以,但是你为什么要学习我们的语言?” “因为我听不懂你们说话,又想听懂啊,就这么简单。” 阿达罗点了点头:“你是第一个想要学习香草修罗说话的人类,这是一件伟大的事情。我愿意教你。但只是我教你说话你是无法理解我们香草修罗的意思的,你得去种一些香草,因为有时候我们会用香草的味道来说话。” “信息素!”吕典吃了一惊,没想修罗这种物种竟然还会使用信息素来传递信息。他看了看屋角的香草。这看似平凡的草一下子引起了吕典的兴趣。 阿达罗跟阿澈罗说了两句话,阿澈罗来到屋角小心翼翼将一株香草带着泥土起出捧到了吕典面前。一直很活泼的阿澈罗显得十分庄重,吕典也只好郑重地双手接过了香草。 阿达罗打开屋门送吕典离开。吕典捧着香草在村子里一路前行,所过之处,修罗们先是惊奇,随后便是会心的微笑。吕典感觉到这些修罗看自己的眼光似乎发生了变化。再看自己手中的香草,莫非这是一种修罗认同的仪式?极有可能。 吕典捧着香草一直回到了神社,找了一个小盆装了些院子里的泥土把香草培好了便已经到了傍晚。刚刚去村子里面也没见这些修罗动火,阿达罗的家里甚至连锅碗瓢盆都没有。奇了怪了,难道修罗不吃晚饭?自己可是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章 凡尘颠倒梦 吕典在神社里转了几圈依然没有找到厨房。不太友好的感觉让他有些着慌。他想去找那两个老修**一聊关于招待晚饭的事情,可是两个老修罗并没有在神社。神社的大门锁上了,俩人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无奈之下,吕典绕过神社后门去了后面的小树林。夕照密林只是透着丝丝的光线,朦胧还带着一丝雾气。吕典独自走着。草木之下时不时冒出一两个菌类,吕典有些意动,干脆吃蘑菇汤算了。可是,如果只是吃蘑菇汤这日子可过得恓惶得很。他想了想,最好能打个野味什么的,荤素搭配倒是可以考虑。 走了一阵,吕典便听到前面树林中悉悉索索的声音。他放慢了脚步,穿过一丛灌木,便见身前不远处一笼草下有晃动的迹象。吕典随手一晃,双节环中取出一柄手术刀,一转手飞向草堆中扎去。吱一声惨叫,草柯晃了一晃不动了。吕典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只看起来像竹鼠一样的家伙。 手术刀正好扎在它脖子上几乎是一击致命。吕典抓起这只像竹鼠一样的小动物扔进了双节环,随后顺路回去的时候又采了一些山菌和榛子。这才心满意足回了神社。路过神社大门的时候,吕典特意往里看了看。两个老修罗依然没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管他的,吕典弄了些柴火就在院子里升了火。好在附近有水源,处理完食材这才慢悠悠回来。由于没有锅子,只能将就烤着吃了。烤竹鼠,烤山菌,烤榛子,吕典感觉自己就是个烧烤师傅。夜色竹简暗沉下来,吕典独自坐在篝火旁边撕扯着有些韧劲的竹鼠肉,啃了一口烤山菌。 仰望星辰,又是另外一片天空,不知道在遥远的星辰彼端,自己的故乡如何了。家人、朋友肩负的重担,吕典感觉从未有过的错乱,仿佛离家越来越远了,甚至如今已经很难再回忆起家乡的事情。但,他的心中始终有着难以放下的执着,那是从小到大一直背负却无怨无悔的选择。他摸了摸篝火旁闪动着寒光的手术刀,不知道何年何月自己才能再回到实验室,把三代人未竟的事业延续下去。 生命的本质是什么?这个问题仿佛就像是魔咒一样诅咒着吕典的家族。从他的爷爷那一代开始便投入研究,这是一个无比庞大的课题,所以他选择了从微生物入手。伴随着岁月洗礼,爷爷去世了,吕典记得那年他才六岁。父亲补上了爷爷的位置继续研究,成为中外有名的人体微生物专家,可是,又有几个人知道困扰这个家族真正的问题并不是人体微生物,而是更加庞大的生命本质问题。再后来,就是自己,依然从人体微生物入手,后来转向偏医学的领域。直到父亲抑郁自杀那天,吕典依然在实验室进行着实验。这或许就是这个家族的宿命,吕典知道自己的爷爷并非正常死亡,即便他只有六岁,但记忆中的影像足以让他判断出问题。对于尸体,吕典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熟悉。他知道终有一天,自己也会以此归宿结束一生。 生命的本质,离得越近越觉得魔幻迷离,越是危险万分。 在修真世界的五年,吕典没有机会进行更庞大的研究,但是他见识到了生命的另外的可能。如今在九幽,修罗这种生命体显然又是一种全新的可能。他无时不刻不在渴望着将这些生命体带回地球进行研究。为此,他放弃了热烈的情感,放弃了自以为伟大的爱情,也放弃了品味人生的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会升起这样的哀伤,吕典将食之无味的肉放到了一边。满天的星辰却没有一颗是自己认识的。遍地的生灵也没有一个是自己熟知的。一种莫名的孤独一下子充满了吕典的心海,而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影,不是林舒语,而是龙千玉! 沉吟和叹息都无法表达这种感觉,吕典苦笑出声,修真世界的岁月仿佛一场梦。自己就像是一个不知道剧本的演员,在舞台上自以为是的表演,却成了冯子山眼中最大的笑话。自己还兀自不肯承认林舒语的死去,还兀自不肯承认一场场的欺骗,还兀自以为真的能找到回家的路。 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大傻子。火光中闪动着冯子山无谓的笑容,那噼噼啪啪爆裂的柴火就像是无情的笑容把吕典的心彻底烧了个透。此时若有酒,当大醉一场。 吕典站起身,一切过往抛在身后。焚尽的火苗中只有一个人不断在问着一个问题:“你明白了吗?”那是冯子山的声音。吕典浑身一震,整个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师父,既然你想要这样,那就如你所愿。” 两道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篝火旁边,正拿着吕典扔下的肉和山菌吃得很香。吕典冷眼睥睨,两个老修罗霎时间感觉到了惊天的杀气。一直小小瘦弱的人类突然变得十分可怕,他的眼睛里仿佛喷着火。只是一眼,便让两个实力强劲的老修罗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一直阴沉的神主缓缓放下烤肉站直了身体,一身红色的神袍自然坠地与吕典对峙。吕典气海翻腾狂放不止,既然心怀怨愤,怒海难平,又何须隐忍令自我难堪! 气海礁石山上狌狌一声狂叫仿佛在应和着吕典情绪,嗖然间凌空一跃化作金光冲出吕典的身体。只见一道光影在吕典身上一闪。吕典冷笑道:“神主,小心了!” 快,快得不及闪眼。冷,冷得难以开言。神主一言不发一掌挥动便是山岳震颤。刚才的对峙,自己加上八古神娘竟然在这个人类面前占不到任何上风,这让神主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开掌便是开山裂石的能耐。 吕典得狌狌之助快如闪电,忽听得一声婴啼。神主精神一抖赶忙防护,因为他感觉到身旁有一个强大的异兽正在向自己攻来。一掌被迫收回,再想出手对付袭来的异兽,却发现一柄小刀抵在了自己喉头之上。 吕典放声狂笑手术刀一转,一道银光划过,神社之外半米粗的大树瞬间裂成两截。 神主惊得无以复加,八古神娘更是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明明白天还很弱小的对手突然变得完全能够碾压自己,这个放在谁的眼中都无法接受。吕典全然不理会,负手,收刀,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八古神娘站起身想要再试试吕典,便听得吕典道:“三步之内,我能取你头颅。对战之约已践,明日再来问你酆都大帝之事。” 吕典说完便消失在黑夜中。八古神娘看着黑影沉默了许久终究还是放下了拳头。的确,以吕典刚才的速度,自己绝无胜算,这人类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变得如此神秘强大了?(未完待续。) 第八章 新生与烹饪 次日清晨,神主和八古神娘来到了吕典门前。修罗对于强者一向是尊敬的,尤其是吕典这种无法理解的强者更是令他们认同和向往。 吕典一夜打坐练气,放下过往之后。他感觉不再束手束脚。他开始明白冯子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也突然明白自己的爷爷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本质上是一类人,没有过去的人。没有过去就没有羁绊,没有羁绊就无所谓生死,无所谓形态,无所谓道。所以,斩我道、罗魔天道、甚至是尹喜的记忆都是吕典,不是他人之物。想通了这一点,吕典便不再有什么顾忌,就像是做实验一样,顾忌太多,永远都难以发现真理。 神主敲了敲门。吕典醒了过来。 开门,导引,进入,一气呵成。似乎这里并非九幽世界旅居的神社,而是自己家一般。神主和八古神娘一时间都有些恍惚,感觉是自己来拜会吕典来了,而非吕典客居在自己这里。 神主开口说了两句话。八古神娘解释道:“神主希望能再和你对战一次。” “可以。”简洁冼炼的回答,再也没有拖泥带水的柔情。 八古神娘向神主转达了吕典的意思,神主很高兴地向吕典点了点头。 “酆都大帝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讲起,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尽管问我。我来解答便是。”八古神娘点头道。 吕典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请问酆都大帝有什么生平故事?” 八古神娘皱了皱眉道:“的确有。数万乃至更远久的岁月之前,那时节九幽大地修罗与恶鬼杂居一起,修罗腐朽化作恶鬼,恶鬼又反过来危害修罗,皆因天地之间没有秩序,生灵不死,死灵不生,大地一片焦痕,难以想象的恐怖。酆都大帝从天而降,降服众恶鬼,调理天地秩序,设立轮回法则。从此九幽大地,生死有序,万物滋长,功德无量。” 立轮回,掌生死。吕典一下子明白了酆都大帝这个神灵的职责。不知道这是不是九幽大地的传说还是确有其事。吕典又问:“那之后酆都大帝去哪儿了?” “地府。那是酆都大帝为死去的生灵建造的国度,听说只要一直往西走,穿过无尽迷雾就可以看到一座绵延无尽远的城墙,那就是地府的边界,不过一般的修罗是不会到那里去的。”八古神娘淡淡道。 吕典点了点头。看来这个酆都大帝并不是虚构的神,而是真实存在的神。姑且把神也看作是一种生命形态,只不过他是更高等级的生命形态。从八古神娘的描述来看,这个酆都大帝应该是个外来的神。他的来历就很令人费解了。还有,尹喜强调的六叶圣君是不是跟他有什么关系? “你听说过六叶圣君吗?”吕典再问。虽然已经询问过,但是吕典想再确认一次。 八古神娘想了想又问了问神主道:“没有听过,不过我们香草修罗一直处于隐居的状态对九幽的事情不是特别了解,所以有可能其他地方会有修罗知道。” 吕典点了点头,站起身。 神主自然而然也站了气来。吕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神主先一步走到了神社外的空地上。 吕典负手而立傲然睥睨,如果此时冯子山在,定然会发现吕典的气质与他极为相似。神主褪下了衣衫浑身遒劲的肌肉闪动不止。对峙,莫名的气在两人之间窜动。比拼,气势在两人之间不断拔高。 动手!这一次神主不给吕典任何机会悍然先手。吕典浑身一震,狌狌之力顿时加持上身,向后一闪避开一掌。神主反身又是一掌,吕典向前一突到了他身后。轰然间,叠浪掌拍在了神主背上,打得这个老修罗一步趔趄。神主抻了抻脊骨,一个腾身反向吕典打来。吕典立在他身后丝毫不惧,凌空一点,一团墨云顿时散开化作两条九尾狐向神主扑去。 神主狂笑一声双掌成爪向九尾狐抓去。吕典哪能放过神主中门大开的机会,一闪身挤进他的怀里,连续六掌叠浪掌直接把神主拍得口吐鲜血倒地不起。八古神娘赶紧上来搀住神主,满眼怒火地看着吕典想要出手,却被神主按住。神主看着吕典笑了笑,吕典也笑了笑。很多时候,知己之间并不需要言语的沟通,从两次的战斗中,吕典就能感觉到神主是个极为渴望战斗的修罗,甚至有很多招式是搏命的招式,大开大合完全不顾及防御。正是因为如此,吕典才以强势的方式将他击倒,而不是用昨夜的手术刀令他憋屈。虽然受了些伤,但神主显得情绪高涨,对着吕典一通说话,可惜吕典听不懂,八古神娘又不给翻译,但见他上来拥抱自己,就知道这老修罗并没有把自己打伤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八古神娘道:“以后你不准再跟他打架了。” 吕典笑了笑没有回答八古神娘,估计在近期的时间里,吕典只要还没有离开香草修罗的村子,这神主少不了要来找自己打架。这天底下知己难求,旗鼓相当的对手也是同样难求。 两个修罗一个人类在一起哈哈大笑,阿达罗看到这一幕完全没有搞懂究竟是怎么回事。昨天吕典带走了一株香草算是成为了香草修罗的一份子,今天她应吕典的要求来神社传授吕典香草修罗的语言,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一幕。从小到大她就没看到过神主笑的样子,没想到今天这个老修罗竟然对着一个人类笑得如此开心。 “神主,八古神娘,我是来教吕典我们的语言的。”阿达罗一边用香草修罗的语言说话一边也在跟吕典交流。 神主笑了笑挥挥手披上了袍子走进了神社之中,八古神娘道:“吕典,你真的愿意成为香草修罗的一员?” 吕典只是顿了一下便道:“我从人类世界来到九幽第一个遇到的就是你们,这是缘分,我很乐意成为香草修罗的一员,学习香草修罗的语言。” 八古神娘一直阴沉的脸露出了些许笑容:“很好,作为香草修罗的一员,我们对于彼此要相互分享。你已经从阿达罗那里得到了香草,作为回礼,你需要给阿达罗和村子一份礼物。” “不知道什么样的礼物比较合适?” 八古神娘第一次露出了狡猾的笑容道:“我觉得人类烹饪食物的办法就比较合适。” “烹饪?”吕典突然想起昨晚上俩货的吃相,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己呢。“没问题,那就让阿达罗来我这里学习,我教阿达罗烹饪,阿达罗教我语言,你看如何?” “很好。阿达罗,你要好好学习哦。”八古神娘说完转身也进了神社之中。 阿达罗看着吕典道:“八古神娘为什么要我跟你学习烹饪?我们香草修罗一向以山林自然草木水果为食,没有烹饪的必要。而且在我看来,烹饪的食物并没有新鲜的水果好吃。” 吕典笑了笑道:“那是你还没吃过我做的食物。” 阿达罗看着吕典满脸的不信,吕典摊了摊手道:“信不信由你,学不学先尝尝也没有什么损失,你说是吧?” 阿达罗点了点头。吕典在前,阿达罗拖着长长的白尾巴走在后面,进了吕典的房间。(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章 美食诱惑 “如果山鸡是这样的味道,这山里恐怕再也不会有山鸡了。”阿达罗一边咬了一口鸡肉,一边说。“不过,就算是让我杀了所有的山鸡,我也不会因此放弃这种绝美的味道。” 吕典笑着道:“今天烹饪的第一课算是给你上完了。” 阿达罗撕下一块鸡肉道:“嗯?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没有教呢?” “那就听好了。烹饪第一课,不要以为自己喜欢的美食是某一种美食,更重要的是敢于尝试新的食材。明白了吗?” 阿达罗点了点头:“等我回去就把这种烹饪方法交给村子里的修罗们,我看从今往后阿陀罗有事情做了。” “他挺适合打猎的,要是他有什么猎物可以交给我来处理,一定会美味的。”吕典道。 “嗯,我会跟他说的。” “对了,阿陀罗手上的那柄打猎用的弓是什么来历,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吕典顺口问了一句关于阿陀罗的弓的问题。 阿达罗淡淡一笑道:“那是高等修罗战士的钢刀合成的,前几年从铁塔修罗那里搞来的,具体的情况我不清楚。” “哦。”吕典点了点头,眼神深邃,意味深长。 第十一章 悟道山海图 箭来得不急闪眼,吕典快得更不在眼中。有浑厚真元支撑的他几乎就是一个影子闪动之下便与阿陀罗正面相接。阿陀罗双手执弓用力一分便成双刃向吕典斩来。吕典反手上扬一拧便将来刃夺下回到原位。 阿陀罗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久前还只能跟自己旗鼓相当的人类现在竟然转瞬之间就夺下了自己的刀。吕典淡淡地看着阿陀罗的刀,运起真元往内注入却感觉甚是无力,根本无法通过。微蓝的刀刃寒光闪动仿佛淬毒一般。吕典心中不免惊讶,这刀如果自己没有看错应该就是冬器。 星钢锻造出冬器?吕典抬头看着阿陀罗道:“如果我想去找铁塔修罗,你能帮上忙?” “我看你是找死去。铁塔修罗可不是香草修罗这样温柔的修罗。莫说是人类,即便是修罗也经常无端杀戮。” 吕典点了点头道:“嗯,那明天带我去吧。”吕典顺手将双刃一合成为长弓还给了阿陀罗。 本来怒气冲天的阿陀罗听到吕典要去找铁塔修罗急道:“你这人类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我说你是去找死。” “嗯,我们就明天去,应该是个好天气。”吕典说完又盘膝闭目开始了修行丝毫不在意阿陀罗的看法。 “你!”阿陀罗愤怒摔门而去。 次日清晨,吕典来到了阿陀罗的门前,一股酸辛的味道冲进吕典的鼻腔。阿陀罗把动物的皮子晒得满处都是,味道极为难闻。石屋里传来阿陀罗粗重的喘气声。吕典走进了院子,酸辛的味道愈发冲鼻。吕典刚想敲门突然环视了院子一周,提起的手便放了下去。 轰隆一声巨响,吕典一脚踹开了阿陀罗的门。屋内,寝着层层皮毛的阿陀罗突然惊醒坐了起来。吕典冷冷看着他,满屋的修罗尾似乎正在诉说着这个居所拥有者的癖好。吕典淡淡道:“我想我应该是第一个走进你房间的活人。” 阿陀罗回过了神死死盯住吕典道:“的确是活着的人类,但是没有活着的修罗。” 吕典扑哧一声:“你想杀我?” “但是我杀不了你。” “很正确。所以,请你烧了这里带我去找铁塔修罗吧。” “不行,我不能去。”阿陀罗话音刚落,吕典的手术刀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如果我动手划开你的脖子,你不会马上死去,我想那种感觉你应该见过,却没有感受过。想试一下吗?” 阿陀罗闭上双眼道:“那你就让我感受一下吧。” 吕典无所谓地收回了手术刀道:“如果把你换成阿达罗又如何呢?” “你敢!” “无所谓我敢不敢。你现在的时间不多,如果烧了这里跟我走,你能有再回到这里重新开始的机会。如果你不这么做,最多再有个打盹儿的功夫,你就永远不再是香草修罗。如何选择在你,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而已。”吕典说完向屋外走去,快离开村子的时候,阿陀罗跟上了他的脚步。香草修罗的村子里燃起了一股浓烟,浓烟冲天而上仿佛洗刷天空的大笔。 “你是怎么发现的?”阿陀罗问。 “你为什么杀了这么多同类?”吕典反问。 “他们都是黑修罗,一直在觊觎香草修罗的村子。” “嗯,有理有据。那你为什么离开?”吕典说完瞥了一眼阿陀罗。“所以你还是杀了不该杀的同类。” “我只是为了保护村子。” “好了,我并不想了解你为什么杀同类。至于怎么发现你这个问题,很简单。我的鼻子告诉我,你那堆挂在外面的皮子并不完全是正确的味道。” “我不信。”阿陀罗道。 “信与不信在你,我已经解释过了。前面带路吧。”吕典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阿陀罗走前面。 “你真的是去送死的。”阿陀罗警告道。 吕典淡淡一笑,完全无所谓。 昼夜不息的赶路,很快一人一修罗就出了丛林。林外一片莽原,老天仿佛在用笔作画,林中五彩缤纷细致入微,林外苍茫万里不着一色。阿陀罗长长地吸了口气,又恨恨地吐了出来。 “这才是战士应该驰骋的地方。” 吕典点了点头忽然腾身一扭步履着草而飞。阿陀罗长啸一声也在旷野上狂奔起来,一路惊起无数动物,草莽窜动,窝鸟惊飞。跑了一阵,吕典长出了一口气,放下包袱真是无比畅快。天苍苍野茫茫,这天地之间包容万物,难道还容不下一个我?阿陀罗看着吕典道:“我现在觉得你可以去找铁塔修罗,就算是打不过,跑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头前带路。” 一人一修罗又是一阵狂奔。吕典步履轻盈仿佛翩然之舞,阿陀罗步履烟尘仿佛重轮滚动。 入夜,漫天星辰笼罩,繁星盛宴,任人摘取,可是这星空又曾有何人能取而用之。忽然间,吕典想起了那雄浑百万里的万里边城,相传那就是用星辰所铸造的大灵器,如果真有修真者有这样的能耐,那天地之广阔,浩渺之伟大,都只不过掌中玩物,即便是生命的终极,恐怕也不在眼中了吧。就好像父亲当年曾告诉过自己,在高级生命的眼中,我们又何曾算是生命,在低级生命的眼中,高级的世界又何曾存在。 轰然间,吕典气海翻涌澎湃,如潮水一般涌出身体之外瞬间席卷四周草原。海潮涌动击打着中心的黑礁石,吕典稳坐其上,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天地仿佛都在他掌中运转,潮浪涌动,狌狌就站在他身边。吕典陡然睁眼,双瞳星辰闪动,随手一点,那黑礁石山上一只小狐快速窜动到吕典身边趴在了吕典怀里。 吕典淡淡一笑道:“九尾九命,怪不得你只有一条尾巴,是我本事太差的缘故。”说完,小狐舔了舔吕典的掌心。九尾妖狐在吕典内景气海中显化,领悟之外的收获让吕典似乎触摸到了《山海经》的些许秘密。《山海经》中似乎每一种妖兽的能耐都是独有的,吕典想要在内景山海中显化就必须悟到相应的能力,否则就只能流于皮面,画虎不成反类犬。就像这只小狐,本想显化九命的九尾狐,未能成功,却只有一个小小的雏形而已。 不过,就在这一瞬间,吕典明白了自己的道,看到了更为渺远的方向。修真练气,有人悟道进境,吕典却自毁道基无法进境。但,修真之法本就是人创,并不是一定就要按照他的方法来晋级。吕典的气海内景每多一只山海异兽实力便强一分,如今虽依然不过时引气,但是真要跟人对拼,恐怕连筑基期也不是他的对手。 阿陀罗看着眼前潮起潮落扫荡荒原的吕典的气海无比羡慕。原来这才是真正的修真者,自己竟然想跟吕典对垒,他若是全力与自己相拼,自己恐怕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吕典气海的扫荡范围巨大,声势惊人,自然引起了草原修罗的注意。几个草原修罗的村子的巡狩人发现了吕典这里的异常快速向吕典所在的地方靠了过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十二章 铁塔修罗 吕典真元扫荡之处没有任何的黑修罗敢于靠近。巡狩修罗知晓覆盖如此范围的存在不是好惹的,于是守在外围将情况快速回报给了修罗村子。 方圆百里的修罗村子在一两个时辰之内都得到了莽原上出现了高手的消息。修罗村子的人开始快速响应前来拜会。好几个修罗村子的神主站在吕典的气海之外不敢擅动高声道:“请问是哪位高等修罗在此,可否有幸去小村一叙。” 吕典自不理会,快速收回气海外景之后一把抓住阿陀罗向远遁去。 次日清晨,吕典叫醒了睡得深沉的阿陀罗。阿陀罗指了指莽原不远处的黑山道:“那就是铁塔修罗族居地。铁塔修罗擅长冶炼,是九幽赫赫有名的铸铁族,脾气狂躁凶狠,除非需要武器,否则没有修罗愿意跟他们打交道。” “他们为什么称为‘族’?”吕典问道。 “这个是我们修罗的区分方式,小一点的聚居修罗称为‘村’,大一些的叫‘族’,更大一些的叫‘类’。修罗总共就有三类:高等修罗、黑修罗和白修罗。族比较多跟村基本上一样数都数不清。” “没有国?” “什么意思?”阿陀罗显然不能理解国的意思。 “不是听说酆都大帝曾经一统九幽大地,他难道没有建立一个管理所有修罗的东西?”吕典问。 “你说的是王朝,我们现在是九幽王朝。从酆都大帝一统开始到现在,我们一直都是九幽王朝。” “那九幽王朝现任大帝是谁?” 阿陀罗轻蔑地笑了一声道:“大帝?笑话。” 正说着话,吕典突然抬头看着远处,一片滚滚烟尘向这边裹了过来。阿陀罗突然嘘声道:“遭了,没想到在这里就遇上了铁塔修罗的巡守修罗。” 吕典不甚在意,眼见烟尘越来越近,却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直到看清楚烟尘中的修罗才道:“铁塔修罗,名副其实。” 比阿陀罗更加高大的身材,比大力士更加遒劲的肌肉。壮硕的身体立在一头头仿佛犀牛一般的骑兽身上,这样的搭配配上铁塔二字,当之无愧。 铁塔修罗的巡守队伍昨夜收到了莽原出现了高等修罗的消息。这令铁塔修罗的神主万分兴奋,若是能将高等修罗请到族内交流一番,定然可以对铁塔修罗的战斗技巧提升不少,甚至能学习到一两个修罗文就更是不得了了。 铁塔修罗的神主当即下令让巡守小队顺着莽原一路寻找,可惜到现在也没有看到传说中高等修罗的影子。 骑兽逼近却没有丝毫减速的意思,吕典就站在那里。骑兽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触到吕典的一瞬间。吕典双手一合,再一分,一只通红的火狐迎风见长,瞬间化作一只巨大的九尾狐,只听得一声诡异的婴啼,那些来势汹汹的骑兽仿佛突然被吓住了,全都紧急刹车不敢上前,把好几个骑兽上的修罗给扔了出去。 吕典就站在那里,比他还高的火红的九尾狐就半坐在吕典身旁冷冷盯着一众骑兽,没有一个敢于上前。 修罗们从骑兽上飞身而下。一边走一边松开腰间两匣,双刃出鞘对准了吕典。 阿陀罗紧张万分,弓箭虽在手,但对上这么多的铁塔修罗。他觉得即便是吕典胜算也不大。 吕典袖子一笼,两柄手术刀各执一端露在了手中。九尾狐作为震慑骑兽的存在不参与战斗。吕典深知冬器的厉害,如果铁塔修罗的战士使用的都是这种武器,那自己的画术岂不是很吃亏。 “你是谁?竟敢在铁塔修罗的领地放肆!”一个蛮子怒道。 吕典就这么看着他,并不理会。 “竟敢不回答我的话!杀!” 吕典淡淡一笑道:“就等你这句话!”说时迟那时快,之听狌狌一声吼,随后便是吕典忽隐忽现的身影。待吕典再回到原点之后,之听叮咣五四的落地之声。十几个巡守修罗手上的双刃直接就掉在了地上。再看手臂,每人臂上关节处都有一道血痕。 出其不意,攻其不意。吕典这一手实在是让阿陀罗大开眼界。无需多说,阿陀罗带着吕典一路向铁塔修罗的黑山走去,巡守小队无一敢上前。 一块巨大的黑色砾石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莽原之中,一个热火朝天的修罗族群围绕着黑石蔓延开来,仿佛一个巨大的开放式城市,不过这里却不是香草修罗的石头房屋。灰扑扑的墙面仿佛是一层灰,灰下面藏着乱七八糟的材料,像极了中国古代农村的土坯房。每一户外面都燃烧着巨大的铁炉,一些正在冒烟的铁炉之中,黑色矿石在烈焰中翻滚,似乎是即将熔炼的铁矿。再看整个莽原土城,一个修罗都没见着,一切都保持着刚刚还在运作的样子,只是修罗们不见了。 阿陀罗皱了皱眉,这种情况显然不是他见过的情况。即便是他从前来和铁塔修罗进行过交易,但是毕竟不是常来,所以对铁塔修罗的了解也比较有限。看到吕典询问的眼神,他也是一头雾水地摇了摇头。 突然,土城内中传来一声高喝道:“出矿精啦!” 呼啦一声,沉寂的土城突然喧闹起来,无数的修罗如潮水一般向土城内涌来,似乎在追赶着什么东西。吕典眼尖腾身上房,只见一群人追着一颗颗疾驰滚动的黑色亮晶晶的矿块快速奔跑,每当要追上一块的时候,那黑色晶石突然模糊一下随即消失无踪,再出现又在另一个方向,或者另一个地方了。 吕典咧嘴笑了笑:“有意思。”他腾身而起,飞身而落,正好拦在一块晶石面前。那晶石闪了一下仿佛有意识,也没想到自己前面竟然会出现一个人,后面的修罗正巧赶了上来,前后夹击把它堵在了中间。晶石正要闪动,吕典淡淡道:“别想跑,已经看懂你们的轨迹了!”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晶石模糊的一瞬间,吕典急速影动,伸手向那模糊影子一抓,真元涌动瞬间将其包裹。只听得一声吱吱怪叫,吕典便感觉到手心发热。好宝贝!吕典心痒难耐双节环意动之下,那晶石被收入囊中。 这过程说得长,实际上就是一眨眼的事情。那一直追赶这一块的修罗眼见着一个古怪的家伙冲天而降,快速一闪向前一抓那矿精便消失不见了。铁塔修罗怒道:“哪里来的小怪物竟然敢抢老子的矿精,找死!”话音落,一柄两拳大的铁锤便砸到了吕典面前。(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铁匠墨维 捻刃,屈身,错过,刀刃却没有一丝血迹。那手执大锤的修罗刚刚一错身便扭过身子,又一锤像吕典砸来。手术刀再次闪动,这一次直奔修罗面门而去。刚刚错身的一刹那,吕典本以为十拿九稳可以解除这个修罗的威胁,没曾想这修罗竟然再次躲开自己鬼魅般的一招。 修罗虽躲开了吕典一招但是却依然心有余悸。太快了!眼前之人的运动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好在战斗经验不丰富,否则现在自己已经躺在地上成了一具尸体了。 吕典看着身前依旧保持着战斗状态的修罗道:“朋友,请不要紧张,我只是过路罢了。” 修罗显然不相信吕典,刚刚的战斗已经确认了吕典的实力,虽然自己没有受伤,但是再战下去自己必然不会好过。 “你很强,但是想从铁塔修罗手里抢走矿精,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修罗正起身子,挥舞着铁锤不再莽撞,大开大合向吕典攻来。吕典自然知晓自己的根底。自己因为有狌狌之力相助速度惊人,凭借着速度的压制取得优势。但是眼前的修罗并非单凭自己的速度就可以击败,他的战斗技巧正好弥补了速度的不足,在这一点上如果采取久战的方针,自己必然要吃亏。 心里明白,自然不欲再战。吕典腾身上房离去。那修罗见吕典退走也不追击,反而松了口气。吕典身材虽然瘦小,但是给他带来的压力绝不逊于铁塔修罗中最强壮的修罗。吕典离开后他才想起吕典似乎并没有尾巴,与他们有些不一样。他挠了挠头道:“难道是异种修罗不成?怪不得有那么快的速度。哎!遭了,矿精被他拿走了。”修罗哀叹之下也是无奈自顾自离去了。 阿陀罗跟着吕典快速离开铁塔修罗的聚居地,就在族地的边缘,吕典停了下来。 “吕典,快离开吧。你已经拿到了矿精,再呆在这里被铁塔修罗发现就真的死定了。” “这矿精有什么用?”吕典问。 阿陀罗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是铁塔修罗好像很看重这东西,刚刚在他们族居地中追逐矿精的修罗都十分厉害。” “不行,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弄清楚。”吕典反身就要回去,被阿陀罗一把拉住道:“与其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找死,还不如今天晚上我们趁夜进去,找一两个铁塔修罗问出你想要的的信息不就行了?” “倒是可以。”吕典说完朝另一个方向一人高的荒草之中走去。 墨维是铁塔修罗中有名的铁匠,能在铁塔修罗这个人人铸造的族中被称为铁匠是无上的荣耀。墨维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一块矿精将它熔炼铸造成一柄旷世神兵,在下一次开花之后,自己可以安然离去向伟大的酆都大帝告慰自己无憾的一生。 可惜,他错过了这个机会。两百年才能得见一次的墨晶突然在今天爆发,想来是因为开花之期即将临近。也就意味着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完了半程,自己却在眼前失去了矿精,这是何等的哀伤和无奈。墨维反复回响今天的战斗,那个家伙为什么最后会选择离开?细想之下,墨维才发现原来自己是占据优势的,只是因为吕典的速度过于太快让他产生了非常强大的错觉,以至于放弃了自己得来不易的矿精。 “哎……”长长的叹息伴随着砸桌子的声音。墨维恨自己怎么没有继续跟吕典战斗,只要再战斗一阵,那个家伙难道可以一直保持那种速度不成?不可能,凡事都是有限度的。 正想着,墨维听到屋外有些许响动。难道有窃贼?是谁这么不开眼竟然敢到我墨维家里面来撒野!心情愤怒的墨维拎着锤子冲了出去。一定好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开眼的小辈,竟然敢惹怒铁匠墨维,是不想活了吗! 微微星光之下,真正清风徐来。墨维眼前站着一个青色的影子,瘦小、干枯、古怪颜色的皮肤。是他!墨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白天自己失去的东西到了晚上竟然又再次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这一定是酆都大帝怜悯自己这颗虔诚的心将失去的又送到了自己面前。不能再失去了!墨维绷直了身体,浑身遒劲的肌肉阵阵跳动,仿佛里面的力量随时会冲破肌肉释放出来。 “我并不想跟你打架。”吕典也没想到随便进一家竟然会这么巧合。正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墨维冷笑了一声道:“如果把矿精还给我,我可以考虑你的这个建议。” 吕典想了想道:“据我所知,矿精是无主之物,有能者得之。既然它现在在我手上,自然就归属于我所有。你可以选择跟我交易,而非是你的东西。” “你的意思就是不愿意给咯!”墨维说完紧了紧手中的铁锤,对上吕典他虽然有胜算,但是也必须谨慎,吕典的速度真不是随随便便就可以对待的。 忽然,吕典手中闪过一道乌光,浑浊的真元将跳动的矿精包裹其中以防止它逃跑。吕典握着发热的矿精淡淡道:“我说过,应该是交易。你如果执意要跟我一战,我也奉陪到底。不过,这矿精就再也跟你没关系了。我想,在这个铁塔修罗的族居地里面,需要它的修罗不止你一个吧。” 墨维撇了撇嘴哼了一声道:“好吧,你赢了。跟你这样的异种打架没意思。你想怎么交易?” “帮我打造一套刀具。同时,带我去发现这种矿精的地方。”吕典道。 墨维掏了掏耳朵道:“一套刀具不难,不过你真要去矿源?” “是的,矿源。” “好吧。你想要的一套什么样的刀具,看你的战斗方式和攻击速度,普通的刀具应该不适合你。倒是你白天用的那种小刀有点意思。”墨维淡淡道。 吕典收回了矿精,将寒铁手术刀提出一把递给墨维道:“就照这种样式,总共十七柄,需要多少时间?” 墨维接过寒铁手术刀顿时感觉到手术刀传来的寒意。他一直沉醉于打铁对于各类金属了若指掌,但吕典这柄刀的材质他却是第一次见,好奇之下,他捏着小刀研究了一阵:“好铁,可惜手艺太差,浪费。” 吕典伸手想要夺回寒铁手术刀却被墨维一把攥在手心道:“交易,我用一柄魂剑跟你换这柄小刀。”墨维说完径直走进屋里不多会儿拿了一柄半人高的长剑递给吕典。吕典皱眉接下,下意识催动真元灌注,果不其然,真元断绝,这玩意儿也是冬器!只不过修罗把它称为魂器而已。 墨维见吕典发呆接着道:“小个子,你不吃亏。这柄魂剑乃是我采集星钢费了整整三年光阴才锻造而成。要不是因为你这小刀的属性特殊,我绝不会用这等绝世之剑跟你换。” 吕典自然也知道这两样东西不等价,只不过是因为寒铁来自修真世界,修罗没见过方才珍贵。自己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有些不合适了。他暗自将长剑收回双节环不说话了。 “你回去吧,三日之后再来这里要你的小刀。对了,你要是敢跟我赌一把,这十七柄小刀,我有信心让它们成为旷古神兵,想不想试一试?”墨维脸上带着笑,嘴角的尖牙露出来怎么看怎么觉得不放心。 吕典道:“你想把矿精加进去?” “聪明!你那块矿精体积太小想要铸造大件显然是不可能的,不过若是融入你这种小刀之中,不管是哪一件都可以达到完美。我是一个铁匠,一辈子追求仅此而已。咱们也算是相战一场,你敢不敢信我。”墨维看着吕典。他也想看看眼前这个聪明的异种是不是自己心目中可以持有神兵的修罗。 吕典沉吟了一阵,手中一晃,十几柄寒铁手术刀放在了墨维面前道:“如果有这些,我想对于你而言会有更多的想法。我理解一个铁匠的心,这些就作为铸刀的预付金。”吕典手再一挥,矿精落到了墨维手中。 墨维激动万分,握着矿精的手都在抖。他颤声道:“这矿精就作为酬金。不过,这样一来你三日是无法拿到武器了。我需要时间来全力打造。” “我就在这里等你。”吕典淡淡道。 墨维眉头一皱随即舒展开来叫了一声:“好,就让你看看我墨维的厉害。” 吕典笑了笑:“需要帮忙随时开口。” “一言为定。”墨维说完转身进了屋。 阿陀罗看着吕典道:“你就这样把东西给他了?你就不怕他私吞了不履行诺言。” “所以我要亲自在这里守着啊。”吕典笑了笑,就在墨维小院打铁的草棚之中盘膝而坐开始了每一天的修行。(未完待续。) 第134章 毕方炼器 燃烧、熔炼,墨维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吕典盯着火中的变化,通过墨维的感染。他也感觉到热血沸腾。 星钢,一种银色的矿块,矿块之上覆盖着星星点点的黑点。墨维决意要熔炼这种坚强的金属,而吕典交给他的千年寒铁也在熔炼之列。当两种来自不同世界的铁水碰撞在一起的时候,吕典听到了滋滋啦啦的怪声。金色的星钢水和红色的寒铁液却在混合的时候相互排斥,无法相融。墨维皱起了眉头,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铁匠。他自然知晓想让两种截然不同的金属相融的难度。难道这两种金属无法相融只能使用镀或者淬的方法?不,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墨维咬牙坚持着。炉膛的火在墨维的催动下温度再次拔升。墨维相信,只要有足够高的温度,一定可以让两种截然不同的金属完全融合到一起,那种流线型的花纹,那种水流般的交织,那才是墨维所追求的高度。 温度,温度,墨维急得满头大汗,两种金属却好似死去了一般没有丝毫动静。整整七天过去了,吕典能感觉到墨维的焦躁不安,他不断往炉膛里添加各种各样的材料,火光从红色变成了微蓝,但依然没有丝毫变化。 又是七天,墨维双眼通红地盯着炉膛仿佛傻了一般。再这么烧下去,炉子烧炸了都无法改变现状。墨维绝望了。一直关注着炉膛不曾看过吕典一眼的他,看了吕典一眼。那是一种在绝望深渊中求助的眼神。吕典心领神会。 “火吗?”吕典几乎是看到墨维眼睛的一瞬间就想到了毕方,火鸟毕方,这天底下有什么火比它焚尽一切的火还要霸道。吕典在沉吟,在思考。以自己现在的实力如果把它放出来会不会直接把这一切都给彻底烧毁,这炉子是肯定受不住毕方的火,那种焚尽一切的力量,吕典曾经体会过一次,在那种五色火焰的焚烧之下,即便是灵魂都要陷入绝望。 “帮帮我,异种,一定要让这两种金属彻底融合。”墨维张开他干裂的嘴唇喃喃道。 “好。”吕典只说了一个好字。即便为了这疯狂的修罗铁匠自己也不惜一切要赌一把。凝神,静气,林梦画术在吕典气海中运转,吕典在感应山海之间那幽微的感受,似呼唤,又似招引。 “章莪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名曰毕方,其鸣自叫也,见则有讹火。毕方,现!”吕典口中喃喃,右手点指火塘以血为画。霎时间,火塘之中火焰变化汇聚成一只独脚鹤,吕典凝神控制。这毕方可是《山海经》的凶兽之一,上一次自己便感受过它睥睨天下的骄傲。这一次必须控制住它,否则让它自生自灭必然引起灾祸。 轰隆一声巨响,冶炼炉炸裂,五色火焰缠绕化作齑粉。墨维嗷一声怪叫就要往上扑。吕典浑身气劲一动将他逼退,而后伸手向炉膛中一抓,两团铁液漂浮在了身前。毕方冷冷看着吕典,吕典也在冷冷看着它。那种与洪荒巨兽沟通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吕典心头。傲气,绝对的傲气,吕典再次感受到了毕方睥睨天下的骄傲。自火中而来,到火中而去,不在乎天地万物,只唯我焚尽一切。这就是毕方,据传说它们就是太阳的神鸟的前身。 五色火焰无名而起开始燃烧四周的一切,吕典竭力控制才将它的范围控制在冶炼棚中。五色火焰一灼,那两团铁液瞬间沸腾,千年寒铁迅速气化,随后不过半刻钟,星钢液也气化成了一团朦胧的雾。此时两者的温度有多高吕典不敢估量。他借用无穷无尽的真元将两者包裹,揉压混合,两团巨大的金属气在吕典的滚揉之下快速合二为一。 再看毕方,吕典冷眼凝视。毕方丝毫不示弱。 “回去!”吕典冷喝一声。毕方决然不肯。吕典冷声道:“由不得你!”林梦画术运转,吕典第一次主动斩断与画术之间的连接。随后便听吕典急道:“墨维,快退!” 傲然而立的毕方神鸟哪里是会听人号令的主,吕典虽然斩断画术联系,但是却无法控制它最后的爆发。这神鸟双翅一扇展翼长空,一声长啸,仿佛自由重生,带起五色彩带划破天际。最终,它消散了,但是它所划过的轨迹久久停留在天空之中,五色火焰的灼热,即便是天地都难以承受,这就是它,山海异兽中最为孤独的存在,天下独行的火神之鸟。 墨维长叹一声。这样的异兽自己要是能豢养一只就算是每日用黄金喂它也是甘愿。他看着吕典融合的金属逐渐冷却,再看吕典的眼神已然没有了防备。这个异种显然有着超越自己的能耐,那召唤火鸟的本事,对于每一个铁匠而言都是梦寐以求的。墨维再次长叹,可惜,此次铸造之后再难看见那五色的火焰,再难感受到那种焚尽一切的威势,恐怕就此一铸,就要成为自己封山之作了。 气变成液,液再化作块,这块不过一尺长半尺宽的铁块就是吕典和墨维费尽精力和时间炼造而成。看着铁块,墨维一扫惋惜,整个状态亢奋得无以复加,上来抱起滚烫的铁块不肯放松。因为,这融合比他想象中更加完美,没有瑕疵,没有痕迹,这完全就是一种全新的金属。 再看四周,炉子毁了,棚子烧了。墨维看着吕典却是长笑不止。 “小个子,我请你喝酒去。” 吕典道了声嗯,把布袍裹住头脸。墨维一把搭住吕典的肩膀笑道:“怕什么怕,有我墨维在铁塔修罗没有谁敢对你说三道四。你这个朋友我墨维交定了。” 吕典道也不在意,遮住头脸只不过是想少些麻烦而已。俩人拉着一直在为他们服务的阿陀罗一起出了院子,临走,吕典随手一招,双节环一闪将这块费尽精力才弄出来的金属带走了。不能因小失大,吕典现在也很期待这一套刀具的诞生。 转过些许泥墙,几个修罗在跟墨维打招呼,都好奇地询问墨维家里面怎么回事。毕竟那爆炸的声音可不小,方圆几里都能听到。不过墨维这个铁塔修罗中的铁匠,为了打造好的武器也不是没有烧炸过炉子,大家也少有过问,只是这次声音稍大了一些,故而有些好奇。 墨维很兴奋,只是笑笑,却决口不提。绝世神兵的即将诞生,岂是你们这些无法理解之辈可以交流的。墨维一向看不起这些只会打造普通魂器的修罗,在墨维眼中,这些家伙只不过就是把宝贵的矿石炼化之后变了个形状而已。所谓铸造,完全就是瞎扯淡。 酒肆很快就到了,是个只摆了几张桌子的小店。墨维走进去便招呼着一个高大微胖****着上身的修罗:“布胖,捡好吃的好喝的上,我这要招待朋友。” “哟,什么时候我们的大匠师也要亲自招待朋友了,看来这位小个子很了不起嘛。” “算你有眼光,快弄酒菜来。”墨维很高兴。吕典也受到了这个修罗情绪的感染。 酒菜上得,吕典第一次在九幽看到了像样的菜色和酒。的确是酒,只是度数不高而已,味道却纯辣,别有风味。吃着,喝着不免就闲聊两句。大多是墨维在说,吕典只是点头,倒有几句是阿陀罗应和,气氛道也不差。 正在三人畅聊畅饮之时,一伙修罗簇拥着两个年轻的修罗走进了棚子。其中一个修罗一眼就看到了墨维拉着另一个纤柔的修罗走了过来。 墨维面色不悦。吕典却把眼光放在了那纤柔的修罗身上。因为那修罗很小,相比较普通修罗而言简直称得上小了整整一号,身高几乎跟自己差不多,这在修罗中实在不常见。他腰里别着两柄火红的弯刀,看起来颇有几分威势,但跟他身量比起来又有点不搭调,过于太大了一些。 “大匠师,这是我的朋友,高等修罗默音。他的武器在战斗中损坏了,您看能不能帮忙修理一下。”年轻的修罗很恭敬,红色的尾巴微微在动,很好看。 默音走上来将腰间两柄红色的弯刀解下双手小心翼翼放在了桌上。墨维道:“拿回去,最近没空。” 默音愣了一下,看了看年轻的修罗,显然不太理解这种情况。年轻修罗也很尴尬道:“这个……,大匠师,默音是来自东方大族的高等修罗,请您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他修理一下吧。费用一定好说。” 墨维很不开心,这俩货打断了他正在给吕典讲述自己高妙的打造技巧。钱对他而言没什么意义,吕典这种知音才是千金难求。墨维冷冷道:“我都跟你说清楚了,最近没空。” “您这喝酒……”年轻修罗有些不悦,他觉得墨维完全就是在敷衍他,毕竟有时间喝酒没时间打造,任谁看都是推脱之词。 “住嘴,你个药丸里长出来的小辈。要不是看在你老爹的面子上,老子一刀毙了你。滚,我想喝酒就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高等修罗又怎么样?老子又不想生儿子,不需要巴结他们。滚!”墨维几乎是指着鼻子把那年轻修罗一通骂。弄得年轻修罗直接下不来台。 高等修罗墨维一把从桌上夺过弯刀抱在怀里转身离去。年轻修罗气得转身就走,刚出门便听那门边随从一起来的修罗一阵耳语。吕典看了看这群右手缠着布条似乎还未痊愈的修罗冷冷笑了笑。 年轻修罗听完尾巴直接炸了起来,站在小店门口怒视着墨维道:“好啊,墨维,你竟敢勾结外族伤害本族。我今天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说法!来人,把墨维和那两个外来的修罗抓起来!” 墨维砰一声把桌子拍得粉碎,腰间的锤子一下子到了手上。吕典站起身却被墨维按在凳子上坐下。 “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墨维的朋友轮不到你这从**儿里钻出来的东西说三道四。想死的往前一步试试,看老子的锤子能不能砸得你们脑袋开花。”墨维弯着膀子往前一站,那群巡逻队的修罗愣是没一个敢上前一步。 年轻修罗怒道:“你们给我上,弄死他,我去给老爹交代。” “小子诶!你丫是活够了!”话音落,墨维提着锤子冲向了年轻修罗。一众人见势不对,马上围上来跟墨维打在一起。吕典稳如泰山,这些修罗的实力吕典清楚,他们不会是墨维的对手。反倒是那个一直抱着刀站在远处的纤柔的修罗,吕典觉得那是个极为危险的对手。 默音发现了吕典在观察他。他也打量起吕典来。这个跟自己身量差不多的修罗为什么浑身上下都裹在袍子里,难道跟自己一样也是高等修罗,而且是不方便露面的高等修罗。他是谁?默音凭借着直觉感觉到吕典也是个棘手难缠的家伙。 打破平衡只在眨眼之间,一直躲在一边指挥的年轻修罗猛然出手,从鞋子里抽出一柄小剑朝墨维捅去。墨维正被五六个修罗围攻虽然没有落于下风,但是也自顾不暇。吕典的判断几乎是转瞬的,起身一闪而至,直接捏住了年轻修罗的短剑。一掌而下,正要将他打飞。一直在一边引而不发的默音顿时出手。两柄大弯刀转瞬即至,吕典眉头一皱一把将年轻修罗推开,双掌叠浪接住了迎来的双刀。 好利的刃! 好强的气! 只是一招相接,两人迅速退开。吕典和默音相互看着,对对方都有所了解,也有所忌惮。默音心道:自己的刀虽然受损但却不至于连掌气都劈不开,这个跟自己一样小个子的修罗不好对付。同时吕典也深有体会,刚才那一刀,灼浪袭人,自己的叠浪七重也不过堪堪挡住,如果再来一次,对方再强一丝,自己恐怕都难逃断手厄运。 对峙,交换,评估,吕典和默音的气势在相互的眼神试探中拔升,巨大的气旋在两人之间的空地上盘旋,更强大的交锋一触即发,反倒是另一边的打斗快要接近尾声。 第十五章 矿精的声音 打斗对于喜欢战斗的修罗而言是常事,但像这种级数的打斗就十分少见了。吕典和默音的对峙很快引起了修罗们的围观。高等修罗是少见的种族。高等修罗之间的战斗就只能在幼年时的传说中听闻。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铁塔修罗族居地再次成了一座空城,所有修罗都聚集到了小酒馆周围。众修罗不敢靠得太前,怕打扰这场气势非凡的战斗。 修罗们翘着尾巴在期盼。吕典裹在袍子下的身体看不出任何动静。引人注目不是他想要的。他看着不远的默音,持双刃的修罗似乎气势也减弱了一些。 “停战。”心灵之语在吕典心底响起。默音似乎也并不想这么高调地跟吕典在这里开打。吕典略略点头,随即浑身充盈的真元收摄入体,鼓胀起来的袍子一下子紧紧贴在身上,恢复常态。 默音收刀插入腰间转身离去。吕典上前扶起受伤的墨维转身离开。一场本以为的大战却就此收场,修罗们骂骂咧咧离开了。墨维道:“我还以为你们要打一架,紧着结束战斗准备看你们表演,没想到没打成。” “战与不战,不在我。”吕典扶着墨维转过几处土墙回到了住处。墨维拿了些钱给阿陀罗道:“小子,去买个炉子回来,拣好的。”阿陀罗拿着钱出了门。 院子里只剩下了吕典和墨维。墨维道:“我从一开始就该猜到你是高等修罗的。小个子,战斗方式奇特,战力惊人。我从一开始就该知道的。” “如果我说不是呢。”吕典淡淡道。 “也有可能,哪个高等修罗说话夹杂着一股难听的下等修罗语的味道。不过在这莽原上行走,为了方便也不是不可能。”墨维从心底认定了吕典的身份。在他看来,自己即将铸造完成的神兵也只有高等修罗配得上使用。 吕典没有回答,这个答案对他和墨维而言没有太大的意义。 “酒没喝好,家也烧没了。不过没关系,只要能把我这一辈子的本事注入你的武器里面,就算是死了也是没有遗憾的。”墨维哈哈笑着。他的眼神里投射出一种吕典在冯子山眼中看到过的坚定。 “为什么不把本事传下去。”吕典道。 墨维哈哈大笑:“我可不是贪生怕死的修罗。我墨维只活一季,花开而生,花谢而死,这是天理,是酆都大帝定下的法则。有些胆小如鼠的修罗躲在阴冷的洞穴里想要永生,那就是胆小鬼!我墨维只活两百岁,就只活两百岁,这一身本事是酆都大帝所赐。自然就要还给他老人家,不欠!想要我把锻造技术交给那些从**里钻出来的东西,老子就算是死了也不答应。哈哈哈!” 吕典不理解他,但又不好多问。他从双节环里面拿出那铁块递给墨维。墨维笑道:“你还把它带在身上。不错,省得让人给偷了去。你放心,这神兵我耽搁不了的。”墨维说着就站起身往打铁的棚子走。吕典一把把他拽住道:“不着急,我想你应该还有重要的一步,矿精的融合。想来也是困难的事情,等你伤好了再说。” 墨维撇撇嘴坐下:“也好,棚子也得修几天。你说你想去矿源。现在我劝你还是不要去得好。那里是禁地,我们铁塔修罗都不进去,你知道为什么?” “性命攸关。”吕典淡淡道。 墨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跳一跳的矿精:“你听!” 矿精内中传来恐怖的嘶吼和诡异的言语,夹杂纷繁,难以辨识。 “光是跑出来的矿精就能听到这样的声音,修罗要是进去了,不出三刻便疯癫。里面有什么,没有修罗知道。我怕你死在里面,如果只是好奇就不要去了。”墨维好心劝吕典。毕竟,现在他是真的把吕典当了朋友。 “我是因为听懂了这块矿精里面的语言才要进去。”吕典淡淡地平静地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的事情。 “什么!”墨维惊得差点把矿精扔了。“你能听懂神语?” “墨维,你还是隐瞒了很多事情,是吧?”吕典的眼睛仿佛穿透一切,看到了墨维内心最深处。那巨大矿洞,那莫名的声音,若不是那个高等修罗,自己恐怕早就已经死了吧。墨维不敢看吕典的眼睛,别过头去浑身颤抖。 “我劝你还是不要去。” “我只需要你告诉我里面的路,你不用跟着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知道里面的路。”墨维气道。吕典这个小个子出乎意料的固执,真是跟自己当年一样的白痴。很多东西根本就不是好奇能解决的,难道高等修罗都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吕典看着墨维的眼睛:“你难道不知道吗?这些天在你冶炼之余,我让阿陀罗去调查了其他矿精的去向,找到了些许矿精。所有的修罗几乎都是用矿精来修炼,提升战力。而你,却把矿精用来铸造。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是你认为那样的修炼方式有问题,还是你觉得用矿精来锻造更加合理?我一直在等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墨维摇了摇头:“不能用矿精来修炼的,不能。你如果真要进去,请等我把神兵铸造完毕再去。我不知道你那种召唤能力有多强,甚至不知道你说听到的神语是什么,但作为朋友我希望你能平安,带上兵器的你更有把握一些。” “好,我等你。”吕典说完运起浑身真元猛地注入墨维身体之中。运用真元来治愈是吕典的第一次尝试,他小心翼翼控制着真元填补墨维的伤口,止血清创,很快墨维的伤势便平稳下来。 吕典站起身:“我要出去一趟。回来时给你带酒。” 吕典将将要走,便听墨维道:“小个子,能告诉我神语说了什么吗?” 吕典侧眼看了看墨维。这个强壮的修罗在此刻显得如此孱弱。吕典知道他进过矿源,甚至知晓很多东西,但就像万鬼窟一样,有些东西即便知道这一辈子也不会愿意说出来。但好奇的心止不住想要去了解,这是天性。 “‘救命!’,我听到了孱弱的求救声。只有这些,不过那种语言是我这一族的语言,所以很在意,必须要进去查证。”吕典飞身而走。留下呆滞的墨维喃喃道:“它在求救吗?那是求救吗?”(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默音的来意 风扫草动,恒夜明星,万籁俱寂,只见一个身影。茫茫野原之上,一个瘦弱的身影似乎被狂野的莽原蹂躏得看不出形状来,草影之下,另个一影子踽踽而来。 负手,腾挪。吕典自创真元运转之法运用狌狌之力更加得心应手,形态忽左忽右,速度忽高忽低,在莽原之中仿佛一只漂浮快速移动的鬼魅。 瘦弱的身影淡淡道:“未曾请教姓名?” “吕典。” “哪一族派你来的?”默音淡淡道。 “只是来打造兵器的过路人。”吕典道。 “这样的说辞,你会信吗?”默音道。 “不会。” “那就来战吧!”默音说完,双刃出鞘。几乎有她一半身长的弯刀耀着星光向吕典砍来。吕典浑身气海暴冲,霎时间四周草木如遭重击全部倒地,默音自然受阻,随即吕典闪动叠浪掌七叠拍出。与默音相对,他不敢留手。 一击针尖对麦芒,再击海啸扑暗礁。两人闪眼间就对了几十招,速度之快,交手之频,简直令人目不暇接。都是走速度类型,都是以力降会。完全相同的风格打起来自然是畅快淋漓。 默音最初的愤怒已经消去,现在他很想知道包裹严实的长袍之下究竟是一位什么样的修罗。即便是在高等修罗中她也不曾听闻过有跟自己相同路数的修罗。这个修罗很特别。想到这,默音的刀开始故意飘了起来,有意无意去挑吕典的面罩。 吕典很快就发现了默音的变化,猛然一击急退而走,远观默音道:“既然无意再战,就此别过。” 默音心痒难耐道:“不行,你我之间的事情还没有了却清楚。”一个闪身,默音来到了吕典身边。他淡淡道:“一个强者用不着藏头藏尾的,亮出你的真身,我不相信以你的实力是无名之辈。” “有名无名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白天你临走时的邀约之战我已经应约,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吕典说罢就走,丝毫不给默音以解释得机会。 默音一路急追,可惜始终追不上吕典。吕典的速度竟然在他之上,这是默音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吕典所在的位置默音是知晓的。他直接来到了墨维的院子来个守株待兔。墨维有心赶他走,却身上有伤不是他的对手,只能对他屏蔽处理。 吕典沽酒而归。默音的出现到也在他意料之中。默音刚要说几句便被吕典打断道:“进来一起喝两杯。” 默音想了想,没有拒绝,进了屋子。一桌四人分别落座。酒是清酒,菜只一碟,简陋无比。吕典执起酒坛一人一碗。墨维端起酒一口饮尽道:“酒是好酒,就是煞风景的没味道。” 默音轻啄了一口道:“人是好人,就是嘴巴不干净,酒味道一般。” 阿陀罗哪里敢说话,自顾自吃了块肉喝了口酒就看着这一桌的高手。自从跟吕典出来,他才知道天高海阔。吕典是人类的秘密他不敢跟任何修罗说,他怕别人不信,而且吕典实力那么强,万一被他知晓自己还能回去吗?想到回去,阿陀罗觉得不回去也好,香草修罗那种原始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在这里的精彩。有酒有肉有战斗,不就是自己一生的追求吗? 吕典端起酒道:“墨维、默音,你我他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在我的故乡有一句话叫做:相逢一笑泯恩仇。默音,请你喝酒不是让你来找茬的。我干了,你们随意。” 墨维叹了口气自己倒了一碗一口饮尽。其实想来吕典说得也对,自己跟这个修罗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犯不着跟他置气。默音想了想也干了道:“如果大匠师能够帮我把兵器修补好就更好了。” 墨维看着默音道:“年纪轻轻的心眼子不少。我看你这高等修罗怕是只得一季吧。算起来我们年龄相当,别老大匠师大匠师的,我就是一铁匠。你找我打铁是对的,问题是最近我接了小个子的生意,是真的没空。你要是不急放在我这里,等我忙完这边就给你弄。” 默音把弯刀连同腰上的皮带和刀鞘一起解下放在桌上道:“那请尽快吧。” 墨维拔出弯刀,火红的刀身灼烈逼人。墨维道:“奶奶的,都说高等修罗是有钱的主,我墨维算是见识了。整刀用火焰金来打造,这刀想不好都不成。不过,就凭着材料好算不得本事。一看这刀身走向就有问题,还有这火焰金的刀还留什么血槽,刺啦进去血斗烧干了,多此一举。还有这个护手,明显就不是按照你的手来打造的。我看这刀不是修的问题,而是要改的问题。时间短不了,且等着吧。” 墨维只是看了一眼就指出了默音刀上诸多的问题。默音不但不沮丧反而很高兴,毕竟碰上懂行的总比碰上没本事的好很多。“那就请尽快改造吧。我从东方走了几千里路来到这里是有事情来的,如果因为武器耽搁了时间怕是不好。” “这么远跑到我们这种穷乡僻壤来干嘛?” 默音沉吟了一阵道:“也没必要隐瞒你们什么。我听说这里出产魔精矿,所以前来查探。” “魔精矿?”墨维喃喃道。 默音从怀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匣子小心翼翼打开,里面是一颗小小的灰色的石头。墨维捻起石头看了看皱了皱眉道:“这不就是矿精的残渣吗?” “你见过这种东西?”默音很惊讶。他本以为查探这件事情要费很大的功夫,没想到随便找个修罗问一下就知道这是什么。吕典看着默音的表情猛地踩了墨维一脚。墨维吃痛登时醒悟,忙摇着头道:“不过感觉又不太像,搞不懂是什么。” 吕典感叹这五大三粗的墨维竟然还有这种演技。 吕典淡淡道:“时间也不早了,默音,这里可没有你住的地方。你看怎么办?” 默音站起身抱拳道:“我自有地方住。今天的确给几位添麻烦了。多有得罪的地方多多包涵。这几****可能不在村子,所以请大匠师多多劳心,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完好如新的刀。多谢,告辞!”默音说完就走,一刻不停。 吕典起身相送,直至他消失在夜色中才回到屋子自斟一碗酒喝下。墨维摸着脑门道:“小个子,你刚才是什么意思?” “你难道没看到他的眼神吗?墨维,在我的故乡有句话叫做,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个普通的修罗本身没有罪,但是因为他拥有了世间少有的宝贝,于是招来了杀身之祸。明白吗?” 墨维长叹一声,霎时间想起了默音刚才的眼神,顿时背上冷汗涔涔。差点掉进高等修罗的坑里,好在吕典及时提醒,否则就惹来大麻烦了。那家伙肯定是来找矿精的,看那所谓的魔精矿被吸得干干净净就知道这些家伙是拿矿精来修炼用的,那玩意儿有多大的吸引力看看自己身边的修罗就知道。墨维对着吕典道:“好在你及时踩了我一脚,要不然我真说漏嘴就麻烦了。” “没事,既然他是为矿源而来,我也要进矿源,一事不烦二主。我替你们铁塔修罗解决掉这个麻烦便是。”吕典淡淡道。 “你不如直接告诉他,让他自己去送死便是。”墨维狠狠道。 “他没有那么傻。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个探路的。”吕典说完转身走出了屋子,身后留下了一片令人不寒而栗的黑暗。(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诸血契迹锻神兵 时间过得飞快,没几日墨维再次燃起了炉子。风箱呼呼作响,奇异的金属在烈焰中再次融化。这一次倒是没有劳烦毕方出马,这金属在经历了上次的焚灼之后,性质似乎变得温和了许多。吕典听从墨维的安排一直站在一边待命。当墨维将矿精丢入火中之时,吕典听到了一声惨叫,随即便是喃喃的声音,听不清在说什么。唯一令吕典在意的汉语“救命”似乎也消失无踪了。 墨维让吕典守着冶炼矿精的炉子,自己这边则把熔炼成液的金属提出来导入了模具。刺啦啦的响声预示着快速的冷却。随着时间的推移,十七柄小刀初见模型,但却是黑黑的丑陋不堪。墨维拿出一柄用夹子夹着在铁砧上反复捶打,原本的手术刀形状在墨维的锤子下七零八落,开始被揉捏成各种吕典并没有见过的形状。草业形、锯齿形、斧刃形等等不一而足,可是墨维始终不太满意,淬火的次数越来越少。吕典知道随着锻造逐渐推进,兵器的硬度越来越高,现在墨维恐怕是很难再改变它的形状了。就此定型了吗?吕典不太满意,因为那并不是他认为最为合适的手术刀形状。手术刀片的形状在吕典看来很重要,它的形状决定了它的功能,墨维不是医生不了解在正常,但是自己最想要的常用的十七种刀片似乎没有一种是这种形状的。 墨维擦了擦汗看了看吕典道:“我看过你的小刀,发现你的小刀每一枚的弯折度似乎都是有要求的,虽然我并不了解这种刀是用来做什么,但是我能猜到对于一个用刀者而言,故意把刀做成那种样子是有原因的。我想模仿你刀片的形状来打造,但发现其中奥妙无穷,无法理解。之前的那种金属刀片似乎也只得皮毛,形似却没有灵魂。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 吕典心中不震撼是假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修罗竟然从自己的刀上看出了端倪。他淡淡道:“你说得对。我的刀专为肢解尸体用的。常用十七种,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十七柄的原因。根据机体组织的不同,所使用的刀片不同,用力和握刀的方式都有所不同。” 墨维摇了摇头看了看炉膛道:“已经没时间了。早知道你的刀里面藏着这么多门道就应该让你讲清楚再打造。不过听你的说法,就算是你讲清楚了我也不一定听得懂。武器最重要的是要跟持有者心意相合。我们铁塔修罗锻造之中有一种心意相合的锻造方式,不知道你敢不敢一试?” “你说。” “以血为引,以魂为根。可以让器自动成型。我再在一旁以力锻造。这样不仅快,而且兵刃成后与持有者心意相合,十分厉害。”墨维说得兴奋。吕典却不是傻子,淡淡道:“有什么弊端吗?” “当然,代价就是由于在铸造过程中灵魂为根,我的锻打就好比是在捶打你的灵魂,痛苦之处非普通修罗能忍。更麻烦的是,别家打造也不过一件兵刃,最多双刃,而你的是十七柄,这样的过程就是一般而言的十七倍,我怕你受不住。”墨维说得很诚恳,实际上他一直想要用这种方法来铸造,可惜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灵魂为引参与铸造很可能会疯癫的。但,他感觉吕典可以实现自己这个伟大的想法。 吕典看着炉膛里逐渐融化的青色汁液道:“这个要怎么加进去。” “矿精是让十七柄刀连为一体的关键。我要在最后关头用特殊的手法将矿精注入十七柄刀中使之连为一体,否则,但凭十七柄小刀绝对称不上绝世神兵。”墨维说得兴奋,可以这样讲这次锻造整个都是他伟大的创想,如果得以实现,他死也无憾了。 吕典道了声好,随即道:“我要怎么做?” “看我来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墨维一把将半成品的十七柄手术刀扔进了炉膛,抓了一把不知名的碎石扔进炉膛之后火焰顿时腾起。墨维道:“划破手心,以血祭器。” 吕典听令瞬间破手将血液滴在了成堆的刀刃上。火焰腾一下猛涨,吕典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快速吞噬自己的真元。吕典眉头一皱就看到墨维站在一旁神叨叨地在念什么咒。突然,他声音一沉冷冷道:“酆都大帝在上,魂以造身,统御万灵,诸血契迹,恭请圣心!” 吕典听到诸血契迹之时便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墨维话音刚落,那炉膛中的十七柄刀瞬间飞起。吕典浑然间感觉十七道冰冷的气息跟自己的联系在一起,各有异状,各有不同,朦朦胧胧说不清也道不明。意识世界的黑暗中,一个浑厚广大的声音超越时间和空间在吕典的脑海中响起。 “诸天之外,九幽独立,以魂造身,以木为体,不拘各道,不拘生死,唯魂不移,诸血契迹。”声音广大宏伟仿佛山海在说话,仿佛河流在低语。这不是人的声音,仿佛是整个天地的声音。 吕典的双眼在黑暗中极目远眺,那无尽的意识世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尊巨大的神像。他碾压大伽叶的意识世界,他甚至将罗魔天道和斩我道排挤到一边。没有什么敢于挑战他的权威,仿佛万古之初他就在吕典的意识世界中从未有什么能够侵占他的位置。 六眼四臂,八道金身!酆都大帝!吕典总算是看清了他的样子。一直以来自己以为的邪神正绽放着普照天地一切的光芒,唯我唯识,不垢不净,不生不灭。神,这就是神,神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六目齐开,十七道金光霎时间夺走了吕典的十七道灵魂。吕典感觉自己瞬间被拆得七零八落,再看酆都大帝,金口微张,外界四景,顿时彤云滚滚,炸雷惊天。 墨维也没想到会如此惊天地。惊雷之下,他除了兴奋还是兴奋。这证明自己的神兵即将出世。再看炉膛,十七柄刀仿佛一颗颗小小的心脏跳动不已,不断揉捏改变着自己的形状。突然一颗飞出,墨维赶紧动手截住,丰富的经验让他知晓这个时刻绝对要全身灌注,不能有丝毫差池,否则神兵飞逃,自己再难找回不说,也对不起吕典如此大的代价。 乒一声脆响,吕典闷哼一声,即便是在意识世界中也感受到了这种直接锤击灵魂的剧痛,霎时间满头大汗浑身跟筛糠似的抖起来。墨维大叫一声:“阿陀罗,赶紧来稳住他!” 阿达罗在一边早就看傻眼了。铸造个武器弄出这么大的威势,这玩意儿得多惊人。他赶紧上来抱住吕典,冰凉的身体,颤抖的四肢,这个如此强大的人类现在不知道正在承受着何等的痛苦。 墨维不敢分神,一柄锻完刚刚入水,另一柄又飞了出来,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看来吕典也已经快撑不住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身份暴露 意识中的吕典疼得精神分裂,但他努力地想要看清楚这个神秘的酆都大帝。那些刻着他身影的门为什么都那么诡异,这个神秘的神灵究竟主管什么?在九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在修真世界却没有听到过一个关于他的传说。但是,跟冯子山的接触过程中又发现他无所不在。 意识中的神像看起来比石刻和塑像更加真实。酆都大帝的三双眼睛似乎都看着一个地方,却又什么地方都没有看,一双眼中透着慈悲,一双眼中含着愤怒,还有一双眼中透着诡异。他似乎在通过他的双眼在向人诉说他的性格。掌握生死,调理阴阳,在九幽世界中是地母一般的慈悲;星光之门,血色琉璃,在无生秘境中他是那样的诡异;而他的愤怒,吕典未曾见识,不知道他究竟为何愤怒,又为什么愤怒。他口中喃喃在念叨,吕典却听不到他所念为何,想要通过唇语读出,却发现他所用的语言不是自己了解的任何一种。 冯子山那断刃上的诸血契迹四个字应该来自于这个伟大的神灵。从刚才的契约誓言中,吕典大致了解了这四个字所代表的意义,诸血是指的无数灵魂的归宿在九幽,而契迹则是指灵魂留下的印记。但这背后究竟包含着什么样的意义?吕典囊头剧痛,实在是无法得知。刀一柄一柄被他捏成想要的形状,随即传来无法表述的疼痛,他知道那是墨维在锻造。如果早知道要经历这样的痛苦,墨维的脑袋恐怕都被吕典给撕掉了。现在,刀在背上,不得不前,吕典只能咬着牙忍受。 当最后一柄刀飞出炉膛的时候,吕典浑身煞白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直接倒在了阿陀罗的怀里。墨维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连续三天三夜的快速锻打简直让他的手臂几乎报废。但他知道,还有一步,最后一步,自己决不能在此功亏一篑。他大叫一声一把将炉膛中的矿**抓了出来。十七柄白森森优雅的刀就在那铁砧上摆着。墨维大喝一声鼓足了全身的力气,矿**被他高高抛起荡起层层细纹,只见他飞身一动,十七柄刀被他同时拍起,瞬间混入矿**体中。 “阿陀罗让开!”一声暴喝,阿陀罗哪敢挡这两位大神。 墨维催动力气将滚烫的裹着矿精的十七柄刀一股脑扎在了吕典背上!吕典嗷一声怪叫,背上瞬间被这滚烫的液体和兵刃烧出一块空挡,露出洁白的背部。墨维皱了皱眉,因为吕典的背上没有普通修罗的毛,也没有看到尾巴。吕典浑身颤抖不止,刀刃插入的疼痛还在其次,那矿精中的怨魂之力却透过这个过程直接冲入吕典身体。 几乎是下意识的,吕典运起斩我道,内景杀劫随即而至,向那层层而来的怨灵斩去。气海翻腾瞬间铺散开,把整个院子的建筑都推翻,随即顶上天雷滚滚似乎感应到了吕典的杀劫向吕典劈来。 这电光火石谁敢靠近,即便是心系神兵的墨维也赶紧离开,跟天雷硬抗,那不是疯了吗!修罗们自然也看到了这番景象,当然只是围观没有那个修罗敢靠近雷区。雷区逐渐扩大,好多修罗不得不逃散开去。墨维满脸担心地望着自己的院子,吕典和神兵都在其中,难道会毁在雷击之下?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天而下朝吕典劈去。吕典用斩我道清扫完体内怨灵便感觉到天雷降临,此时想躲已经是躲不过,正待等死的时候,背上十七柄小刃冲天而起,十七道银光迎雷而上,对撞之下迅速散开化作十七道金色闪电将巨大的天雷引导到了吕典身体四周。 墨维惊道:“神兵护主!成了,成了,我成功了!”兴奋之下,他忘了自己的疲劳,这一放松直接晕倒在地。 铁塔修罗多铸造能耐大的修罗。刚刚这一幕自然被许多修罗收在眼中,谁也没想到墨维这家伙不声不响这么多年竟然锻造出了惊天神兵,看来他这大匠师的名号以后怕是要再拔高一下了。 好在雷击只有一次,雷击之后十七柄小刀漂浮着护在吕典四周。众修罗围着没有谁敢贸然靠近,这刀兵无眼,上去被斩了还真不知道找谁说理去。不过众修罗看过之后纷纷摇头,这神兵跟他们想象中的大刀大剑相差太远了。十七柄小得还没有他们指头长的兵刃,怎么战斗? 墨维正巧苏醒回来,几个修罗淡淡道:“墨维,你要是没材料找我们借就是,看看现在弄的什么东西,这么小点点,让别的修罗笑话我们小家子气。” “你们懂个屁!”墨维可知道这兵刃中的门道。吕典为了这十七柄兵刃承受了普通修罗十七倍以上的痛苦,就你们这些无知之辈,墨维只能说他们懂个屁。 众修罗摆摆手道:“好吧,好歹算是神兵,这点儿材料能锻出神兵来,也只有你想得出来。大家都散了吧。” 修罗们纷纷散去,神兵虽好,但是不适用也是失败。在他们看来,这小刀割肉恐怕都破不了皮,何谈战斗,想来只是墨维的实验作品。墨维作为铁塔修罗中的大匠师锻造出神兵也不是第一次,大家好奇一下也就散了。 房屋破败,墨维和阿陀罗慢慢修补,在吕典没有醒来之前,他们都不敢上前接近吕典。那十七柄小刀就那么飘着,墨维和阿陀罗最知道这东西有多危险,尤其是在吕典手中握着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是性命交关,绝不是那些修罗口中的伤不了皮毛。 正在俩修罗收拾屋子的时候,一个身影缓缓出现在了院子外。院墙早就破了,但是他就站在院子外面看着没有贸然进入。他道:“大匠师,我来取刀。”来者身材瘦弱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袍子,配上他淡青色的尾巴倒是相得益彰。 “你没看到没空吗?想要刀就快进来帮忙。” 默音撇了撇嘴,自己为了表示尊敬才没有直接进来,这倒好成了自己的不是了。穿过瓦砾走进院子,默音一眼就看到了趴在地上的吕典,十七柄神兵护着吕典,但是吕典那光洁的背部却露在了外面。默音浑身一震道:“他是人类!” 一个声音瞬间惊得在院两位修罗无言。墨维是没想到吕典是人类。他一直以为吕典是异种修罗,可是刚才看到吕典回身洁白没有尾巴的时候他就开始有所怀疑,毕竟再异种的修罗不可能没尾巴,只有人类才没有尾巴。念及此,墨维又瞅了瞅吕典,确实不像是修罗啊。 墨维顶多算得上震惊,阿陀罗则被吓得不轻。吕典的身份被揭破,自己自然就暴露了。他转身想跑,却发现默音就站在他身前。“说,这个人类从何而来?” 阿陀罗咬了咬牙,心道:自己为什么要为这个人类保守秘密?自己不就是让他来这里送死的吗?不过不知道为什么,阿陀罗觉得自己内心并不想让吕典陷入危险。他看着默音道:“是他在莽原中把我给捉住了,要我带他来找铁塔修罗,所以我才跟着他来到这里。” 默音冷冷道:“他是在哪里跟你相遇的?” “我我我我忘了!”阿陀罗故作害怕道。 默音不信随手一招火红的弯刀瞬间入手就要斩了阿陀罗。霎时间风云动,一柄小刃砸在她刀上,又一柄停在了他的喉头。吕典满头大汗缓缓坐起:“默音,这么大的火气是想干什么呢?”(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奸诈的人类 “人类,你说我想要做什么?”默音说着丢下阿陀罗向吕典走来。 吕典背靠着铁砧笑看着他,十七柄小刀已然不知所踪,停在默音脖子上的也都收了回来。吕典道:“无外乎想要知道我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不是吗?” 默音愣了一下,显然吕典猜中了他的想法。九幽远古便有人类的传说,在他们高等修罗中更是详细无比,有大量的文字记载。高等修罗一直对人类都很感兴趣,甚至想要重现远古伟业进入人类的世界。通道是最为关键的,有几位年纪超过三季(一季是两百年,具体原因后面介绍。)的高等修罗研究出了一种秘术能够沟通其他界域,却始终没有关于人类的发现。没想到,一个传说中记载的活生生的人类就出现在了默音的面前,这让默音怎么不去寻根究底。 吕典则早在香草修罗中就见过了修罗对人类的兴趣。他之所以掩面行事就是为了尽量少的招惹不便。修罗对人类所感知的最大兴趣实际上并不来源于人类,而来源于修真者本身的强大。修罗向往强大,所以自然而然的对曾经击败他们的人类感兴趣也是理所当然。 “我就在这里也不会跑,等你把事情办完再来找我便是。” 默音笑了笑:“听说人类最是奸诈狡猾,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相信是你,不相信也是你。随便你。”吕典无所谓道。 “好好好,不瞒你说,我这次来这里还真有想到会有这么大的收获。发现了香草修罗的踪迹,发现了大量魔精矿的矿源,同时还发现了一个强大的人类。我都感觉是不是酆都大帝故意眷顾我,人类你说呢?一口的香草修罗口音,你觉得那个大个子的话我会信吗?”默音哈哈大笑。 吕典看了阿陀罗一眼道:“你就应该跟他说实话,反正他也是为了找你们来的。我不过是捎带而已,你说是吧,默音?” “你怎么知道的?”默音笑声戛然而止,眼前这个人类仿佛看透了自己,自己来的目的没有跟任何修罗透露过,这个人类是怎么知道的? “猜的。”吕典笑了笑。 “我不信,一定是香草修罗的邪神告诉你的。”默音冷冷道。 吕典撇了撇嘴:“信不信由你。一个黑修罗扮作高等修罗远道而来,能有什么目的呢?修刀?用不着跑这么远吧。找人?用不着藏头藏尾的吧。我听阿陀罗说他曾经杀过很多来村子试探的黑修罗。修罗不断的消失,难道没有其他黑修罗过问这件事?默音,你说呢?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高等修罗里面应该也有黑白之分吧。” 吕典话音刚落墨维便抓起了锤子看着默音:“黑修罗,这里不欢迎你们,滚!” 默音冷冷一笑:“莽原中一个小小的打铁族竟然敢跟我们对着干?老修罗,你就不怕我们趁夜杀进来把你们的根灭了吗?” “嘴硬,你现在就孤身一个,趁墨维还没有喊,赶紧跑才是上策。”吕典双眼含笑看得默音浑身发冷。早就听过人类狡猾残忍没想到自己刚刚遇上一个就遭到了无情的打击。眼前的人类哪里是几天前跟自己对战饮酒的豪客,完全就是一只恐怖的野兽,无所不知,直击心灵。默音冷哼一声提着刀几个腾挪消失了。 墨维道:“小个子,你不该放他走。他会招来更多的黑修罗,到时候我们就完了。” 吕典轻咳两声歪倒在地:“我要是能杀了他。他早就死了。” 阿陀罗赶紧上来扶住吕典,此时方知吕典身体虚弱到了极点,刚刚为了救自己的一刀应该是拼尽全力而为。不感动是假的,阿陀罗抱着吕典进了屋子。吕典看着墨维喃喃道:“替我准备应用之物,明日我要一探矿源。” 墨维惊呆了。“小个子,你疯了!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伤,矿源的事情等伤好了再说。至于说黑修罗的事情我马上去禀报族长,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吕典摇了摇头:“黑修罗一来就找到了你们的族长。我不相信他跟黑修罗没有关系。而且我的身份暴露在即,必须抢在他进入矿源之际同时进入,把他在矿源之中做掉,消息便不会泄露,你们才能真正安全。” 墨维没想到吕典竟然在打这个主意。一想也是对的,族长现在肯定是跟黑修罗有所勾结了。这默音搞不好就是联络之人,想来想去也就吕典的方法可行。墨维一砸拳头道:“好,明天我陪你去,我就不信凭我们两个还打不过他一个。” “我也去!”阿陀罗道。 吕典摇头道:“你不去。你必须回去告诉阿达罗,黑修罗已经发现了他们,请他们尽快迁移。” “吕典!” “快去吧,顺便替我给阿澈罗、八古神娘和神主带好。” 阿陀罗咬了咬牙,一边是家园,一边是朋友,如何抉择让他痛苦万分。墨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伙子,别犹犹豫豫的,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你还担心我和小个子搞不定那个拿破刀的?” 阿陀罗把吕典交给墨维转身离去,夕阳映衬,一抹红霞。吕典望着阿陀罗远去的背影总算是放下了心。那个小小的村子竟然成了自己的牵挂,即便是在算计默音的时候,吕典也不曾忘记那里的安危。香草修罗,这个与世无争的族群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与黑修罗结仇。不过这重要吗?对于吕典而言,曾经的犹豫让他失去了很多,现在他要保护的就绝不会再让它失去。 墨维笑了笑道:“这房子破得没法住了。咱们去酒馆,今天晚上好吃好喝,明天一战,必叫那阴影中的家伙好看。”墨维抱起吕典往外走,眉头微微一皱道:“不过,小个子,你是怎么确定他明天会去矿源的?” “不确定。我只是想让阿陀罗早点回去通知村子里的修罗罢了。” “那你不是骗人吗?” “为了大家的安全,骗一骗又何妨?” “那我们明天还去矿源么?”墨维道。 “不急,你叫人看住族长家,你看他什么时候去,我们就什么时候去。”吕典笑了笑。 “你的意思是,族长会给他引路。” “我觉得会,你觉得呢?” 墨维突然笑道:“老子突然觉得跟你混才真有意思,怪不得阿陀罗那小子不愿意走。我今晚上就找人去守着,就不信他们不上钩。” 吕典微微点头笑道:“打枪地不要,咱们悄悄地进村。”(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魔晶洞穴 吕典打坐一夜,十七柄手术刀在气海中静静躺着看不出丝毫的气势,仿佛就是最普通的刀片。淡淡的相依,心系而相连,这种感觉是吕典从未有过的。这十七柄手术刀仿佛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真元在其中快速穿行,随心而动,随意而行。一种掌控生死的感觉在吕典心中升起,这十七柄刀不同于普通的刀,于自己而言,于他人而言,一念即生,一念即死。这种感觉让吕典愈发喜爱这套量身为自己打造的兵器。 静夜刚过中天,门响起了急促的声音。墨维推门而入,这是他跟吕典定下的暗号,敲门四声。两人没有点灯只是在黑暗中说话。墨维道:“他们去了。” “这么心急?” “不是去矿源,朝我们这边来了。”墨维急道。 “那我们就去矿源等他们。”说走就走,经过半夜的恢复吕典基本上行走无碍,换了一身衣服依然裹住全身。吕典跟墨维出离了小酒馆就往东面走。 天虽黑,两人却走得极快。墨维走了一阵停了下来道:“他们要是找不着我们会怎么办?” “肯定是气急败坏,不过我猜默音应该不会。他现在有三个目的,一个在香草修罗,一个在我,还有一个在矿源。香草修罗跑了,我找不着,你说他还有别的选择吗?”吕典道。 “话虽这么说,族长要是派人来追杀该怎么办?” “他们之间的交易还没有达成,你的族长不会拼尽全力来抓我。更有甚者,我怀疑默音根本就不敢告诉族长关于我的事情。因为稍微聪明一点的修罗都知道可以借此坐地起价。他们之间是存粹的交易关系,而我是天平上的筹码。默音没有那么傻到会直接把我这个大筹码送人。” “有道理,那我们就去矿源外面等他。”墨维说完带着吕典穿过一片泥墙屋子很快就到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礁石面前。吕典皱了皱眉,这礁石自己远在莽原之上就见过了。 墨维拍了拍石头道:“这块原本是天上掉下来的星钢。我们铁塔修罗酷爱冶炼,千年前便在此落地生根,星钢供应着我们的锻造,当然也给我们换来了不少的好处。不知道从哪一季开始,这星钢地下刨出来一个洞穴,好多修罗都以为发现了新的矿源所以进去查探,结果要么没有出来,要么出来的就疯了。从那以后,这洞穴就被设为禁地,我们平常只开采这地面上的星钢不再挖掘地下的部分,怕惹到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过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化。这洞穴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喷出一种能量晶石,我们称之为矿精。矿精有助于淬炼身体提升战力,所以我们铁塔修罗才能成为莽原上数一数二的大族。这个秘密关系到铁塔修罗族群的根本,所以我们从来不对外说明。” 墨维沉吟了一阵:“我年轻的时候跟阿陀罗一样发疯似的迷恋力量和战斗,所以疯狂地迷恋上了这个神奇的洞穴,直到有一天我再也忍不住好奇走了进去……” 吕典微微皱眉打断了墨维的讲述,小声道:“他们来了。” 黑夜下,微微星光映出人脸半张。吕典一眼就看到了默音,不过他此刻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个魁梧的铁塔修罗。 “默音,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我劝你还是不要进去的好,小心有进无出。” 默音淡淡道:“你自己的地盘,人没抓到,现在又推三阻四。真不知道铁塔修罗这个刚硬的称号怎么会冠在你这样的修罗身上,简直就是耻辱!” “再耻辱的修罗能比得上背叛酆都大帝的黑修罗吗?我只不过和你交易而已,别把自己弄得高高在上,小心我一不高兴毁了矿脉,咱们谁也别想好过。”铁塔修罗的族长恨恨道。 默音冷哼了一声:“算了,各有志向,我也不强求。我自己进去便是。”默音说完钻进了巨石之下的一处缝隙。 铁塔修罗族长冷哼一声负手而去。 吕典和墨维从巨石背后钻出来,到黑礁石下一处缝隙口上站定。墨维浑身打了个寒颤道:“小个子,你可得想好了。这里面真的很危险,我不是跟你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这艺高胆大,问题是下面的情况不是寻常可以解释的。” 吕典拍了拍墨维的手道:“好,你在这里等我。”说罢,吕典探身下了地缝。 墨维一着急也跟了下来一把抓住吕典小声道:“你这人类怎么这么顽固。咱们不如在缝隙外面等,他若是出来可以杀他个措手不及,若是不出来就当是死了不也挺好。” 吕典摇了摇头:“有些问题我要去证实。另外,你想在外面守株待兔是行不通的。你不相信往外看!” 墨维往外一看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吕典赶忙拉住墨维捂住了他的嘴。待身影走后,吕典才小声道:“虽然他们闹了别扭,但是作为交易关系,该干的事情还是会干。你们族长一定会在外面接应他,到时候就不是我们守株待兔,而是他们瓮中捉鳖了。” 墨维摇了摇头一咬牙道:“你跟我走,我带你直接去矿源。这么些年了难道还怕死不成!” 吕典跟着墨维在山洞里一通乱钻,黑漆漆的山洞仿佛让吕典又回到了万鬼窟的水道里面。突然,墨维停住了脚步。吕典往前一看,前方晶莹之处竟有点点紫光,耀眼迷乱,光怪陆离。 吕典刚想往前便被墨维一把拽住道:“咱们先等等,让他先进去。” “这里不止一个入口?”吕典奇道。 墨维点了点头。两人隔得远远地望着晶莹之处。多看这一阵吕典的眼睛适应了之后发现那晶莹之处似乎是一间巨大的石洞,内中有诸多紫色的水晶,借着水晶,吕典大致看到了洞内的一些情况。 忽然,一个身影闪进了洞内。吕典和墨维同时打起十二分精神,都看着默音想要做些什么。忽然,就见默音往前走了两步,身体的前半部跑出了吕典的视线。吕典想往前走两步看个清楚,却发现墨维把自己拽得死死的一步不准往前去。 就听得山洞内传来叮铃一声脆响,随即吕典便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一幕。(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一章 紫晶之内 紫光的映照之下,默音逐渐退去衣衫,一条银灰色的大尾巴在紫晶的地面缓缓扫动。接下来的一幕,吕典直接呆住了,默音向前走了一步,皮囊和肉体顿时分离。他的皮就立在那里仿佛还是一个完整的个体在四下张望。又往前走一步,血红色血管包裹着骨骼独立出来,浑身肌肉就立在那里依然茫然四顾。再走一步,吕典下意识往前探,回头一看竟发现自己的血红色肌肉正在自己背后站着。 霎时间,一股冷气从脚底直冲脑门!吕典呆住了。眼前是密密麻麻的血管网,再往前是骨骼和内脏,再往前便是内脏。人好像在脱去一切,照见本质。太过诡异的场景让吕典脑子直接当机没法思考。他急速向前走了两步。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心脏的跳动和肌肉的收缩与舒张。这对于一个医者来说本该是最大的幸事,但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就难以承受。 吕典踏进了紫晶矿洞中,默音似乎发现了他回头看了看。不过他好像也发现了异常不敢擅动。墨维知道这种情况,如果不尽早恢复身体,恐怕就彻底分离无法还原了。 紫晶矿洞四壁之内一股黑色的流质缓缓在流动。这巨大的黑礁石乃是天外来物,其中却裹着如此奇怪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难以理解。吕典小心翼翼靠近紫晶向内观望,突然一张极度扭曲的脸贴在了紫晶上。霎时间,紫晶层层碎裂溢出黑色流质,甫一接触空气便迅速硬化变成了一块黑色的晶石,细听之下隐隐有呼救之声,便是那奇谲诡异的矿精。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默音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从他的内脏部分传出来。吕典听得直牙碜。 “是怨灵。”吕典对矿精有过切身的体会,所以敢于断定。但是,万没想到矿精竟然是这样形成的,真叫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光怪陆离无所不在。 “这不是怨灵,是邪煞。”墨维急道。 默音一听伸出骷髅手想来抓墨维,但是动了动又把手收了回去,现在这个情况不管是谁都没办法发动攻击。所有的内脏器官都暴露在他人面前,只需任何一方稍微动手便可以灭杀另一方。默音没有动手,在吕典和墨维的合围之下,自己并不占优势。“你知道这矿源里面包裹的东西?” 墨维急忙摇头激动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一直沉默不语的吕典在仔细观察四周适应了环境之后缓缓道:“默音,你似乎知道这矿源里面的情况。现在当务之急是如何摆脱这种状态,咱们大家都不想交代在这里,你说是吧?” “哼,你们一路跟进来是什么目的?难道我不知道吗?”默音激动道。 “不管我们的目的为何?你的目的又是什么,现在都不是最主要的问题。我想你应该明白!”吕典道。 默音沉默了一阵道:“其实对于高等修罗而言魔精矿并不陌生,甚至在高等修罗中的黑白之分本质上就在于处置这魔精矿的态度上。白修罗认为魔精矿乃是邪魔之物需要净化封印,我们黑修罗则认为魔精矿具备强大的力量应该加以利用。所以,我们发掘了大量的魔精矿。我们发现魔精矿并不一定跟某一种矿物伴生,但值得肯定的是,但凡是来自天外的矿物之内一定有魔精矿,而且这种魔精矿之中一定包含着特殊的东西。” “特殊的东西?包括什么?”吕典问道。 “神灵的尸体碎片。”默音淡淡道。 吕典眉头一皱。自己看着自己皱眉的感觉还真是一件诡异的事情。吕典又道:“神灵?酆都大帝?” “不是,迄今为止我还没有听说过有谁在魔精矿中发现了酆都大帝的尸体碎片。但是,那种极致的体魄一定不属于修罗,乃是比修罗更高层次的存在。在我们黑修罗的信仰中除了酆都大帝还有诸御神灵,我们曾一度长期祭祀这些神灵。不过自从开始发现他们的尸体之后,我们就把目光转向了研究他们。”默音淡淡道。 “这就是你们跟白修罗存在巨大分歧的地方?” “可以这么说。可笑的是普通的修罗因为我们的影响也开始区分黑白,可是他们根本不曾知晓其中真正的原因。你说可笑不可笑?”默音笑了,却是难听的声音。 “这里似乎是把人分成了一层一层的,不知道在你们的传说中可曾有这样的神灵?”吕典没有去深究黑白修罗的问题,只是就当前的情况发出了询问。 “把人分成一层一层的?”墨维陷入了沉思。默音则在一阵沉默之后开口道:“没有,在我们的神灵中没有掌握这种能力的神灵。” 吕典皱眉苦思,忽然,他发现右脚边半透明的水晶壁中流淌的黑质之下似乎有点点金光在闪动。吕典开口道:“你们稍微往我这边靠一靠,这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 墨维和默音小心翼翼不触碰到自己身体的其他部分把骨头架子挪到了吕典身边。墨维看了一阵道:“嗯,这下面好像是有东西。当年我无意中进来的时候恰逢一个老修罗进来封印此地,如若不然我早就没了,我看他当年好像就是在这个地方施展封印之术的。” 吕典看了一眼默音道:“有办法弄开吗?” 默音沉吟了一下随即弯刀一动直接斩在了紫晶上。霎时间紫晶层层皲裂,黑质快速流出凝结成新的矿精。 “彻底砸开!”吕典一声令下,默音尚未动手只听得一声脆响,墨维直接用锤子把这紫晶砸了个稀碎。黑色流质淌了一地,遇到空气便凝结成黑色晶石,霎时间整个紫晶矿洞之内四处都是惨叫之声。 破碎的紫晶,散出的流质。三双眼睛全都望向了里面的情况。破碎的紫晶之内,一块破损极为严重的界石静静立在那里,看不出丝毫的特异。默音叹了口气,墨维也无所适从,因为那界石之上的文字,他们并不认识。 吕典也没有说话,只是因为他被眼前这块界石上所写的内容惊得说不出话来。默音看看吕典指着界石道:“这是你们人类的文字吗?” “不是,是我家乡的文字。” “你家乡不就是人类吗?有什么区别。”默音道。 “不一样。” “好了,你就告诉我们这上面写的什么?”默音道。墨维脸上也透露着急切。 吕典沉吟了半晌缓缓开口道:“这上面写的是——奈何桥。”(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又见布局 “桥?你说什么鬼的桥?”墨维急忙问。 吕典淡淡道:“这是我的故乡关于地狱的传说,在人死后灵魂会抵达一片无尽之海称为‘忘川’,忘川无人可渡,只得一桥可渡,是为奈何桥。生前行善积德的人灵魂较轻因而走在最上面,普通之人走在当中可安然度过,罪恶之人走在下面坎坷艰辛,一不小心便会被忘川水鬼拖入冥河之中永世不得解脱。在奈何桥上,人被分了层。” “地狱?忘川?奈何桥?”默音陷入了思考中。 “你故乡的传说里面有没有说过有什么办法可以恢复的?”墨维直截了当道。 吕典想了半天,似乎并没有在脑海中找到答案。 默音道:“你刚才说这个桥是给死去的灵魂走的?” “是。” “等一下!”默音和吕典几乎异口同声。两人相视而望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一丝惊恐。“人类,你先说。”默音道。 “既然奈何桥是个死去的灵魂走的路。我们这种活着的走上去会是什么效果?”吕典看着墨维问道。 墨维摇了摇头。 “会死!”默音直接作出了结论。“现在我们看到的自己正是在一步一步脱去**,最后只剩下灵魂便可以通过奈何桥。” “我天!”墨维立即站定不再行动。开什么玩笑,因为多走几步路竟然就会导致直接死亡,不是去见酆都大帝而是去吕典所说的地狱,听这个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地方。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吕典,你们的传说中有没有从奈何桥反着走回去的方法?”默音问道。 “反着走回去的办法?”吕典的脑子急速运转把在地球时所有有关地狱的传说都回忆了一遍。“有,传说中有些功德非常高的人可以走还阳路起死回生。不过从来没有听说过在奈何桥上反着走的办法,即便是走恐怕也出不了地狱,毕竟能上奈何桥的都是死人。” 沉默,依旧是沉默。默音本以为这一处矿源之中能找到好东西,没想到自己还没开始找便闯入了这样一个古怪的场景之中,浑身被莫名其妙的分离,但感觉又没有死去。如果现在自己离开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呢?难道只有能行动的骷髅可以离开,那岂不是一旦离开就死定了? 吕典小心翼翼在模糊的矿精鬼脸中搜寻,既然有奈何桥的界碑怎么就没有看到奈何桥的踪影?难道这座巨大的黑礁石就是奈何桥?这未免也太说不过去了。 “大个子,我问你。你上一次是怎么出去的?”默音问道。 墨维浑身一震。吕典能看到他心跳加速,甚至能看到他肾上腺的反应。恐惧,是恐惧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墨维这种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修罗,怎么样的恐惧才能让他再也不敢来这个地方? “墨维,你实话告诉我,当时究竟是什么情况?你说的那个救你的白修罗真的存在吗?” “我,我,我不知道。当时我看到里面有修罗,随后便看到乱七八糟各种各样残缺不全的尸体向我走过来。当时我好害怕。就在我以为要被吃掉的时候,那个,不对,那是个人类,对。小个子,他跟你长得差不多。他推了我一把,然后我就晕过去了,等我再醒过来就已经在矿源外面了。”墨维浑身颤抖,说话语无伦次。 吕典沉吟道:“你的意思是有个人类曾经来过这里,并且把你从这里带出去。” “对对对,一定是个人类。我一直以为是白修罗,现在想起来他没有尾巴,跟你一样。”墨维开始从恐惧中逃离出来,对于发现当时的人类感到十分震撼。 吕典的脑海中却浮现出了冯子山的面容。他想不出有其他人可能来过这里,冯子山所有的设计都是围绕无生秘境在展开。诸血契迹的冬器已经指向他来过九幽,自然而然地,他来过这个矿源便不足为奇。但是,他为什么来这里?他在这个矿源里面发现了什么?又是怎么离开的? 但凡涉及冯子山,吕典就感觉诸多谜团笼罩。自己这个便宜师父就好像是水中之月,雾中之花,永远看不清,永远摸不着。他曾经真实地活在吕典的人生中,却又亲手将吕典的人生彻底摧毁。吕典现在甚至怀疑自己之所以穿越都与他有关。 把冯子山的影响参考进来之后,吕典愈发仔细起来。这里一定有秘密,否则冯子山不会千辛万苦跑到这里来。奈何桥通向地府,这紫色晶石之前只是界碑,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再往前走身体就必须留下。那能否回来呢?吕典抬脚却迟迟不敢跨过奈何桥的界碑。生与死,就在这短短一步的距离,这是何等的诡异离奇。 墨维和默音都在看着吕典。眼前的人类无疑是神秘的,吕典的一举一动似乎都有着神秘的意义。默音道:“这紫色的光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似乎并不是这块石头发出来的光。” 吕典灵光一闪,被默音这一提醒。他突然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他抬起头顺着紫晶往上看,果然,一颗诡异的三眼骷髅头正定在洞穴上空,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因为那三眼骷髅已经嵌入了紫晶之中几乎融为一体。 怪不得自己经历的情况跟墨维所说的情况不一样,原来又是冯子山在搞鬼!他为什么在这里做了一个这么古怪的阵法,他究竟想要隐藏什么,还是想要达到其他什么目的?冯子山的心可不是那么好猜的。 吕典淡淡道:“咱们沿着原来的路径往后退。” 三人沿着各自进来的路径一步一步往后退,骷髅、血管、肌肉、皮肤、衣衫逐层回复。吕典摸了摸额头,原来只是虚惊一场。冯子山在这里设置的这个古怪的阵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杀伤力,只要你安然退回,自然就可以消弭灾祸。他的目的是想要阻止人进去。那里面究竟藏着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看重,但又不带走?还有,那黑色的流质中显然有着大量的怨灵,其中甚至包含了地球的怨灵,也就是说,那个奈何桥的界碑真有可能是从地球来的! 吕典被自己的推断下了一跳。墨维哪里还敢呆在这里拖着吕典一路向外狂奔,早把在矿源中做掉默音的事情抛诸脑后。直到两人离开矿源都没有看到默音。吕典把诸多线索抛出脑海。自己如果再跟着冯子山的思路走吃早又会掉入他的布局中,唯一能够避免的办法就是在不明情况的情况下置之不理。 冯子山已经走了,他的目的地肯定不是九幽。那么在这里的布局是因为什么?难道他也是为六叶圣君而来?六叶圣君跟地球的地狱和这里的矿源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追踪 离开矿源刚刚天明起雾,吕典和墨维趁着起雾的时间,避开眼线离开了黑石。 吕典和墨维走在空空荡荡的小道上。晨曦的露水打湿了吕典的裤脚和墨维的尾巴。有点秃斑的尾巴因为沾染了露水而变成了细细的长棍,因为扫动,野草呼呼窜动,似乎有什么动物在里面钻行。静谧是因为沉默,沉默却是因为不同的原因。 “墨维,就此告辞吧。”吕典道。 “你要走?”墨维没有想到吕典在这个时候选择离开。 “我必须去追回默音。”吕典不知道香草修罗是否已经开始迁移,所以潜逃的默音必须除掉。 “对,需要我帮什么忙?” “不用了。我走之后你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我可以跟你一起战斗。”墨维认真道。 吕典笑了笑:“可惜你追不上他。”吕典说完运起狌狌之力迅速跑开了。墨维望着吕典的背影喊道:“小个子慢点,你的伤还没好。” 吕典只是遥遥地挥了挥手,算是向墨维告别致意。墨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吕典又不知道默音的去向怎么去追? 他一定有办法的!墨维突然想到了青灰色衣袍下的那双眼睛。暂时别去考虑吕典的问题,自己必须尽快离开,如果吕典没有能追上默音,不出多久这里将聚集大量的黑修罗,到时候自己搞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念及此,墨维加快了行进的脚步。 吕典一路狂奔,气海在罗魔天道功的运转下愈发充盈,身体也在突进中快速修复。很快,他便找到了默音的踪迹。这个家伙显然对自己有所防备,在离开矿源之后没有回到铁塔修罗族居地,而是直接去了莽原。可惜,默音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他早在紫晶洞穴中就被吕典塞进了一柄心念相连的手术刀。无声无息,却被吕典盯得死死的。 白草飞动,吕典的影子在其间快速穿行。随着不断的逼进,吕典突然感觉到默音好像没有动了。他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默音跟他的实力可以说不相上下,自己现在算是带伤之身,只是因为加上身负神兵才能跟他勉强算是一比一的状态。他停下来了!要千万小心。 放轻脚步,逐渐接近了那个位置。吕典突然发现这个位置除了一堆野草之外空无一物。下意识地,吕典摆出防御姿势四周观望。没有人!难道自己不是中了埋伏?吕典无法确信,依然保持着绝对的警惕。突然,地下传来丝丝引扣的感觉。吕典神识一动,枯草之下一柄细刃一下子飞了出来。吕典伸手捏住细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好厉害,竟然发现了!吕典笑了笑看了看地上的丝丝血迹。看来默音为了取出自己的手术刀也费了不少功夫。刚才在紫晶洞穴中,吕典为了测试身体分离究竟是真实还是虚影特意用手术刀试了试。试探的对象自然是默音,他把最细的一支手术刀别在了默音的右肩胛的缝隙中,这个位置是反手无法够着的位置,同时又是肌肉触感比较弱的区域,而大小又正好。根据吕典的测试,自然证明了分离是真实而非虚幻,如果再往奈何桥方向前进是必死无疑。 吕典沉吟了一阵。现在,默音算是摆脱了自己的追踪。环顾四野,天苍苍,野茫茫,看不到一丝人迹。清风拂动,吕典闻到了丝丝青草香气。他翘起了嘴角淡淡道:“你可逃不出我的手心!” 吕典轻身一弹跳起丈高,随即快速扫了四野一眼,心中便有了计较。落下最后,朝着东南方快速奔去。 默音是一个有着丰富反侦察经验的黑修罗,其实可以这样讲,每一个黑修罗都有着丰富的反侦察经验。默音一路疾奔基本上是在草尖上闪腾,就是为了避免在地面留下可追踪的痕迹。吕典在他身体中放入异物是他万没想到的事情。好在,他修炼的锻体之法对身体肌肉的控制感应远超普通修罗。在他快速行进的过程中便感觉到肩部有些异常,肌肉震动频率有些不对劲。于是,他停下来进行了全身检查。在确认了肩部异常之后,他当机立断割开了肩膀,发现了吕典的手术刀。 内心的震撼是无以复加的,他本想毁掉这柄神兵,可惜吕典的快速接近给他的直觉造成了极强的压迫感。默音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赶紧离开,否则必然中招。于是,默音抛下了吕典的手术刀再次逃亡。他并不知道这给吕典的后续追踪造成了麻烦,但是,作为一个隐藏在黑暗中行走的黑修罗而言,这是必备的生存技能,藏物是最低级的追踪手段,藏味和藏痕才是更为可怕并且防不胜防的。不过,像吕典这种把追踪感应之物藏在被追踪者的身体之中的,着实没有见识过。 吕典一路向着东南,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冲入了他的鼻孔。修真带来的敏锐嗅觉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吕典露出了满意的微笑,他找对了!细细的涓流藏在茫茫草野之中,如果不仔细观察极难发现。吕典起初也没有主意到,但在默音摆脱追踪之后,吕典闻到了淡淡的青草香味。这种淡淡的青草香只来源于水草丰美的水岸,吕典腾身而起确认了这一点之后便向这个方向追来。 不知道是宿命的感应还是跟吕典有着惊人的默契。刚刚绑好伤口的默音突然感觉到心绪不宁,他急忙站起身将身上的血迹用水洗净,必须将血腥味冲掉,这是味道的痕迹,也是可以追踪的痕迹。 可惜他刚做完这一切,吕典已经出现在了他面前的小溪对岸。 “如果再给你一刻钟,你应该就已经成功逃脱了。默音!”吕典轻轻摘下了围住下半脸的清布。 默音强装镇定淡淡道:“你敢来追我?就不怕这是埋伏?” “嗯,好问题。”吕典笑了笑趟水而过,站在了默音面前,看了看默音肩头淡淡道:“单手包扎的节果然很凌乱。默音,你说是吗?” “万一我是故意的呢?”默音淡淡道。 “如果是故意的,你应该把我引到一个三面环绕的地方,再不济也应该是一处利于隐蔽埋伏的所在,而不是这种清流急湍,随时可以逃跑的地方。你说是吧?”吕典言语犀利一步一步给默音施加心理压力。 默音突然笑了,道:“人类果然奸诈狡猾。我认输,不过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 吕典用眼角的余光瞥了溪流一眼道:“是它告诉我的。”(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智武双碾压 “水?”默音奇道。 吕典微微颔首:“你很聪明,发现了我在你身体里留下的东西。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默音也有些好奇。他自忖没有任何疏漏,就算是血腥味他也已经通过溪流进行处理,正如吕典所说,只需要再过一刻钟,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吕典再没有找到他的可能。可是,吕典为什么会这么快找到这里来?不是东边,不是西边,不是北边,偏偏就是这个方向。这只能证明一件事,吕典在发现手术刀被取出之后很快就判断自己往这个方向跑了。默音很想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你是一个人,哦,不好意思,是一个修罗。”吕典淡淡道。 “那又能说明什么问题?” “荒原这么大,你如果往其他方向跑,以什么来维持生命?修罗或许可以不吃东西,但是只要是生命就不能不喝水。尤其你还是个受伤的修罗,你比一般的修罗更需要水。修罗和人心理上是一致的,在紧迫的情况下,下意识就会朝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这是天性,不可改变。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沿着这条径流应该可以离开荒原,我说得对吧?”吕典说完看着默音。 默音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他猜对了。默音本以为吕典有着高明的传闻中的修真法术以此来发现自己所在,这样一来默音觉得自己是败在了人类的强大之下。但是,眼前这个人类,他不是。他完全是从自己的心理角度出发做出了判断,没有修真的秘法,没有神奇的法术,一切就是基于一个生命本身的判断。自己乃至任何一个跟自己情况相似的修罗都无法逃脱这种判断,除非你事先知道吕典会做出这样的判断相应改变。 默音叹了口气,自己失败得没有任何可以推脱的借口。“你想杀我?” 吕典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我真不该当着你的面问这么白痴的问题。”默音自嘲式地笑了。“其实我真的不想成为你的对手,你这样的家伙如果是一个修罗,我愿意臣服在你的脚下成为你一统天下的刀刃,可惜,你是个人类。” 吕典丝毫不为所动淡淡道:“既然准备好了受死,却死死握着刀。默音,你是我见过的修罗中最口是心非的修罗。” 话音落,默音骤然出手火红的刀刃仿若烈焰,银灰色的尾巴瞬间扫荡起飓风。吕典跃身而起,气障瞬间爆出将四周草甸直接压成了草坪。十七柄手术刀漂浮在吕典身体四周,烈焰刃至,十七柄刀刃倏然一合成为一盾将烈焰和兵锋直接挡了回去。只见吕典右手食指跳动,一柄小斧一般的手术刀簪着繁复的花纹落到了吕典指尖。银光一闪,吕典向前一突,十六柄手术刀瞬间散开化作银光封住了默音所有的出路。 指尖闪动的刀锋离着默音的喉部仅仅半寸距离,默音巨刃挥动挡住了十六柄逼命的刀锋,却始终无法避开持刀而来的吕典。躲开了喉咙,那刀刃又拐向其他奇怪的地方,面颊、心口、小腹甚至腋下。吕典的刀锋诡异之极,所攻击的地方全是出乎意料之地,有些地方甚至是无关痛痒的地方。但是,默音不敢让吕典的刀碰到自己任何一个地方,即便是无关紧要的腋下也不敢。因为他发现吕典的眼神中始终带着令人恐惧的自信,即便是腋下,他似乎也有办法一击让自己趴下。人类,实在是恐怖的种族,怪不得当年能够将修罗大军彻底击溃。 躲闪,避让。 进攻,分解。 一人一修罗交手几十个回合实际上却未曾有过一次身体接触,仿佛一场诡异的交际舞,吕典是男士伸手向前,默音便作女士自然弯腰绕动。吕典仿佛在牵引着默音跳舞一般,可惜这茫茫荒原之上没有音乐,否则一定是一场精彩万分的舞蹈表演,因为这一人一修罗所作出的动作都不是常人能够完成。 忽然,吕典的手术刀戛然而止。默音颓然蹲坐在地。他从来没有一场战斗感受过如此的疲惫和无奈。他不敢跟吕典正面交锋,他知道吕典并不止这些手段,就那种能够正面跟自己对抗的掌法就足够自己喝一壶。现在加上铁塔修罗为他锻造的神兵更是不可一世,对上这样智力、武力双碾压的高手,默音只能悲叹自己命运不济。 吕典一直掌控着战斗节奏。一个医者的眼光早就发现了默音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自己的心理战术果然起了非常大的作用,默音从始至终都不敢跟自己硬碰,这就使他将最后战胜自己的机会也放弃了。如果他拼尽全力跟自己全力一战,以吕典现在的伤势恐怕真的无法留下他。可惜,他再一次误判了自己,随着战斗时间的推进,默音战胜自己的概率不断降低,直到刚才,手术刀几乎是贴着默音的动脉而过,自己只需稍微用力他就是一具尸体了。默音输了,现在他战胜自己的概率为零。吕典就此停住,他还有些问题需要了解。 默音喘着气浑身大汗淋漓。他不知道吕典为何突然停止,但这显然是让他缓过了劲,如果吕典再紧逼一轮,他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从刀下偷生。 “我还有一个问题问你。”吕典看着默音,默音也抬头看着他。吕典没有等默音的回答,接着道:“你是怎么找到香草修罗的?” 默音愣了一下随即道:“我在树林里找到了香草的痕迹。” “为什么找香草修罗?” “他们是邪神的供奉者。” “邪神?这不是我要的理由。说实话。”吕典看着默音。默音抬眼认真地看着眼前这个人类。他不知道这个人类为什么非要维护香草修罗,甚至不惜冒着跟黑修罗结仇的风险杀掉自己。 “你真的想知道?” “当然。” 默音笑了笑道:“因为香草。因为需要香草来供奉真神。香草修罗在高等修罗分裂之前曾经是酆都大帝帝寝的神官。他们用独特的香草祭祀,并以此获得酆都大帝的回应。在九幽,只要他们祭祀的神社中有真神塑像,即便是我们高等修罗也不曾亲眼见过大帝的容貌。他们所掌握的便是修罗的神权,现在黑修罗即将横扫四野,神权必须属于黑修罗,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香草修罗的下落。其实,我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甚至是想要恭敬地将他们请回酆都大帝帝寝重回神官之位。” “而后就变成你们的傀儡,任由你们摆布?”吕典笑了笑。这种挟天子,令诸侯的事情在地球上演了无数遍,自己都看烦了。挟天子,令诸侯这种事情自然是很爽的,问题在于被挟持的人可就凄惨了。想到阿达罗和阿澈罗,吕典的手术刀缓缓升起,永绝后患吧! 吕典杀气腾腾,此一招下去绝无转圜。默音自然知道问题严重,当即匍匐在地道:“不要杀我!我愿意成为你的契奴。从此之后,生死追随,绝不会泄露任何秘密!” “契奴?”吕典面露疑惑,显然作为一个人类,不太可能了解这个所谓的契奴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甚至连参考物都没有一个。(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契奴 吕典的疑虑在默音的解释之下稍微纾解。默音展开手臂匍匐在地口中念念有词,吕典细听却是一种听不太懂的语言,不过却又似曾相识。魂识牵引对于吕典而言并不算太过困难,毕竟经历过诸血契迹锻造的过程。一股陌生的神识缓缓攀附到吕典的身前,匍匐在地的默音仿佛一具空壳一般。吕典眼中神识闪动,十七柄手术刀瞬间飞出防御四周。与那股神识相碰之后,吕典迅速感受到了默音,不是看到听到,而是确切地感受到了默音。这是一种极为诡异的感受,本来面前没有东西却始终感觉到有一个东西,仿佛活人撞鬼一般。 吕典依着默音的法子将这股神识往自己身体中引导。忽然,这诡异的神识快速冲向吕典的识海。吕典下意识笑了笑,默音果然不是那种安心就死的主,好在自己一直防着他要不然还真着了道。默音急速冲入的神识刚刚抵达吕典的识海便直接撞向了吕典识海中的伽叶空间。冰天雪地的世界瞬间将他笼罩,默音不明所以,但隐约知道自己应该是反被吕典算计了。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默音即便想要服软,吕典也听不到了。无可奈何的默音只得在吕典的意识空间中念起了经文:“诸天之外,九幽独立,以魂造身,以木为体,不拘各道,不拘生死,唯魂不移,诸血契迹。”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吕典感觉到本身神魂震荡,伽叶空间近乎疯狂地开始震荡。那巨大的酆都大帝本身像再次进入了吕典的识海。酆都大帝只是看了识海中的伽叶空间一眼,霎时间,吕典便看到一缕残魂突破封闭的伽叶空间钻了出来。酆都大帝随手一点,默音身体之上飘起五条细线正好连在吕典的五根手指之上。顿时,一种心脉相连的感觉联通了吕典与默音的身体。 光影恍惚,吕典一阵头晕退出了意识世界。再看脚下的默音,几乎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默音撑着身体躺在了草皮之上。吕典看着他淡淡道:“这就是契奴?” 默音冷冷瞥了吕典一眼。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契奴,而且是一个人类的契奴。默音本想最后跟吕典拼一把,没想到到头来却是这样的下场。他自然是看吕典不爽,但是吕典现在掌控着他的生死,所以又不敢顶撞吕典,只得以眼神表示不满。 “只要你保守秘密,我不会过分约束你。”吕典知晓自己现在可以控制默音,但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默音并没有因为吕典的宽松政策而对吕典感激。一手将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并且把自己变成了生死相随的契奴,这份耻辱绝不是吕典这些小恩小惠可以弥补的! “现在我们做什么?”默音淡淡道。 “回你来的地方。” “我现在已经成了你的傀儡,还回去做什么?你想看其他高等修罗笑话我?”默音怒道,可随即一股恐惧便涌上心头,这是酆都大帝种在他心底的恐惧,对吕典的恐惧。他只得将头偏向一边躺在草坪上干脆不看吕典,颇有点撒娇的孩子样。 吕典笑了笑:“如果你不回去就会有下一个你来到这里。我不希望再有修罗来打扰香草修罗村子的安宁。” “我真怀疑你是不是个披着人皮的香草修罗。”默音说完撑着身体坐了起来,被汗水浸湿的衣衫滑到了肩膀上。吕典皱了皱眉,正想要回避一下,却发现默音的背上有个奇怪的印记。 默音站起身扥了扥衣衫准备离开。吕典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衣服一把扯了个粉碎! “你干什么!”默音怒道。“不要以为你掌握着我的命脉就可以为所欲为。我是高等修罗,可不是那种在野地里长出来的歪瓜裂枣!” 吕典十分激动一把扣住了默音的肩膀。默音死命挣扎,却被吕典捏住命脉浑身无力直接跪倒在地。 “人类!我要杀了你!”默音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折辱。他已经做好了跟吕典玉石俱焚的准备。 “不要动!”吕典双眼含怒,一把把默音按在了草坪上。默音面朝下,吕典压着他的后腰,小心翼翼将他背上的褴褛扯掉。默音浑身汗毛直立,突然他想起了一个古老的传说。人类并不是修罗的繁衍方式,而是通过雄性和雌性的肉体交合来繁衍后代,十分耻辱凌乱! 想到这,默音浑身都抖了起来。他要干什么?他要用人类的方式让自己怀上孩子?不,不,我是高等修罗,绝对不能接受怀孕这件事!默音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跟契约抗衡缓缓撑起了身体想要摆脱吕典的控制。可是,他即便拼命可以抗争契约,却抗争不了本就比他强大的吕典。吕典实在是无法忍受默音乱动,一发狠直接将他的头颅按进了泥土里。 默音痛苦确无法喊叫,忽然背上传来的阵阵温热,让他背部的肌肉都抖动了起来。无法挣脱,满心恐惧,难道自己就这样堕入无尽的耻辱中吗?难道自己堂堂一个高等修罗竟然要像生育机器一样怀上孩子从此大腹便便,身体也会变得十分奇怪。默音曾经在一个族中见到过专门为生育而存在的修罗,那样子简直就是修罗中的耻辱,别说战斗,就算是行动都十分困难。自己能接受那个样子吗?默音想到这再次挣扎起来。 吕典的手顺着默音的肩膀一直抚摸到他的尾根。银灰色的尾巴往上蔓延到腰部全是这个颜色的毛。绒毛细微摸起来十分柔软。吕典却丝毫不感兴趣,手术刀飞入手中,手起刀落直接将默音腰部的毛刮了个干净。他的眼睛越瞪越大,把默音背上的银色毛发处理干净之后,一幅极为漂亮的纹身完全显示出来。 这张图吕典见过,在同样的位置,以同样的大小,唯一不同的是,上一个被吕典砍下头颅已经死了,而这个还活着。吕典狠狠压住默音道:“你背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 盘坐的酆都大帝,半眯着眼似乎在看,似乎又一无所视。纹身栩栩如生,吕典确认了好几次,甚至抚摸着脸贴着去观察,确认无误。 “纹身?”默音挣扎着怒道:“你在我背上做了什么!” “我问你,你背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吕典一把把默音按了回去。 “老子身上没有纹身!”默音怒不可遏猛然撑起,直接把吕典掀坐在地。他喘着粗气看着吕典,背上清凉的感觉让他倍感恶心耻辱。 吕典上下打量着他道:“告诉我,背上的纹身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纹在背上,它代表什么?” “我都跟你说了。老子身上没有纹身!”默音怒叱吕典道。 吕典猛然站起,一把掐住默音的脖子把他拖到了水边。吕典怒道:“自己看!” 默音斜眼回头,清流之中映衬出自己被吕典处理得光洁无比的背,整个背上遍布的青痕形成了一个打坐六眼四臂的神像。默音沉默了一阵,突然颤声叫道:“这这是酆都大帝!”随即直接晕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地府请柬 星夜闪动,默音看着漫天星辰发呆。吕典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星辰,因为从下午苏醒过来他便一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看白云苍狗,看夕阳余晖,直至满天星辰洒满黑幕。他口中只是喃喃地说着“完了,完了。” 吕典看到他这个状态瞬间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种酆都大帝的纹身在默音之前的身体上是没有的。至于说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这个就无法考量了。初步推测极有可能是跟自己订立契约造成的。吕典看着默音,以他现在这个状态估计明天甚至后天都会一直是这个状态。 这样是不行的。吕典有时间可以等,但是香草修罗没有时间。吕典五指绕动,默音便被扭成一团。吕典一挥手将他扔进水里,这家伙让自己等了一下午,不好好教训一下怎么能行?默音被这一番折腾总算是清醒过来。一上岸便使劲用水洗自己的背,吕典看着他莫名其妙。 “默音,你告诉我这纹身究竟是什么意思?” 默音冷冷看了吕典一眼怒道:“你就是个大灾星。自打我遇到你开始就没有什么好事,现在竟然连这种东西都沾上了。真是该死,该死!” “这纹身究竟是什么意思?”吕典听了半天依然没有听出个所以然。 “纹身?谁告诉你这是纹身的?”默音怒道。 吕典一巴掌把他拍进水里道:“我让你说清楚,你一直在跟我绕。” “这是地府的请柬!地府的请柬,你懂了?”默音几乎是吼出来的。 吕典愣了一下随即道:“地府?就是酆都大帝的帝寝所在?” 默音站在水里丝毫没有上岸的意思道:“不是那个地府,是极西之地的真正地府。人类,你知道沾染上这种东西是什么后果吗?直到请柬消失你的灵魂永远不会消亡,直到应邀为止永世不得轮回。” “这不挺好吗?永生不死。”吕典半笑道。 默音啪地一声拍水道:“放屁!是灵魂不灭,身体逐渐死去,痛苦不断折磨,直到变成枯骨,直到化成粉末,幽魂飘荡,永远找不到解脱之路。” “应邀不就行了?” “说得容易。谁都知道地府在极西之地,问题是自从酆都大帝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修罗找到过地府,所以我们才在现在的土地上依照传说建起了一座地府,同时供奉酆都大帝。”默音拖着一身湿漉漉地上了岸。 吕典眉头轻蹙淡淡道:“也就是说,只有找到真正的地府才能解除你身上的纹身?” 默音点了点头,觉得吕典就是多此一问。吕典负手回身往前走了几步,突然他褪去了一直裹住全身的长袍,淡淡道:“默音,我背上也有对吧?” 默音没想到吕典突然脱衣服,听得吕典的声音定睛一看。星光之下微微萌萌,吕典光洁如雪的背上满是刚刚痊愈的刀痕,而那刀痕缝隙之间,隐隐约约一尊六眼四臂神像立在其中。默音赶忙上来用湿漉漉的手蹭了蹭淡淡道:“怎么你身上也有?” “铁塔修罗的紫晶洞。”吕典淡淡道。 默音顿时想通关节:“对一定是那个魔精矿洞的缘故。现在我们要回去吗?”显然,紫晶洞里面的情况太过匪夷所思,即便默音这样的家伙对此都有些抵触。 吕典很清楚冯子山曾经在那个紫晶洞里面做过手脚,但他的目的却无从得知。现在看来,冯子山在里面搞鬼的缘故恐怕是跟这个虚无缥缈的地府请柬相关的。 “不回去,紫晶洞里面的情况你亲眼所见。若非及时退走,你我恐怕都交代在里面了。”吕典虽是这般说,其实他最顾忌的是冯子山在里面的布置,在无法全貌了解冯子山的动机之前,吕典绝不愿意再次跟冯子山有所纠缠。 默音点了点头,那个地方也不是他愿意去的地方。现在他发现吕典身上也有地府请柬之后,心理上感觉好受了许多。无论如何自己身负地府请柬这条路自己是不会太孤单了。 吕典重新穿上衣衫淡淡道:“走吧,去你来的地方。”吕典无所谓的态度感染了默音,起初的紧张苦闷消失,留下的只有两个沿着径流向南的背影。 一路之上,两人默契地不提背上纹身的事情。不到三日径流汇入地底暗河消失不见,吕典远望茫茫白沙,这里似乎比其他地方更加荒芜。吕典道:“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欺骗我,默音,你想好了怎样承受我的怒火了?” 默音淡淡一笑道:“我可没有骗你。黑修罗的聚居之所如果那么容易找岂不是早就被那些自诩正义的家伙消灭了?” “那现在我们去哪里?”吕典指着白茫茫的沙漠。他显然不信任现在的默音。 “谁告诉你城市就必须在土地之上的?暴露高调从来就是黑修罗的大忌。跟我来!”默音说完引着吕典进了沙漠,东绕西绕,最后在一处巨大的沙丘面前站住了脚。 吕典道:“在这沙丘下面?” 默音点了点了。吕典抬手准备掀开沙丘的覆盖。默音却阻止了他道:“这里有特殊的魂术禁制,不可以随便攻击。否则引出里面的那群疯子修罗,到时候你去对付?” 吕典笑了笑:“那咱们就站在这里等?” “用不了多久,只要太阳一下山,沙丘缓缓移动,自然就可以看到入口。” 吕典并不想跟默音争执这些事情,两个坐在沙丘中等待着夜幕降临。时间既漫长又似乎过得飞快,天色将暗,狂风便起,吕典和默音避在沙丘之后看着这沙丘在狂风之中缓缓移动。一个巨大的条石巨门逐渐展现在两人面洽。默音站起身道:“原来的朋友,请吧。” 吕典轻咳了一声,默音显然是有意如此。或许在黑修罗的聚居之地有着解决契约的办法,但是吕典并不以为意。即便默音有办法摆脱自己的控制,吕典也有办法让他逃不出自己的手心。这种来源于实力的自信充斥着吕典的身体,默音躬身之余,吕典踩着沙堆抬头挺胸走进了巨大的石门框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七章 地下世界 谁说红色和绿色不能相融,吕典看到了大片的红和大片的绿。红的是屋瓦,绿的是蔓藤。穿过石门俯瞰巨坑之下的城市,石门显得渺小无比。一株巨大的植物从城市中心冲天而上将整个城市完全覆盖,零星的星光从藤蔓缝隙中撒下,伴着藤蔓上密密麻麻的灯笼,人渺小得无以复加。这里仿佛是一个梦幻的国度。 咿呀,咿呀,咿呀,稚嫩的声音由远及近。石门旁边的环绕之道上一群穿着红肚兜扎着冲天小髻的小孩儿蹦蹦跳跳走来。吕典看着默音,希望他能给予解释,这一幕的震撼让吕典难以适应。 默音拉住吕典给小孩儿们让开路,这群孩子捧着小碗蹦蹦跳跳从他们身边跳过沿着环绕的山路往更上面的藤蔓去了。默音满眼肃穆目送着小孩离去,对着遥远的巨藤抚胸致敬。吕典能从他的眼神中感受到那种无与伦比的虔诚和依恋。直到咿呀之声远去,默音才缓缓看向吕典。 “这是魂灵之母,黑修罗生身之母。我这一生最后的归宿。”默音有些激动,眼中竟然泛着泪花。“如今,我将远离灵母去寻找那早已无踪的地府……” 他没有说完已是感慨万千。吕典忽然想起了久违的故乡。再看默音,不正是曾经的自己吗?“放下”这二字,吕典终究没有说出口,因为能够放下的都是不曾拿起的,真正拿起的却是最难放下的。两人一路走来始终不曾提起地府请柬的事情不是心大放弃了,而是因为不知道该从何提起。 “走吧,就当是远行告别。” 沿着环绕的坑道缓缓向下,绿色的藤蔓近乎遍布整个大洞,越是走进越是感觉它无处不在。吕典轻轻抚摸着古老的藤蔓,那蓬勃的生命仿佛就在这些根茎枝蔓中流动,没有人知晓它走过的岁月,更没有人能够知晓他未来的岁月。 抵达坑底用了整整一夜,因为当他们站在坑底的时候一缕阳光已经照在了两人之间的空地上。外面已然天明,而这巨大的城市仿佛进入了安眠一样,没有了任何的灯火与声息。 “我们黑修罗总是昼伏夜出,跟白修罗是反着的。他们喜欢住在地面,我们则更偏爱地下。”默音一边走一边介绍。 吕典经历了持续的震撼与感受之后,思绪开始运转:“我们在洞口遇到的那群孩子好像并不是修罗?” “嗯,他们是木精,是照顾魂母的精灵。白天采集阳光,夜晚采集露水。有他们的照顾,魂母才得以走过无尽岁月。要知道我们的魂母可是万古独一,甚至在酆都大帝之前就已经存在于世。每一季花开,它都能为这个世界带来数以万计的修罗。它是转世轮回的凭证。”默音道。 “转世轮回?”吕典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要知道这个词汇可是专属于佛教的用语。虽然在地球普及,但是在这里是怎么普及的? “酆都大帝掌管着生灵的生死,当无数灵魂的容器被破坏或者老化之后灵魂就会选择离开,去向真正的九幽。酆都大帝建立地府便为此存在,灵魂在地府得以新生,再通过两百年一季的天地交泰,花开之后重新返回这个世上,而承载这些全新灵魂的载体便是魂母。它既是魂灵之母,也是生身之母。” 吕典早就意识到修罗的繁殖方式可能跟人类有所不同,但是万没想到竟然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也就是说,吕典突然想到了伪无生秘境中的那株怪树,树上结着无脑的婴孩,与此何其相似,但是又何其不同。一个是真正生育出一个全新的世界,而另一个却仿佛夺舍寄生一般。酆都大帝掌管的门,门旁边有树。那个场景虽然诡异,但与现在吕典所看到的世界一比便能感觉到那个场景确有所指。吕典沉吟了一阵道:“咱们快走吧。你得赶紧回去向你的上头汇报,而我可能需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默音瞥了吕典一眼,显然对于吕典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不满。把吕典带到一处小屋之前,独自离去了。吕典并不在意默音的独自离去,甚至放任他自由。有着契奴的相互约束,吕典能够随时找到他,甚至在他说出不开说的话之前结束他的生命。 吕典没有进屋,默音走后他反而离开住所沿着一条蔓着青色藤蔓的小道缓缓逛起街来。空荡的街市余着一些小摊,上面的文字却是不认识,这应该就是阿达罗跟自己讲过的高等修罗的修罗文。白石铺成的街道时不时能看到几根巨大的青藤凸起,街道无东南西北之分,所有的建筑都是沿着魂母的根茎在分布。 雕梁画栋,翘角飞檐,吕典一路走来,震撼幕幕在眼前。远观一片金欧,近看方知这些建筑全部是青砖红瓦,有着非常强烈的中国风。吕典恍惚间仿佛自己穿越到了中国古代,正在古城长安的西市中闲逛一般。热闹与繁华已经归于宁静,吕典思绪点点,九幽的轮廓在他不断的经历中逐渐在他脑海中形成一个完整的世界。 “站住!报上名来!”一个纤细的声音在吕典身后响亮道。 吕典欲回头,又听到那声音道:“叫你不要动,再动便是利箭伺候。” 吕典全然无所谓,猛回头,便见得一个身着劲装的纤弱修罗站在距离自己至少十几米远的地方正冷冷看着自己。吕典一回头,他手中的弓嗡一声轻响,一支利箭直扑吕典的脚踝。知他无心杀戮,吕典便笑得玩味。利箭甫至,吕典伸手便是六重叠浪掌向那来箭拍去。乒一声轻响,利箭骤然停在吕典的掌心,被吕典掌中之气裹住,兀自旋转不休。 对过的纤弱修罗愣了一下随即转身就走。吕典哪里肯容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身体腾空而起一闪念之间便出现在那修罗身前,利箭一递,道:“箭出无心,却是有眼。既然没有杀我的意思,为何又偏偏射出这一箭?” 吕典是蒙着面的,整个人裹在青袍之下,只能看到他凌厉的眼神。 那修罗道:“你是静司的?” “不是。” “那你怎么这么厉害?”修罗眨了眨眼,从恐惧的眼神变成了一种兴趣。 “我很厉害?” “不知道,但是你比我见过的静司的人都要厉害。”纤弱的修罗认真地说。吕典看着他恍惚间竟感觉像在和阿澈罗对话一般。只得感叹修罗的年龄真是不好判断,尤其是高等修罗。 “大家都在休息,你为什么出来到处转?”吕典问。 “我是在替大家巡守。我们这片没有专门的静司修罗,而我总有一天会成为静司的一员。一定会比你更厉害。我叫杭一格,总有一天会成为最伟大的修罗战士,你要记住我的名字。”纤弱的修罗认真道。 “嗯,伟大的修罗战士杭一格。”吕典在这个不知年龄的修罗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不同于大多数修罗的成长趣味。他是个独特的修罗,一定有原因令他沾染上了人的味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战技交易 吕典看着他道:“正是在下,有何见教?” “哈哈哈,比默音还小的小个子,再厉害也有限。俺喜欢打架,敢不敢来一场?”修罗破锣般的嗓子刮出难听的笑声。 “默音让你来试探我?”吕典见默音迟迟未归还来了一个这类型的修罗便有所怀疑。 那修罗大喝一声道:“关他屁事,小个子,吃我一拳!” 这一拳不似风雷,就像是一块大石头砸过来,没有任何技术含量,就是“砸”过来。但是任何人都不敢小觑,因为这力道擦得空气都出了火花。吕典能感觉到那不是真元涌动造成的效果,而是单纯的力量造成的。 退避是第一感觉。但是吕典并没哟退,他运起真元大喝一声,叠浪九重层层叠叠冲着大拳头而去。吕典知道这种大块头的攻势,一旦开始避让就落入了他的战斗节奏,一旦被别人带着走,这场战斗就已经输了一半。默音就是这样败在自己手上,吕典很清楚这种套路。唯一不同的,自己所使用的是心理战术,而这个大个子使用的就是以力破巧。 大个子显然没有想到吕典会正面接招。只见层层叠叠的气浪向自己涌来,这巨大的拳头被这层层巨浪不断消磨,他能感觉到自己受到的阻力,最后落到吕典掌心之时,那一击从未失手的重拳除了荡起吕典的衣袍之外竟是没有任何效果。拳头落在吕典掌心,啪地清脆一声,仿佛两人击掌。 可随后而至的便是吕典凌厉的眼神。大个子心头一突,随即感觉自己小指被吕典握住,警惕之下想要收手,却见十七道银光翻然而起……(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不期之战 “停手!”屋外急声停住了吕典的杀招。默音揪着杭一格的耳朵走进了院子。大个子钻出屋子站在空旷的院子好似舒心了不少,看吕典的眼神中没有了起初的挑衅。吕典也把刀收了起来。 “好厉害,竟然能硬接阿古的拳头!”杭一格完全没有被人揪住耳朵的觉悟,看吕典发威一个劲鼓掌。 默音使劲一拧道:“你小子胆大包天了,竟然敢在这里撒野!” “阿古救命,阿古救命啊!疼疼疼!”杭一格一边呼喊一边四处挠,可是阿古这个大个子根本就不理他,反而一直盯着吕典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些人是你叫来的?”吕典冷冷道。 默音轻咳了一声:“不是。阿古只是听说有个很厉害的角色,想来试试你而已。吕典,你不会连这点气度都没有吧?”默音明着不跟吕典对峙,暗地里不断给吕典下绊子,现在正是在他的地盘,自然不能让吕典好过。 吕典笑了笑,蒙着的脸没有人知道他的表情。 “既然是想要试探我,为什么又突然叫停了?” “阿古已经败了,没有必要再跟你打。你这样的人物需要更高级的战士才能对付。阿古,你说是吧?”默音朝阿古使眼色,那行为明显得就怕没人看见了。 阿古挠了挠额头道:“我就想问你刚才是什么招数,竟然接得住我的拳头。” “这不算什么,如果默音再晚来一刻。我保证你身上不会有一块完整的肉。”吕典淡淡地说,却又掷地有声,斩钉截铁。 默音松开了杭一格,这小子一窜就到了吕典身边。 “高手,我要学你刚才的战技!”杭一格满眼希冀,对吕典的渴望简直就是**裸的。 吕典不搭理他,只是看着默音道:“现在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启程去解决背上的事情了吧?”这件事虽然一直不提,但是事关生死又关乎酆都大帝。吕典早已将之当成头等大事,一边寻找线索,一边可以打听六叶圣君的事情,一举多得。 “我离开也缓不了多久,香草修罗,我们志在必得,就算我不参与这件事,也会有其他高等修罗前往。现在,最多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吕典道:“能够拖延一些时间也就够了。他们躲了这么久,应该知道怎么样才安全。这一点不用你操心。” “那就走吧。” 默音话音刚落。十几道凌厉的气息凭空而起,吕典眉头一皱看着默音,默音显然也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一脸茫然。阿古下意识拔出了双斧警戒,就连嘻嘻哈哈的杭一格也躲进了屋子。 “默音,好大的阵仗!”吕典揶揄道。 默音显然是背了黑锅,急道:“这跟我没关系。” 争执间,一道红光破空而来,一柄血色琉璃剑从天而降立在两人身前。默音震惊,吕典却是皱眉。凌厉之气上下相通,只见一个俊逸的身影从天而降堪堪立在那剑柄之上。吕典一看,这造型除了那尾巴之外活脱脱就是一个翩翩公子的样子,却长了一张修罗的脸。 “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呢?”那白衣白尾的修罗站在剑柄之上淡淡道。他的尾巴绕过利剑盘着,尾巴尖部一动一动的显得十分乖张。 “左右无聊又何必过分叨扰。告辞不是正好?”吕典道。 “呵,如果让一个活生生的修真者离开,我等修罗岂不是太过无能了?”白尾修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含笑的口终于说出了惊人之语。 默音愣了一下,阿古也愣了一下随后挠了挠头没明白,躲在屋里的杭一格则是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自己竟然跟人类修真者打过交道,还恬不知耻让人家传授战技,现在想起来真是“恍如隔世”啊!杭一格独自回味着跟吕典的交流,在他今后的岁月中将以此为骄傲和谈资,笑傲整个地下城。 吕典拿下了遮面的青布,随后道:“难道这里对修真者有着不同的看法?” “不不不,修罗之于修真者永远都只会有一个看法。”白尾修罗淡淡说完眯着眼看着吕典。 吕典笑了笑:“那就试试看吧。” 话音未落,吕典已然出手,凌厉的刀锋快速逼进白尾修罗。白尾修罗腾身而起,吕典双指一并凌空一点一道火红的身影怪叫一声向白尾修罗扑去。白尾修罗虽然战斗经验丰富,但是从未见过吕典这种画术,本以为可以轻易夺过,却没想吕典的火红狐狸就好像有有意识一般向自己追来了。 白尾修罗冷哼一声随即红色长剑入手,这还是吕典第一次看到修罗用剑。只见那白尾修罗长剑一抖将吕典的九尾狐震散,随后长剑一荡,一圈一圈的红色波纹向吕典压了过来。吕典不知其深浅,十七柄神兵一合化作小盾瞬间将其挡在外面。随即食指频点,一团墨色一闪即逝。白尾见这一招无效,长剑一抖向吕典杀来。 吕典叫了一声散,十七柄手术刀顿时散开仿若星辰环抱着吕典,吕典随手一招一柄小刀入手,右手持刀,左手结印。呛,一声轻响,长剑与小刀锋锐相合,瞬间擦出耀眼的火花。一人一修罗相侧而过,四目对视,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白尾修罗左手突然在腰间一晃,吕典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再看那手,竟是三根诡异的金针。吕典起身将退,白尾哪里肯放过,粘着吕典就压了上来。红色长剑和银色短兵擦得呲呲作响,眼见那三根金针越来越近。吕典高喝一声:“孟极!” 随即虚影一闪,一只猎豹一般的妖兽从虚空扑出直接咬住了白尾修罗的左手,那金针停在吕典眼前三分。吕典顿时冷汗涔涔,到不是因为金针即将刺入眼中惊险万分,而是因为这金针实在是眼熟。如果自己没看错,应该是冯子山的续命针! 真是活见了鬼了,自己怎么处处都能见到冯子山的影子!这白尾修罗又和冯子山有什么关系?竟然能够使用冯子山特有的续命针。所有的疑问都在一声轻响之后结束,吕典看着眼前的大个子阿古,所有人都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传你医道 一场不期的战斗谁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结束。阿古看着自己的大拳头,吕典愣愣地抱住趴在自己身上的白尾。这竟是被阿古一拳头给砸晕了。阿古愣愣道:“我以为他能接住这一拳。” 默音扑哧一声,吕典第一次看到他笑。随即便见屋内的杭一格探出头来道:“阿古,就算是他接得住你的拳头也不能在跟高高手对战的时候接啊,你真是头笨牛!” 吕典推开白尾招来绳子将他捆了个结实,为了防止他暴起乱动挣脱,干脆就用那三根针直接把他主脉都给封了。白尾本来强硬的身体瞬间软了下去。这样一来就算是消停了。吕典看看默音道:“能解释一下吗?” “高手,我来解释。”杭一格飞似的从房间里跑出来站在吕典面前。吕典看着他,他却在看着白尾修罗。“他是静司的战士。我见过他。” “静司的战士?”吕典看了看默音。 默音道:“我属于暗司,不认识静司的修罗。” “所谓静司和暗司是什么机构?”吕典一直没有在这个世界发现类似国家的机构,所以一直很好奇这个世界的统治是靠什么来实现的。如此好战的修罗,却没有强有力的统治,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 “是高等修罗设立的专门管理普通修罗事务的机构,全部由高等修罗组成。只要从魂母而生的修罗就有机会进入这些机构,学会战技,学会文字,学会魂术,就成为高等修罗。所以这些机构既是高等修罗的基石,也是高等修罗的统治工具。”默音说完看着杭一格。他似乎知道这个年轻的修罗想要成为机构中的一员。 杭一格眉头一皱道:“难道胎生的就真的不可以进入吗?” 默音瞪了杭一格一眼:“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该心存妄想。我提醒过你很多次,如果你再敢出现在我的院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吕典淡淡道:“到现在他的腿依然好好的,由此可见,你口是心非。默音,看来你并不太满意这些机构。” 默音冷哼一声不予作答。吕典接着道:“现在这个白尾巴的怎么办?” “反正我们马上就要离开,把他扔在这里便是。”默音道。 吕典摆了摆手:“刚才我明明感受到了十几道气息,可出现的只有他一个,我想其他的帮手应该已经回报你们的机构去了。所以,他我们必须带走,留在这里反倒是个麻烦。”吕典心中还有很多疑问需要这个修罗来解释,所以必须把他带走。 默音道:“那十几道气息都是他发出来的,这是他们静司常用的恐吓战技,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技术。我们要去的地方恐怕不方便带着一个危险源。” 吕典不理会,直接上来准备把这个白尾修罗背走。大个子阿古两步上来直接将他扛在肩上道:“看来你们要去冒险,我跟你们同路。” 默音和吕典都楞了一下。随即便听默音道:“你跟着去干什么?等你成为高等修罗那一天再说。别给我添乱。” 大个子阿古看了吕典一眼道:“人类,我跟你走。” 吕典笑了笑,什么叫大智若愚,这傻大个阿古就是典型的心头嘹亮。吕典看着一脸黑气的默音一眼道:“我反正不反对阿古同路。有个能够搬东西的家伙毕竟不是坏事。” 默音气得哼了一声道:“好,咱们最好现在就走,等天色一暗,修罗都出来了,难保没有几个敏锐的家伙发现你的身份,就像这个白尾巴的一样。” 吕典点了点头。三人正往外走,杭一格突然跑到吕典跟前道:“高手,我跟你们一起行吗?” “我们这一路很危险,大个子还能有些用,你跟着来干什么?”吕典道。 杭一格呵呵笑道:“我就想跟你们学些本事,等我学得差不多就不跟着你们了。” 默音道:“你小子跟着我们跑就不担心你的母亲?” 吕典第一次听到修罗的母亲的发音,有些奇怪,又有些生僻。修罗们大多是藤结的,很少有胎生,具体情况吕典都不清楚。在山洞之中的时候,吕典曾亲眼见过修罗的内部构造,他们没有生殖系统,这个是确定的。但是,又有胎生,也真不知道是怎么个胎生法? 杭一格挠挠头道:“我母亲早就跟我分开啦,现在我可以独立生活,不用担心她。况且我是学习本事来的,她不会反对的。”杭一格说说笑笑,仿佛不把一切放在心上。 默音道:“我可没有答应教你。” “哼,我还不跟你学呢。是吧,高手人类大哥!”杭一格昂着头朝吕典眨了眨眼。 吕典撇撇嘴道:“可惜我的东西只适合人类,恐怕教不了你。” “不要紧的。咱们走走走!”杭一格推着吕典和大个子就往外走,生怕他们再拒绝自己。一边推一边走一边道:“人类高手大哥,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我可是战技天才,什么战技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你们人类的东西也不在话下啦。” 一行人推推搡搡出离了院子。默音果然遵守诺言没有惊动高等修罗中的大人物。吕典能感觉到在这巨大的魂母之木中有着几个极为强大的存在,他们到不存在气机牵引的感受,而是吕典在修炼斩我道之后的一种直觉,能感受到威胁生命的杀机。那参天之木中好像就有那样的存在。吕典不敢在这里展露太多,万一被他们感应到,想走就是痴心妄想。那些家伙的实力应该不输云隐圣宗中恐怖的张道远,甚至从直观感受上比张道远更加危险。吕典从来没有那冯子山做过比较,冯子山的实力至今在他心中都是个谜。不过一想到张道远就想到他那独树一帜的张天师家族的雷炁。想到雷炁,吕典突然发现那种浑身笼罩的雷炁似乎跟自己气海环绕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自己的气海真元是不是可以像雷炁一样使用呢? 曼妙的想法在吕典的脑海中穿梭,面对自己与众不同的修真之路,吕典无疑需要自创很多东西。斩我道废了一半,罗魔天道功也只能修习气海篇章。自斩灵根既斩出了一条生路,也斩出了一条前所未有的修真之路。吕典咬了咬牙,既然自己还能活着,就一定有机会把这条全新的路走通。 “高手,在想什么呢?”杭一格笑着打断了吕典的思绪。 吕典笑了笑道:“我在想你是怎么找到我所在的院子的?” 额!杭一格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我打小鼻子就好,是靠闻的。嘿嘿!” “这倒是个天赋本事,我倒是有一门战技比较适合你,你想不想试一试?”吕典看着他仿佛就像是大叔叔在诱导小妹妹看金鱼一般。 “什么什么!我愿意,我愿意。你教我呗!”杭一格没想到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本以为至少还得殷勤好一段时间才能打动吕典,没曾想这还没出天坑就已经要传授本事了。那他心中的兴奋岂是普通语言可以表述的? “我这战技名为医道,既可救人也可杀人,你看如何?”吕典道。 “那我要学,不但可以战斗还可以救命,真是再厉害没有了,我看怕是玄级以上的战技吧。”杭一格兴奋道。 吕典道:“我不懂你们的分级,不过我想这门战技应该是最高级的。” “天级!啊!”杭一格满脸通红,连默音和阿古都看向了吕典。实在是没有搞懂吕典这个人类竟然这么无私,对一个只有数面之缘的修罗传授战技,不管是不是天级,都很难以理解。 “学吗?” “学学学!” “不过,我要你发誓。” “发什么誓?”杭一格奇道。 “请默音和阿古作为见证,你今天当着我的面发誓,接受我的医道传承,不能懈怠,不能放弃,否则天诛地灭!”吕典严肃认真的表情让杭一格感觉到吕典不是在开玩笑,自己可能真的撞大运了。 默音和阿古停下来看着杭一格,杭一格咬了咬牙伸出手一口咬出血来指着天道:“酆都大帝在上,我杭一格今天在这里起誓,接受医道传承,不懈怠,不放弃,若违此誓,身与魂灭!” “很好。”吕典满意地点了点头。“咱们走吧!” 默音和阿古一头雾水,刚刚还信誓旦旦的吕典怎么突然又无所谓了。最痛苦的是杭一格,辛辛苦苦发誓最后却搞得很不正式的样子,有种被吕典甩了的感觉。 “人类老师,等等我啊!” “以后叫我老师就行。” “嗯。”…… 一行人沿着蜿蜒的坑道逐渐向外走去。就在吕典一直警惕的那巨木之中,一双苍老的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吕典一行人远去的方向。苍老干枯的嘴唇翕动发出枯萎的声音:“他回来了。”随后,黑暗之中无数双眼睛缓缓亮了起来。(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一章 沙洲黑云 黄沙漫道,吕典据起一团爆然散去,形成一团混合着真元之气的沙暴,?32??后又是一团沙子在他的掌心滚动成了球形。阿古呛了两声,便听得默音怒道:“吕典,你非要弄沙子就走远点!” “不是,老师,你看这一手什么时候教我啊!”杭一格抖了抖身上的沙子满脸堆笑,对于吕典,他总是保有耐心,毕竟这是第一个答应收他为徒的老师。 “我又没有影响到你。”吕典淡淡道。 “放我下来!人类,我要跟你决一死战!”荣迈被阿古一直扛在肩上,现在眼睛都有些充血了。不过,不管他怎么努力身上就是提不起力气,一定是该死的人类给自己施展了诅咒!他嚷嚷了一路,可这几位始终都不怎么搭理他。 “我还是那个问题,是谁告诉你我的身份的?”吕典瞥了一眼问道。 荣迈闭上了嘴,这个敏锐的人类一路上都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从不同的角度,引诱、强迫、迷惑手段百出,好在自己离开的时候就已经被祖老施展了禁魂术,否则还真扛不住吕典这样的盘问。 “他不会告诉你。”默音淡淡道。 “那你告诉我。”吕典转头看着默音。 “我也不会告诉你。吕典,我们现在究竟是去哪儿?”默音一直想引着吕典去帝寝,可是吕典偏偏往西面去。 吕典看了看荣迈道:“如果要去帝寝,不正是遂了某些人的意吗?荣迈,我说得对吧?” 荣迈没有说话,吕典一旦开始盘问他便是一言不发。一行已经走了好几天,一直在沙漠里打转,现在就算是问默音,恐怕也找不到方向了。 天色一暗,吕典就找了个地方扎营。荣迈被放了下来,身上依然被绑着,背上的续命针成了锁魂针,让他难有力量与吕典对抗。几个修罗烤了三只蜥蜴,火焰绯红,油脂滋滋作响。吕典打坐练气,杭一格在一边跟着学,可是始终没有什么进展。过了一阵,吕典睁开了眼睛。 “荣迈。”吕典叫住了白尾修罗的名字。 荣迈抬头看着吕典。他又要开始了吗?荣迈顿觉头疼,自己已经快被折腾的心力交瘁了,天天被大个子扛着胃疼得不行。到了吃饭的时候还要接受吕典的质问,这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吕典很认真。 荣迈摇了摇头,依然缄默不语。 “他来过这里。你见过他。他教给你针法,而你带他去见了你现在追随的高等修罗。现在,你的主人让你前来试探我,你却落入我的手中。也许是故意,也许是无意。但他们有什么把握认为我不会杀你?因为我也是他的徒弟?因为你我系出同门?荣迈,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他是谁你我清楚,而你的答案就在我这里,你要拒绝吗?”吕典双眼闪烁着惊人的光芒。荣迈听傻了,吕典所说的简直就是亲眼看到了自己的经历。这一次,吕典没有再过多的询问,看来这段时间吕典已经从自己这里获得了很多信息。 荣迈郑重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神不再是过去的无所谓。瞬间变得尖锐逼人,就像吕典在默音院子里感受到的那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如出一辙。冯子山的学生,绝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吕典不是,荣迈也绝不可能是。 “你知道答案?人类,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荣迈笑了,虽然被捆着,但是却没有丝毫束缚地笑了。 吕典看着他,这个被冯子山废弃的棋子,就像越芷风一般。他们无疑是疯狂的,吕典不知道在九幽或者修真世界有多少这样的棋子,冯子山又曾经掀起过怎样的波澜。但,他们都失败了。 “你并没有得到你想要的东西。我也一样。”火焰啪的一声爆开火花。吕典的话让荣迈浑身震颤,看似简单的话语却道出了冯子山所有操弄人心的诀窍。因为人心有所欲,所以才有操弄的可能。而那种欲却永远得不到实现。吕典最终陪上了一切依然没有能回到地球,而眼前的荣迈究竟失去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晓,至于说得到的,吕典从他身上看不到一丝可能。 “你!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人类。”荣迈咬着牙道。 吕典看着他,跟当时的自己何其相似:“要想杀了他,就要先变成他。荣迈,你已经失败了。” “不,他跑不掉,你身上有他的灵魂契机。我们一定能抓住他!”荣迈话音刚落整个身体嗖的一声腾空而起,一团紧密的黑云裹着闪电压在了荣迈身上,剧烈的过电让荣迈浑身颤抖,很快变得焦黑,进而冒起了白烟。 吕典闻着淡淡的焦糊味,仰望电闪雷鸣的浓云,露出了淡淡的笑。 “既然来了就下来一谈,何必藏头藏尾。这不是一个手握生死的上位者应该有的样子。”吕典垂下头拨弄着篝火道。 黑云中的身影却始终没有现身,只是被电得焦黑的白尾落了下来。吕典瞥了一眼道:“为什么不杀他?毕竟泄露了秘密,只是除去舌头的话,应该还有其他的作用。不是吗?” 挑衅!默音紧张万分,头顶这样的存在他只是听说过却从未见过。这种能够透析灵魂操纵自然的存在在黑修罗中早就湮灭于历史之中了,没想到这种存在现在就在自己头顶上飘着。而眼前的人类正在不断挑衅他。 轰隆,一道惊雷霹雳而下将篝火炸得四散飞射。吕典皱了皱眉拿起手中燃着的火棍淡淡道:“晚饭没了。可惜。” “人类!不要挑战神灵的耐性!”黑云终于发音了,每一句话都仿若惊雷一般,好似真的从天空传来。 杭一格早就吓傻了,眼神不断在吕典和黑云只见游动,好似在判断自己这位人类老师有什么本事敢和这样的存在正面相对。太刺激了! “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态度。神灵,我说得对吗?”吕典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荣迈的话已经足够让吕典知晓一些东西,也就有了足够的筹码与这些高高在上的存在谈话。他早已无所畏惧,这些东西不过是冯子山早就玩剩下的。 惊雷裹着黑云滚动了好一阵,突然一道黑影冲天而降落在了吕典一行人面前。他只是一道影子,一道看起来比风吹起的沙子还要模糊的影子。他缓缓走近吕典,火光映照之下,依然只是一道影子。(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三十二章 讨价还价 吕典笑了笑站起身:“我曾见过一个活了三千年的人类,而你已经连肉?19??都泯灭了吗?” “总是妄图猜测和知晓这世间的一切总归是要付出代价的。人类,不要再用你那狭窄的脑子来挑战我有限的耐性。如果你死了,我所付出的不过是再等一些年头罢了。”黑影冷冷道。 “不,如果我死了,你的希望就永远断绝了。我想你能感受到我身体里流淌着他的生命契机,这意味着,我是唯一的机会。不是吗?”吕典的反击来得轻快却又致命。 黑影沉默了一阵:“你跟你的师父是同一类人,让修罗厌恶似乎是你们的天赋。不过,当年你的师父实力超群,而你却空有嘴皮而已。”黑影说完闪电从天而降劈向吕典,吕典浑身真元瞬间散成气,随后又快速凝结成一个巨大的盾,雷劈之下盾快速散成气,这一击似乎并没有什么效果。 “永远不要用眼睛去看,或许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弱。如果你想要继续试探,我没有奉陪的时间。”吕典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和停留。 黑影急道:“站住!我想跟你做笔交易。” “说。” “帮我找到地府之门。” “报酬?” “你收到了地府的请柬,如果不能够找到地府,下场不用我多说。我会在你寻找地府的道路上给予最大支持。” 吕典转过身看着黑影淡淡地笑了。 “我一直以为修罗都是耿介直爽之辈,没想到也有你这样奸诈的修罗。”吕典笑了一阵骤然变成了一张冷脸道:“如果这就是你的诚意,那这场没有报酬的交易就此告吹吧。” “没有我的帮助,你永远找不到地府之门。”黑影冷冷道。 “没有我,你们也成不了,不是吗?”吕典想了想接着道。“告诉我,他是怎么离开的?” 黑影显然晃了一下。吕典的牵连速度太快,让他有些无法适应。“你要答应我的条件,才可以告诉你。” “那就是说他的离开跟地府有关了。”吕典面带戏谑,这个聪明的修罗虽然很狡猾甚至很严谨,但是同他对话依然能够发现很多的信息,尤其是关于冯子山的。 黑影陷入了沉默,如果再跟吕典说下去,他越是了解当年的全貌自己手上的筹码就越少。智力的交锋从来就不是站在一个信息对等的条件下进行的。黑影恍惚闪动突然消失了。天上的雷云在此滚动了起来。 “人类,沿着你师父的足迹找到地府之门,作为报酬,我将把黑修罗最为神秘诡异的三式魂术传授于你。这是你师父当年都无法获得的报酬。荣迈会留下跟随你,一切小心。”黑影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干脆亮出底牌。这一招反倒让吕典不得不接受了,当所有的东西都摆到台面上的时候,谈论多少便不再有意义,落得实在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黑云滚滚即将离去。吕典抬眼道:“这份交易我想要受一些定金。你不会介意吧?” 黑云滚滚一道白雷瞬间劈到了吕典跟前,吕典伸手一沾,随即无数信息涌入了自己的脑海。 化虚之术:剥离灵魂与肉体,将生死隔断,化实为虚,天级魂术。 第一招:拘灵御…… “多谢。”吕典躬身谢过。黑云飘淡渐欲散去。吕典再次叫住了黑云。雷火滚滚的黑云显然有些烦躁道:“人类,你究竟想干什么?” “突然想到一个事情想要询问一下?”吕典含笑道。 “何事?” “你可曾听过六叶圣君?” 黑云骤然震颤随后轰然散去,天际只留下一个淡淡的声音道:“不要提起这个名字!” 吕典眉头拧成了疙瘩,显然这个地府请柬的受害者知道六叶圣君,但是他为什么不让自己提起这个名字?六叶圣君在他们这些修罗的眼中代表着什么?一些眉目,一些思绪,一点点线索,逐渐逐渐在吕典的意识深处拧成了绳索,绳索的那头却隐藏在迷乱的黑暗中,冯子山应该曾经也拧过这条绳子,他究竟发现了什么?他又在这个世界留下了什么样的布置? “老师,这个……”杭一格握着一只干净的蜥蜴尾巴小心翼翼递到吕典面前。恐惧是自然地,自己的老师竟然是能够跟那样的存在对话的人物,竟然那样的嚣张威胁雷云。他再也不敢像以前那样玩笑地看待吕典,眼前这位被自己叫做老师的人类,是一个跟神灵站在一条线上对话的人类。 吕典看着杭一格,这个年轻修罗对自己态度的瞬间转变是明显的。吕典接过蜥蜴尾巴淡淡道:“把篝火燃起来,我要做点事情。” 杭一格健步如飞马上行动,殷勤万分。吕典把荣迈半死不活的身体拖到了篝火边,他的舌头在痛苦张嘴的时候被黑影拔掉了。吕典看着焦黑的口腔,还有那整齐的断痕,看来黑影并不是直接扯掉而是用某种手段割掉的。自己竟然没有看清,可见那修罗的实力跟自己之间的鸿沟。 “杭一格,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教你医道。这是你的第一课,过来好好看着!”吕典瞪了退到一边的杭一格一眼。杭一格一听吕典要教他,鲜活的灵魂瞬间回复,撇着身子就跳到了吕典身边。 “医道门类繁杂,我现在给你讲解的乃是最简单的形态部分。你要好好记忆,我不时便会考你。明白?” “是,老师。” 吕典点了点头,随手一招,一只手术刀出现在吕典手中。这是一只像绣花针一般细小的手术刀,除了刀柄之外就剩下短短的一节锋利的刀刃。吕典将落在一边的断舌拿起,随手一震,砂砾全无。吕典把舌头递到杭一格眼前道:“这个东西认识吧?” “认识,舌头。”杭一格点头道。 吕典的教学引起了默音和阿古的兴趣,本来在一边吃东西的他们也靠过来,想听听吕典究竟要讲什么。这个诡异强大的人类似乎有着很多他们无法理解的东西。好奇是人类的天性,修罗亦然。 “更确切地说是舌,而非舌头。”吕典拿着荣迈的石头指着上面的一条v型沟道:“这条线叫界沟,将舌分为前2/3的舌体和后1/3的舌根。他的舌体被切下来,舌根还保留着。有接上的可能。” “什么!”杭一格和默音同时惊呼。 “不要废话,听我说。”吕典冷冷瞪了杭一格一眼。小子立即噤声听着吕典下面的话。“舌体的前端叫舌尖。舌的下面正中有一粘膜皱襞,称为舌系带。在舌系带根部的两侧有一对小的隆起,称为舌下阜,阜顶上有下颌下腺管和舌下腺管的共同开口,口水就是从这里出来。由舌下阜向后外侧延伸的粘膜隆起,称为舌下襞,此襞深面藏有舌下腺。” 吕典说完一挥手,断舌回到了荣迈的口中,小小的手术刀往断口处轻轻一贴。吕典的神经感官完全调动起来,丝丝真元快速在刀刃之上流动,不多会儿,那舌头竟然完好如初地躺在了荣迈的口中。 “表面修复,里面还没有完全恢复,需要时间。”吕典说完,拔出荣迈背上的续命针直接插进了他的下颌骨。他的嘴巴被吕典锁住,不能再闭合,有助于舌头恢复。 “老师,这样一插嘴巴就闭不上了?”杭一格手动了一下荣迈的下颌惊奇道。 吕典看着他,这小子果然没看错,是个学医的料子,自己并没有讲他也能够自己发现。“不错。” 得到吕典的认可,杭一格高兴得不行。默音看着吕典突然想起荒原上吕典层层相逼的那一战,自己躲避或许是对的,这家伙的刀,不管扎在哪里都能让自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阿古也摇了摇头摸着自己的下颌道:“战斗的时候可不许使用这种阴险手段。” 吕典笑了笑:“对你应该不会。”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弄得阿古尾巴上的毛都炸起来了。 “我还是离你远点比较安全。”阿古说完,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似乎一下子好了不少。(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寻路返回 吕典的手术让杭一格态度更加殷勤,默音更加谨慎,而阿古对吕典的兴?24??却是完全消失了。吕典则战斗风格更加接近于灵巧和默音走的是一个路子,自己刚猛无匹的能耐在他们这种套路面前显得有些捉襟见肘。虽说可以以力克巧,但是这种情况在同等实力的条件下根本无法实现,对上吕典他讨不到一点好处。 荣迈苏醒是在昏迷过后的第三天。他挣扎着想要自己爬起来,但却被吕典果断制止了。吕典没有过多的询问,荣迈也没有过多的质疑。一人一修罗似乎在一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荣迈对吕典所有的治疗都全力配合。吕典也没有在整个过程中使用什么阴招。 第四天清晨,一行人穿过了沙漠来到了荒原。默音看着眼前的溪水径流。这无疑就是吕典击败自己的那条径流。吕典看了看默音道:“下面的路你应该比我熟悉。” “你难道是打算羞辱我吗?”默音冷冷道。 吕典笑了笑道:“没有必要,我只是想去一趟铁塔修罗的族居地,想来你应该比我更加熟悉道路。” “去干什么?”默音道。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那矿源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吗?反正你我现在都已经背上了请柬,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只能先返回去看看。” 默音看了看荣迈道:“他难道没有线索?” “有,可惜他现在还不能说话。”吕典说完沿着河道往上游走,其他的修罗都跟了上去。默音却站在原地不愿跟随,如果吕典想重新去矿源探索,那自己和现在跟着一起出来的几个恐怕都难逃厄运。 默音质疑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听得吕典道:“走了,再看就天黑了。” 默音内心想要劝阻,却突然感觉到嘴巴被控制住了一般根本说不出话来。他心头咯噔一下,便知道是吕典在用奴契控制他的身体。抬眼往前,吕典回头笑了笑。无言之中,一种极其危险的气氛在默音内心深处发散开来。他想干什么?难道他想让所有人都跟着去送死? 默音走了两步又听见了吕典的声音。“默音,前面去探路,你不会忘了吧?”吕典刻意加重“忘了”两个字。默音下意识心头一紧,知道吕典正在用言语敲打他,提醒他不要乱说话。默音无奈,只得自顾自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当起了探路官的角色。 一路行来,河流越来越小,默音突然转了方向向荒原深处走去。 地下城的魂母之中,一双眼睛亮了起来。 “如何?”一个声音关切道。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还以为当年的那个人类再次来到了九幽。” “不是他?”一个声音奇道。 那双发光的眼睛幽幽道:“不是那个人类,但与那个人类脱不了干系。” “他答应了?”又是一个声音问道。 “是的。”那双眼睛之下发出了浑厚的声音。 “我们已经等了三千年,成败在此一举。上一次被人类所骗,这一次我等必须谨慎。” “是,我会亲自前往再次确认。”明亮的眼睛忽然消失,应该是闭上了眼睛休息了。诡异的黑暗再次恢复了平静。 静谧的黑夜再次到来,吕典终于适应了黑修罗古怪颠倒的时差。一行人站在铁塔修罗的族居地之外迟迟没有行动。默音没有说话,因为他并不愿意进去。阿古道:“真搞不懂你们在等什么?直接进去便是。”阿古说完扛起大斧子就往里进。 默音一把拉住了他道:“坐下,别添乱。” 吕典没有动,其他修罗都不敢动。“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默音不想牵累别人,但也不愿意吕典一人涉险,毕竟自己才是跟吕典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那一关必须的过。 吕典点了点头。两人趁着夜色翻过了土墙进入了铁塔修罗的族居地中。 铁塔修罗似乎并没有因为上次的事情增加太多的警戒。以着吕典和默音的能力自然是轻松避过巡查的修罗。默音一路往黑石去,却发现吕典的路线似乎并不是去黑石的方向,急忙停下来跟上了吕典的脚步。 “你去哪儿?”默音小声问。 吕典并没有回答突然在一处院子外停住了脚步。吕典皱了皱眉道:“默音,小心警戒。我进去看看。” 默音这才发现吕典竟然是回来找墨维的。一瞬间,默音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吕典其人虽然表面上算计冷酷,但是却也有着忠诚的一面。墨维只不过是他人生中的一个过客,却始终被吕典放在心上,即便是毫无头绪的地府请柬之事,他也不曾忘记这个打铁的修罗。 顾不得默音的感动,吕典进入了院子。院子似乎是修理过的,看来墨维的确回到了这里。但是,现在这个院子里并没有人。墨维去哪里了?难道是被族长发现了?吕典摇了摇头迅速推翻了自己的推测。自己当时跟墨维说过让他赶紧离开铁塔修罗就是考虑到可能会发生这种情况,甚至考虑到了自己无法追到默音之后,黑修罗大举来攻的情况。 墨维没有离开!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一个巨大的问号在吕典心头盘旋。推开墨维的门,里面没有一丝灯火。床还是那张床,简易的内室彰显着墨维这个不修边幅的豪迈性子。不对,这里的环境似乎又多了些什么。吕典总感觉这内室跟自己当时居住时有所不同,具体的不同究竟在什么地方,他难以下达判断。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似乎有点像是一种嗅味上的感觉,或许也可能是单纯的直觉。 吕典转身出了门,站在门外的默音迅速警惕起来。吕典来到默音身边道:“去把杭一格找来,我要确认一些事情。” 默音没有多言闪转腾挪往族居地外跑去。吕典绕着院子走了两圈,整个院子也给吕典以奇怪的感觉。他走到铁砧旁边,这是墨维在锻造吕典的神兵时新买的铁砧。吕典伸手摸上去,突然心头一凉。 “不对,这里被人清扫过!是诱饵还是另有内情?”吕典话音刚落便听得四周声声响动。霎时间,四面火光冲天而起,一群身着片甲,手执各类武器的修罗将这里围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接触之战 “哼,吃我一招!”吕典运起九重叠浪,气浪声势浩大全部涌向了启慧。启慧对付默音算得上轻松,但是在对上吕典的叠浪掌自然是不敢硬接。启慧见吕典的杀招扑来急忙往后退,就在他退开不过一秒钟,吕典陡然换了一个方向高声喝道:“不要恋战,撤!” 随后,吕典快速向前一突,一把抓住了纨绔修罗的脖颈直接把他给带走了。默音明了其中情况,听吕典让撤便使出全力一斩,一斩之下火光透刀而出扑向启慧和韬和。两修罗本想避开进攻再与默音一决雌雄。没想到默音压根就没有跟他们继续缠斗的意思。一击之后迅速退走,默音四处转了一圈,在街市之外的一处小巷之中找到了杭一格。 “默音,怎么样?”杭一格着急问。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默音问道。 “你刚刚发现里面有战斗,我就赶紧往回跑。不过担心你找不到我所以我在这个回去的必经之路上等你。”杭一格说完看着默音,“怎么样?我聪明吧!” 默音没时间跟杭一格瞎扯淡,一把抓住杭一格快速飞奔起来。 韬和和启慧一路追过来却发现不管自己怎么追都追不上默音和吕典。两修罗站在一处街道的末尾,启慧一把抓住韬和道:“不用追了,我们追不上他们。” 韬和喘着粗气道:“对,这两个都是以速度和灵巧见长修罗。尤其是那个裹在青布里面的修罗,速度快得难以置信,想要追上他,难了!” “立马叫人封锁这片族居地,尤其是黑石四周。”启慧说完缓缓向铁塔修罗的中央黑石中走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香草味道 杭一格被这么突如其来一问慌神道:“我刚才好像忘了!” 吕典愣了一下。默音扑哧一声乐了,他是最愿意见到吕典懵逼的样子。吕典却仅仅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沉声道:“杭一格,今天我要给你上第二课。” 杭一格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典,自打吕典上次展示过接舌头之后,杭一格对这门功夫简直是上心得不行。吕典让他练什么就练什么,吃苦耐劳不再话下。 “记住,鼻子是嗅觉神经中枢的聚集点,嗅觉神经中枢没有大脑皮层的反应过程,直接接入记忆,所以,只要你闻过的地方,甚至是你呼吸过的地方,你就不会忘记那个味道。这是天赋,你这种特殊的鼻子更是如此。所以,不用去考虑是否记住那个味道,当你再次闻到的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就是那个味道!”吕典说完看着杭一格。只见他揉了揉鼻子,道:“老师说得对,不过现在想想好像那里面的味道跟旁边的普通的修罗院子的味道有点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吕典问。 “那个院子的味道里面好像混合了一些别的修罗的味道,淡淡的挺好闻。”杭一格眯着眼睛在嗅觉的记忆中徜徉。吕典看他的样子便明白自己收下他不算亏。 “肯定是白修罗的味道。”默音断然道。毕竟两个白修罗就在院子外面有目共睹,这一点毋庸推测。 杭一格摇了摇头道:“不是,这种味道跟外面打架的白修罗味道不一样。是一种很清新的淡淡的香味,就好像每年浴火节焚烧的最昂贵的香草味道。” “香草味道?”吕典心头咯噔一下,难道香草修罗被发现进而被抓了?如果真的是这样,自己的营救名单无疑又增加了不少,不知道荣迈和阿陀罗是不是也在其中。 默音听到香草修罗也紧张起来道:“不能让白修罗抢夺香草修罗,一旦他们返回帝寝,我们黑修罗就会很被动了。” 吕典想了想嗯了一声,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似乎在思考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大相公 沉吟的时间是短暂的,白修罗的面庞在吕典脑海中不断来回。这个设局诱捕自己的白修罗是不是故意留下味道引自己再次进入陷阱?吕典无法确认。他在墨维的小院里站了一阵已经感觉到了异样的味道,等他准备让杭一格来确认一下的时候便被启慧围住了。 “吕典,你把那个纨绔子弟丢哪里去了?”默音突然想起吕典最后突围的时候好像把那纨绔修罗给劫走了,但自从他突围离开到见到吕典就没看到吕典手上有东西。默音刚才被红光一惊都没有想起这茬。 吕典笑了笑道:“在我的家乡有一种叫做麻将的赌博方法,四个人一桌,每个人都会获得一副牌通过不断与桌上的换取来凑得排序获得胜利。现在我的手上是一副烂牌,而那个聪明的白修罗手上显然是一副好牌,而且还有一张随时能赢的底牌。面对这样的情况想要赢,普通的办法是行不通的。唯有作弊,我们称之为出千。其中有一种办法就是让你的对手多一张牌,可能是一张好牌也可能是一张烂牌,但是,规则规定多一张牌就是大相公,他就永远赢不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默音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多给了他们一颗棋子,反正那个纨绔对我们而言又没有什么用。与其费神看管他,不如让他发挥点应有的作用岂不是更美妙?”吕典笑得令人肝儿颤。阿古只觉得背脊发毛,真感觉跟着吕典久了,自己都不敢贸然上手战斗了。 吕典这边还没有行动。韬和这边却炸开了锅。 浑身是伤的纨绔修罗是被缩小境界范围的铁塔修罗发现的。几个巡视的铁塔修罗把这个奇形怪状的家伙送到了韬和身边。随后韬和就再难安生了。纨绔就是纨绔,被吕典殴打折磨羞辱之时变着法子的求饶,一旦回到自己的地盘便开始作威作福。把韬和骂得狗血喷头,说他无能,竟然连他都保护不好。 韬和那个气啊。自己好歹是圣殿战士被一个土鳖骂还不敢还口,这简直就是对他荣耀的抹黑。韬和直接把他扔在那里干脆不理会。这不理会又出了问题。这纨绔毕竟是铁塔修罗族长的胎生子,从小娇惯,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自然不会就此干休。他直接找到了他的族长老爹。铁塔修罗族长本来就不满于自己的权力被三个白修罗控制,连最重要的矿源都落入人家手中。若非拓蛮实力太过强大,他压根就不打算搭理这群人。 现在倒好,自己赔了夫人又折兵,连孩子都被伤成这样。铁塔修罗族长咬了咬牙,面对自己孩子的诉求暂时忍了口气。但是接下来他便勒令巡视守卫不再配合启慧的布置防卫工作,即便启慧前来责问,他也依然是阳奉阴违,让启慧头都气大了,直想杀了他,又怕这群铁塔修罗真要反了,自己加上韬和和拓蛮不过三个,再厉害爬也要在此吃亏。 短短几天,整个铁塔修罗族居地外面看起来依然严谨实则内部早已经乱作一团。吕典一直观察着一应变化,看看天上的太阳,正好是正日头的第三天,时间差不多了。是成是败,在此一举! 突然,铁塔修罗内部传来了刀兵的声音。 默音看了看吕典难以置信道:“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会打起来?” 吕典道:“我不确定,但凡是要往好的方向去想。有些东西乃是人之常情,自然不难推断。我们赶紧进去,趁乱把关押的修罗救出来。” “好,分头行动。”默音说了声好招了招手,阿古跟着他从左面绕了进去。吕典拉起杭一格冲着荣迈点了点头道:“走吧。” 荣迈打头,吕典抓着杭一格一行从右面绕了进去。这几天通过杭一格的鼻子一行人已经确定了大体方位,绕进铁塔修罗族居地之后基本上没有遇上什么像样的防卫,随后便听得内中传来一个声音道:“把矿源给我封死,咱们不要这矿源了!”吕典愣了一下便见黑石之外不远处铁塔修罗族长满脸怒火冲着所有修罗咆哮。 吕典看了看那不远处平地上舒展开来的纨绔修罗叹了口气。自己终究还是用别人的性命来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早在抓走纨绔修罗当晚便把纨绔修罗一身上下的关节给扭移了位,想要自然复原大致需要三到五天的时间,不过在复原的同时他被扎进一根针的心肌也在逐渐复原,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无法感受到心脏的异样,等到身体关节复位完毕的那一刻,心脏瓣膜便会被吕典设下的针给刺穿,用不了一时三刻,纨绔修罗便会因为心脏供血紊乱死去。 他的死当然给了铁塔修罗族长以巨大的打击。纨绔修罗至于他的情况不是普通的修罗,这是他的孩子,身体里真正流淌着他的血脉的孩子。虽然战力不强,虽然品行不足,虽然生命可能也不长…… 但,就算再多的虽然也比不上亲生骨肉的血脉至亲之情。当纨绔修罗当着他的面倒在他怀里的一刹那,他压抑的愤怒和痛苦再也压不住彻底爆发了出来。一族之长的怒火不是开玩笑的,即便是圣殿战士也不敢与之直接相对,更麻烦的是铁塔修罗的巡逻再也不听从他们的调配。一场兵变瞬间将韬和和启慧孤立,刀兵的声音正是在这个时候发出。韬和和启慧在一众铁塔修罗的逼迫下且战且退,不多时便退到了黑石旁边。 拓蛮神司曾经交代过不能打扰。他们便死死守住狭窄的洞口不让任何铁塔修罗通过。战力虽强却架不住铁塔修罗数量众多,又都是打铁的体质,比之普通的修罗更加健壮更加好战。韬和几次想要大开杀戒都被启慧阻止。启慧心里面很清楚,现在这个局面最好不要再死一个修罗,要不然真激起了铁塔修罗的血性和愤怒,自己和韬和想要守住洞口都是不可能的。修罗好战,绝不是浪得虚名。 吕典夹着杭一格在院子里窜动,不多时杭一格便叫吕典停住,指着一处小屋道:“老师,就是这里面,有那种好闻的香草味道。” 吕典毫不犹豫一脚踢开门,内中十几个香草修罗就那么背靠背被捆着,似乎都在昏睡的状态。吕典眉头一皱突然看到了一条紫色的尾巴。 “阿澈罗!”吕典急忙跑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去而复返 吕典轻轻搂住阿澈罗扫视四周却没发现阿达罗的影子也没有看到阿陀罗。 “一格,去外面守着。” 杭一格听令走了出去,荣迈就在门外。两个修罗对视了一眼,荣迈死挺着一张煞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吕典真元在掌心快速涌动,仿佛核磁共振一般快速在阿澈罗身上扫动。很快,吕典便找到了这群修罗昏迷的原因。他们身上的窍穴被一股强大无名的力量封印住了。吕典没有多言,浑身真元快速涌动,仿佛一支钢针刺入阿澈罗被封印的窍穴中,封闭的窍穴瞬间被冲破。吕典突然感应到那股危险的视线向他这边看了过来。 不好!是那个厉害的修罗下的招数。阿澈罗快速醒来,吕典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阿澈罗给拖出了房间。轰隆一声巨响,房间从下至上炸开一个大洞,随即腾起一团幽蓝色的火焰。吕典直叹道:“好狠的招数!”没来得及吊唁,吕典便感觉到那股强大的力量在快速朝自己的方向过来。 忽然,那股力量突然停了下来。 吕典瞪了杭一格一眼道:“荣迈,带杭一格先走。” 荣迈点了点头,自打被雷击之后他便死心塌地追随吕典,没有了曾经的嚣张也没有那种凌厉的气息。他轻轻一卷便将杭一格带离了战场。吕典抱起刚刚苏醒的阿澈罗急速向外跑。 “吕典,你怎么在这里?”阿澈罗刚刚苏醒便见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脸微微一红道。 吕典道:“阿澈罗,阿达罗在哪儿?” “阿达罗和神主还有八古神娘都被他们带走了。我们被关在房间里后来就昏过去什么都不知道了。” 吕典轻叹了一口气,几个闪身到了荒原追上了先一步出来的荣迈和杭一格。吕典将阿澈罗放下道:“荣迈,你照顾好他们。” 荣迈看了吕典一眼皱了皱眉。吕典转身他却跟了上来。 吕典道:“你想跟我一起?” 荣迈坚定地走到了吕典身边,这个依然焦黑的修罗汉子让吕典感受到了他眼中的坚定。吕典看了看阿澈罗和杭一格,这两个他也不可能就这么放心,自己这一去冒险程度太大,必须有人来保障他们的安全。 僵持只是一小会儿,杭一格道:“老师,你们一起去吧,我带着他一路往荒原走,就在我们昨晚休息的地方等你们,不会有事的。” 吕典点了点头,荣迈跟在自己身边的确可以多一分把握。修罗没有太过明确的等级的划分,但吕典能感觉到昨夜那道红光的强大,虽然可能比不上那黑云与黑影,但是这一次自己手上没有任何筹码。就好比赌徒上了赌场,除了技术,一切就各安天命了。 就在吕典救出阿澈罗的同时,一直在矿洞中全力破解冯子山留下的秘密的拓蛮感应到了自己下的封印被破坏。停下手中的魂力扰动,他便听到了洞外纷扰的声音。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把韬和和启慧逼到了绝境。拓蛮的苏醒自然是力压万钧。这个老朽的修罗化作一道红光便从那洞中冲了出来。 默音和阿古兀自混在铁塔修罗中作恶玩得正开心压根没有感应到拓蛮的到来。突如其来的红光瞬间冲破了铁塔修罗的包围,自然也将默音和阿古覆盖在内。就在拓蛮急速向吕典所在之处飞去之时,眼神锐利的启慧突然发现了混在铁塔修罗中的默音,骤然出手。 拓蛮一掌拍向吕典所在的小屋引动了小屋之下的魂阵。吕典仅挽救出阿澈罗,对于其他人全然没有办法。拓蛮本想去追击吕典,通过这几天的研究分析,他发现矿洞内除了魔精矿特有的诡异幻境之外,还多了一个足以肢解灵体的阵法。这个阵法之复杂前所未见,在他所知的知识中,这种阵法绝不是修罗的阵法。反倒有点像一些邪门的人类的阵法。所以他急于抓住吕典,不过又想到吕典的速度,他犹疑分神的瞬间,吕典已经远遁。 拓蛮回头对着默音和阿古就是一掌。他这一掌可不简单,裹挟着强大的魂力。修罗有着强大的天生地长的身体,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依然会老去,当他们的身体不再强大的时候便开始将强大的体能转化成强大的魂力。魂魄的修行乃是修罗独有,人类修真凭借着一股冲破天际的气,可以这么讲圣人之法一气行天下。而修罗则走了两条完全不同的路子,以体能超越极限而得来的超强战力以及灵魂超越身体乃至超越生命的超强力量。 吕典所感受到的便是那超越生命存在的灵魂。拓蛮惊人的魂力呈光团从手中喷出随后在铁塔修罗中炸开,冲击之力是其次,最为霸道的是瞬间将一众铁塔修罗的灵魂炸得粉碎,直接魂飞魄散。 默音一向以速度著称闪得极快,没有被魂力沾身。阿古就完全选择最古老的躲避方式——驴打滚。一个驴打滚在地上连滚两圈钻进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启慧追着默音扑了上来。他也是专修魂力的修罗,在挥剑的同时总是能荡起一层一层奇怪的波纹,震得默音火红的双刃发挥不出任何力量,在启慧的攻击下险象环生。 韬和则盯上了阿古,两个都是力量型,大斧对长剑拼得大汗淋漓不亦乐乎。不过韬和显然有些气力不支,毕竟刚刚已经跟铁塔修罗一战,现在再对上实力跟自己相去不远的阿古,自然有些吃亏。 拓蛮对铁塔修罗一阵绞杀,眼见铁塔修罗越来越少,马上就要腾出手来对付默音和阿古。吕典和荣迈正好赶到。拓蛮突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了吕典。 吕典也在看着他。 “你回来了?”拓蛮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材瘦小的人类。吕典在修罗看来怎么也算不上高大强壮。 吕典点点头:“我来了,放了我的朋友。” 拓蛮微微一笑道:“韬和,启慧,好了,回来吧。”一声令下,两个身着白铠的修罗瞬间收手回到了拓蛮身边束手而立。“人类,我已经满足了你的要求,不知道能否满足一下我的要求呢?” 吕典看了看黑黝黝的矿洞道:“我的朋友可不止这几个!”话音落,吕典突然跃身而起,十七柄利刃,一声诡异的婴啼,层层气浪骇然而至。这一次,他没有任何保留,对付这种对手,不能留任何余地!(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斩我杀生 神兵、妖狐、山海、叠浪、吕典倾全力而出。这一击不留任何余地,狂霸至极风雷相随。面纱荡开,这张历经柔弱痛苦和冰冷的脸满是睥睨天下的狂傲。荣迈受到吕典激发瞬间数十道杀气如有实质地向三个白修罗扑去,随即双手握长剑横斩而去,目标竟是将三人笼罩其中。 “哈哈哈,好爽!我也来助阵!”阿古一声暴喝双斧舞动向韬和全力扑去,三板斧没有任何花架子,就凭这一身的横肉绝不是普通修罗敢于抵挡。 默音没有多言,吕典刚刚出手他便默契地向启慧袭杀而去。 没有震撼吗?即便是活了千年的老修罗拓蛮背上不禁都是一股冷汗。修罗多少年没有真正面对过人类修真者了。吕典浩如烟海的气海暴冲而出,将四野激荡,整个人仿佛在潮汐中狂傲前行,仿佛天地间最为狂暴的海神,十七柄戏浪而来的神兵犹如巡海夜叉为吕典开山护航。 九尾狐最先杀至,拓蛮一掌拍去,九尾一声怪叫却没有消散。吕典只觉体内山海之上的小狐浑身一震,心灵感应之下能感受到它的愤怒。九尾断去一尾狠狠咬住了拓蛮的右手。吕典暴喝一声道:“看刀!” 拓蛮心下着急运起左掌防御吕典身边飘飞的白银光影,那十七柄诡异的刀光!可惜,他被吕典骗了。吕典的九重叠浪一掌拍在了老修罗的胸口。借着反震之力,吕典急忙退走,十七柄手术刀顿时结成盾。果不其然,短暂失神之后,尤其是吕典叠浪掌把他劈翻之后,他便清楚了吕典真正的实力。所以在倒下之后立即起身红色光团直接向吕典拍来。 荣迈一剑将其斩为两段,吕典以盾防御急退。默音和阿古见势也急退回来。四人喘着粗气看着对面三人。韬和身披重创,刚刚一轮之下,被吕典笼罩在气海之中受到吕典的气海浊浪影响无法施展全力,被阿古直接砍中了三斧,肩背两斧铠甲直接破碎伤可见骨,腹部一斧虽未破开护甲,但是见他口吐血沫的样子,吕典便知他内脏已经严重损伤,已经是强弩之末。 启慧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被荣迈一剑直接扫中铠甲直接破了一半,又被默音抓住时机偷袭一轮,现在身上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虽然没有韬和看起来那么惨。但是,吕典看他喘息的速度变可判断他失血速度正在加快,撑不到下一轮战斗结束了。 拓蛮倒是没有什么大的伤害,但是被一个顶多算是地级的吕典和一群大多玄级的黑修罗打了个跌也是奇耻大辱。内心反复煎熬的怒火,让拓蛮直想把吕典撕碎吃掉。谁说实力差距就可以碾压?自己就被实力不如自己的一群小辈给碾压了!奇耻大辱啊! “还要打吗?你的手下已经撑不住了。”吕典眯着眼睛刺激道。 拓蛮冷哼一声道:“你们俩退下,这群无知小辈交给我来处置。” “是,大神司。”韬和和启慧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两个修罗都绝不可能撑到下一轮。 “大神司,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吕典提议道,刚刚的接触已经令他清楚知道了拓蛮的深浅。 老修罗突然退去身上的袍子狂笑道:“交易?小辈,你们可认得老子身上的伤痕!人类,你们永远都不了解修罗。耻辱要用血来洗刷,始于耻辱的交易不存在于九幽。来战吧!” 吕典咬了咬牙,十七柄神兵突然散开。阿古一声暴喝挥动着斧子冲了上去。拓蛮的话很符合他的口味,交易什么的他才不关心,要战便是战死,苟且偷生有什么意思!默音和荣迈对视一眼看向了吕典。几次交手,几次配合之后,几人已经形成了极好的默契。吕典突然快速运动起来,一道道银色的光影在吕典的指缝间窜动,每一次仿佛都在割裂空气发出滋滋的轻响。 拓蛮浑身腾起一层深红的气罩,任凭吕典在身上劈砍。不过只要默音和荣迈出手他便会以力应对将两个修罗的攻势击退。场面上的情况十分明晰,阿古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虽然打得砰砰声响声势浩大。默音和荣迈虽然寻机在进攻,但是总是被拓蛮击退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势。吕典本可以伤害他,但被这古怪的魂力护罩阻碍,小刀滋滋作响却始终破不开防御。 拓蛮在等,等吕典力竭便是他反攻之时。吕典难道不知道拓蛮的打算?他自然知道,但是却没有别的办法来解决。九尾狐已经被拓蛮拍散,想要再召唤便无法维持狌狌之力所带来的速度。吕典突然停住,再这样下去自己一旦力竭便是必死无疑的局面。 拓蛮见吕典停下,一拳裹挟着洪流向吕典杀来。吕典眼见着这一拳洪流裹挟威势惊人,但他没有动反而缓缓闭上了双眼。默音没有动因为他相信吕典这样做必有后手杀招,这个阴险之极的人类绝不是束手就擒之辈。荣迈也没有动因为他相信吕典的强大,能够跟黑影相对的人类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白修罗神司能够杀死的。阿古也没有动,因为他已经力竭躺在一边动不了了。 突然,吕典滚滚气海开始翻腾起狂风巨浪。一股股从天地生成的杀机逐渐成型。 “道可道,非常道……”吕典念动真言,引动了无穷杀机。斩我见道,斩我灭身,斩我亦可杀生! 修真早已路断,我这一生只为见道,苍天无眼,我便强开天眼,苍天无情,我要苍天流血泪。吕典咳出一口血,关令尹喜的话仿佛就在自己灵魂深处,是那样的桀骜不驯,是那样的傲然睥睨。尹喜早已不是修真者,却活过了数千载岁月,这源于老子《道德经》的斩我道便是为道而生,为道而灭,生死无悔。 拓蛮感觉到了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向自己杀来,惊恐之下急速后退。吕典陡然睁眼两颗眼珠一黑一白仿佛阴府夜叉,突然他伸手向前一抓。 “隔生断死,化实为虚,拆解阴阳,纳魂拘灵。御!”刹那间,吕典的手掌仿佛探入虚空化作一只巨大的影子手向前一捞,奔跑的拓蛮仿佛进入了虚影中直接被这只影子手抓了起来,仿佛变成了一只木偶。吕典浑身一震,天地杀劫破空而至。 “劫龙盘,斩魂渡劫!”吕典影手一合,突如其来的一道金色杀气在吕典影手之上兜了一圈,随即影手被斩断,上面的拓蛮直接化作了碎片纷纷洒洒消失无踪。吕典缩手而出顿觉右手失去了知觉,过了好一阵才稍微有所恢复。 “看来这招斩我杀生还有待改进,一个不小心斩到自己的灵魂可就连哭的地方都没有了。”吕典刚刚这一连串的动作便是他根据拘灵御和斩我道创造出来的自杀性的一招。通过拘灵御把对方的灵体化作自己的一部分,而后用斩我道引动天地杀劫直接将对方斩出,一石二鸟,端是厉害。可是,这一招的弊端也很明显,天地杀劫不能常用,而且不一定都是金劫,万一是天火劫,那岂不是要烧死自己? 拓蛮化作飞灰只在一瞬,一群修罗压根连看都没看懂一个白修罗大神司就这么没了。吕典向前一步死死盯住了韬和和启慧。启慧急道:“你的朋友在矿洞中。” 吕典看着启慧笑了笑道:“看来并不是所有的修罗都讨厌所谓耻辱的交易。” 启慧满脸涨得通红,但是为了保命只能忍着没有反对吕典。(未完待续。) 第三十九章 再探紫晶洞 步入矿洞,吕典第一次看清了其间纵横的沟壑。这不是天然的!吕典只是看了一眼便做出了判断,满壁的刻痕,仔细看去仿佛无数凌乱的抓痕。有粗有细,似乎在诉说着这其间不俗的阴诡。团团火焰照亮了洞内,默音佝偻着身子也走了进来。 “我让他们在外面看着那两个白修罗。”默音看了看矿洞沉声道。 吕典点了点头:“我们进去看看。”最外面的矿洞空间内只有成堆的铁塔修罗的尸体,并没有看到香草修罗。 “现在白修罗已经找到了香草,我们很被动了。”默音沉吟道。“神社里面的神像已经被移回了帝寝,神主也被送走了。” 吕典看着前方带着火焰光芒的通道:“我会去帝寝。” 默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刚刚得来的消息让他很着急,虽然现在成为了吕典的契奴,但他的心依然在魂母和黑修罗之中。香草修罗之事因为他的失利而成,他自然也希望自己能够尽力弥补,而前提条件就是吕典得同意。 一人一修罗走在狭窄的坑道之内,越往里走,壁上的痕迹就愈发诡异。一些忽隐忽现的模糊条文隐藏在石洞壁上,其中润润的水泽让人只觉得里面好像有血液流动一般。吕典伸出手指沾了沾又闻了闻,并没有什么异样。再往里,刻痕完全消失,但却留下了规整的方形的孔洞,上次吕典和墨维进来时一片黑暗并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现在看在眼里方知这里的一切十分诡异。 默音似乎也在观察,不过他对这方形的孔洞并没有什么兴趣,反倒是石壁上的刻痕,他都一一触摸似乎在确认什么东西。吕典淡淡道:“这些都是铁塔修罗做的?” “不是,铁塔修罗没有打洞的习惯。” 再往前走,方形孔洞内出现了一个横躺的身影。吕典上前将其扶起迅速解开了他身上的窍穴封印。眼前的修罗苍白瘦削的面庞吕典几乎没有一下子认出来。阿陀罗,这个坚韧凶狠的修罗竟然被折磨成了这个样子。吕典将他轻轻放在坑道之内。刚刚这一抱,吕典就已经确定了他的身体情况,的确被折磨的不轻,但是暂时死不了。窍穴解开之后还需要一段时间的恢复,吕典将他平放休息一阵。 默音跟着吕典继续往里,那个奇异的空间,紫色水晶铺满内部,黑色液体缓缓在紫晶内流动。八古神娘和阿达罗就被固定在当中,身体已经被完全分解开来。 吕典急忙想要进入却被默音一把拉住道:“不行,紫光来了!快退!” 果然,话音刚落,紫色的奇异之光快速向四周扫射而来。吕典不愿退去,只见紫光之下,阿达罗被分解的身体陡然一退,经络,骨架,内脏突然散去。紫晶洞内忽然出现一道劲风。吕典由于修行修罗拘灵御的缘故一眼便看到了洞内被分解而出的阿达罗的灵魂一下子被裹入了劲风之中。 劲风撕扯着阿达罗的灵魂,眼见着就要被撕成碎片。与此同时,一直安稳不动的八古神娘的灵魂也被撕扯出来,经络血管、骨架、内脏散落一地。随即他的灵魂也被扯进了黑色劲风中。默音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这黑色的魔精矿竟然是灵魂碎片所形成,怪不的有助于魂力修行。” 吕典没时间听他的惊讶趁着紫光减弱一手向前抓去。眼见右手层层分离之留下了一只枯骨还和手臂连着。一道强势的吸力瞬间将两个破碎的灵魂捏入掌中,摆脱了黑色旋风的吸引。吕典手往回一缩手臂顿时恢复。阿达罗和八古神娘的灵魂被吕典的真元包裹着暂时稳定下来。 跳动的灵魂,无法掌控的力量。吕典望着紫晶洞顶的骷髅,一个小小的阵法竟然可以拆解灵魂,吸取灵魂的力量来维持阵法的长久运转。冯子山师父,你究竟还有多少没有向我展示过的本事。吕典沉吟了许久。阿达罗和八古神娘的灵魂似乎正在快速衰弱。没有附着和依托的灵魂是没有办法长存于生者的世界,这是任何一个宇宙都有的奇异规则,即便是被称作地狱的九幽,死去的灵魂依然会消散或者去到它应该去的地方。 怎么样才能留下他们?吕典的脑子里卷着风暴。 “吕典,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咱们快退,紫光又来了。”默音急道。 吕典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可以留下灵魂的办法,所以压根就没有听到默音的提醒。默音着急得不行,吕典却完全不在意。双节环一抖,一张命纸飘飞在当空。吕典好久没有使用过命纸了,自从来到九幽他便基本上放弃了使用命纸的画术,因为这种方式实在是有点麻烦。 “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命纸回空,以魂点墨,运画苍生!”话音落,吕典右手一抖一道白光点入命纸之中,层层叠叠的墨印点点在命纸之上自动散开,一个绝美的女子娉娉婷婷站在了画中。默音不觉愣了一下,随即便见那女子轻移莲步款款走出画中站在了吕典面前道:“吕典,谢谢。”说完,轻轻俯身化作一缕青烟退入画中变成了一幅美丽的侍女图。不过这女子细看之下却有着阿达罗的柔美和典雅,绿涤长裙之下隐隐能见到一条若隐若现的白尾。说是美人却非人形,说是修罗却又有着人类的容颜。 画纸去光飘飞而落,默音赶紧上前接住。吕典右手又是一抖,另一张命纸再次飞起,一点白光飘入,一团墨云散开,一位红衣古雅富有成熟风韵的女子站在了画中。画中女子一步跨到吕典面前怒道:“小子,你竟然把我弄成这个样子,我要你好看!”话音落便要出手教训吕典。吕典吓得脖子一抖随即画术一转将命纸一收将八古神娘所化的仕女图收入双节环中。 默音捧着阿达罗的仕女图啧啧称奇道:“人类之中还有这种样子的吗?我还以为都是你这样阴狠毒辣之辈。” 吕典被默音的评价弄得十分尴尬,干咳两声之后道:“人类中有男女之分,自然有所不同。” “你是男还是女?”默音道。 “我自然是男人。” “那还是女人好看。”默音显得专注而又执着,像个孩子一般。 吕典道:“那有机会我带你去人类世界看看女人,把画还我。” 默音恋恋不舍道:“送我吧。” “你明知道这其中藏着阿达罗的灵魂你还要。有空我给你单独画一幅便是。” 默音依依不舍将画还给吕典还不忘提醒:“你别忘了给我画一幅。” “忘不了。不好,紫光好像出问题了!”吕典话音刚落便见紫光之内出现了异状。(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章 真正的万鬼窟 紫晶洞穴之内那股妖异的旋风在灵魂被吕典抽走之后便开始诡异地扩张,伴随着紫光的到来瞬间扩张了数倍将紫晶内流动的灵魂之液吸了个干干净净,那规模瞬间就膨胀,向吕典和默音席卷而来。 吕典惊呼出声。默音急退而去。两人反应各不相同。焦黑的矿石在旋风的席卷之下开始崩溃。吕典急道:“默音,把阿陀罗带出去。” “你怎么办?”默音远远看着吕典急道。 吕典站在旋风中两眼血红,淡淡道:“我大概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必须拔除掉,否则要酿成大祸!你快走。” 默音看着吕典一身正气,暗暗点了点头。默音一转身,两幅漂亮的美人图漂浮在他面前。他伸手拿过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听到后面传来吕典的声音道:“把他们也带走。” 危险吗?肯定的。吕典再一次走进了矿洞之内。紫晶在旋风的卷动之下开始皲裂出密密麻麻的细纹。吕典看着那层层叠叠的细纹,这样的场景自己不是曾经见过吗?不过因为换了一个形式,自己竟然就忘记了。冯子山,这些究竟是什么骷髅如此厉害。吕典抬眼看顶,那三眼骷髅似乎也在看着吕典。 “沧溟不毁,万世长存。罗魔天道!”吕典念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磅礴的吸力比旋风还要恐怖强大。紫晶开始迅速碎裂,片片碎片落地便成了一块块红透的琉璃。 紫光一闪,吕典看到了那黑色液体中的一颗诡异的眼睛。紫瞳!吕典一眼便盯住了它。它一眨眼便是一道紫光想要冲散吕典的身体与灵魂。但有罗魔天道功加身,即便是紫光也奈何不得他。黑色液体在紫晶破碎之后快速化作了一个个凶厉的灵魂在空间之内四处冲击。可不管怎么冲击都无法出去。吕典看着这一切,这恐怕才是真正的万鬼窟! 白水郡的万鬼窟在吕典的脑海中徘徊,那种人造的样子简直就是仿造这里塑造而成。只不过那里多了一些可供灵魂附着的尸体来代替难以替代的紫晶罢了。而这紫晶应该有两种形态,吸收了足够灵魂的紫晶载体便是紫色,没有灵魂所在的则是红色的琉璃状。这些黑色的灵魂形成的液体已然开始固化成为所谓的矿源,这得有多少灵魂才能形成这么巨大的一块礁石。霎时间,吕典便感觉白水郡的万鬼窟有些小儿科了,自己若是来过九幽一眼便可以认出万鬼窟的破绽,识破冯子山的局,可惜他始终和冯子山之间存在着巨大的信息鸿沟。 鬼魂干扰不了吕典,紫瞳开始焦虑。他似乎并不愿意吕典看清它,便不断地往黑石中退。吕典趁着这个机会,十七柄利刃快速飞出直接斩在了头顶的骷髅之上。神兵之利真实不虚,那嵌在黑石中的骷髅瞬间掉落下来。吕典伸手捏在手中。这骷髅的重量和大小让吕典惊了一下。这骷髅比寻常人类的骷髅大了三分之一,额头的第三只眼也不是自然而成,而是人为掏出来的。吕典对死物可比对活物更加熟悉。骷髅应该是修罗的,为什么开孔还有待考证。不过这骷髅之中显然封印着什么东西以至于能够引起那种分解活体的效果。 吕典右手双指一引一柄如钻头一般的手术刀落入掌中。几乎没有什么思考,吕典一道划破了骷髅后脑的下叶脑部位。轰然一声爆炸,吕典浑身气盾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直接炸飞。 紫瞳似乎发现了异常赶紧躲避。吕典近乎是在炸飞的空中突然扭转身体向紫瞳扑去。紫瞳压根没有注意到吕典在向它扑来,等它发现的时候,吕典的手术刀已经出现在了它的面前。紫光一晃,吕典默然失魂仿佛整个人看到了过去未来,看到了灵魂的最深处。紫瞳突然飞出带起一股诡异的经络血脉。吕典迅速清醒,伸手一抓,那诡异的紫瞳竟然没有躲避狡黠地看了吕典一眼。吕典顿时反手想要撤回,可是那紫瞳似乎早就设计好了,直接飞到了吕典手上。 吕典运起叠浪掌向紫瞳拍去,却发现那紫瞳已经嵌入他掌中肉里似乎成为了身体的部分。吕典一动手,它还冲吕典眨了眨眼,狠狠一戳,吕典便觉得痛入骨髓。这诡异的紫瞳究竟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吕典反应过来,那黑色液体中那块吕典一直没有在意的奈何桥界碑突然飞起直接砸在吕典的后脑之上。吕典愣了一下随即晕了过去。本来照道理以吕典的实力普通的砖石就算是砸中吕典的后脑也不能把他砸晕,可这奈何桥界碑不是普通物件,乃是真正地府的界碑,这一砸直接把吕典砸翻在地。 那紫瞳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了欣喜的表情,一只眼睛拥有着丰富的情感表达也算是一件奇事了。紫瞳缓缓爬出吕典的掌心,紫瞳身上缠绕的经络变作两条触手一般的脚缓缓在吕典身上爬动。它似乎正在审视着这个被自己骗来的好寄宿主。看了一圈,终于还是停在了吕典的额头处。 它的触手缓缓游动慢慢浸入了吕典眉心额头之上,伴随着咯咯吱吱的骨骼破碎之声。吕典的头骨似乎正在被打出一个洞来。它想要连接起吕典的脑海彻底控制吕典。 一切似乎都在沿着紫瞳的需要发展,紫瞳很惬意。可是,当它缓缓落入吕典额头眉心,触手彻底与吕典脑海相接之时,整个紫晶矿洞之内的一切突然停止了。仿佛时间卡带了一般,整个世界都停止了,矿洞之外,九幽世界,修真世界,乃至地球世界,所有周天宇宙突然感觉到一股极度恐怖危险的气息突然停止。 时间在这个节点似乎突然被某种力量突然掐断。一只立着的白色瞳孔缓缓在紫晶洞之内睁开了眼,它立在虚空之中,仿佛就在这里,但似乎有不可接触。紫瞳兀自还在摇动,突然,它似乎也感觉到了异样。它抬眼看了白瞳一眼,突然僵直了。是吓傻了,还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因为没有声音不得而知。 只知道紫瞳完全傻眼了。白瞳看了它一眼,紫瞳乖乖从吕典眉心爬出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爬到了吕典左手之上,还小心翼翼看了白瞳一眼。白瞳没有任何情感,只是看着它。它缓缓侵入吕典的左手成为了吕典左手的一部分。白瞳突然晃了晃,随即整个空间都被割裂成了无数碎块,随后巨大的黑石碎成齑粉。 白瞳消失了,整个世界的时间仿佛瞬间被续上。只是黑石消失了,层层齑粉落尘中,吕典静静地躺着,似乎睡着了一般。(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章 夜色之下 烟尘齑粉中的吕典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躺在那里。他死去了吗?当然没有,但无疑失去了意识。轰然一声响,韬和突然出手。默音等一众猝不及防差点被他砍伤。等到众修罗反应过来,韬和猛退,启慧挥手便是一道诡异的红光。本想反击的默音不得不急退,这红光的威力他可是见识过的。 韬和和启慧借此机会迅速逃去。默音起身要追,却被荣迈一把按住。荣迈摇了摇头,指了指吕典又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阿古,还有靠在一边半死不活的阿陀罗。默音咬了咬牙道:“便宜那两个家伙了!” 荣迈扶起阿古和阿陀罗,默音则抱起了昏迷中的吕典。一行缓缓向外走去,一向以强悍著称的铁塔修罗没有一个敢出来阻拦,都只目送着一群比他们更加强悍的家伙离开。 一直走到族居地之外的荒原,杭一格和阿澈罗正在外面等着并没有依照吕典的要求远远逃离。默音道:“你们怎会在这里?” 杭一格苦笑道:“他一定要来找师父,我只能带他来这里等。” 默音没有多言,阿澈罗跑到吕典身边道:“他怎么了?阿达罗呢?” 默音皱了皱眉并没有回答,气息稍适平缓的阿陀罗小声道:“阿澈罗,他们都没事,咱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阿澈罗好像还要询问一些什么,却被阿陀罗急促地咳嗽打断了。 “他们很快会回来的。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阿陀罗急道。 一众人不再说话快速进入荒原中,荒草丛生的世界一下子将所有的痕迹掩盖了干净。 吕典是在入夜之后才逐渐醒来。他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自己的左手掌心多了一枚诡异的绿瞳,不管自己怎么弄都无法弄掉,尤其是自己在闭上双眼之后那绿瞳竟然能够代替自己的眼睛,更为奇怪的是,绿瞳眼中的世界显然有些不同,所看到的世界中有着许许多多流动的雾气和细线,仿佛透过模糊破碎的玻璃在看世界一般。 篝火噼噼剥剥燃烧着,一众修罗沉默不语。本该高兴庆祝的事情,却不曾想让两个白修罗跑了,所有修罗都高兴不起来,那两个修罗显然来自于白修罗最核心的机构——圣殿,一旦招惹上这群信仰疯狂的家伙,恐怕之后再难有清净了。 吕典没有看到两个白修罗,心下便猜到了七分。 “我要去一趟帝寝,你们若是不想去就算了。”吕典淡淡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一众依然没有一句回答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吕典的判断是理智正确的,问题是这样的风险实在是太大,即便是想要跟白修罗对抗的默音也选择了沉默。过了好一阵,阿古的大斧子突然砍在了吕典身前的泥土里,只听他瓮声瓮气道:“我去,打架这种事情怎么能少了我。” 吕典的脸舒展开了。他抬头看了看比自己近乎高了一半的大块头阿古,什么叫做大智若愚,他就是典型代表。 默音轻咳了两声把自己的火红双刃插在了吕典面前:“把打铁的救出来,让他给我修刀。”默音通过这种方式表达了自己对吕典的肯定。荣迈不能说话,但他也用不着说话,因为他早已经坐在了吕典身边。从吕典救他那一刻开始,他便认定了吕典,一生追随,生死无悔。 “我跟师父去。”杭一格急道,看众修罗都表态了生怕吕典认为他贪生怕死急忙站起身。 “小家伙跟着凑什么热闹,这一路顺路就把你送回去。”阿古道。 吕典按了按手,看了看杭一格道:“真心的吗?我不强求,教你医道的事情我决不食言,你大可以在地下城等我们回来。” 吕典说完杭一格犹豫了一阵,突然坚定地道:“师父,我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修罗,决不退缩。” 吕典赞许地点了点头。默音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是看到杭一格坚定的眼神便默默闭上了嘴,修罗是战斗的生命,杭一格不应该在他们的羽翼下成长,必然有一天也要经历战斗,早与晚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阿陀罗张口却咳了两声。 “阿澈罗,你带着阿陀罗去地下城躲起来吧。”吕典淡淡道。 阿澈罗张了张口,但知道前途艰难,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阿陀罗撑起身体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吕典按住道:“保护好阿澈罗,我不希望你们再有什么闪失。” 阿陀罗长长叹了口气,身体失去了支撑的力量缓缓委顿下去。吕典知道阿陀罗的心,也了解这个看似温和的修罗内心中住着一只恐怖的野兽,渴望战斗,渴望鲜血是阿陀罗的本性,但现在吕典要做的事情对于他来说很可能是枉送性命,没有必要把自己看重的东西置于这样的境地。 夜空一下子安静下来,不安和焦躁在吕典的安排之下清扫一空。战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战斗之心。阿古那一斧重新燃起了这群人向前冲的战斗动力,即便是刀山火海也要有闯一闯的勇气。 这一夜,所有修罗睡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吕典却瞪着眼睛看着星辰遍布的夜空,修真似乎已然忘却,但他知道自己的实力在快速提升,具体有多强没有可以比对的对象他也不能确定。左掌的妖瞳有着什么样的本事自己还不清楚,但是一定不凡,这妖瞳长在冯子山布置阵法的真正万鬼窟中,冯子山显然很看重,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拿走。 一颗流星在天空一闪即逝,吕典脑海中飘过了龙千玉和林舒语的影子,不知道他们究竟怎样了?冯子山最后虚虚实实的一局,吕典始终没有能真正弄明白情况便身入局中,难以脱身。林舒语真的死了吗?龙千玉真的几次三番想要杀死自己吗?那万鬼窟中的一吻究竟是真的还是龙千玉有意为之?如果她想要向自己透露信息,所透露的信息究竟有什么用?大伽叶和尹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一个三千年前的故事,跟现在自己所有的经历,乃至冯子山所有布置有什么关系? 吕典虽然已经释然,却始终难以忘记那段挥之不去的欺骗与仇恨。思考间,吕典突然感觉到一个影子在自己眼前晃了晃,阿澈罗身上淡淡的香味飘进了吕典的鼻孔。吕典皱了皱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轻轻搭在了自己腰间,随后便是阿澈罗的手臂和腿。手臂软软的搂住了吕典的脖子,大腿跨住了大腿根。他仿佛试探了一下舒适程度,一下子把吕典搂紧在怀里,一股淡淡的清香一下子冲进了吕典的脑海。(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二章 无名火起 那古怪的香气仿佛一根羽毛轻轻挠动着吕典的心房,吕典内心的火焰顿时被点着。他下意识抓住了阿澈罗的尾巴,顺着尾巴往上捋。阿澈罗嗯了一声,吕典内心的邪火突然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骤然熄灭。吕典喘着粗气,那心中痒痒的感觉似乎又要开始。 不对!阿澈罗身上这个味道有问题! 吕典可是修真者,虽说不上清心寡欲但也不至于对着一个男女不分的修罗发生这种冲动!他轻轻推动阿澈罗想要把他推开,却发现反而更紧了。阿澈罗似乎也感觉到了吕典的异动,尾巴摇了摇正好从吕典腰上划过,这一下无异于再次点火。吕典直接有了生理反应。吕典一下子反而不敢动了。 阿澈罗发现了异常尾巴摇了摇搂着吕典的手开始往下游走。吕典一把抓住他的手道:“醒了就松开!” 阿澈罗小声道:“你下面是什么?好像是根棍子!” 吕典差点没吐血,人类的生理结构跟修罗能一样吗。吕典一把抖开阿澈罗,这个比女人更女人的萝莉修罗,要不是没有功能,现在他已经被吕典就地正法了。吕典脚下踏风疾步而去。 一向警觉的默音也被两人悉悉索索的行为给弄醒了,看了看阿澈罗小声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道,我只是想抱着他睡一会儿,结果就这样了。他好像身体出了点问题,下面多了一根棍子?”阿澈罗一脸的天真。 默音急忙起身道:“我去看看,你休息吧。” 阿澈罗想了想一翻身又把一旁的阿陀罗搂在了怀里。 默音速度很快追上了吕典,发现吕典正一个人站在冰冷的水流中。默音道:“吕典,你怎么了?” 吕典尴尬地皱了皱眉道:“没事,你回去吧。” “阿澈罗说你的身体好像出了点什么问题,需要我帮忙吗?”默音道。 吕典脸都绿了,气道:“用不着你帮忙,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真的不用我帮忙?” “你啰嗦什么,别管我!”吕典气道。默音一头雾水却也听出了吕典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不再多说转身离去。 吕典站在冰凉的河水中,水流冲刷着自己的身体,却依然灭不了这一股邪火。突然间,吕典感觉到体内气海翻腾,气海当中的黑山仿佛燃起了火焰。吕典赶忙打坐在河心。 黑山火焰半透明的颜色,似有似无,虚虚实实。气海仿佛沸腾了起来,吕典知道自己的大关来了。一直以来他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境界,现在这种气海景象,和内景传来的阵阵天人感应,吕典知道自己应该是要渡大劫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来得这么早,但是大劫难渡,劫龙盘中早有描述。天雷、天火、金杀自己都经历过了,但是这一次是什么无从知晓。那无名火显然不是大劫,而是大劫的导火索。万没想到,自己的大劫竟然被这样莫名其妙地引了出来。 吕典暗自沉吟,十七柄神兵翻飞不止,却不知晓对手在哪里。天地仿佛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天空似乎缓缓黑了不少。熟睡中的修罗众微微缩了缩身体,因为感觉到了丝丝严寒。 大劫躲不过,替不得,洗精伐髓,全身无可逃脱。这是劫龙盘中的描述。可是准备好一切的吕典久久没有等到这所谓的大劫,难道劫龙盘描述错误了?再等等,再等等,也许大劫迟到了也未可知。 吕典抬眼望天,星辰已经消失,一滴细润的雨滴落在了他的脸上。随即细雨缓缓而下,这样的雨仿佛温润的酥油刷过身体,如果这就是大劫的话,吕典感觉这也未免太过儿戏了。 忽然,吕典感觉到了一股不对劲。这雨淋在自己身上竟然无视自己的衣衫直接侵入皮肉,现在甚至开始侵入骨头。冰凉的感觉穿透吕典的身体逐渐逐渐进入吕典身体的每一个分子。冰凉之感逐渐增加,天空仿佛结成了冰霜,没有风,却越来越冷,河水早已结冰,吕典想要站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也已经结成了冰。 寒雨天劫!竟然是这个东西。吕典突然想起了劫龙盘里的描述。可是细细一想劫龙盘似乎对着寒雨天劫没有任何描述,只有短短一句话:寒雨非人,不可渡。 没有任何关于寒雨天劫内容情况的说明,更没有怎样去应对。吕典被这从细胞分子上透出的寒冷之雨冻了个通透,在这么冻下去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彻底死去,甚至身体会因为分子的凝固而崩解。真个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吕典脑子急速运转,现在除了气海就只有脑子还勉强能用。 要对付冰只有用火,吕典想到火便很自然地想到了焚尽一切的毕方。可惜那火鸟脾气太大,自己要是把它唤出来,烧什么?吕典一阵头疼。寒雨还在缓缓飘飞,吕典感觉自己几乎板结成了一块,现在若是默音在场便会发现吕典此时跟一块雕像没有任何区别。 气海也开始结冻,滚滚浪涛在冰雨侵蚀之下欢欢结冰。吕典一直想要的固化气海真元竟然被这冰雨简简单单就完成了。可是当冰雨逐渐往黑石延伸的时候,那无名火仿佛有着奇怪的魔力,竟然将寒雨之气挡了回去,不管寒雨如何凌厉都无法侵入无名火包裹的黑山。 吕典脑子一动,既然这无名火可以抵御冰雨…… 吕典调动起尽可以使用的剩余的一点点真元,冲体而出,以天地为命纸,一张歪歪扭扭巨大的光影逐渐成型。一个身着青衣长袍的女子头戴术冠,缓缓成型。画术成型之后,一行青色的字迹也逐渐成型:“有人衣青衣,名曰黄帝女魃。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令应龙攻之冀州之野。应龙蓄水。蚩尤请风伯雨师,纵大风雨。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魃时亡之,所欲逐之者,令曰:‘神北行!’先除水道,决通沟渎。” 长文落完,那青衣女子款款而来,面带愁容地看了看吕典,随即又看了看天地。她随手一招,吕典气海内的无名火顿时飞出,在她身旁四周转了两圈,随即凝成两团淡紫色半透明的火焰。女魃将火焰擒于掌中道:“世人皆拒我,独你招我,我必不北行,若敢相负,我必杀你,天地为证!” 吕典第二次召唤出了《山海经》中的人形妖魔,没想到这向来不受待见的女魃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话音刚落,也轮不得吕典拒绝,女魃捧着火焰吹了一口气,一团火焰化作一圈细细的火焰丝线围着吕典烧了一圈,吕典身上顿觉温暖了不少。女魃又是一口气将另一团火焰吹入了高空云层。而后,她便落地,霎时间,她所落地之处方圆数十米范围仿佛被高温炙烤过一般,所有的草木都枯黄了下去,就连河流都干枯露出了河床。 怪不得女魃到哪里都被驱赶,就这本事,没有一个地方容得下她。寒雨天劫仿佛不甘心就这么消失,雨逐渐加剧,本来的绵绵细雨开始变成瓢泼的冰雨,哗哗而下。女魃往吕典身后一站,吕典便觉得头顶上多了个棚子,冰雨没有一滴落在自己身上,加上无名火的炙烤,吕典逐渐恢复过来。 冰雨耗尽了所有的力量逐渐散去。吕典感觉身体逐渐恢复了控制,却突然感觉背后攀上了一团火焰,女魃的牙齿在吕典的后脖颈缓缓滑动,便听她道:“好想咬一口啊。” 吕典顿时汗毛直立,这才想起另一传说,女魃好像是吸血鬼和僵尸的祖先!(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十三章 气成山海 女魃冰凉的齿尖透着令人心悸的怨气。吕典脖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咬死我,你也会再回到无尽的孤独寂寞中。” “可是,我好想咬下去。”女魃魅道。 吕典沉吟了一会儿突然似乎明白了什么,淡淡道:“那你就咬下去吧。” 女魃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想跟我赌一把?” “赌。”吕典话音刚落脖颈处便传来一阵刺痛,随即便听女魃道:“你输了。” 吕典淡淡一笑:“是吗?那我几时能死?” 女魃绕到吕典面前笑了笑:“谁跟你赌你死不死,你不是说我不敢咬你吗?现在你输了。” 吕典愣了一下,这神话中的恶女竟然还有这么俏皮的一面。吕典道:“那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女魃想了想道:“我只不过是想借你的气海留一个栖身之所,你的****在我身上,如果我就这么消散而去,从此之后你可就再也不会对女人有**了。我想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局面吧?” “你想要进到我的气海里去?”吕典愣了一下。这天上还真能掉馅饼了。自己好不容易在气海之内凝聚了两个妖兽,都得小心维持。女魃竟然自觉主动地想要成为吕典气海的一部分,以她的本事,自己以后岂不是可以调用女魃的控火,天旱技能? 没等吕典反应过来便听女魃道:“虽然你的身体状况很差,但是免为其难吧,谁叫你有这个本事呢。”话音落,女魃化作一道青光钻进了吕典的气海。霎时间,气海翻转沸腾,吕典四肢百骸经脉仿佛被烙铁烤过一般震荡不已,连血气都差点一气蒸干了。狌狌见女魃落在山顶灰溜溜地躲了起来,小狐狸只是象征性地呜呜叫了两声也躲了起来。吕典无奈道:“女魃,能不能把你的气势收一收,我都快被蒸干了。” 女魃咯咯笑道:“我乃天生火性,所在之地皆是如此。” 吕典突然觉得自己遭逢欺骗,脑子嗡的一声。虽然自己可以面面俱到,但还是没能逃过女魃给自己设置的大坑。吕典猛运斩我道,只见气海雾腾万里,就是看不到一丝杀劫的影子。无奈下,刚刚才躲过一劫的吕典自然不敢再自找没趣。女魃缓缓在山石之上坐下,她笑看着吕典气海中的一切,尤其是吕典莫可奈何的样子让她十分开心。 刚历经了寒雨,又遭逢火焚。吕典只觉得身体都快崩溃了。女魃似乎也感觉到了,盘膝坐在吕典的黑山之上,双手掌合上口中念念有词道:“小子,我且睡去,不可随意扰动。你能唤出山海旧物乃是天奇之事,不可妄为。”说完双眼缓缓合上,沉寂下去。 气海之内如蒸馒头的蒸笼一般,全是蒸汽。吕典缓缓催动斩我道和罗魔天道功,双重作用之下。真元之气开始缓缓凝结,一瞬之间,吕典便发觉自己的真元似乎不再是那种浑浊的气状,而在真元之气凝结之后缓缓成了淡蓝色的海水,海水缓缓在身体四肢百骸之中流淌,温热而富有治愈之功。吕典很快便在这奇异的新兴真元的滋养下恢复了过来。三十六个大周天之后,四周方圆数十里的灵气被吕典吸纳一空,此时吕典的气海之内已然不再是起初的一盘浑浊,而变成了黑礁海蓝。他在白水书院学习的其间,曾听龙千玉讲过内景异象,并不是说每一个修者都是五行五德加身的这种修行方式,在北原就有一些奇异之士在圣人文道之外开辟出了新的修行法式,这些修行法式就很容易出现异象。 吕典自知自己现在的情况是自斩造成的,但在他重新觉醒修行之后,便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实力在精进。尤其是在对画术的操弄过程中这种感受最为明显,从前控制不住的东西,现在不仅能够显化还能够与之沟通操纵。这显然是实力提升的体现,只不过在内景气海看不出来罢了。 气海之内,彻底形成了山海异象。女魃闭目沉睡,小狐狸在她身边绕行却不敢靠近,狌狌则躲在一边更是连靠近都不敢,女魃之威,即便是在山海经中也是鼎鼎大名,绝不是普通妖兽可以比拟。 天明,吕典睁眼则见一众修罗都在直勾勾地看着他。吕典抬眼道:“你们怎么来了?” 阿澈罗看着吕典咯咯笑道:“原来人类是有小尾巴的,竟然长在前面!” 吕典差点没给气吐血,抬眼一看才知晓自己竟然浑身上下不着一缕。想来也是,昨夜水火无情,吕典这身衣服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法宝,那里经得住这样的折腾,所以早就化作烟尘消失了。吕典沉醉修炼尚且不知。却不想天一亮自己就被这群没有雌雄之分的修罗看了个通透。现在的吕典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尤其是阿澈罗,真是自己的克星,这家伙不是老天派来整自己的吧。 到头来还是荣迈看出了吕典的尴尬,扯下自己身上的衣衫给吕典披上。修罗本就高大,吕典一裹上便仿佛又是一身长袍一般。吕典狠狠盯了阿澈罗一眼:“你……”不过,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面对阿澈罗这样的,吕典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老话说不知者不怪罪,这家伙你能说他真的有多大过错? 吕典摇头叹气独自向外走去,众修罗远远跟着他。默音看了看阿古道:“你说他怎么回事?” 阿古挠了挠头:“我发现人类竟然不怎么长毛来的,而且尾巴好短,竟然长在前面!” 阿古话音刚落,一柄手术刀就停在他的额头前。只听走在最前面的吕典道:“我只说一次,那不是尾巴!人类没有尾巴,而且不要在我面前说短,这在人类世界是极不礼貌的行为!” “难道很长吗?”阿古表示不理解,尾巴摇了摇,跟他这一米八长的大尾巴比起来,吕典的怎么说也称不上长。 吕典气得简直没有吐血,手术刀晃了三次真想一刀劈了这装傻充愣的大块头。就在吕典火气升腾得快要燃起来的时候,突然四周荒野草叶晃动,悉悉索索的声音迅速将吕典一行围了起来。 “师父,是白修罗!”杭一格的鼻子迅速判断出了对象。吕典冷冷一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未完待续。) 第四十四章 邪眼之威 一群身着白铠的修罗突然从四野涌出,清一色持长剑,将吕典一行团团围住。吕典本来就在气头上,气海一震瞬间向四周推去,整个草野直接被吕典压平。所有白修罗全部暴露出来。韬和就站在最后远远看着吕典,这一次前来这边出任务的圣殿战士全部被韬和调集到了这里要灭杀这群杀害大神司的狂徒。 吕典看着韬和,韬和也在看着他。两强相见,没有多言。吕典十七柄神兵手术刀腾空而起,化作十七道银光杀入了修罗之中。默音向后一退,迎上已经扑来的白修罗。这些圣殿战士乃是白修罗中一等一的战士,实力不可小觑。默音一交手便感觉到了些许吃力。单对一个自己绝对能够战胜,黑修罗本来在单体对战中就占有优势,但是对上一群白修罗战士就很吃亏。尤其还是精通战法的圣殿战士。 圣殿战士三人一组将修罗这边切割分散,默音独自对上三个险象环生。荣迈本来保护着杭一格但在此时也被冲散了,阿澈罗和阿陀罗最为危险,因着阿陀罗本来就伤势未愈,加之他在这一众可战的修罗中战力又最弱,对上白修罗的围攻很快就捉襟见肘,若非阿古不时帮忙恐怕现在已经被灭掉了。 吕典全然不顾及这些,张狂的气势席卷天地,白修罗大部被他吸引,基本上都在围攻他。吕典左手一挥便是一条九尾,右手一指便是一只孟极,现在的他全然随心所欲,念着女魃的提醒不敢再随意显化山海异兽,以免真的招来控制不了却又收不回去的东西可就麻烦了。 银光十七道飞射无厌,圣殿战士虽身经百战但是面对传说中的修真者还是有些束手束脚,尤其是吕典的攻击方式奇特,除了人还有妖兽扶助,杭一格现在就有一只九尾狐守护全然不惧。 一番打斗之后,吕典腾空而起。韬和见势不对急忙后撤。吕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这个修罗显然完全被自己打掉了信心。吕典冷冷一笑:“玩够了,结束吧!” 话音落,吕典飞身而下,二指衔住一只小剑一般的手术刀一闪而至。刀过之处,血涌不止,仿佛一场美丽的烟花,只不过喷洒的不是五彩,而是血红的喷泉。白修罗经过刚才的高速战斗,正是气血涌动沸腾之时,吕典一刀打开动脉,顿时喷射出惊人的血液。一身破袍往前闪动,身后便留下一群瞬间僵直喷射着血液的尸体。 死去的圣殿战士还保持着战斗最后一刻的样子,站立不倒,仿佛死亡就在那最勇猛的一刻凝固了。围攻其他修罗的圣殿战士完全愣住了。韬和远远回望不禁后怕颤抖。好在自己刚刚感觉到了吕典强大的气势,他已然比之前自己看到的更加强大。 所有圣殿战士都疯狂了,他们何曾被这样图杀过,他们何曾被这样如草芥一般收割过。被围攻的众修罗立时解除危机。吕典看着把自己围得密不透风的圣殿战士淡淡道:“给你们一个走的机会,现在。” 圣殿战士纹丝不动,面对吕典他们决意拼到底。一声大喝随后是一群应和之声,长剑在吕典的眼中缓缓落下,吕典伸出一直握拳的左掌,掌心一开,随即气海迅速被抽空,再之后,吕典便感觉到了灵魂被快速扯动出了身体。在绿光的保护下迅速将一众修罗的身魂分离,随后破碎吸纳。妖瞳第一次出手便是如此惊人的效果,连吕典都下了一跳。 圣殿战士们站在那里满眼的愤怒,这是他们最后的表情,却不是吕典希望看到的表情。修罗容易被激怒,不顾一切的拼斗是何等的无知。他们应该退却吗?那又会变成之前的自己,现在的韬和。 吕典仰天长叹,这又是何必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什么非要弄个你死我活。问这种问题永远都找不到合适的答案,吕典静静地从修罗战士中缓缓走了出来。 风一吹,圣殿战士尸体发出了咯咯吱吱的声音,随后便在吕典眼前逐渐凝固变成了一块一块的石头。并非修罗形状,而是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一过程显然也让一众修罗开了眼。 吕典眉头一皱,这一场景跟伽叶意识空间的那些古怪石人是何其相似。根据白水书院山长的说法,在修真世界还有这这种地方好几处,那些地方难道也是活人所化?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的歌词之谜难道要在九幽得到验证。吕典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掌心的妖瞳竟然就是造成石化的原因。吕典回身看了看默音等修罗道:“你们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古道:“我这正要问你,你却反过来问我们。你手心里头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厉害,哗啦一下全都变石头了。” 默音通过刚才的一道奇异的光就已经猜到这可能是吕典在魔精矿里面获得的宝贝,看了看吕典道:“你可别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对准我们就成。” 吕典正要收手却听阿澈罗道:“是邪神之眼。一定是邪神之眼。吕典,你必须抛弃掉它,它会给整个九幽带来不详。” 吕典皱了皱眉,正要询问却见荣迈走上来捏住自己左手看了一眼随即囫囵道:“这是他的眼睛,那个人类的眼睛。”说完,他激动地摇晃着吕典的左手,仿佛想要让吕典松开手掌让他仔细看一眼。吕典轻轻将手掌松开,那掌心之时一条眼缝,那邪眼在刚才使用之后就已经闭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次睁开。 “荣迈,你是说之前那个人类也拥有过这个东西?”吕典拉住荣迈问。荣迈既然会续命针很显然就是跟冯子山接触过,他知道冯子山的事情便不为过,尤其是他还很可能是冯子山在这个世界收下的徒弟,虽然不知道冯子山究竟打的什么主意,但是显然这个计划并没有在荣迈身上彻底完成。 荣迈点了点头。吕典陷入了沉思。 “阿澈罗,你说它是邪神之眼又是怎么一回事?”吕典问。 阿澈罗想了想道:“我其实也不清楚,只是有一次听神主和八古神娘对话的时候说过。酆都大帝有六只眼睛,每一只眼睛都包含着一种特殊的情感,有对苍生的悲悯,有对万物的慈和,有对修罗的关爱,有对神魂的怜惜,可是即便是酆都大帝也有着负面的情绪,他往下看的那两只眼睛里充斥着怨怒和仇恨。没有修罗知晓他为何怨怒,也没有修罗知晓他为何仇恨。不过,最后怨恨之眼背叛了酆都大帝脱落下来坠入九幽造成了一次天地大乱,后来消失许久不见的酆都大帝再现九幽将能够把生灵变成石头的怨恨之眼带回地府封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修罗见到过怨恨之眼。我看这眼睛也可以把生灵变作石头,它即使不是真正的怨恨之眼,也可能是怨恨之眼所带来的独眼邪神之眼,所以吕典你一定要抛弃掉它,否则一定会带来麻烦的。” 吕典想了想用布条将手缠起来看了看众修罗道:“走吧,别忘了我们还要去帝寝。” “可是你的手。”阿澈罗关心道。 “没事,我想去找神主问问究竟是怎么回事,再作打算。” 阿澈罗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四十五章 恢弘帝寝 再回地下城的入口,各道分别自是不提。此去向东,吕典一行走了将近一个月。在一片广袤无边的草原中央突然矗立起一座雄浑的断崖,断崖之旁折着一截横亘的山脉,气势恢宏绵延千里一路向北。一座巨大的城池环绕着巨大的山脉从断崖之下向折断的山脉绵延。雄浑广阔的城墙之外是一条绕城而过的河流,河流宽数十丈,蜿蜒清波,自东向西。在那断崖的最顶端,一座晃着金顶的建筑高耸入云,俯瞰整个大平原,辽阔万千,气象无穷。 吕典一行站在草原高地都要仰头而视,可见其高远宏大。 杭一格张大了嘴巴长长的惊叹。阿古道:“不管哪一次来,都是这样的恢宏雄壮。” “遥想当年大帝俯瞰九幽,帝脉之脊高耸如云,那时候又是何等的壮观。吕典,那断山背后的山脉曾经是立在山上。酆都大帝消失之后,山脉折断,天崩地裂,方才有了断山之前的洪河。大帝终究是不存于世,历经数千年的岁月,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就连地府的请柬也不再是盛况而成了要命的诅咒。天地可还曾记得酆都大帝的威严!”荣迈长吁短叹,自从舌头好了之后,一众人才发现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诗人,伤春悲秋,花草感怀,面对帝寝不感慨一番简直就是白瞎了。 吕典看了看默音道:“你不发表一下意见?” 默音沉吟了一阵道:“那里曾经是我们的故乡。” 寡言少语的默音一开口便让所有修罗心感悲凉,曾几何时他们也在那高天之上筑城,白修罗掌管着白日的光明,黑修罗主管着黑夜的静谧。两族相安无事,也没有什么高等修罗之分。自从发现魔精矿之后,两族心生异端,各自为政,相互交恶,到如今白修罗占了上风,黑修罗迫于无奈带着魂母离开了万丈金山,躲到了地下。多少黑修罗也曾跟默音一样在帝寝之外遥望,那回不去的故乡,甚至连出生都不曾在那里的故乡。 杭一格感觉到气氛的压抑心头一动道:“老师,你们人类的世界也有这样宏伟的所在吗?” 吕典笑了笑,那横亘崇山峻岭之上穿越万载一身血红的万里边城霎时间出现在他的脑海。吕典点了点头,或许那种建筑称不上精致,但任何的精致也比不上那远远一观的震撼。 “有。” “什么样子的?”杭一格的问题一下子吸引了众修罗的关注。毕竟人类的世界一直就是在传说之中,谁也不曾见过,甚至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在传说中,人类修真者飞天遁地,甚至能够改星换月,但从未听说过人类世界有着什么震撼修罗的大建筑。他们也从来不曾听吕典谈起过,现在杭一格这一问正好提起了他们内心的好奇。 “那是一座高数十丈,穿山越岭,镇压万古,横亘百万里的巨大城墙,将整个人类世界南北隔断的超级防御工事。”吕典说完看着满眼星星的杭一格。杭一格一脸的迷惑,的确没有亲眼所见那万里边城的伟大,单凭想象是很难想象出它真正的样子。默音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一堵长一些的城墙罢了。” 吕典笑了笑没有跟他争执这些,因为争执也没有意义。 “我们往帝寝去吧。”吕典说完,众修罗随着往帝寝而去。 到草原之上,吕典才发现这些地方竟然是有路的,只是野草太高遮掩而一些而已。一行往帝寝方向前进,逐渐逐渐地一些小村落就开始出现,三五几个修罗成群骑着短鼻子像小型恐龙一样的骑兽出来狩猎。见到吕典等人也没有什么奇怪自顾自往草原深处去,也不多过问。 吕典道:“这些在城外的修罗是怎么回事?” “他们是露母所生的野修罗,根据修罗的规矩,他们是不能够进入帝寝朝觐的。酆都大帝尚在的时候,他们负责外出巡逻和搜集食物供给帝寝。现在,他们被白修罗奴役,一小撮一小撮地生活在洪河南岸。”荣迈就是一本最好的词典,对于这些事情总是很清楚。 吕典点了点头:“那他们为什么不离开,去更远的地方生活,天地如此广阔难道还找不到容身之所?” 荣迈点了点头:“他们是离开了不少,就像是铁塔修罗一样就曾经是他们中的一支。因为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露母才能够真正脱离这片土地。” “什么意思?” “我们修罗的繁衍生息要依靠有灵之木。我们黑修罗的是魂母,白修罗的是金木,而这些野修罗就是露母。露母是一种根藤,每一季开花之时,它才会从地下长起,当天地交合之时,露母授粉结出万千生灵,其中就包括了野修罗。当他们诞生的时候,露母便会枯萎,除非能找到属于他们的露母之心,否则他们只能生活在出生地周围,以等待新生儿的诞生,否则他们就会彻底灭亡。这是他们种族的使命,也是他们种族的宿命。大帝曾许给他们广阔的天地,但帝寝才是他们最后的归宿与出生之地。修罗不会忘记故乡,就算是千里万里也会回归,而后再死去。”荣迈说着又开始有些感怀。 吕典急忙打住道:“那胎生又是怎么回事?” 杭一格猛回头竖起了耳朵。因为这群修罗中只有他是胎生。荣迈想了想才道:“所谓胎生,只不过是在花开之时将花粉收集起来,炼制成一种特殊的药丸得以保存。当一个种族因为战争数量大减的时候,这个种族就会选择服用这种药丸以怀上新生儿,生育壮大种族。其实,每一次花开的时候,只要有能力度过一季的修罗都会选择生育,毕竟对于族群而言,数量决定了力量。虽然胎生的修罗在各方面跟天地交泰所生的修罗会有一些差别,但总好过灭亡。” 杭一格急忙问道:“那我的母亲是怎么回事?” 默音打住道:“小家伙,你的母亲是特殊情况,别乱想。” “什么特殊情况?”杭一格急道。他一直因为自己是胎生的缘故饱受欺负,就连学习战技都受到限制,所以他一直想弄清楚自己的身世。 默音脸色一沉,似乎并不愿意杭一格谈论这个问题。阿古急忙把杭一格拉到身边道:“小子,别再问了,小心你默音叔打你。” 吕典看着这群跟自己完全连伦理观念都不同的修罗交流,实在是有些头疼。无怪乎这些修罗从来都是以姓名相互称呼,因为他们根本就不存在人类那样复杂的血缘关系。 “那你们怎么知道杭一格的那位叫做母亲,而不是父亲?”吕典刁钻道。 荣迈马上接口:“人类世界中不是有着结合生育的方式吗?生育的那一方就叫做母亲,不是吗?” 吕典愣了一下没想到荣迈竟然知道人类的生育方式。突然,他发现荣迈看自己的眼神有点怪怪的,随即再看阿古和默音看自己的眼神也有点怪怪的。 默音突然开口问道:“吕典,你是母亲还是父亲?” 吕典哭笑不得道:“我既不是母亲,也不是父亲。用你们的话说,我还没有繁衍后代。” “为什么?你们人类不是可以自己交合繁衍后代,为什么不繁衍来壮大种族。”阿古好奇道。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吕典轻咳了两声笑道:“如果我真的那样做,在我们人类中就会被视作耻辱,还可能被称为种猪。那可不是什么好的称呼,就像你们专门繁衍修罗的那种,别说你们不知道。” 荣迈轻咳了两声道:“那情况能跟你们人类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吕典道。 “小心,有白修罗的巡逻队来了!”杭一格的鼻子又一次发挥了作用。众修罗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十六章 人类少女 众修罗闭口聆听,吕典小声道:“他们从南面来的。” “难道不是来抓我们的?”杭一格小声道。 默音拍了他脑袋一下道:“笨蛋,肯定不是来抓我们的。那两个圣殿战士就算是回了圣殿也最多报告我们的情况,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到他们老巢来了。” “有道理。”阿古点了点头,却遭到了众人的白眼。这俩货真是呆到一块儿去了。 “咦,不对,他们怎么不动了。”阿古疑惑道。荒草遮住了众修罗的视线,众修罗只能通过耳朵和感觉去感知四野的情况,刚刚还在缓缓移动的队伍,突然停住不动了。 荣迈沉吟道:“不对!他们可能发现我们了。” “有东西在靠近!不好,这群混蛋过来了。”默音说完从腰上抻出了两柄长长的血刃。 阿古也抖了抖身子攥住了背上的大斧,荣迈长剑出鞘。众修罗屏气待发。忽然,吕典感觉到一股真元力涌动,一个柔弱的身影一下子扑进了草丛。阿古愣了一下大斧顿住傻眼了。默音瞥了吕典一眼,眼里满是疑惑似乎在询问吕典的情况。荣迈高喝一声道:“发什么呆,迎战啊!” 雪凝仓惶逃入草丛一路狂奔就在要被这些强大的妖人抓住的瞬间被石头绊了一跤摔进了另一堆妖人中。她抬头一眼也愣住了,因为眼前这群妖人中站着一个——人类!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类。妖人的巨斧一下子在她脑袋上停住了,雪凝彻底被吓傻了。这一路,她见识了各种惨无人道,经历了无边的恐惧,现在竟然在妖人的地盘见到了一个男人! 一群白修罗冲进草丛便和吕典一众打了起来。这群白修罗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实力显然跟上次那群圣殿战士差了十万八千里,默音和荣迈杀起来倒是没有什么感觉,反正一刀一个。挥舞着巨斧的阿古看起来才叫一个勇猛,一斧子拍过去一群修罗倒地,再一斧子又是一片,简直就是天赐的修罗绞肉机。 叫嚣着冲进来的白修罗甫一接触就遭到了迎头痛击,只一下就彻底傻眼了,前面的死了一片,后面的急忙连滚带爬的撤退。默音也懒得追,阿古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放任这些白修罗跑了。 “切,还以为是圣殿战士,一群胎生的白修罗,初级战士的水平,再多也是送菜。”阿古吹吹斧子得意道。 吕典根本就没有机会出手。他轻轻扶起雪凝,眉头却皱得比谁都深。 “请问姑娘……” 吕典话都没说完,雪凝哇的一声就扑进了吕典怀里哭个不停。这一路可把她给吓坏了,这群高大强势的妖人一路把他们村子人都抓起来装在笼子里往回拉。这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他们这一路把村民当做粮食吃,走一路吃一路,如果自己不是曾经在书院学过两天,会些小小的法术恐怕今天自己就成了这群妖人的粮食了。大难之后,劫后余生之下居然听到了熟悉的人声,雪凝一直紧绷的神经彻底垮了,趴在吕典怀里哭了好久才停下来。 杭一格揉了揉尖尖的耳朵道:“这声音真是太恐怖了。老师,这个也是人类吗?怎么看起来跟你完全不一样。” “这个应该就是人类中的女人,也就是能生育的母亲。”荣迈马上做出了自己高瞻远瞩的判断。 阿古顿时来了兴趣道:“哇,这么娇小的身子怎么能够生育?我天,还没有我腿长呢。” “吕典,我们得离开了,一会儿小心招来圣殿战士围攻就麻烦了。”默音对人类女子的兴趣不大,只是看了两眼提醒吕典道。 众修罗叽里咕噜的声音让雪凝咽了咽唾沫,往吕典的怀里缩了缩。吕典扶起她道:“请问姑娘你是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雪凝咿咿呀呀难以成声,突然急促地咳了起来。吕典一把扶住她的背,猛催真元一吞一吐,随即雪凝哇的吐出一团乱七八糟的东西。众修罗急忙闪开,吕典瞥了一眼呕吐物,里面净是草根树皮。吐完之后,雪凝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倒在吕典怀里不省人事。 吕典抱起她道:“走吧,我们去前面看看。” 一行沿着倒下的草柯来到了囚车旁,囚车空空的却有着一股吕典熟悉的味道。血液,尸体,而且是人的。吕典抬眼看了看囚车来路,这些修罗究竟是从哪里抓来的人?难道九幽还有其他通往人类世界的通道? 吕典突然想到了冯子山。他既然来过九幽,又回到了修真世界,显然这之间肯定有一条通路。自己一直被六叶圣君的事情困扰着,难以自拔,又加上地府请柬,几番扰乱竟然忘了这茬。不对,荣迈曾经说过九幽已经数千年没有见过人类了。这一定有问题。他看了看怀里的少女,或许她能回答自己心中的疑问,不过希望她不是个哑巴,刚刚那种情况下的确可能讲不出话来,不过…… 杭一格皱了皱眉道:“好臭,这是什么味道?” “这是死人的味道,记住这个味道,接下来你要学习的东西与之相关。”吕典说完抱着雪凝一路向帝寝而去。 杭一格愣了一下看了看荣迈小声道:“荣迈,我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 “你小子别忘了你的老师是个人类。”荣迈说完跟上了吕典的步伐。 杭一格突然打了个寒噤,自己竟然把这茬给忘了。谁叫老师的修罗语说得那么好,自己都快忘了他是人类这件事了。麻烦了麻烦了。杭一格看着吕典的背影急忙跑上去,道:“老师,对不起。我……” “你不用道歉,我说的是实话,你记住那个味道,接下来我会开始教你关于尸体的知识。”吕典认真道。 杭一格看了看吕典的面色和眼神,似乎并没有因为自己失言而有怒色,心里稍适平缓,不过从现在起他也开始谨小慎微,万一吕典给自己小鞋,自己可受不了。 天色暗时,一众修罗和吕典走到了洪河岸边,就在草围荡里露宿下来。篝火升起,伴随着萤火纷纷。九幽世界一场厮杀再正常不过,默音和阿古谈笑着把烤鱼弄得滋滋作响,荣迈一边擦剑一边把脚泡在洪河里显得十分惬意。吕典照顾着雪凝。少女终于在闻到烤鱼香味的时候醒了过来。 吕典急忙喂了她一块,随即她瞪大了双眼抱起大鱼便是一阵猛啃。吕典明知她这样吃会出事,但是却拦不住。人经历了长久的饥饿,这种情况实属正常。不过,吕典有吕典的办法。 “姑娘,你没有吃人肉吧?”吕典一句话,雪凝瞬间愣住,随即那群妖人生吃人肉的场景浮现在她脑海之中,霎时间,雪凝便感觉自己胃里翻江倒海,刚刚吃下去的鱼肉一下子又吐了出来。吕典弄了些水让她漱口,随后拿了一条小鱼给她道:“别着急,慢慢吃,吃完了我还有些事情问你。” 雪凝哪里还吃得下,摇了摇头又摆了摆手。吕典道:“既然吃不下,那就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跟这些妖人在一起?”吕典还没开口雪凝反倒开口问道。 吕典笑了笑:“我还以为你不会说话。我叫吕典,秦州人,至于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也想问这个问题,可惜没有人可以回答我。至于你说的妖人,他们叫做修罗,是我在这里的朋友。” “你跟妖人做朋友?他们会吃了你的。”雪凝紧张道。 吕典侧眼看了看一众修罗道:“他们不会。你是谁?从哪里来?为什么会在修罗的囚笼里?” “我叫雪凝,雍州人。自从妖魔破开了秦城防御之后,我们就一直往西南逃,结果没想到妖魔刚走就遇上了这些妖人。他们一路抓,一路杀,一路吃……”雪凝说着泣不成声,不愿再兴起那痛苦的回忆。 吕典抱着她抚慰着她喃喃道:“雍州,西南……”冯子山巨大的布局逐渐在他脑海中清晰起来。(。)】手机客户端正式上线了!百万免费的神器!有离线缓存,精品推荐,更新提醒等功能,让您随时随地不浪费流量看!客户端下载请wanbenheji(按住三秒复制) 第四十七章 帝寝之前 啜泣哽咽之声嘤嘤喏喏传不远却挠动人心。吕典望着星河颤动的水波带起点点浪花将星光荡开,生命仿佛就像这水波之上的星光,如此脆弱,却延绵不息。 阿古沉吟了一阵皱眉道:“人类就这么喜欢哭吗?” “不知道,反正她已经哭了好多次了。”杭一格喃喃道。说实话,他也不太喜欢这种哭哭啼啼的状态。 默音干脆别过身子,在他看来实在是太吵了。 “打起精神来,还有其他人来到这边吗?”吕典捏着雪凝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泪水冲花了她的脸庞,反倒是现出了她本来的洁白美丽面庞。 雪凝认真地点了点头:“没有,他们都死了。” “你是修真者?”吕典在雪凝出现之前曾经感受到了微弱的真元力扰动。 雪凝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在书院学过一段时间。” “雍州书院?”吕典一下子想起了顾氏的家学书院,想起了那个卖柴火的车夫,想起了雍州的冬幕节。 雪凝摇了摇头:“是我们岐川郡的小书院,我只在那里学习过两年,没能开辟气海便放弃了,要是能成为修真者就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村子里的人都不会死了。”雪凝说着又开始忧伤起来。 吕典轻咳两声打破了雪凝又开始构建的忧伤气氛。雪凝直愣愣地看着吕典,吕典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早点休息吧。”说完吕典轻轻吹了一口气,雪凝便安然睡去。 雪凝总算是度过了一场劫难。吕典靠近篝火坐着,摘了一条烤鱼独自吃着。 “明天还去帝寝吗?”默音淡淡道。 “去。”吕典轻轻拔了一根刺淡淡道。 “她怎么办?”默音瞥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经安睡的雪凝。 “我会带着她。” “可她毕竟不是你,即便是你也很危险。”默音认真地说。现在这几个修罗谁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异常艰难,以吕典的实力尚可闯一闯这龙潭虎穴,但是现在多了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人类,即便是把她扔在地下城恐怕也很危险。 “可是我不能抛下她不管。”吕典认真道,“杭一格,到时候你跟她一起留在城外吧。” 杭一格自是不愿,忙道:“老师就算我愿意,这个人类自己恐怕也不会愿意的。” 吕典沉吟了一阵,他知道众人说得都很有道理,甚至很客观。自己的确不方便带上一个女人进入帝寝,一旦被圣殿战士发现,他们这一行必然要与圣殿战士展开殊死搏斗,届时,一个连自保能力都没有的少女该何去何从? 把她送回人类世界?这显然是不现实的。让她自己回去更是异想天开。吕典左右为难,看了看还在河水中洗脚的荣迈道:“荣迈,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么?” 荣迈沉吟了一阵道:“杀了她,如果你不方便下手,我来下手便是?”荣迈说完光着脚丫子从河岸站起来走到了吕典身边。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吕典抬眼看着荣迈淡淡道。 “那还能怎么办?干脆就把她扔在这里算了。”荣迈有些戏谑,对于雪凝的出现,在度过了初期的好奇之后便开始新生讨厌。对于人类,他从来没有什么好感,除了吕典。 吕典想了想道:“我有办法了,明天一早,我们先进去了再说。” 次日清晨,吕典和雪凝都披上了厚厚的长袍,仿佛是裹在套子里的人。一行人度过了洪河,站在了宽阔的石板路上,从渡口到城墙之下,吕典一行似乎并没有遇到巡逻的修罗小队,反而在石板路上行走显得特别冷清。 站在那巨大的城墙之下,吕典陡然感慨,果然远观的体积跟近看的震撼完全是两回事。城门之下,一对负责检查货物的修罗正在不停地给各种货物编号,以便送往其他地方。 默音背着一身长袍的吕典,吕典趴在默音背上仿佛是睡着了一般。雪凝则趴在阿古的背上一动不动。一股淡淡的味道从吕典和雪凝身上散发出来,给修罗以死亡的感觉,这正是吕典的打算,也是吕典交给杭一格的新东西——假装尸体。 “站住,东西都需要检查。”那守城门的修罗突然叫住了默音。一行人一下子停了下来站在巨大的城门洞中开始核对。 “你们背上背的货物放下来。”另一个修罗道。 吕典的手下意识紧了紧,一只手甚至已经有了发动功法硬闯的念头。不过一想到那折山之威,吕典又放松了下来。 “大人,这是两个人类的尸体,准备弄进餐馆里头做菜用的,麻烦您通融一下。”一直硬气无比的默音撒起慌来竟然还是那么似模似样的。 “嘿,最近还真是怪了。这些高等修罗突然喜欢吃人了。不过也是,人类毕竟是新鲜食材,凡是总是有个第一次,等习惯了一段时间又不好吃了。”守城修罗道。 “不行,我得看看。”另一个守城修罗道。 默音急忙护住吕典和雪凝道:“两位大人,这可是专门供给圣殿的,两位若是这么看了难道不会受到责罚?” 吕典暗自点头,默音的话威胁中带着关心,关心中带着无奈,恰到好处。直说得两个守门的修罗紧张万分,他们只能算是普通修罗,最近由于人类战事的原因才被征调参与守城,说什么也不敢得罪高等修罗。 “请进,请进吧。”守门修罗摆了摆手示意吕典一行可以离开。还没走出两步,一行便听得城墙内洞黑暗之中传来哒哒的木屐撞击地面的原因。 吕典贴着默音耳朵轻声道:“快走,老熟人,小心被认出来。” 黑暗中始终没有能看清楚吕典所说的老熟人是谁,直到擦肩之后。杭一格小心翼翼回了个头看到了对方背影,小声道:“原来是他。” 吕典不觉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便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刚刚擦身而过的高大身影突然回头看着城门洞幽暗的深处。他大喝一声“站住”,然后向幽暗深处直接扑去。(未完待续。) 第四十八章 潜入 韬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冤家路窄遇上吕典一行。这一次的任务让他备受挫折,任务虽然完成,但是折损太过严重,直接导致启慧被拘禁,自己也被派离圣殿来这城门守门。前些日子听说南面开启了一扇通往人世间的大门,看来人类的到来并不是幻梦,已经成为真实的事情。如此伟大的战斗自己却不能亲身参与,实在是有损自己圣殿战士的威名。 城门洞幽深黑暗,韬和从门洞走过,三两个野修罗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并没有太多的在意。突然,一种冥冥中的感应让他注意到了两个修罗背上的东西。那好像是背着跟修罗一样的东西。韬和很想看清,但是白修罗在黑暗处的视力有限,想要看清楚不容易。 他开口叫住这群人却发现这群人飞也似的跑了。他能感受到这几个修罗的熟悉,突然间,他想到这群修罗可能是吕典那群家伙,心中一突赶紧穿过城门洞追去。 单独追,他没有这个胆量,毕竟吕典的实力在那里放着,无论如何他也要掂量掂量。韬和一路追赶一路发出信息召集更多的圣殿战士。可当他穿过普通修罗的街区之后,吕典却消失了。确切地说,吕典和他的同伙一同消失了。 韬和认识到事态严重,一个连大神司都能杀死的家伙闯进了帝寝,再加上另外那几个实力不差的修罗。如果不能尽早拔出掉这些惹麻烦的刺,以吕典的能耐不出三日必定搞得帝寝大乱。 不敢耽搁,韬和一路离开普通修罗的居住区,沿着山道往上走了摸约半个小时。他长出了一口气躬身进入了一处半山顶平台上的院子里。 一个老态龙钟的修罗看着韬和道:“怎么?今天来看他连一点吃喝都没有?你这小子有点没义气哦。” “老前辈,有几个麻烦的家伙进入了帝寝,我想找启慧商量一下,请您准许!” “就是杀了拓蛮的那几个家伙吗?”老修罗问道。 “是的,这群家伙乔装改扮混进帝寝一定是为了囚禁在圣殿中的那几个修罗。” 老修罗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串钥匙递给韬和道:“去看看你的朋友吧。他最近可是很头疼,毕竟是你们自己办的事,你要多劝劝他。” 韬和结果钥匙径直走进一处小院找到了他熟悉的房号开了门。 黑漆漆的小屋里,启慧两眼无神地看着窗外。被封闭在这样一个狭窄空间的滋味,韬和是知道的。若是没有别的修罗前来看望聊天,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逼疯的。 启慧抬眼看了看韬和道:“今天怎么来了?” “启慧,我发现了那群家伙进了帝寝。”韬和和启慧之间的关系称得上铁杆,所以韬和对启慧说话也没有什么弯绕。 “来得好。”启慧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缓缓站起看着韬和道:“虽然我现在身陷牢笼没有办法亲自出手对付他们,但是,韬和,你一定能帮我的忙把他们抓到。” 启慧说完覆在韬和耳边细细说明,还没有说完便听得外面传来一声闷哼。 吕典一行被韬和发现之后便急速逃离,随着韬和不断召集其他的圣殿战士。吕典渐渐感觉到被围困的压力,一旦被韬和围攻便可能招来真正控制圣殿的超级高手修罗。一旦出现这种情况,自己和其他修罗便直接告吹了。 吕典等人沿着一直往上蔓延的街道,但是到了断山四分之一处建筑突然消失无踪。一众人站在帝寝巨大的城市规模的边缘山腰上,前面是刀山火海的圣殿,后面是追击不休的韬和。 “散开,分头行事。”吕典一声呵斥,一把抓起阿古背上的雪凝直接往韬和来的方向跑去。那一条街道岔路极多,吕典闪入其中一支,便彻底消失在修罗海中。其他修罗也按部就班解决了自己的行迹之后,反倒过来开始跟踪韬和。吕典看着韬和的背影实在是对韬和印象缺缺,但是对于启慧这样的智武双修他的兴趣显然就大了不少。 跟着韬和一路沿着断山的山道往上,刚好绕过城池的正面便露出了一块阴森的黑暗之地。这里本来是用于囚禁高等黑修罗之地,之所以把启慧囚禁在这里也是为了达到惩罚的目的。 吕典一行尾随着韬和来到小院。韬和刚刚进入小院,吕典也跟着突了进去,躲在一旁的转角小院背后窃听他们的交流内容。吕典本以为他们的交流会涉及到很多关键性的东西,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到头来三言两语之下,韬和便去见启慧去了。 韬和和启慧听到的那一声闷哼便是吕典一瞬之间控制住了老修罗所发出的声音。吕典本以为这老修罗怎么都得跟扫地僧是一个级别,没想到帝寝的防御如此疏漏,这样的关键位置竟然只派了一个类似于打扫的修罗在这里。 韬和和启慧走了出来,他们与吕典对视良久。启慧道:“没想到你竟然来得这么快?” “我也没想到能再见到两位,更令人不开心的事,刚才我听到了你们想要算计我的事情。”吕典淡淡道。 “算计?”启慧笑了笑。“如果我说我能算计阁下,阁下必然在心里早就笑开了吧。就我这点三脚猫的本事,哪里比得上阁下的心思缜密,在铁塔修罗部族中,你恨恨地摆了我一道。如今我已沦为阶下囚,难道阁下还要赶尽杀绝吗?” “有些修罗或者他的能力本身便是一种威胁,修罗希望身边的朋友能稍适轻松一些,毕竟后面我想做的事情不少。有你在我不放心。”吕典认真道。 启慧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奸诈狡猾的人类,可是你知道你们的家园现在正遭受着怎样的磨难?我劝你不要再插手我们修罗自己的事情,赶紧回去解决你们的问题才是正理。” “我的事情我自由主张。”吕典说完十七柄神兵顿时出窍,翻飞不止仿佛却迟迟没有落下。吕典在等,等一种可能。他看着启慧,启慧也在看着他。翻飞的刀锋从启慧脸颊划过,一次又一次,突然启慧道:“好吧,只要你答应放过我和韬和,我愿意帮助你们营救你们的朋友。你是个聪明的人类,如果每一个人类都像你这样,我们现在也不会取的如此大的胜利。” 吕典看着启慧笑了笑:“所谓胜利,不过是一时的体现罢了。”(。) 第四十九章 欲擒故纵 吕典话音落,十七柄手术刀划出道道银光向启慧杀去。 “等一下!我愿意帮你们解救你们的朋友。”启慧眼见刀光至,知道吕典不是在开玩笑急忙叫停道。 吕典的刀停在了启慧面前。他淡淡道:“走吧,先让我看看你的诚意,不知道这位战士的想法如何?” “我相信启慧。”韬和说完,吕典收回了兵器。雪凝完全惊呆了,眼前的这个人类竟然如此厉害,可是他为什么不杀了这些妖人,他究竟在跟这些妖人说些什么?她看着吕典愈发觉得眼前这个人类神秘可怕,但自己只能依靠他才能离开这个所在了。 启慧引着路走在前面,吕典从未放松对两个修罗的警惕。凉风习习,让人感觉到这座山梁冰冷的温度。越往上走,越发感觉到一抹淡淡的忧伤。这种伤怀直接注入人心,在你稍微不注意的时候就浮上心头,让人想起过往的无奈和忧伤。吕典看了看荣迈,只见他微微颔首,双目微闭仿佛也在感受着断金山的忧伤。 “这是一座死去的灵山,曾经滋养了万千生灵,曾经抚慰过天下苍生,可如今却断成了两截,酆都大帝再也不存在于世间了。”荣迈在感叹,似乎也在跟吕典介绍情况。 启慧道:“酆都大帝不会死去。他的所在便是我们需要前往的所在,终有一天,断掉的金山会重新接上,抚慰生灵的遮天之木会重新生根。我们也将回到大帝的怀抱,再次俯瞰整个九幽。” 荣迈冷笑了一声:“天真,酆都大帝早就已经死了。你们这群家伙就是些不知所谓的疯子。” 启慧仿佛被踩了尾巴一样跳起来,面对吕典的强压,他不敢过分与荣迈对抗,但他不认同荣迈的说法。关于酆都大帝的存在与否问题也是白修罗与黑修罗最核心的问题之一。历经岁月,不管是白修罗还是黑修罗都没有找到可以证明的答案。 “黑修罗果然都是些无耻之徒。”启慧虽未明指,但是意向已经很清楚了。 “你以为你们抓了香草修罗就能得到酆都大帝的回应吗?”荣迈笑了笑,“做梦,就算是他们也只不过是神殿里面的欺世盗名之徒,你们竟然将他们视为关键,真是笑死我了。” 荣迈张狂的笑声彻底激怒了两个白修罗。韬和怒道:“你给我适可而止,否则我就算赔上性命也一定要你死在这里。” 启慧咬着牙道:“无耻的黑仔,你们一定会被酆都大帝彻底碾碎。” 吕典听着这场突如其来的争吵,黑修罗和白修罗之间的裂隙可想而知。面对同一个信仰,他们选择了完全不同的理解方式,并因此决裂争斗不休。 “那又怎么样?别忘了现在你们才是阶下囚。”荣迈冷冷道。 韬和本就是虔诚的圣殿战士,为了信仰而战,为了正义而战,为了荣耀而战,是他们一生的追求。刚刚这一番争执虽然大多数由启慧来接招,但是在他心里的压抑却是愈发严重。终于,他爆发了! “我一定要杀了你!”韬和说完,拳头攥紧,一拳向荣迈砸去。吕典只是笑看却不阻止。忽然,启慧跳起身向前狂奔起来。默音身子一伏便要去追,吕典轻轻按住他肩膀道:“让他们跑。我另有打算。” 启慧抓住机会一路逃到了圣殿门口,韬和且战且退也逃了出来,却发现后面并没有修罗追来。看着站在圣殿大门外的启慧,他急忙跑上去问道:“启慧,他们怎么没有追来?” “那家伙太奸诈狡猾,我也猜不出他的目的。”启慧口中的那家伙自然就是吕典。 吕典和其他几个修罗站在盘山道上看着启慧和韬和跑得没了影儿。 “吕典你最好给我一个解释。”默音最是奇怪,关键时候竟然被吕典给阻止了。 雪凝一脸的惊奇,他没想到吕典竟然把两个可恶的妖人给放了。听吕典叽叽咕咕的修罗语也猜不到吕典究竟在说什么。 “咱们现在上去有用吗?”吕典看着杭一格轻声道。 杭一格沉吟了一阵道:“上面应该是白修罗的圣殿,我们冒然上去吃亏太大。” “不错。不过你只是认识到了危险却没有真正回答默音的问题,为什么要放他们走?”吕典看着杭一格缓缓道。 “其实答案很简单,我们需要分散他们的力量。现在我们先暂时离开,或许很快就会有结果。”吕典说完往金山山崖之下看去。一个很好的掩藏所在出现在吕典眼前。 一众人刚刚在山崖斜洞之内躲起来,不久便听到了复杂的脚步声。白修罗们如临大敌,圣殿撒出几乎所有的圣殿战士沿着山道一路搜寻下去。声音过去之后,荣迈笑了笑道:“怎样,我本事还算厉害吧。” “尖酸刻薄如你,也是少有的修罗了。”吕典笑了笑,荣迈也笑了笑。 “你们早就商量好了这么做?”默音奇道。 荣迈点了点头。 “你们什么时候定下的主意,我怎么不知道?”默音问。 “有一种东西叫做心灵沟通,你知道吧。”吕典说完看着默音,又看了看荣迈。 “荣迈?他不可能。吕典难道你还会这个技能?”默音完全不相信,因为心灵沟通不是普通的交流形式,他特属于香草修罗,吕典难道连香草修罗的这个技能都学会了? 显然不是,吕典只不过是趁着刚才催促他们的时候在荣迈耳边说了两句,默音一直关注了启慧和韬和根本就没有主意到,所以才有刚才搞不清楚状况的情况。 荣迈见默音被吕典唬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大笑。默音似乎明白了吕典的调侃,脸色却是阴沉了下来。 “吕典,我们下一步怎么弄?”荣迈笑着问。 吕典想了想道:“下一步,我们先进入圣殿……” 吕典细分步骤,众修罗点头称是。安排完毕,一众修罗从断崖另一端的石洞中爬出来回到了盘山路上。他们缓缓向圣殿走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章 归心之计 吕典一行避开了圣殿正门的守卫,圣殿战士由于调集一部分去搜索吕典一众,防卫显得薄弱了不少。吕典和一众修罗站在宏大的金殿之外。如果不是真正来到这里,在下面根本无法看到如此宏伟壮大的一片建筑群,金瓯玉璧,在茫茫草原远眺只能看到山顶一片金色,故而被称为金山。现在真正站在这片宏大的建筑群面前,才发现,这建筑群的样式并非这个世界吕典所见的石头房子,而是一片类似于中国古代的建筑,确切地说是唐代的建筑。 那一根根方形的梁柱,那一条条菱形的窗棱,屋顶虽然是金色,却难掩它优雅的盛唐中国风。吕典再次失神了。这样的建筑他曾经在日本见过,确切地说,是在日本的招提寺。这是一种唐代佛教的建筑形式。难道,佛教的人还来到过九幽不成,但是,吕典并没有看到其他有关的印记。 巨大的金殿投影之下,吕典站在那面前显得极为渺小,因为这个世界的建筑比例跟修真世界一样失常。 “老师,那两个俘虏就在这里面。”杭一格扭了扭鼻子指着一处不大的殿阁道。 吕典看了默音一眼,默音顿时明白了提示。一人一修罗快速向那殿阁而去。荣迈护着众人躲藏起来。吕典和默音很快就贴在了那殿阁的门上。 “大人,我们不能派人去搜寻他们,快让所有的圣殿战士都回来。” 吕典皱了皱眉,这显然是启慧的声音,这家伙果然发现了自己的诡计。可惜这个聪明的修罗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上位者的执着,对权力的执着。如果上位者能自己思考到这个问题,他自然不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可惜他们一旦做出这样的判断,为了权威,他们必须把这个即使是错误的决定也要执行下去。 “他们逃不过圣殿战士的追捕,启慧,你多虑了。”一个威严耿介的声音冷冷道。 “不,大人,请您相信我的判断。这一定是那个狡诈的家伙设下的局。” “如果你非要这样说的话,那你和韬和本身就很有可能是他们放出的诱饵,甚至,是自愿的诱饵。”威严的声音后面的话咬字极其严重。如果启慧再敢说下去,他便会给启慧扣上这样的帽子。、 启慧的声音颤抖了一下道:“大人,你……” “启慧,我已经信任了你的情报,请不要用你的脑子来侮辱我。我并不是拓蛮,他已经死了,你如果真的能如你所说的那么判断精明无误,那他就应该安然回到这里,而不是变成了一堆粉末。”威严的声音说完咳了两声,对于启慧的纠缠已经十分无奈。 “大人!”启慧还想说点什么。 “韬和,你难道也想跟启慧一样背叛圣殿?还不把他给我拿下关起来。这一次干脆把他关进地牢,让他好好清醒清醒。”威严的声音说完便听到韬和咕哝了一声。 吕典和默音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急速退了下去。一众人躲在一处石山背后,吕典和默音一闪而入。吕典道:“一会儿我们跟上他们。” “正合我意。”默音说完看了看外面。“他们出来了。” “杭一格,我问你,你可曾嗅到香草修罗的位置?”吕典问道。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把杭一格带在身边的原因。 杭一格沉吟了一阵道:“没有闻到,好像压根就没有,不过似乎有种淡淡的腐尸的味道” 百试百灵的鼻子却闻不到气息,腐尸的味道?难道他们已经死了?吕典有种不详的预感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疙瘩。他看了看荣迈小声快速道:“荣迈,你带他们退出圣殿,我感觉到这里有一股危险的气息一直在四处游弋窥探。我们救完人马上离开,你只要听到一声尖利的婴啼便带他们赶紧离开帝寝。”吕典将后路安排妥当之后没等荣迈开口便跟着默音潜在了韬和和启慧后面。 韬和和启慧一路之上并没有说什么话。启慧心中不忿却无可奈何。他们无论如何都不愿意相信自己,现在的启慧真感觉还不如让吕典抓住暴打一顿来得痛快。一直以来他就不是一个身体强劲的修罗,所以他成不了真正的战士,只能依靠魂术和智慧提升自己的实力。好在酆都大帝似乎看到了他的努力,他在魂术上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却不想一帆风顺的他本来可以在铁塔修罗那里建功,到头来却被吕典三翻四次设计,如今越陷越深。他感觉吕典可能就是他一生的宿敌。 “启慧,你别多想了。大人也是为你好,毕竟如果我们不派出战士去搜查他们,不知道他们会在帝寝干出什么事情来。”韬和用自己的智慧进行了解释。 启慧看着韬和笑了笑道:“我真希望自己能跟你一样傻,有很多问题就不用思考得这么累了。” 韬和笑了笑道:“算了,我也只不过是牵强附会罢了。” …… 吕典和默音一路跟随。韬和和启慧边说边走很快就到了一个比较小的阴暗的山石之后,一扇铁门就简单地陈放在那里。地牢,明眼人一眼都能看出来。看来圣殿对自己的守卫很有信心,根本就不需要什么隐藏。 韬和打开牢门的一瞬间,默音两柄火红的长刃便搭在了两个修罗的脖颈之上。 启慧突然笑了:“你们果然来了。”这笑声既有一些无奈,又有一些庆幸,甚至还有一些喜悦,可称得上五味杂陈。 吕典淡淡道:“我知道你会料到,但你忘记了一个东西。” “什么?”启慧问。 吕典在他背心点了一下道:“心,忘记了没个修罗都有的私心。” “战或死,修罗选择了战,因为战或可不死。如果有别的选择,修罗或许不会选择战。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视而不见。人类,你的私心呢?”启慧突然点出了吕典的身份。他似乎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吕典轻笑了一声道:“人类也罢,修罗也罢。我的目的与此无关。” 启慧摇了摇头道:“不,这件事与你有关,因为你是人类。三天前,我听下城的圣殿战士向我汇报有个人类逃脱被救了。我在想有谁可能做这样的事情,难道人类已经反攻到了这里。就在刚才,我想到了你。但这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那就是你也是人类。我想起了铁塔修罗族居地里面的场景,你是修真者无疑。所以,这里的事情与你有关。” 吕典愣了一下,那阴冷的地牢里忽然涌出一股淡淡的阴风,一股熟悉的味道划过吕典的鼻粘膜。吕典看了看地牢之内,皱眉道:“难道下面是人类?” 启慧微微颔首道:“确切地说是修真者,不过跟你相比相差太远。想要就他们吗?我可以帮你。”启慧说着就要转过身来却被默音血红的长刃压住了身体。启慧摇了摇头道:“人类,咱们赌一把吧。” 吕典明白了启慧的意思:“可以,不过你有筹码,我没有。你想赌什么?” “你如果能救出香草修罗和你的朋友,我便帮你救出这些人类。怎样?” “如果我做不到会怎样?”吕典撇了撇嘴。 “呵,这是一个不存在的问题。不是吗?” 吕典笑了笑道:“可以,我接下这个赌局,不过我要你再加上一块筹码。” “什么?” “我要你宣誓向我效忠。我将给予你荣耀和力量。” 启慧轻呵了一声仿佛是在叹气,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我曾宣誓永不背叛金木,现在我却要背叛圣殿,人类我希望你能让我拥有你许诺的荣耀和力量。”启慧说完,吕典突然出手将韬和击昏在地,手术刀入手便向韬和的大动脉挑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一章 破牢救人 “等一下!”启慧急道。 吕典的刀在韬和的脖颈上转了个圈又回到了手上。吕典笑了笑道:“怎么?他也是赌注之一?” 启慧点了点头。他看着吕典泛光的眼睛突然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一直输给了吕典。吕典的用计方式跟自己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自己是总是基于现实情况的分析,吕典则永远从别人的内心想法出发。他那双眼睛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总是能够看透别人的内心,让人不寒而栗,堕入他的布局而不自知。 “作为条件交换,你要告诉我那些被你送来帝寝的修罗的信息。这不算过分吧?”吕典道。 “他们在最核心的大殿之中,由大神主亲自主持祭典。”启慧想了想接着道:“附赠一个信息,现在应该是你们唯一的机会,一旦大神主反应过来,你们讲面对九幽最恐怖的怒火。即使你们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大神主的怒火化为灰烬。” 吕典皱了皱眉。他一直感觉到一股诡异的神识在金山之上游弋扫动,但是却似乎没有明确的意识,跟在地下城的感觉完全不同。地下城的那几股神识十分凝练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落到了吕典身上。 “好吧,交易达成。”吕典刀锋一点,韬和一下子醒了过来。韬和怒视着吕典道:“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只不过想要救下我的朋友而已。”吕典说完一个闪身冲进了地牢,扑面而来的死亡和腐朽的气息涌入了他的鼻息。看来九幽和修真界的通道已经被打通了,再加上千年妖祸所联通的魔界,修真界因为冯子山的欺天布局已然生灵涂炭。冯子山模糊的布局逐渐清晰,吕典也逐渐看清了冯子山布局的一些脉络。自己这个便宜师傅真可谓是一个邪恶的天才,不仅实力超群,智计更是天下无双。 吕典快速在地牢跳动,随着他每一次跳动牢门便松开一个,所有的牢门被打开,从外到里,所有的铁链破碎,束缚不存。被囚禁折磨的修真者们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这是不是魔鬼的又一次玩笑,直到吕典开口道:“大家赶紧离开!”这句话是人类的语言,一句话下,所有的修真者都激动了。他们本来自一些小的修真世家,本以为这一次大祸临头,因为他们被抓之时家族已经覆灭,已经没有被拯救的希望。他们带着绝望走过漫长的死亡之路到达这死亡的地牢,等待不知何时到来的死亡。吕典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他们心底的平静,这些大多数只在引气期和筑基期的低阶修真者们疯了似的往外跑去。 地牢的最深处,一个完全封闭的石室之中。吕典感受不到一丝活物的气息,他下意识地破开牢门。一双冰冷的蓝眼睛陡然抬头与吕典四目相对。这是一个浑身白毛的怪物,吕典愣了一下。怪物被手臂粗的铁链弯成的铁箍紧紧锁在牢底无法动弹,即便是吕典也能看出来那铁箍的材质非同一般。 怪物看着吕典,吕典也在看他。突然,吕典心底响起一个炸雷一般的声音道:“人类!”这个声音浑浊仿佛在咕哝但又带着极大的怨怒。他似乎是修罗,但是体型上却更像是一个猿类。他一眼就认出了吕典人类的身份,显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吕典不打算招惹麻烦,他转身便走。心底又想起了炸雷般的声音:“九幽通人间,人间血漫天。诸血离恨道,何时复血还。”声音一字一顿,浑浊瞬间消失。吕典头皮瞬间炸得发麻。这被铁箍困住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知道“诸血离恨”!吕典不自觉地停了一下,再想往外走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走都无法再前进一步。 “人类,你跟他们不一样。你为六叶圣君而来!停下来,放了我,我告诉你一切。”那声音再次在吕典心底响起,这一次舒缓了很多,仿佛他很了解这一切似的。 吕典停下脚步转过身再次与怪物对视:“你究竟是人还是修罗?”吕典是用人类的语言来问的这个问题。那怪物看着吕典突然露出了两颗尖牙,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他不是人类!吕典迅速有了判断。“可是我能帮得了你吗?” 显然这个怪物轻易便把吕典困在地牢之中,犹如画地为牢,这本事绝非吕典能为。现在他这样的强者竟然被这铁箍捆在石洞之内无法动弹,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能够解救他。 “你只要替我找来一滴香草修罗的血,我便能自行解开。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我在你身上闻到了香草修罗的味道。”怪物的声音再次在吕典心底响起道。 “我的确是来解救香草修罗的。可是我现在并无十分的把握,你说的简单也不一定能够实现。”吕典坦诚以待,反正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怪物再次露出了尖牙发出呵呵声:“把他们带到这里来,就算是白神也动不了他们。如果这一点你都做不到,我很难相信你是来救人的。” 吕典摇了摇头:“这样做对我而言没有任何好处。我的算计中并没有你这一环,恕我直言,你的提议我并不打算这么做。” “没有我,你们一个都走不了。人类,不要自以为是,这是你们最大的弱点。你们的小脑瓜永远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忘记了山外有山。这里绝不是你现在看到的那么简单,即便是一个神主,你们都无法应对,更不用说尚在午睡的白神。”怪物身后有个东西突然摇动了一下,吕典陡然一愣,因为他看到了四条尾巴,四种颜色的四条尾巴。这是修罗吗? “好,我且相信你一次。必须尽快离开,你需要的东西,我会给你送到。”吕典说完转身快速离开,那冰冷的蓝眼睛闪了闪突然暗淡了下去,石室之内的怪物仿佛突然失去了生机变成了石头。吕典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黑暗中没有一丝生机,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 可是时间容不得他过多思考,他快速冲出地牢,出逃的修真者们已经跟韬和和启慧交上了锋。不要看修真者人多势众,但是因为关押与折磨的缘故竟然被韬和和启慧稳稳压制竟逐渐往地牢退去。吕典一声轻叱,众人立马闪开。吕典让过韬和一拳,一把顶开快速袭来的启慧。一人一修罗交锋的一刹那,只听启慧淡淡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章 天坛祭祀 一人一修罗心照不宣。吕典心知启慧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打算,但是作为赌局之一,吕典也算是帮助他完成了一半,为启慧的救人走出了第一步。另一边启慧自然也明白吕典的想法,通过解救这些人类,来引起金山之上的混乱,本来就被分散的圣殿战士将会被大量的引来搜寻这些逃亡的人类。自然为吕典进入内殿创造了机会。忽然间,启慧内心底有种感觉,或许追随吕典也不是一个十分错误的决定,至少他是一个了解自己的人类。 韬和被忽然攻来的人类囚徒们逼到一边。吕典和启慧有了第二次的交锋,一瞬的接触,两人有了第二次对话。 “如此一来,可能就无法全身而退了。”启慧露出了嘴角的尖牙。吕典现在把这些人放出来虽然也能有助于自己后面师出有名地帮忙逃亡,但是毕竟圣殿战士数量不少,被捕杀一部分是绝对跑不掉的。 “分而聚之,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咯。”吕典一笑快速退去。 启慧也笑了笑假装追了两步随后一拽韬和道:“好了,别傻了。我们接下来要做一件震惊圣殿的大事。” 韬和一向唯启慧马首是瞻,虽然这一次启慧的选择有一些出格,但他依然没有一丝犹豫,跟上了启慧的步伐。 吕典急速退入一处女墙之下。阴影中默音快速潜了过来。 “圣殿战士已经开始往这边聚集,荣迈他们已经退离了金山之顶。另外,内殿的确有异常,我刚才潜入查探发现了好些神司。”短短的时间之内,默音已经探清了诸多情报,这样的本事的确称得上是专业的黑修罗地下暗司一员。 吕典微微颔首:“你带路,我们去内殿。” 默音沉吟了一下道:“我感觉内殿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如果贸然前往,恐怕……” “我省得。”吕典点了点头。黑修罗之中都有着那种超然的存在,形势更加强大的白修罗岂能没有?他要做的事情还真可能招惹到这种强大的存在,但是人他必须要救,至于说办法可能就只能看人类的吸引力是否足够了。 一人一修罗快速穿过金碧辉煌的前殿一路绕开圣殿战士的监视网络,毕竟已经被自己削弱了两次,守卫的圣殿战士大有减少。两个家伙一路穿过三处殿宇来到了一处纯金色的殿阁之外。 吕典突然刹住了车看着眼前的一人多高的圆形高台之上的圆顶金瓦金壁的建筑。一晃眼,他还以为自己穿越了。几个身着红袍的神司跟启慧一个打扮只是更加苍老,他们分列八角站立。吕典摇了摇头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下意识地看了看身边的默音。没有错,自己显然不是在地球。可是眼前这建筑是怎么回事? 谁把天坛给般到这里来了?地球的标志性建筑,问题是外面的殿宇大都是唐代的建筑风格,这里突然冒出一个清代的建筑又是个什么情况?实在是头疼。 默音见吕典发呆便开口道:“吕典,我去屋顶上看看。” 吕典急忙按住他的肩膀道:“不行,这里的建筑都是金色的瓦顶,又没有树木遮挡,很容易被发现成为目标。我们就在这里,先看看情况再说。” 默音抬头看了看金光四溢的瓦顶。自己这个长期行走在黑暗中的修罗若是站上去还真有可能暴露。 分列八角的神司们开始吟唱反复的修罗文,这是真正的高等修罗文字,只有白修罗和黑修罗中的极少数掌握,即便是曾经的香草修罗也不曾会得。金字摇曳盘旋从天坛建筑的地面升起,因为地面比吕典个头还高,吕典一直没有看到那汉白玉的地面究竟刻画了一些什么内容,不过当金字升起的时候,吕典再次傻眼了。 古汉字!一个个的篆字从汉白玉的地面升起腾入空中,每当飞到金色天坛一半高度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吕典眼尖看着那些神司面色越来越难看,似乎这些篆字不应该如此消散。随着神司们声音越来越大,那些篆字开始变得越来越金光闪烁,一道道腾升散去的金字粉末飘飞而下落入汉白玉中消失不见了。 金色的天坛陡然开门,吕典一眼便看到了内里跪着的神主和墨维。神主一袭白色簪着金线花纹的长袍,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高瘦的修罗背影,这个修罗也是一身的白色簪着金线花纹的长袍,他似乎也在念诵着什么。随着神主把一把把的干香草扔进铜炉中,一缕缕白色的烟雾逐渐从那铜炉之中飘飞而出。吕典抬眼一看,那大殿之中所祭祀的酆都大帝铜像好像就是自己当时在香草修罗村子的神社里面看到的一模一样。 墨维被赤着上身绑着绳子扔在一边,他背上的地府请柬图在白烟之中显得更加栩栩如生,伴随着白修罗的念诵一闪一闪的诡异难以捉摸。白修罗念诵之声越来越大,金字在白烟的托举之下竹简升入上空。吕典仰望天坛金顶之上,那上空的白云似乎开始异常地卷动,越卷越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 一道金光从空洞中****而出,落在了天坛金顶之上。忽然,那神像泛起了层层异彩,那干瘦背影的白修罗十分兴奋,似乎在说什么,由于距离太远吕典并没有听清。 默音沉吟道:“难道酆都大帝真的响应了他们?” 吕典摇了摇头,道:“好像不太对,你看!” 那干瘦的白修罗兴奋了一阵突然浑身一震往后一仰吐血倒地。吕典和默音同时对视一眼道:“好机会,动手!”说时迟那时快,几乎是在白修罗倒地同时,吕典全力催动狌狌之力,快得不及闪眼,仿佛一道青光闪进了金色天坛建筑之中。吕典一把抓起老神主,另一边提起了墨维,再一闪冲了出去。 八个神司顿时发现情况不对急忙出手。吕典急退,默音又在边缘快速接应。一人一修罗几乎是同一瞬间退出了高台,回头的一瞬间,吕典看到了汉白玉高台之上的刻字,竟然是五行八卦图! 心下虽疑,但吕典没有耽搁手中的行动。人已经救到,自然急流勇退。可当两个正要离开之时,那金色天坛之内晕倒的在地的干瘦白修罗突然站在了两人逃亡的路中,血红的双眼死死盯住了吕典的眼睛。 “是你们打断了圣心的沟通,我要你们血祭苍天!”干瘦白修罗一伸手,默音便感觉自己周边空间整个都被覆盖其中,想动动不了,想逃逃不开。这一手前所未料,难道今天就要命绝于此?(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章 血杀回忆 已然闭目待死的瞬间,默音看到了一道青光从吕典体内冲天而起。这凝滞的空间快速震荡,吕典嘴角鲜血翻动滚滚向上。一声惊天长啸,仿佛压抑了万古的魔神苏醒。吕典透红的双眼盯着眼前的修罗,这张脸,这张脸竟然是…… 风雷滚动,海啸轰鸣。吕典的怒火伴随着山海异象潮涌激荡。默音就在空间破碎的瞬间带着神主和墨维逃离。他并非不想救下吕典,实在是因为吕典的情况太过古怪,必须赶紧叫荣迈和阿古来帮忙才是正理。 朔月看着眼前癫狂双眼血红的人类。宿命仿佛牵连着两种力量让他感觉眼前的人类是那样的熟悉。他确信自己没有见过吕典,但冥冥中酆都大帝似乎在指引着什么。 吕典的记忆扭曲撕扯着他的心灵,那段混乱而又空白的记忆开始回溯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眼前的这张脸是所有混乱的开端。那是一具从新疆特罗布挖出来的干尸,修长的体貌和不同于常人的脸廓让学术界为之震撼。吕典作为这个领域顶级的研究人员加上丰厚的家学渊源得以亲自参与这次干尸的整理研究工作。 画面一转,混乱无序的dna条仿佛发了疯一样在吕典的显微镜下扭动,不是参与蛋白合成的链式反应,而是一种仿佛拥有生命一般的扭动,扭动的方式打破了稳固的双螺旋结构,甚至连细胞核质都不存在,单纯地扭动着。这是一场人体微生物学的暴动,吕典疯狂了,更多的专家也为之疯狂。这样的基因模式仿佛是一种独立存在的生命,由此解释了人生命的本质。模糊的大门似乎被推开了一道缝隙,吕典亲眼目睹了其中的光怪陆离。生命从来就不是演进,而是像这发了疯的基因条一样疯狂的扭动,没有人知道它下一步会展示出什么样的形态,更没有人能够了解这些基因表达所代表的意义。 这具远远高出人类身高的干尸被命名为神壹,称之为神,因为它的基因表达反映出了一种不固定的状态。即便是死后如此之久,它的身体中最核心的东西依然在努力表达,传递着信息。如果说生命的本质是基因,那么人和万物生灵不过是承载基因的载体。记忆不可遗传,经验不可遗传,唯一可以遗传的东西就是基因内在的表达。如果基因也是无序的信息段,或者说基因本来就承载着某种信息,那么这种信息从何而来? 唯有一种解释——这个世界本来就有神! 黑暗昏黄的灯光下,吕典背对着干尸写下了如此沉重的话语。他知道他将震惊世界。他知道整个世界将为之颠覆。可当他站起来的那一刹那,一张獠牙森森的白脸突然出现在吕典的面前。他愣了一下,内心地并没有什么恐惧,反而是一种荒唐的释然。他回头看了看那冰冷的解剖床,干尸已然消失。 轰然间,他的心底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你在写什么?” 什么?难道那具尸体一直在背后看着自己写东西吗?忽然间,吕典感觉到头一晕,随即天旋地转。月黑风高,吕典纵身从实验楼一跃而下。他仿佛变了一个人,看着眼前的一切都新奇不已。当他回到家的时候…… 啊!吕典长啸震天,那血腥的场面历历在目。自己,竟然,亲手,杀掉了所有的家人!母亲和孩子躺在血泊之中,妻子惊恐尖叫最后也难逃厄运。眼前就是这张脸,这张毁了一切的脸。他终于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修真世界的,是他打开了一扇门,一扇通往无穷无尽雪山之门。 无尽的雪山,在那山坳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木屋。吕典拖着带血的刀走进了屋子,一切就此沉入黑暗再也没有了音信。等他再度醒来之时,已经身在孤山之上落入了冯子山的局中。 吕典颤抖的手早已控制不住激荡的真元,十七柄手术刀翻飞不止,天地仿佛被山海笼罩,八个神司被吕典惊人的气势压迫得难以呼吸。 朔月能感觉到眼前之人的愤怒,但他更加愤怒,千辛万苦的圣心感应竟然被打断。朔月何等人物,真正的大神主,九幽无双第一修罗。他如何会被吕典小小的山海惊涛所吓。只见他伸手一抖,一道赤练绕过腰间向吕典扑去。 “血债血偿!”吕典两手一抖,两柄手术刀划破惊涛向朔月杀来。 干瘦的修罗舞动着赤练轻轻一卷,惊涛遂成细浪,在他身边波纹滚滚却始终不见拍岸之力。吕典的手术刀杀至,朔月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随即,吕典的刀轻轻从他身上划过,却好似划在空气之上。朔月冷冷一笑,自己退这一步隐藏着天地至理,只是这一步便耗费了他千载岁月。万古悠悠,有多少天地至理需要自己去明悟。人类所谓的修行境界早已对他而言没有了任何意义,这轻轻一步,他便不在这个世界,能见却与九幽无关了。吕典不管有多强大的力量都只不过是对着空气发泄而已。 朔月看着吕典用浩如烟海的真元力冲击着自己虚幻的存在,若非他感觉到吕典跟自己有着宿命的联系。他早已灭杀了吕典。 吕典急攻半天却没有丝毫效果,红色的双眼渐渐冷静下来。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竟然失去了理智。这个白修罗显然不是自己能够相对的存在,他似有似无的状态除非自己能够穿越空间根本无法跟他正面博弈。吕典小退半步,此时自己还走得了吗? 朔月发现了吕典异常的动态。这个疯狂的人类看来已经清醒了过来。就在吕典后退半步的同时,他轻轻抬脚往前探了半步。清醒过来精明如雪的吕典自然也捕捉到了这点变化。不好,这家伙看来要出手了。 吕典大手一挥,十六柄刀锋瞬间没入地下,手上的一柄神兵与朔月继续战斗,那十六柄却在地下刻画着惊天的内容。朔月似乎也发现了不妥,他急忙向前一探想要抓住吕典。吕典眉眼一眯,沉睡在山海中的女魃突然醒来,一声尖啸,冲天烈焰向朔月卷去。吕典的真元瞬间汽化,山海成雾,沉入地底。 忽然间,整座金山开始剧烈晃动。朔月刚刚捏住女魃的烈焰,便感觉到一股经天纬地之力在金山之内蠢蠢欲动。吕典爆吐一口老血,感觉命元都快被抽空了。地下神图已然成型,山海之内,至尊之身,天地日月凝聚一身。一条半龙半蛇长着满是鳞片的人脸的怪物在地底隐隐窜动,隐隐有复活之势。 吕典喃喃念道:“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息为风。不饮,不食,不息。身长千里,在无启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是谓烛九阴,是谓烛龙!”(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烛龙吞天 吕典拖着沉重的身体再也引不动狌狌之力,即便是最傲娇的女魃也吓得瑟瑟发抖。天地晦暗,金山崩石,一时间乾坤震荡。朔月看着吕典一时间竟傻了眼。吕典的实力早在他的眼中清晰明了。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这个跟自己宿世命运相连的人类一举成擒。可这人类偏偏就做出了跟他实力完全不相符的事情。 地下窜动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金顶之上所有修罗内心都在颤抖。太恐怖了,来自于苍天大地的威压,来自于日月星辰的威胁直接就落在他们的身上。即便是跪拜五体投地都无法缓解。这不是神威!更不可能是酆都大帝之威,而是一种修罗前所未见的来自洪荒的伟力。 朔月一跺脚想要平息震动,却发现一股及其阴狠的力量逆行而来,直扑他本身。朔月顿时腾空,躲过一击。金殿之后的金木在震荡之中疯狂摇晃,金色的叶子漱漱而落。朔月怒了。他伸手便向吕典捏去。一股伟岸之力硬冲而来,直接把朔月的手撞开。吕典痛苦地叫了一声,就见一只带鳞的利爪从地底伸出直接抓住了他的身体。 反噬了!烛九阴超出自己能力范围太远,直接反噬了。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将它显化,即便是加上十六柄神兵依然只是能显化他的部分影子,可这山海异兽显然是感应到了召唤苏醒过来了。它疯狂地震荡,金山地力被他吸纳,雄浑的地力是支撑金山存在的根本,所以整个金山都震荡不止。 这些依然不够,烛九阴便开始引动天地之力补充自己。吕典作为唯一的引线自然被它捏在爪中,阴冷和冰凉的气息在吕典身体里快速窜动。天地仿佛都被抽空,云和水被扯得成了漏斗状。吕典猛咳不止,简直比上次显化穷奇还要痛苦百倍,而且比穷奇更加难以控制。 咕哝哝,沉闷的声音在地底响起,仿佛地底魔鬼在呼喊。 朔月眉头紧皱,地底的家伙竟然让他感觉到了危险,这种危险还在不断增加。吕典彻底晕了过去。他作为烛龙吸收天地之力的媒介,即便是修炼过罗魔天道功的他也无法承受如此恐怖杂乱的力量从自己身体通过,直接无法承受昏死过去。 金木颤动仿佛要倒塌。朔月大喝一声道:“众神司听令,布阵阻止地底的怪物。” 一众神司颤颤巍巍爬起来各自结印,借助金殿的八卦之力直接开始镇压烛龙。烛龙是何等霸道的存在,他是真正的神,在山海异兽中乃是真正的钟山之神,日月星辰都只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已,这样的存在哪里是这些小小的东西可以镇压的。镇压之力刚刚探入地下,就被它狠狠一扭身荡开,回反之力直接将天坛一般的金殿炸了个破碎,内里的酆都大帝铜被炸翻在地,废墟之中还举着一只手,六只眼睛还在看着众修罗。 朔月一声暴喝赤练一打,地面炸开数丈。烛龙身微微一绕,让开赤练的攻击,随即金山震荡得愈发厉害,滚落的巨石炸得山下的城池崩毁破碎。白修罗们惊恐万分,神山崩塌,神木倾颓,难道是世界末日不成?一些祈求神帝护佑,一些急忙往城外逃亡,更多地往金山上奔来。就算天地怨愤,他们也要保下金木,这是白修罗之根,如果是黑修罗入侵,他们不惜用姓名护卫神山平安。 这样的阵仗自然是让默音和荣迈惊喜万分,因为机会来了。同时也让启慧和韬和为之震撼。启慧觉得吕典救人的可能在五五之数,不论哪种办法肯定都是悄悄进行,以偷为主。万没想到吕典竟然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真是始料未及。 人类修真者们抓住这个机会快速撤离,更加顺利。默音和荣迈一路疾奔进入了内殿。眼前的情况直接让他们傻了眼,金殿已然成了废墟,广场之上一个大洞,一条巨大的蛇形怪物长着一颗凶猛的头颅却长了一张满是鳞片的人脸。默音沉吟了一阵难以置信道:“这难道也是吕典召唤出来的怪物?” 他和吕典是交手过的关系,所以他知道吕典有召唤怪物的本事。但自从他追随吕典之后便很少见吕典再使用这个本事了。 “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荣迈问道。 “吕典就在那爪子上,我先上,你注意接应。”默音说完就准备上,却被荣迈一把抓住胳膊。他仔细看了看朔月小声道:“不能去,那飘飞在空中的家伙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白修罗的大神主,如果他都拿那个怪物没有办法,咱们两个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默音跺了跺脚急道:“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 “再等等!”荣迈道。 烛龙总算是吸收了足够的力量显化了部分身体探出了地面。它冷冷看着空中飘飞的朔月,对于它而言,傲视苍生是常态,但没想到这些渺小的家伙竟然敢挑战自己!一声如闷雷一般的吼声,狂风扫动天地,他那满布逆鳞的脖颈突然立起一圈蹼膜,随后又是一圈鬃毛,看起来就像是龙的脖颈。它一扭身冲上云霄,云天狂涌仿佛有一个大棍子在清潭之中搅动,霎时间天地浑浊起来,日月不明阴阳颠倒。 一声长长的叹息,伴随着悠扬的轻吟。朔月彻底傻眼了。天空道道金霞洒遍沧海大地,这九幽世界的各个角落。 幽暗的地下城之中,黑暗中的阴影突然睁开眼睛望着天空。 “没想到这一季来得这么快,天地终于又一次开花了。” 另一个黑影道:“我们的渡劫之日也不远了。” “大帝啊,请将永生之谜告诉我们吧。”黑暗中一个声音感叹道。 团团彩云在天空快速聚集,仿佛瞬间出现。棉花般的彩云,出现的一刹那悠扬美丽的声音仿佛哼起了歌曲。整个九幽开始下起了金色的雪花,金山金木似乎也感应到了雪花,金山一震无数根系突然钻出了金山四面的山壁像一根根长藤一般缠绕着山体,震荡落石纷纷的山体突然稳固下来。 所有疯狂的修罗突然傻眼了一般停下了脚步,纷纷跪拜苍天。天地交泰,万物新生,这就是九幽开花之际,也是生死轮回之际。 烛龙愣了一下,随即一声雷啸,冲天而起向无数金色的雪花卷去。巨口一张,天地瞬间晦暗,那金色的雪花压根就落不下,整个世界突然就黑了下来。只见他身体越来越大,越来越长,黑暗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张口吞天,山海异兽中除了混沌和烛龙谁有这个本事。 烛龙正疯狂增长就要摆脱吕典的引导之时,便听得金顶内殿深处,一个宏大的声音怒道:“孽畜,找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五章 烛龙战白神 一声怒喝,万劫苍穹震荡,天地金雪啥时..laΔ地牢之中,那毫无生机的石雕突然动了起来,四条尾巴快绕动,仿佛在画圈。最新最快更新那闷雷一般的声音忽然在吕典心底响起,吕典感觉心脏被什么力量忽然捏了一下。那闷雷之声道:“小子,快逃!”话音刚落,金顶内殿一道白光冲破黑云仿佛撕开黑暗的光剑,顶天立地,万劫永恒。 吕典被唤醒趁着烛龙分神的一刹那,借助与烛龙的一丝联系,突然逆向斩断抽身而落。 白神的苏醒自然让朔月震惊。这个几乎和酆都大帝一个时期存在的大修罗居然苏醒了,可见这怪物的威力果真非同凡响。逆神一观,急坠落的吕典突然被窜出的默音和荣迈截住了。这两个修罗一直在等待施救的机会,而这个机会眨眼即逝。 “人类,哪里逃!”朔月自然不可能放吕典离去。他感觉到吕典身上有着自己成神的契机,宿世缠绕的命运,那种冥冥中苍天的注定。他决不允许失去这个机会。 几乎是同时,默音等一坠地便遭到了他快袭来的空间异能。默音和荣迈骤然间感觉到身体被捏住无法动弹。朔月一力就要捏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黑修罗。却不想吕典再次威,一声凄厉的叫嚷,一下子打破了沉默的局面。吕典伸手一指,一道幽兰的鬼火快向朔月飘去。幽兰透明的火焰颤颤巍巍显得毫无威力,但是朔月却吓得急忙收了手。他敏锐的感觉告诉他这团火焰中包含着一种来自九幽最深处的力量——轮回。一旦沾染自己一身的魂力修为立时褪去,直接被拖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翻身。 空间解封,默音抱着吕典快离去。朔月刚想要去追,却被苏醒过来的烛龙直接拦住。烛龙张开巨口便向他咬去。默音和荣迈对视一眼愣了一下。吕典无力道:“快走,我暂时控制住了烛龙。去地牢!” 默音与荣迈只是短暂愣神,不敢再耽搁一分,听着吕典的指挥一路往地牢而去。三人刚刚离去,烛龙震天之威直冲云霄,吞天噬地不可阻挠。朔月被它轻轻一拨飞出去数十丈砸入一处宅院没了影子。白光灼灼威慑天地,黑暗混沌笼罩四野。这两股力量仿佛天生死敌在金山之上疯狂侵蚀,那洪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周天无威,神性自成!” 轰隆一声巨响,一道承天入地的身影冲破大殿站在了金顶之上。那威严的双眼射出熊熊金火,那锋利的獠牙仿佛刀刃,这个修罗已然无法直接估算出身长,只能看到他半截身体入云,一爪向烛龙抓去。 两眼如日月照明一般的烛龙一声沉吼直接向那铺天盖地的手掌撞去。他乃是洪荒真神,一个小小的修罗也敢挑战他的威严,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击之下,两股力量激荡起一阵暴风,整个金山猛然向下一沉,整个帝寝直接下沉一尺。烛龙退回飞在半空围绕着金山转了两圈。白神的实力果然不可小觑,即便是它也不能来硬的。 白神心中也是震惊,他乃是四千年的存在,从侍奉酆都大帝那天开始修行至今,已然完全放弃了肉身的束缚,已然灵体成神,万古不移。死亡早已远去,唯余对大帝脚步的无尽追随。他的身后巨大的四条尾巴晃动不已,每一条意味着一千年历经劫数的生死历练,如今在这九幽之内竟然出现了一只能够和自己对抗的怪物,无怪乎能把自己从沉睡中唤醒。 吕典远远看着那惊天地泣鬼神的战斗,那是属于另一个境界的战斗,自己不过为他们提供一个相对而战的机会罢了。就是这一眼,吕典看到了那四条尾巴,难道这四条尾巴代表了什么不可言明的强大? 地牢之前,吕典轻声叫住了荣迈道:“荣迈,你赶紧通知他们离开。” “吕典,你要做什么?我想帮助你。”荣迈看着吕典的眼睛。他不知道为什么吕典始终不愿意让自己跟他生死共患难,难道吕典依然不相信自己? 吕典从荣迈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他的迫切,但他不想这样做。荣迈是冯子山布下的棋子。他身上本身就隐藏着冯子山甚至关于他在这个世界布局的秘密,这些秘密是如何隐藏在荣迈身上的还不得而知,如果自己无意中触了会造成什么结果,实在是无法把控。吕典决意不让他在危难时刻呆在自己身边,省得到时候真的出了问题,一起搭上性命。 “默音,我们下去吧。”吕典并没有在这个危难时刻来给荣迈解释自己的想法。这让荣迈心中感觉到一种痛苦和失落。他眼睁睁地看着默音抱着吕典走下了地牢。地牢本身并不是一个美好的所在,甚至充满了肮脏与污秽,但荣迈却希望能够同行。吕典的理由很充分,他无法反驳。但为什么不是默音,难道自己连默音都比不上吗?自己或许想要杀掉过吕典,但默音不也一样吗?这其中一定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荣迈咬了咬牙离开了地牢向金顶外跑去。 默音抱着吕典一路进入地牢最后一道门。石门在吕典打开之后就未曾锁上。两人刚刚进门便听到那沉闷沙哑的声音道:“我感觉到外面有两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对战,一个是白神,另一个却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吕典看了看被铁箍困住的浑身长毛的怪物从怀里摸出一丝染血的布条道:“这一滴血迹怎么用?” 布条上的血迹是吕典救下神主之时从神主身上扯下来的。 怪物看着吕典手中的布条轻笑道:“放在我身上的铁箍之上即可。” 默音一直在一旁看着不敢出声,因为他感觉到被铁箍困住的这个家伙身上所散出的危险气息。吕典笑道:“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怪物说完亮起了冰凉微蓝的双眼,仿佛一只冷血蜥蜴。 吕典依言便要照做却被默音拦道:“吕典,你可知晓他是谁?为什么要放他?” 吕典看了看默音又看了看怪物道:“作为诚信,我答应放你,但我想知道的也请如实相告。”吕典说完将布条放在了铁箍上,忽然整个地牢都震动起来。怪物看着吕典哈哈大笑,不知道究竟是喜是悲。8==本站追书神器上架啦!所有光速追更,让书迷不在煎熬等待,不错过任何精彩章节!书虫必备!关注公众微信号zaixianxiaoshuo(按住三秒复制)下载本站器! 第五十六章 仙界离恨天 笑尽声不息,那铁箍顺着布条所贴之处缓缓溶解,不多时便消失在怪物身体之那浑身白毛的怪物缓缓站起身佝偻着身子静静地盯着{][la}他身上一股诡异深邃的气势缓缓流动,扭曲缠绕向四周不断辐射冲击。默音惊了半晌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白毛怪物,突然像疯了一样推金山倒玉柱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 “夜神,夜神!夜神在上。”默音语不成句,只知道念诵着夜神的称谓。 “你是神?”吕典戏谑道。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神,人类世界没有,九幽也没有。如果真要说有,或许离恨天可能有。”夜神晃了晃身体白毛尽去,显现出了一身遒劲的肌肉,和高大伟岸的身躯。默音本来就不算高大的修罗在他面前显得更加娇小,吕典则只有他三分之一的大小。巨大的石牢对于他而言似乎也算不得什么,他总是佝偻着,仿佛随时会顶到牢顶。 再次听到“离恨”二字不得不引起吕典的警觉。吕典开口道:“离恨天?” “人类所在的世界被称为碧落天,修罗所在的界域被称为九幽地府,而神仙所在的万古不朽之界则被称为离恨天。因太难达到历尽劫波却终难见大门,故有此名。人类,上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将我进一步封印,而你身上有着他的气息。”夜神说着浑身扭曲滚动的气势突然向吕典扑来。 吕典迎风不倒但身体实在是没有一丝真元。在夜神强大的气势摧枯拉朽的攻击下,吕典淡淡道:“我有两个必杀之人,一个就在白神之下,另一个就是你口中所说之人。” 夜神淡淡一笑气势陡然收住,道:“哦?你跟那个人类还真有关系?我本来只是想试试你,没想到你跟他还真有关系。” 吕典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在现在这个环境下夜神竟然还在跟自己开玩笑。 “告诉我他现在在哪儿?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夜神似乎并没有吕典想象的那样威严伟岸。这个看起来十分凶狠剽悍的修罗之神似乎并没有那种天生的威严。 “他去了离恨天,你能找到他?”吕典想起了冯子山最后离开那一幕,那山洞之后的那道石门,那石门之上的两个斑驳的“离恨”二字。冯子山费尽心机原来是要去离恨天,成仙成神。修真不问道,万古不可存。那离恨天究竟有什么不同,为什么只有那里可以成仙成神。吕典突然想起了修真界也就是碧落天的典籍,的确不曾见万古不灭与天地同寿的存在,即便是横压数十万载的三位圣人也不过三季寿数,没有过一千年的存在,反过来说甚至还不如大贤的寿数来得久远。吕典就曾亲眼得见顾氏老太翁这个千年人瑞。 夜神深蓝的眼睛亮起炯烁之光。“他竟然真的找到了离恨天之门?也就是说他真的找到了大帝之路?快告诉我,大帝究竟去了哪里?”夜神突然变得极为精神抓着吕典压根就不放手。 吕典直接不语,直到夜神冷静下来才淡淡道:“要想知道这件事,就要先弄明白什么叫做‘诸血离恨杀杀杀’!” “诸血是指万物生灵之血脉,乃是酆都大帝在时时常提起,诸血契迹乃是酆都大帝留在九幽生灵身体中的传承根本。这和离恨天有什么关系?还有这杀杀杀又是什么意思?”夜神挠了挠头,冯子山留下的信息实在是隐晦难明,很难推测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吕典看着夜神愣。忽然整个地牢再次震动起来。吕典道:“还请夜神助我们安全离开此地。” 夜神一把抓起默音又把吕典扛在肩上一闪便来到了地面。烛龙和白神之战打得天地变色。烛龙毕竟只是一个无根之水的影子,没了吕典的引导支撑。它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夜神就站在一角打量着身高数十丈白神。白神似乎也感觉到了夜神的目光回头一看满眼惊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被抓住机会的烛龙一口咬在肩上。烛龙登时得势,如巴蛇盘山一般迅把白神缠起来。白神眼见着夜神就要离去,一声怒喝将烛龙甩开,伸手向夜神这边抓来。 夜神冷冷一笑:“人类小子,你的怪物不赖嘛。” “夜神小心!”默音眼见那鬼爪向夜神抓来着急提醒道。 夜神根本不在意,白神这一抓根本连他的影子都没抓到。“小白,现在你可限制不住我了。你小子给我等着,我迟早会回来找你麻烦的。”夜神说完抓起默音扛起吕典又是一个闪身已经到了金山之下。他瞥了默音一眼道:“魂母呢?” 默音紧张道:“夜神大人,我们被白修罗驱逐时已经将它带走了。” 夜神眯着眼睛道:“看来这些家伙是皮痒了,竟然敢驱逐我的臣民。” 山顶上传来阵阵爆破之声,随着声音越来越响亮,金山又往下落了一尺。夜神道:“看你们把金山打破了怎么办?”他自然意有所指,只不过没有点名罢了。 吕典回望山顶不知道荣迈一行人是不是已经逃离了。吕典沿着山道往上却始终没有现他们的影子,还有那些出逃的修真者呢?全军覆没?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难道是启慧和韬和临场又改变了注意?他们难道又再次选择了背叛?吕典无法确定,信任是一方面,他的心中却始终存有防范。 “人类,在找什么?”一路上不言不语的夜神似乎现了吕典的忧愁便开口问道。 “我的朋友们不见了。” “那个香草修罗?”夜神深吸了一口气叹道:“当年酆都大帝座下的三神侍,如今香草已无,唯余白神值昼,我这老朽之体值夜了。” 吕典懒得听他的感叹,便开口问道:“能找到他们现在在哪儿吗?” 夜神环顾金山和外城之后,道:“看我的!”吕典这一次总算是看清楚了,只见夜神四尾一扫,顿时破碎空间把夜神和吕典等人拉入了空间缝隙之中。等他们再出现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城外的草荡之中。 阿古和荣迈等修罗实在是没想到吕典和默音会如此出现,都上来欢迎庆贺。夜神看了看这群被救回的人和修罗,突然把目光落在了荣迈身上。只见他伸手扣住了荣迈的肩膀,开口道:“小家伙,忘记我了吗?”( 第五十七章 白神降世 荣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急忙向后挣扎:“你你你是夜神大人!” “那个人类呢?”夜神淡淡道。他虽然已经从吕典口中得知冯子山去往离恨天的消息,但还是假意询问荣迈,想要探知冯子山在九幽所做的事情。一个小小的人类修真者竟然将自己骗得团团转,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走了。”荣迈突然颓丧道。他抬头看了看吕典,或许正是从吕典身上看到了冯子山的影子,他才愿意继续追随的吧。 “哦?去哪儿了?”夜神问。夜神问话众修罗无一敢出声都静静听着,人类修真者早已精疲力尽看着吕典在此便觉安心不少也不答话。雪凝站起身几次想走到吕典身边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吕典凝神思考便没有上来打扰。 “不知道,在西行的路上,页荒原之外他把我打晕了之后便消失,再也没有回来。”荣迈有些伤感。他对冯子山的感情没有吕典那样恩仇分明,对于改变自己命运的冯子山,他更多的是感激。虽然冯子山没有让他成为举世无双的修罗战士,但是毕竟冯子山亲手让他成为了高等修罗,这一点是任何人都无法改变的。 “西行?”夜神转头看着吕典。“他回去了吗?” 吕典点点头。现在一众修罗除了吕典和荣迈之外皆是一头雾水,没有修罗听懂了这番谈话。启慧知晓这其中所蕴含的信息量之大。他看着眼前这个浑身遒劲的标准修罗战士,原来这就是传说中消失千年的夜神。 忽然,金山山体震荡,一道浑浊之光被击散,白光冲破天际洒向大地,金色的雪花再次纷纷扬扬飘散开来。吕典捂着胸口吐出了口黑血。女魃的火几乎烧毁了他的内腑经脉,再加上烛龙被灭,心神受损,吕典再也扛不住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临昏迷前,吕典用出了最后的真元向金山一招,十六道银光划破天际向吕典这边飞来。 吕典倒下,那十六道银光却仿佛撞在了气罩上飞不回来,在透明气罩上划得火星四溅滋滋作响。 夜神淡淡一笑伸手向那气罩一抓随即道:“堂堂白神,还是那么小气!”话音落,气罩登时破碎十六柄手术刀飞回了吕典气海与女魃一合镇压住了吕典快速流失的命元。 朗朗晴空一张巨大的脸由白云与金雪合成,那是一张极为俊逸的修罗之脸。他俯视苍生,被金山震荡所吓的白修罗们瞬间没了内心的恐惧,一群群,一丛丛倒头便拜。这是他们的神,活着的神,白神! “天地交泰,命元始生,不与魔战,不与人争。凡修罗之属,当此之时,顺天呈命,繁衍生息。”他的话温柔和煦如春风一般拂过荒原大地。枯草瞬间复生,满山鲜花遍地。本来光秃秃的孤山瞬间长出了无数阔木枝叶,生机勃勃,刚才的恐怖黑暗一扫而空。就连黑修罗和人类修真者都为之震撼腿虽未有下跪,但心中却折服不已。这就是神,掌控天地,调节时序,滋养万物。 夜神看着天上的大脸露出了半刻牙。大脸逐渐散去,金雪纷纷洒洒,又逐渐在夜神面前形成了一个身着白袍仿若神司的白神。众人急忙后退,唯有夜神站在昏迷的吕典身边丝毫未动。 “离去不相告,夜神大人可是大气之辈?”白神淡淡笑道。 “这点小事你也斤斤计较,当年大帝就说你小气你还不信,言下又是例证。”夜神冷冷道。 “这个人类很特别,可否交给我来照顾。”白神指着吕典道。 “你既然知晓他特别,为什么还要问我这样的话?不是白费功夫吗?”夜神说完看着他。 “他跟五年前那个人类有些相似,却又似乎有些不同。我的大神司与他命运相连。我想借助转生镜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白神摆了摆袖子淡淡道。 夜神惊了一下道:“你找到了转生镜?” 白神轻轻捂着嘴揶揄道:“哎呀怎么不小心说漏嘴了。夜神大人,你不会还以为我跟以前一样吧。三千年过去了,我离大帝的距离跟你相比不可同日而语了。” 夜神咧了咧嘴冷哼一声道:“哦?那我倒想试试。你倒是出手啊。”夜神看出了白神的虚张声势,刚刚白神跟烛龙一战又施展逆天之术令大地回春,这样一番之后他即便在这三千年的时间里超越了自己,现在恐怕也是力有未逮。夜神把握住这个关键嘲讽起来。 白神摆了摆手:“哎呀,我们相识如此之久远,在人类而言我们是过命交情的朋友。对于朋友,你为什么老是喜欢动手动脚的呢?这个人类显然对你对我都有好处,如果真能找到地府,寻得大帝成仙的契机,我们不也可以一道寿与天齐吗?” “没兴趣。你我皆到了千年大限之期,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大帝身上,还不如好好准备应对天地大劫。这金山不适合你,我也不会回到魂母身边。你我不如同道而行,大劫之时也好有个收尸的老友。”夜神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说起来他和白神之间还真没有什么刻骨的仇恨,至多就是修行方式不同所产生的意见不统一。当年封印自己的是香草,不过香草已经在上一个千年大劫之下魂飞魄散,这才造成了香草修罗这一脉式微。他邀请白神同行,既有几分惺惺相惜,又有几分玩笑之意。 白神的身影晃动了两下,一道白光从天而降,那虚化的身躯逐渐凝实,有了鲜活的生命力。白神真的投影而来。他站在夜神之下比夜神矮了一个头,雪白的毛发,雪白的尾巴也是四条。 启慧吸了口凉气,四尾!传闻魂术不灭的修罗每过一千年会遭遇一次天地大劫,如果挨过,则会多长出一条尾巴,四条尾巴整整四千年。天啊,能活一季的修罗已经是天地命数。修行有道的能活两到三季,在他的认识中从来没有见过超过三季的修罗。整整一千年,有多少修罗化作了冤魂厉鬼,而这两位却度过了整整四千年,从酆都大帝座下一直走到了现在。 白神对着吕典吹了一口气,吕典经脉迅速恢复了生机。夜神道:“你的灵源之术果然精进了不少。” “夜神大人,我这三千年也不是整日清闲的。”白神说完看了看启慧和韬和道:“你们两个小家伙竟然在朔月眼皮子底下闹了这么大一出,要是让他知晓非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启慧和韬和吓得急忙下跪扣头道:“求白神饶命!” “哎,终究是骨头太软了。你们就先跟着这个人类吧。至于朔月怎么处置你们,我可不管,你们自己去解释。”白神说完扭脸看了看人类修真者又对夜神道:“我看他们不会先去西方的,杀了这些人类又怕得罪他。哎,修罗活久了也没什么魄力了。对吧,夜神大人。” “是,你现在的废话越来越多。让他们先回人类世界,我想有一些线索还需要这个人类去确认,我们先去西方探探路。”夜神沉吟了一阵望着白神,道:“当年那个人类究竟有没有找到大帝之路?”(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八章 花开一季 () 白神纤手捂着嘴咯咯地笑了,道:“夜神大人,我想说不知道,你信吗?” “他也骗了你?那转生镜从哪里来的?”夜神问。 “哎,说来也是惭愧,那转生镜确实是他奉上。我本以为大帝之路已现带着转生镜前往枉死城,结果反被万鬼困在枉死城。那转生镜应是大帝当年留在枉死城中临时替代轮回之物,结果被他偷出来引我上当。他趁此机会逃出我的监视,从那以后再无音信,应该是进入了地府回到了碧落天。” 夜神听完眯着眼淡淡道:“真是怪哉,他这样做究竟有什么用?就算是把地府之秘告诉我们又能有什么后果?对他而言完全无有任何伤害,我们还能帮他打通道路,何乐而不为?真是弄不明白?” 白神也摇了摇头,看了看荣迈也是一脸茫然。“看来只有他知道是为什么了?人类啊,真是复杂得让我烦恼。最近天魔扰动加剧,碧落天与九幽通道突然连通,种种迹象显示将有大麻烦要出现呐。” 夜神把头一摆冷冷道:“苍生万物自有天地操心,你算老几,连大帝都不管的事情你操哪门子心。不会是在金山上坐久了真把自己当成神了吧?” 白神扑哧一乐道:“夜神大人不要揭穿区区在下嘛。作为白修罗至高之神,我也得有悲天悯怀的情绪才行呐。” “虚伪之极。”夜神说完破空飞起看了看荣迈和默音道:“你们两个保护好他的安危,此去人类世界小心行事,听他指挥,花开落尽之后,务必前往页荒原,我在不归路等你们。” 白神飘然升起点指启慧和韬和,两修罗身上顿时多了一套各自的行头。启慧是一身白袍神司外加一柄施展魂力的银杖,韬和则是一身白铠两柄寒光烁烁的冬器长剑。 “多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跟夜神大人一个意思。你们跟着这个人类去一趟碧落天,把他师父的事情查清楚回报的时候顺带把他安全带回来便是。花开落尽之时便是你们回归之时,如果届时我在不归路看不到他,嗯……”白神一声嗯,一股凛冽的杀气顿时席卷天地,四周鲜花瞬间枯萎,百草凋敝,天地惨白,语音之后的意思不言而喻。 启慧和韬和赶紧叩头称是。 默音和荣迈赶紧将吕典扶起刚想转身离开,却听白神道:“刚刚忘了一件事情,把这个带上,去人类的世界可以省去不必要的麻烦。你们此去可别忘了,不要去招惹人类世界的三公和天子,其他的你们自己把握吧。夜神大人,还有什么要交代的?”白神看了看夜神。 “真啰嗦!”夜神冷哼一声化作一道乌光消失在天际。 白神咯咯一笑:“就你着急,等等我!”说完也化作一道白光消失无踪。 两位大神一走,一众修罗颓然坐在地上。阿古撇撇嘴道:“吓死俺了!背上全是汗水。” 韬和摸了摸自己的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湿了。但面对曾经的对手加上黑修罗的身份,他觉得自己一定不可以认怂,沉声道:“哼,胆小如鼠的家伙。” 阿古可是个外表憨厚内心精明的修罗,他撇了撇嘴道:“嗯,就是不知道有些白修罗膝盖怎么那么软,刚刚没有尿吧?快脱了裤子给俺看看!” 两个家伙一通呛声反倒是把气氛缓和了下来。众修罗都长出了一口气,吕典因为有白神的一口气身体经过一番修复也缓了过来。他缓缓睁开眼睛,身体被掏空的疲累感再次向他袭来。 “夜神和白神呢?”他问。 “都走了。”默音沉声道。 “我想先带他们离开九幽。”吕典看了看这些修真者。雪凝看到吕典在看她赶紧上来道:“吕典,你没事吧。”她说的是人类的话,修罗们听不懂。他们刚才就看到吕典在跟这些修罗对话,虽然这些修罗救了自己,但是这些修真者心中对修罗的噩梦并没有因此散去。他们不知道这些修罗在商量什么,尤其是那两个神灵一般的修罗更是恐怖,随时可以毁灭自己,命悬一线的感觉始终在众人头上盘旋,若非雪凝一直居中解释,这群修真者早就夺路而逃了。 至于说逃不逃得掉,只有天知道。 听到人类的言语,吕典晃了晃神,最近听惯了修罗语乍一听人类的话还要反应一阵。 “我没事。先护送大家离开吧。”吕典的话登时让众多修真者得以放下心来。这个跟修罗打成一片的人类是他们离开九幽的唯一希望。在他们眼中,吕典实力强大并且交好这些妖人,虽然不知道吕典是怎么做到的,尤其是不知道吕典是怎么学会这些妖人的语言的,但活下去的机会只有这一个,他们无从选择。 没有办法沟通的两拨人就在吕典为纽带的联系之下开始了往南之路。他们要离开九幽,但那个所谓的通道究竟在哪里还需要走上千山万水的道路。这个队伍里面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修罗都饱含着内心的各种情绪,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得以压制不会猛烈爆发。 内心苦痛的雪凝强装笑脸每天跟杭一格打交道一起伺候吕典;缅怀着冯子山的荣迈越来越觉得吕典对他心有芥蒂但又承载着夜神和那些大人物的嘱托无法表达自己的痛苦;启慧和韬和就像是突然贴在吕典身上的膏药,有一些特殊效用但是又难看,又不好闻,尤其是在白神嘱托之后,本来已经融合进入吕典团队的两个修罗又有了一种疏离感。最痛苦的是那群修真者,仇恨在心中滚滚燃烧,但却还要仰人鼻息听从修罗的号令,甚至为修罗服务。这简直比活在地狱还要痛苦。每当他们看到默音这几个修罗的时候先是怨恨的眼神随后又快速掩藏起来。 吕典时醒时睡,一切都在他的昏眠和苏醒之间酝酿。这一条路究竟通向何方,究竟会走出什么样的结果,没有修罗可以预知,也没有人类可以预知。唯一向好的是,这一路相对顺利,白神有令,金雪飘飞,两件事情让整个九幽陷入了长达一年的花开期。这是九幽世界天地交泰之期,金雪就是天地的花粉,落在草木之上则草木开花结果,落在动物身上则生灵受孕繁衍,一次受孕三百年代代相续,山林之间的动物都开始了嚎叫,仿佛在庆贺新生的开始。一些灵智较高的动物甚至开始了借助天地之力修行。一派欣欣向荣。对于修罗,金木授粉结出胎果,魂母受孕繁衍修罗。那些隐藏在地底的野灵根也长出来迎接新生,野修罗们开始了最繁忙的时间,他们要在此交季之时,面对死亡,迎接新生。 一行人走了十几天,一片广阔无边的沙漠横亘在他们前进的道路上。默音和荣迈看了看吕典道:“回地下城去一趟吗?” 吕典点了点头:“回去一趟吧,我想见见阿澈罗。”(未完待续。) 第五十九章 百年大庆典 枯朽的沙漠仿佛都被金色的雪花沾染成了金黄色,点点晶莹落地即散,化作层层粉末。吕典掬起一捧,这细腻柔和的轻粉中似乎蕴藏着一股自己并不了解的力量。这是一个完全跟自己理解不相同的世界。荣迈看着吕典的眼神有些怪异。 “吕典,你在做什么?”荣迈的问题实际上也是所有修罗的问题。 吕典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这金雪究竟是什么?” “这是天地交泰之灵,你别把它捧在手里,小心受孕。”荣迈这才方知吕典是不知道这种情况才做出这样古怪的事情。一般而言,像他们这样的修罗在花开之际都不会随便走动,因为天地染金之时很容易沾染上金雪,一旦让它渗入体内就会受孕。那受孕的丹药就是这样做出来的。 吕典赶紧将金粉抛下,完全没想到这漫天的金雪竟然有这种效果。他急忙回头看了看一路行来的修真者们。完了,看来得准备不少的堕胎药才行。吕典的眼睛是何等的厉害,尤其是经过修真提升之后更是犀利。这些天金雪飘洒,人类修真者根本不以为意,没有什么防范,甚至当做美景故意沾染。这下好了,吕典几乎能感觉到每个人身体内都有一股生命力在滋生。雪凝这种女子尚且可以生产,这男人怎么办? 吕典挠了挠头道:“你们怎么不早点说?” “早点说有什么用,他们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沾上了。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荣迈好像完全不在意,因为这种事情在九幽十分常见,在花开之季诞下孩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甚至有一些小族没有过大的灵木支撑,为了维持族群数量选择自身繁衍也是十分常见的事情。在这个年头生孩子,在九幽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不管以哪种方式。 苦笑两声,吕典摇了摇头,事已至此还能有什么办法? 荒原和沙漠只隔了一线,这里离着地下城已经不远。吕典叫停了队伍叫来了启慧和雪凝。 “雪凝,再往前便是另一个修罗城。我有些事情需要前往,你们就暂时先跟着启慧在荒原呆两天。”吕典看着雪凝。这个姑娘的眼神中除了干净透亮的清泉似乎还有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尤其是在面对吕典的时候,吕典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在另外一个女人的眼里也看到过,那便是龙千玉。 “嗯,好的。我会跟大家转达。”雪凝点了点头,在面对吕典的时候她总是下意识的恭顺,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她总是这样做,即使她的内心在告诉自己想要近亲吕典,但她的身体却依然是恭顺的样子。 吕典点了点头对着启慧换了语言,面对启慧这个曾经的敌人,吕典说话反倒随和了不少。 “启慧,你不会想跟着我去地下城吧?” 启慧摇了摇头道:“我倒是想去,可是他们会允许我去吗?” “你们之间的恩怨不是一两个修罗就可以纾解。我也不想徒增麻烦,你就带着人类在荒原之上呆两天。” “行吧,省得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反而坏了白神的大事。”启慧点点头。 一行在此分道扬镳,吕典领着默音、阿古、荣迈和杭一格去往地下城。启慧带着神主、墨维和韬和并一众人类修真者进入荒原安顿休息。 夜入沉静之时,吕典一行来到了沙洲中的入口,刚刚进入涵洞便听到地下城传来的喧嚣。吕典看了看默音和荣迈,两个大修罗笑着说:“看来我们赶上了百年大庆典!” 阿古拍了拍杭一格的脑袋道:“小子,你还没见过这阵仗,赶紧去看看!” 杭一格并不是在上一个百年出生的修罗所以不曾见过百年大庆典。但他听他的母亲说过,每每说起,母亲总是满怀缅怀之心。这让杭一格一度十分向往大庆典,没想到今天济源凑巧竟然得以愿望成真。 一行人穿过涵洞站在了巨大的坑道之上,环形的坑道上满是魂母升起的枝桠,比上次来的时候多了数倍不止,这些枝桠成对地长出修罗巴掌那么大的叶子,一串一串的叶子下面挂着一个一个的灯笼,灯笼有些亮着绿光,有些亮着黄光,还有最多的亮着淡淡的蓝光。光虽弱,却满满都是,加上本身九幽的白光灯笼,让整个地下城变了一种颜色,更加光怪陆离,色彩缤纷。 乌拉乌拉的声音从坑洞最底部传来,一个高大的修罗领着无数修罗排着长队在街道间穿行。他手上拿着一个大大的喇叭状的乐器,吹出来的声音洪亮高亢,让这静夜一下子燥热起来。 “咱们快下去,咱们快下去吧!”杭一格早就迫不及待了。叮叮咚咚的碎鼓声也响了起来,修罗们开始唱歌跳舞,一股沁人心脾的酒香飘到了上面。阿古哇哇一声怪叫一把扛起杭一格往下冲,一边跑一边道:“默音、吕典,俺就不等你们啦!” 吕典看了看默音道:“这是什么情况?” 默音眯了眯眼睛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道:“该死,竟然是百年大庆典的最后一天。你们等等我!”说罢一向冷静的默音都疯了似的向下跑去。 吕典又看了看荣迈道:“你不会也要跑吧?” “百年神酿,一夜畅饮。吕典我也先去了!”荣迈说完直接从崖壁跳了下去,比默音和阿古来得还要直接。 吕典看着渐入疯狂状态的地下城,喃喃道:“没想到修罗这么喜欢喝酒!等等,百年神酿!这个要是不能喝到一口岂不是遗憾终生?”说完,吕典也直接引动狌狌之力,要比速度,我可是开外挂的,你们能快得过我? 说时迟那时快,五个人分了三波走,但却几乎是同时到达地下城街道。默音瞥了吕典一眼道:“你的速度又快了不少?” “你也有所提升嘛。”吕典道。 “别扯淡了,酒都快没啦!”阿古拉起杭一格就跑。吕典一行人也追了上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章 百年神酿 街道尽头的巨大宫墙之内,魂母粗壮的茎体内嵌着一处小小的木屋。七个老的不能再老的老修罗站在那木屋的平台之上望着漫天的金雪透过魂母藤蔓的缝隙飘洒下来。他们打开了魂母根茎下陈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美酒,那是黑修罗一季又一季生命所累积下来的陈酿,只是因为大庆典每百年一次,故而称为百年神酿。神酿顺着魂母的根茎流向宫墙内的渠道,又顺着渠道流向宫墙外的铜头口。 总共九九八十一个铜头口,暗合天启之数。每个铜头口由殿司的高级修罗战士守护,修罗们纷纷拿着容器上来接,杯瓶罐桶各有不一,但都欢快不已。每个铜头口都挤满了修罗,这是唯一高等修罗和普通修罗共同狂欢的日子。一个修罗接满了容器,另一个修罗立马上前接上,但有落了几滴在地上,后面的修罗便是一阵唏嘘。若非高级修罗战士维护着秩序,这些修罗非发狂了不可。 阿古站在队伍最后一只在念叨“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杭一格似乎对酒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的视线一直在修罗堆里搜索着,似乎在找什么人。吕典拍了拍他肩膀道:“怎么了?在找你母亲?” 杭一格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道:“老师,我没有想家,只是想看看母亲。” 吕典笑了笑道:“想家并不是什么错,我想你母亲也正在这大队里面。修罗实在太多了,不好找。一会儿散开了再回家去见一面就行。” 杭一格点了点头,但是眼神还是不住地往其他地方飘。他希望母亲就在附近,如果能看到她就好了。 队伍排得老长,吕典显得无聊便向默音轻声问起了杭一格母亲的事情。毕竟,在九幽,像杭一格这样出声父母双全的情况实为特例。 默音听得这个问题沉吟了一阵才小声开口贴着吕典的耳朵道:“这件事情……”默音有些犹豫,这个事情他们一直帮着隐瞒,但终究有一天杭一格会了解到。 荣迈在一边看着二人小声聊天,听到了一二分,淡淡道:“这个孩子应该就是那个流淌着两个修罗血脉的半生修罗吧?” 默音冷冷瞪了荣迈一眼道:“你懂个屁!他是杭卓的血脉遗传,这一点是魂母认可的。” 吕典听得云里雾里,以现在他所见的修罗繁衍方式,不管从什么方向看都称不上遗传两个字。这杭一格究竟是怎么遗传默音口中杭卓这个修罗的血脉的?吕典心有疑问却没有马上开口问。 荣迈撇撇嘴道:“血脉相承?你不觉得自欺欺人吗?杭卓早已经战死,他的血早已回归大地,他的灵魂也回到了大帝的怀抱。有什么可相承的?我未曾在这个小家伙身上看到一丝杭卓的影子。” “你!”默音一提到这个事情就有些激动。 荣迈却不吃这一套小声道:“我与杭卓曾并肩作战,你们以为你了解他吗?那只不过是这小鬼的母亲一厢情愿罢了。” “你!”默音双手直接插向了腰间的双刃。吕典急忙伸手按住他的手道:“算我不该问这些问题。你们都消停点行不行?” “哼。”默音冷哼一声背手不再看荣迈。这个讨厌的家伙,就该把舌头割掉,吕典偏要给他续上也是多余的东西。 “母亲!”杭一格突然欢欣鼓舞起来。一个外表线条柔和双眼却透露出凶狠和坚定的女性修罗抱着一缸神酿站在众多修罗中犹如鹤立鸡群,格格不入。杭一格跑上前去,先是欢欣,随后却站在她的面前两步仿佛被冰冻住了一般。 “你怎么回来了?”她说话刚劲有力一点都听不出一个柔弱的字眼。这是一个觉不需要任何人保护的女性,甚至,她所充当的应该是保护的角色。她用反诘的语气跟杭一格说话,令这颗年轻的心瞬间坠入了冰窟。 吕典走上前来道:“你好,我是杭一格的老师。”吕典并不知道杭一格的母亲叫什么,为了给杭一格解围只能上前搭话。 “野修罗的口音?”女性修罗皱着眉看了看杭一格道:“你为什么拜他为师?” “母亲,他很厉害的。”杭一格急忙解释道。 “我不管你,不是认可你可以胡作非为。高等修罗战士的孩子不能够拜一个野修罗为师。你走吧,地下城和我都不欢迎你。”女性修罗这番话明显就是针对吕典而说。 吕典笑了笑道:“香草修罗曾经是酆都大帝座下三神侍之一,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们是野修罗?孤陋寡闻不可怕,一意孤行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老师!”杭一格十分了解自己母亲的性格。吕典这样说话显然就是要激怒她,她生气起来可是谁也拦不住的。 默音在一旁有些尴尬,对于杭卓他们是熟悉的朋友,但对于这个为了杭卓变成女性的修罗。默音一直敬而远之,正如吕典所说,一意孤行的疯狂才是最可怕的事情。 女性修罗盯着吕典看了一阵才淡淡道:“我叫兰之。”说完他看了看默音和阿古淡淡道:“你们都别排在这里,跟我一起回去喝酒吃肉吧。” 阿古看了看默音,两个修罗都是一脸的苦涩。阿古道:“为了神酿,我忍了。” “好吧。”默音点了点头。 荣迈则完全不在意道:“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有什么好怕的。” 吕典看着兰之踽踽独行的背影,这是一个绝对坚定的修罗。她的信念坚如钢铁,里外皆是一致。这种修罗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冒大不韪顶着无穷的压力诞下了杭一格。或许,也只有她这种性格才能干得出这样的事情。 一行人跟着兰之拐过几条巷子,眼前便是一处独立的破木屋。木屋之破,几乎就没有屋顶,四面用些皮货塞住木板间的缝隙。吕典皱了皱眉,这屋子实在是跟兰之的气质相差太远,任谁都不会想到她这样的一个修罗会住在这样的地方。 飘香的肉味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吕典愣了一下,这香菇炖肉的味道可不是九幽应该有的味道。他看了看兰之,只见冷冰冰的兰之也在看着自己。 “听说这种做肉的方法是你发明的,了不起。”兰之莫名其妙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吕典愣神之际,门开了。熟悉的味道加上那条淡紫色的尾巴,不是阿澈罗是谁?(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一章 美酒与肉 吕典还在愣,阿澈罗已经扑到了他的怀里。莫名其妙的心跳和冲入鼻息的味道把吕典吓得退了一步。 “阿澈罗,你怎么在这里?” 阿澈罗见到吕典别提有多开心。这些日子他和阿陀罗躲在这地下城里每天提心吊胆。若不是兰之的照顾,他觉得自己现在恐怕早就绝望了。看到吕典的一刹那,他的脑子里什么都 第六十二章 一夜迷乱 吕典被阿澈罗拉着一路小跑,很快就跑到了欢快的修罗群中。街市之上满是跳舞奏乐的修罗,饮酒之后大家都疯狂起来。阿澈罗乱舞了一阵硬拉着吕典也加入了修罗队伍中。灯影闪动,枝蔓缠绕,一盏盏灯由绿变黄。最多的蓝色在金色的雪花中也逐渐变成了绿色。 阿澈罗仰望着魂母绿藤:“好美!吕典,你快看。是不是好美!” 吕典晃了晃头,刚才饮酒忘了度数,一饮而尽。现在竟然感觉有点晕晕乎乎上头。吕典醉了,是真的醉了。他在修真界没有醉过,自忖这世界的酒不可能醉倒自己。没曾想这百年神酿乃是非凡之品,一杯下去竟把自己醉得晕头转向。被阿澈罗拉着四处晃荡。 阿澈罗问他美不美,吕典赶忙点头说:“好看,真好看。” “我也想要一个,好美的金雪,一百年才有一次的。这是三百年的一季的天地花开,好美!”阿澈罗醉醺醺地区抓金雪花。吕典赶忙拦住他,开什么玩笑,那玩意儿可是会怀孕的。 阿澈罗被吕典拉住了手,赌气道:“我要那个黄色的灯笼。” “好好好,我们上去摘。”吕典怕阿澈罗又去抓金雪。自己虽然有些醉醺醺的但还不至于像他这样完全丧失理智。 两个人出离了街道走出了地下城沿着蜿蜒的坑道往上走。要去那绿藤之上除非能飞,否则只能沿着坑道往上去了。走了好一阵,一根枝腾停在吕典面前,隔得不远就是一个绿色的灯笼。吕典揉了揉眉心道:“阿澈罗,绿色的行不行?” 阿澈罗扭着身子像个孩子一样道:“不行,不行,我要黄色的。” 吕典感觉这酒的后劲彻底散发出来,自己都快抑制不住了。他扭了扭鼻子道:“好,就绿色的,咱们愉快的决定了。”吕典伸手去摘,阿澈罗一把拉住吕典的手,把吕典摁在了地上,道:“不要绿色的,我要黄色的。” 吕典推了他两下没推开把手摊在地上道:“你倒是让我起来啊。” 阿澈罗挪了两下,柔嫩的臀部在吕典下腹摩擦。那股奇妙的气味再次钻进了吕典的鼻子。吕典恍恍惚惚便觉得内心地燃起了一团扑不灭的火。 “阿澈罗,你快让开!”吕典无力道。 阿澈罗挪了两下干脆整个扑在了吕典身上睡了过去。吕典****焚身。阿澈罗压着吕典一边喘气一边呢喃道:“我不想呆在这里。我想跟着你出去玩。阿达罗也不见了,八古神娘也不见了,连你也不要我了。吕典,我想跟你在一起……” 吕典意乱情迷。阿澈罗身上独特的催情成分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就会爆发出来。上一次差点让自己身死道消,这一次吕典只觉得内火马上就要烧遍全身,但是又浑身软软的没有力气。阿澈罗仿佛感受到了吕典的热了,突然哼了一声。这一声的销魂,勾起了吕典所有的火力。吕典重重地吻在阿澈罗的嘴边,撬开了他的小口…… 一旁的绿灯笼摇曳着,天上的金雪愈发沉重了。每当一片金雪落到淡蓝色的灯笼上时,灯笼就变成了绿色,一团小小的生气就在其中孕育。一个个饮酒晕乎乎的修罗来到绿色的灯笼面前将自己的血滴在其上,那绿色的灯笼就开始变成了微微的黄色,随着随着血气增强,黄色逐渐增强,那黄色的灯笼之中便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胎儿。这就是魂母的力量。 吕典和阿澈罗身边的绿灯笼在两人的热气之中激荡,忽然那灯笼之上的藤蔓动了起来。它们绕着吕典和阿澈罗,逐渐形成一个小小的藤网将两人包裹其中,小灯笼就是内里的照明停在他们头上。吕典早已被冲昏头脑哪里还有时间研究这些,****之下,阿澈罗浅吟出声。 忽然,那小小的灯笼探出层层绿丝渗入吕典和阿澈罗的身体之中,甫一触及皮肤便如生根发芽一般。阿澈罗的身体开始发生急速的变化,平坦的****开始微微隆起,身材也逐渐往女性化的方向快速发展。那柔媚的气氛更加激起了吕典的浴火,这一夜注定无眠了! 晨曦初上,黑修罗们进入了休眠。兰之揉了揉太阳穴起了身。她知道阿澈罗昨晚上拉着吕典出去了,但却没有想到吕典一夜未归。本以为自己不会喝醉,没想到到头来还是醉了。 兰之扶着木板起了身,房间里不仅没有吕典,连阿古和荣迈也不见了影子。真是太疯狂了。百年大庆典就是黑修罗最疯狂的日子,就连最克制的修罗也会变得难以控制,比如说自己。推开门一脚跨出,兰之便感觉脚下踩着一个软绵绵的东西。她皱眉一看,竟然是大个子阿古和荣迈躺在外面,一仰一趴,两个家伙鼻青脸肿,显然是昨天晚上比武来着。兰之看着荣迈笑了笑,这家伙说起来可算得上是个高手,阿古正常情况下可不是荣迈的对手。可是,昨晚上愣是被阿古给海扁了一顿,喝醉了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兰之沿着小路一路往前走,到了街市之上。她那鼻子微微动了动,便朝着吕典和阿澈罗离去的方向走去。看来杭一格的鼻子并不是天生的,而是遗传的因素。阿澈罗的味道极为特殊,甚至可以说每一个香草修罗的味道都很特殊,阿澈罗属于特殊中更特殊的那种,根本不需要搜寻,万花丛中唯有他是这种味道。 她循着坑道一路上来,不多时便见到了一个大大的绿藤茧。兰之愣了一下,随即宿醉立马醒了过来。她急忙上前破开绿藤茧,内里的情况让她既熟悉也发愣。黄色的灯笼探出细丝裹着阿澈罗和吕典,两个人交合在一起,阿澈罗彻底变成了女性,跟自己一模一样。 吕典感觉到了响动清醒过来,看眼前的情况顿时吃了一惊。阿澈罗的脸依然是那张温柔可爱的脸,但是身体却变成了凹凸有致的女性修罗,吕典急忙站起身看了看兰之道:“这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男人,你应该比我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兰之第一次展示出了愤怒不满这种情绪。她伸手轻轻抱起尚在沉睡中的阿澈罗。吕典裹上长袍跟在后面,头都快炸开了。这种情况完全是不可预知的情况。 “阿澈罗和你的情况……”吕典猜到了一二。 兰之冷冷道:“你不是想要知道杭一格的来历吗?这就是答案。” “可是,我是人类!”吕典道。 “他的父亲是天魔。”兰之瞥了吕典一眼淡淡道。(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三章 又见断刃 “天魔?”吕典依稀记得从白神口中听到过这个称呼。 “我们修罗的死对头。九幽世界并不是稳定的界域,常有裂隙通往其他界域,其中最为常见的就是域外空间,那里有大量的天魔类。杭一格就是我的战友被天魔附身之后的产物。他并非魔类,却在此遭受诸多不公。我想让你带他离开。”兰之道。 “现在阿澈罗,她没事吧。” 兰之笑了笑:“我刚才只是想起了我的事情所以有些怨怒。阿澈罗是喜欢你的,所以这个孩子不会给他带来痛苦,而是幸福。所有的修罗会帮助她把孩子养大,你不用担心。” 吕典皱了皱眉道:“这不行,我必须带她离开。” 兰之露出了尖牙冷冷道:“这不可能。 这个孩子是魂母认可的孩子,属于黑修罗,你不能带走。她必须生下孩子之后才能跟你走。” 吕典愣了愣神:“等等,这个孩子是属于我和阿澈罗的,你们有什么权利处置?” 兰之反倒被吕典的话给说愣住了。“孩子都是上天赐予魂母孕育,什么是你的?” 吕典突然看到了兰之眼角闪过了一丝诡谲的眼神,虽然只有一瞬,但他依然捕捉到了。 “那你为什么要我带着杭一格离开?阿澈罗既然怀上了我的孩子,从我们人类的伦理角度来讲,她就是我孩子的母亲,而我是孩子的父亲。如果她同意,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带走她。这是我们的上天赋予我们的权利。”吕典说完伸手从兰之怀里抱过了阿澈罗。 “早就听说过人类是独特的夫妻养育后代的存在,现在我才明白原来是如此的自私。如果你们的种族遭遇了灭族的战争的时候,你们可以为了保护孩子而战,而你们的孩子可以为了保护族群而战吗?”兰之提出了一个犀利的问题。 吕典笑道:“人类有小家,也有大家。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也要保护族群这个大家族。我们也会为生存而战,虽然把孩子送上战场会很伤心,但我们依然会这样做。” “我如果死了,我的族群会帮我照顾杭一格。你如果死了,谁来帮你照顾阿澈罗?”兰之道。 吕典沉吟了许久。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因为他在地球已经失去了家人,在修真界也被阴谋扯得七零八落。如果自己身死,谁来照顾家人。退缩吗?吕典耳边徘徊着林舒语的哽咽。这样的抉择难道还要再做一次?不,一个人可以错一次,但不能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错。他抬眼看着兰之认真道:“我不会死。我会带着她看尽花开花落。我从未有过修真之路,如果硬要有一个,我愿意守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兰之盯着吕典的眼睛,她看到了吕典的认真与高傲。“人类真是自私啊!” 吕典笑了笑:“也许吧。” 阿澈罗睡得很沉,吕典把她抱到了默音的院子里。那里毕竟有床,让她可以安睡一阵。 “可以跟我走了吧?”兰之道。 “我想等她醒过来。”吕典道。 兰之看了看阿澈罗:“她的身体正在发生剧烈的变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我当时昏睡了两天,她的话可能需要更久。跟我走吧,七老要见你。” 吕典随手布置了一个简单的阵法才跟着兰之离去。 穿过几条宽阔的街道,一条巨大的宫墙横亘在地下城中央直接把地下城切成了两个部分。兰之拉住吕典一闪身跳过了宫墙,避开了那些高等修罗守卫。 吕典轻声道:“我觉得我昨晚上可能错误估计了你的身份,像这样进来的,可不是好修罗。” “我虽执掌暗司,但身份不能暴露,即便是在地下城这种地方也不能。凡是非暗部的修罗知晓我身份的,格杀勿论!” 吕典笑了笑:“看来阿古也是你的手下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兰之这话等于是变相承认了吕典的推论。 “他老是帮你插科打诨,我的行踪不可能是默音暴露的。我第一次来地下城在默音的房间里面,他就突然出现,后来默音出面解围虽然消除了我一些怀疑,但是现在看来。他找上门跟默音似乎并没有多大关系,也是你安排的吧?” “哎,你这样的修罗要是多几个可真是麻烦呐。”兰之叹了口气,“你就不能假装不知情吗?” “总要找一些话题聊天的嘛。”吕典摆摆手作无奈状。 宫墙之内没有任何宫殿建筑,唯一有的一个便是那巨大藤根之上嵌着的一间小木屋,小木屋的破旧渺小跟魂母的巨大宏伟形成鲜明的对比。吕典皱眉道:“你们黑修罗很穷吗?跟白修罗比起来好像差了很多。” “我们更贴近自然,他们更虚伪。”兰之说着推开了小木屋的门。“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吕典点了点头走了进去。一股蓬勃的生命力扑面而来,浪接一浪的力量冲刷着吕典的经络,似乎就连身体里的气海都在与之应和呼应。木屋里空间比外面看到的大很多,似乎把藤蔓掏空了一部分成为的木屋的内室。七个老修罗盘着腿坐在根藤之内,在他们身后一个巨大绿色之心不断地闪动着,一下一下,生命力扑面而来根本无法抵挡。 居中的老修罗缓缓睁开了眼睛:“雷说你来了,我想见见你。人类,走近一些吧。” 吕典依言走进了一些。老修罗须发皆白,就连身上的毛都白完了。他很老,老得几乎无法确定年纪。 “嗯,你的身体里面没有那个人的血脉。雷说你是来寻找六叶圣君,却是跟那个人类是一样的。”老修罗淡淡道。 吕典吃了一惊随即道:“他也是来寻找六叶圣君的?” “请不要随意提起这个名字。”老修罗说着从一旁拿起一个小匣子递给吕典。“这是他为此付出的代价。” 吕典打开匣子,里面躺着半截寒光烁烁的断刃,没有刀柄是上面的一节。吕典将它拿在手里打量了一阵,心头咯噔一下,这难道就是冯子山那柄断刃的上面一节? “你见过他使用那柄魂器刀?”老修罗似乎看出了吕典的惊讶。 “是的,我见他用过。”吕典不禁在心中发苦,自己不仅见冯子山用过,自己都用过。 “那是一柄好刀,可惜使用的人不是可以交心的朋友。”老修罗缓缓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不知道你说的那个他是否查到了什么?”吕典问。 老修罗睁开眼深深地看了吕典一眼:“人类,这正是我们想要让你替我们找出的答案。我想夜神也是这个意思吧?”说着,老修罗两眼晶晶发亮,吕典顿觉一股诡异如针的意识闯入了自己的意识空间之中。这老修罗竟然给自己下阴招!(未完待续。)、( 第六十四章 新的交易 阵阵莫名的低吟和耳语在吕典意识中四处冲撞,似乎在寻找吕典意识的缝隙和突破点。突然,一股雷霆一般高压凌厉的意识也冲了进来。吕典心中怒火升腾,这些老不死的修罗竟然把自己的意识当做了公共空间,想进来就进来! 吕典心一横,伽叶意识空间倏然打开。两股修罗意识一下子钻了进去。那空间瞬间封闭,两股意识突然被切断再也出不来了。佛门本来就修心,更何况是大伽叶。这两股是两个老修罗的部分意识,经此一断,两个老不死的仿佛心口遭到重击仰面吐血倒地。 “你竟然可以反噬!”居中的老修罗嘴角溢出鲜血喃喃道。 吕典冷冷看着两个老修罗道:“你们自己来的, 可怪不得我。” 忽然,七个老修罗同时睁开了眼睛,一股极强的灵魂压制之力向吕典袭来,压得吕典连气都喘不过。吕典心下一横,这些个老不死的明显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仗着人多势众连脸皮都不要了。既然你们敢做初一,就不要怪我做十五!说时迟那时快,吕典左手微微颤动,沉睡的邪眼突然睁开了眼睛。吕典双目一闭,催动浑身真元涌向邪眼,一股妖异的绿光霎时间绽放出无穷的妖冶,晃得整个木屋之内的老修罗一下子失了神。 吕典透过邪眼破碎的视野看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这七个老不死的完全没有了修罗的形状,一具具枯骨被魂母探出的一条条细细包裹缠绕,在最里面,一团微弱的灵魂之火散发出淡蓝的光。吕典微微抬眼,那巨大的魂母之心竟然长着一张诡异的脸,巨大的脸上双目紧闭,静静地,仿佛在沉睡。吕典的邪眼之光照到它时,它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一道摄人心魄的灵魂之力向吕典身体压来。吕典赶忙将左手一捏,邪眼绿光顿时消失,留下的只是一群呆若木鸡的老修罗。 吕典二话不说转身便走,自己满带诚意而来,这些老不死的修罗竟巴望着算计自己。 “少年人类,请留步。”老修罗的声音在吕典背后响起。 吕典并没有停步只是淡淡道:“我们还有什么可谈的吗?” 光影晃动,老修罗突然出现在吕典面前,他佝偻着身躯仿佛站都站不稳,浑身枯瘦如柴正如他干枯焦黄的面容。老修罗抬眼盯着吕典的眼睛道:“你带着大帝的邪眼难道就不怕带来厄运吗?” 吕典没有搭理他,这样的话术已然对他起不了什么作用。老修罗没有想到吕典如此顽固,若非他们几个有求于吕典,他绝不会如此温和地对待一个敢于冒犯他们的人类。 “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六叶圣君了吗?”老修罗总算是亮出了底牌。 吕典停住了脚步看着老修罗道:“这就是你们所有的底牌?” 老修罗看着吕典淡淡道:“你知道这个名字背后所蕴含的秘密有多大吗?如果这都不足以换取我们想要的东西。你走吧, 从你踏出这木屋那一刻起,我们黑修罗将视你为死敌,不死不休。” “这算是买卖不成的威胁吗?”吕典淡淡道。 老修罗叹了口气:“我们并不想这样,可惜你的前一位人类实在是把我们骗得太惨了。我们无法相信没有尾巴的人类。” 吕典从老修罗的眼睛里感受到了一点点真诚,冯子山的所作所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只是吕典没有想到他还有能言善辩,诱惑他人的本事。一想到冯子山古言古语,字字珍惜的说话方式,实在是难以跟一个大骗子划上等号。吕典沉吟了片刻,随即道:“说说你们想从我身上得到的东西吧。” “雷已经跟你说过了,我们希望你能够替我们找到你老师去往地府的路,为此我们让荣迈与你同行。作为报偿我们将魂术教给你。日前我们得到消息,你竟然跟夜神接上了头,这是我们始料未及的事情。有了夜神的指引,你一定可以找到地府之门。六叶圣君之事的交易是建立在你找到地府之门之后,我们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找到轮回簿,把我们的名字从上面勾去。”老修罗淡淡道。 吕典愣了一下,轮回簿这个名字多么的熟悉,似乎跟生死簿是一个意思。如果地府是掌管生死的所在,酆都大帝是掌管生死的神,那勾去生死簿上的内容岂不是让他们获得永生?这笔交易似乎有点太过庞大了。吕典看着老修罗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勾去轮回簿上的内容?且不问我是否能做到,即便能做到,你们从此不受天地拘束,就是永生不死之身,那仅仅换得六叶圣君的些许消息,我这岂不是亏大了?” 老修罗看着吕典的眼睛道:“你知道轮回簿?” “并不知道。”吕典淡淡回应。 “那你为何断言轮回簿的功能?”老修罗一问,直接导致其他六个老不死的也盯上了吕典。毕竟这件事事关他们的生死,一点蛛丝马迹他们也不会放过。 吕典道:“我并非断言轮回簿的功能,只是觉得应该是如此。没想到竟然一猜即中。” 老修罗沉吟了一阵道:“据我们所知,勾去轮回簿的名字并不会导致永生,反而写上名字会导致不死。我们活得太久了,我们的身上背负着地府的请柬,永远无法死去。所以,我们希望你能帮我们从轮回簿上除名,为的是能让我们重新回归幽冥,重新化作金雪返回这个美丽的世界,而不是窝在这幽深漆黑的树洞之中度过无尽的岁月。” 吕典皱了皱眉道:“轮回簿上记名便会导致身负地府请柬?” 老修罗点了点头:“据我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确实如此。在酆都大帝统治的远古时代,也有修罗会收到这样的地府请柬,获得不死之身,但有朝一日收到请柬者选择死亡便会去到地府在轮回簿上消去名字。回归地府,身留九幽。” 吕典突然解开了自己的长袍,缓缓露出肩背,酆都大帝的纹身就在他背上展示在七个老修罗面前。 “这样一来,你们可以提前告诉我六叶圣君的事情了吧?”吕典道。 几个老修罗看到吕典背上的酆都大帝纹身猛吸了一口凉气。最老的老修罗抚摸着吕典背上的纹身喃喃道:“没想到一个人类也会收到地府请柬。”(未完待续。)( 第六十五章 雌雄扑朔 言语之后是良久的沉默,过了好一阵老修罗才点指着吕典左手道:“能让我看一看吗?” 吕典摊开了左手,老修罗浑身一震急忙退去,挥了挥手示意吕典赶紧合上。“应该是它造成的,大帝邪眼在这里,那么地府就不可能有大帝真身。酆都大帝已经死了,我们却被这地府的请柬困住永世不得超生。” “酆都大帝已经死了?”吕典不太相信。在意识世界中他曾经好几次见到了那个伟岸超卓的神灵。如果他死了,他又是如何出现存在的。白修罗显然不认为大帝已死,所以才几次三番抓捕香草修罗以期得到回应。现在白神和夜神一路西去也是为了查证此事,可见酆都大帝的生死牵连甚大。 老修罗点点头:“数万载的岁月,即便是神灵也朽灭了。” 吕典虽然从理性上接受了老修罗的这番判断,但是直觉告诉他可能不是这么回事。酆都大帝的情况绝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甚至他很可能还牵连着碧落天的一些事情。 “雷,你告诉他一些关于六叶圣君的事情吧。”老修罗道。 那凶狠的被称作雷的老修罗缓缓走到吕典身边道:“他原本不叫六叶圣君,确切而言应该叫六眼圣君,因为与六叶谐音才被称为六叶圣君。” 吕典猛地一愣:“你的意思是酆都大帝就是六叶圣君?” 雷点了点头。吕典忽然觉得信息量太大,酆都大帝就是六叶圣君,而三千年前来到这个碧落天修真界的尹喜竟然让自己查一个三千年前的六叶圣君。如果酆都大帝就是六叶圣君的话,酆都大帝是在三千多甚至四千年前之间在九幽突然消失,而他很可能去到的地方就是通过尹喜所在的陷仙阵到了碧落天修真界。 可是碧落天修真界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人物,既没有听过六叶圣君的名号,更没有听过酆都大帝的名号。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地方被人给隐藏了。吕典满腹疑虑,为什么自己经历的每一件事情都似乎相互勾连,这里面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甚至还牵扯到了酆都大帝这一神灵级别的人物。 “只有这些信息吗?”吕典问。 雷沉吟了一阵道:“还有一部大帝典册,乃是大帝尚在之时留下的起居注,可惜大帝消失的第二日金山崩碎,大地焚烧了整整三个月,所有的典册都在这场大火中消失了,现在余下的这一份乃是当年的三神侍之一的香草所回忆完成。香草修罗式微之时便转给了我们黑修罗。” 吕典见他说了半天但是并没有把东西拿出来的意思,便淡淡道:“所以你们要等我把事情办完之后再把典册交给我?” “是的。”老修罗淡淡道。到了这个时候再装作客气就实在是没有必要了。 “如果我直接询问白神和夜神会怎样呢?据我所知夜神是比较了解这些事情。”吕典也是半威胁道。 “你尽可以去询问夜神。如果他真的了解的话。”老修罗似乎笃定吕典找夜神和白神没有什么用。 看老修罗笃定的样子,吕典心道:看来那典册之中可能真的有一些秘密! “那这一桩事情我便应下了,待事情结束,我会来找你们的。”吕典说完往外走去。 七个老修罗目送吕典离去,当吕典走到门口的一刹那,一个老修罗淡淡道:“你跟之前的她有很大的不同。我相信你不会辜负我们的信任。” 吕典忽然愣了一下,因为老修罗的修罗语说的是“她”而非“他”。这两个独特的发音特针对人类,平日很少使用,老修罗最后的话似乎意有所指。吕典回头看着老修罗道:“你说的是‘她’?” 老修罗淡淡道:“你们人类有男女雌雄之分,如果唱诗中描述无误的话,她从你们人类的判断标准角度而言应该是个女性。” 吕典脑子嗡地一声,如果是女的的话肯定就不是冯子山。林若溪?显然不是,林若溪是厄胎,她根本无法穿过陷仙阵。那究竟是谁穿过了陷仙阵来到了九幽。他跟冯子山是什么关系?冯子山又是怎么回事? 等等,吕典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拔腿冲出了小木屋。 “神司,他真的能找到地府解开轮回簿吗?”雷始终不太相信,毕竟他们已经等了千年之久,已然磨尽了期待,对于不可能之事,他们不能投入太多。 老修罗沉吟了一阵:“如今夜神重新现世,邪眼也附着于他身,我们别无选择。不过,他既然被邪眼附着却没有被邪眼所控制,是一件怪事。” “我会让荣迈查清楚的。”雷淡淡道。 “还有……” 吕典一路疾奔而出,兰之守在外面刚好拦住吕典,没有让吕典被守卫发现。兰之道:“你怎么回事?” 吕典看着兰之的眼睛道:“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兰之看着吕典的眼睛,她明白了吕典的急迫,淡淡道:“好,我让他们准备一下。虽然我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但我感觉得到你的愤怒。记住,别被愤怒包裹了眼睛,相信自己最初的判断。” 吕典微微颔首,双目却凝望着远空,穿过魂母的缝隙。他的深思早已飘飞不见。“我可能又要做出一次错误的抉择,但我不希望阿澈罗卷入其中,她需要的是平静和喜乐。请你替我照顾她,就像照顾一格一样。” “嗯。”清冷的回答,确是万金不易的许诺。兰之带着吕典快速离开了魂母庭院。掠过街道,掠过小店,地下城的虽然纷繁却称不上凌乱,在纷繁芜杂中又有着一种耿介的纯净,正如自己所认识的几个修罗一样。吕典一路急奔,从默音的住处带走了正在昏睡中的阿澈罗,又来到了那间破屋子面前。 兰之笑笑道:“我这里环境可不好,你可别嫌弃。” “但它好在安全。” 兰之没有多言走进房间一脚将杭一格踹醒,杭一格本来就没有喝多少酒,昨夜最多只是疲累睡着了而已。经此一弄,立马清醒过来。他一睁眼便看到一脸寒霜的母亲,哪里还睡得着,只听兰之道:“你该走了。” 吕典已经叫醒了躺在外面野地上鼻青脸肿的阿古和荣迈两个,剩下的也在杭一格的催促下醒了过来。吕典道:“我们必须赶紧去修真界,现在就走。” 这几个修罗身负使命自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不过杭一格嘟囔了几句便被兰之一顿痛揍,搞得吕典都不好意思了。吕典带着一行人,独留下阿澈罗一个。众修罗跟着吕典离去,这一次连阿陀罗也没有落下。心虽有愧疚,但绝不能让阿澈罗以身犯险,这个世界比修真界更加安全,也更加不会关注到阿澈罗所生下的孩子的来历。 一行沿着坑道一路往上,刚刚走出涵洞的通道看到外面金雪飘飞的天空。吕典突然站住了脚,盯住荣迈的眼睛道:“荣迈,教你续命针的人类是男是女?”(未完待续。) 第六十六章 隐藏的暴乱 荣迈微微一愣道:“跟你一样啊。你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吕典彻底愣住了,一男一女?这件事情可就复杂了。 “没什么事情,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你说他当时拥有了大帝邪眼是什么样的情况下?”吕典继续问。 荣迈想了想:“他一直都有,只不过平日里并不显现。我只见过他用过一次,是在一次被围攻的情况下。不过他的邪眼跟你的不一样,并不长在肉身上,而是嵌在石头上面的。” “黑色的石头?”吕典道。 荣迈点了点头。吕典心下有了计较,看来跟荣迈接触的人是冯子山。铁塔修罗矿源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他用来封印邪眼的,只不过因为他防着外人进入而设置了一个杀局。现在看来,更麻烦的是那个来到九幽的女人,她的所作所为似乎比冯子山还要神秘,甚至看不清目的。吕典一直将两者混为一谈拎不清头绪。 金雪纷纷让这个世界更加的迷乱,吕典一行沿着漫漫黄沙的边际一路向东,很快便到了荒原边界。启慧很有心地留下了可供他们搜寻的痕迹,入夜之时,吕典一行人便找到了营地。可是眼前的一切也让他惊诧不已,因为整个营地一片混乱,人类修真者把启慧等几个修罗围在当中,修罗显然式微,如果不是他们早早地筑起了防御工事,恐怕等不到吕典等人过来便身死人手了。 墨维浑身浴血躺在一边,身边挺着几个修真者的尸体。韬和稍好也不过堪堪抵挡,人类修真者发了疯一样的进攻,眼看工事就要倒塌。吕典一声暴喝,十七柄神兵激射而出,一柄柄手术刀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快速在修真者中穿梭,不多时一群修真者身上全都留下了一个小小的血洞,只要他们一动,血洞便流血不止。 吕典淡淡道:“谁能告诉我,你们究竟在干什么?” 雪凝也中了吕典的刀。吕典并非误伤,因为刚才她是最身先士卒的那个。雪凝见到吕典急忙道:“吕先生,这些妖人对我们施展邪术,请您不要相信他们的花言巧语了。”雪凝满眼期待地看着吕典,似乎希望吕典在此表态对他们的行为表示支持,在她看来吕典一定是被修罗抓来,挟持而已。 吕典看着雪凝的眼睛,这双本该纯净的双眼之中充满了怨愤与仇恨。吕典一直都能够感受到她的这种情绪,爱与恨都是人自己的选择,吕典无权主宰。所以她让雪凝参与与修罗的沟通,希望她能有所改变与认识。没想到到头来,她还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丧失了理智。 “他们对你们究竟施展了什么邪术?”吕典淡淡道。 雪凝忽然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吕典竟然没有直接表示支持,甚至将刀口对准修罗,趁此机会一举消灭修罗脱身。雪凝盯着吕典道:“吕先生,为什么?” 吕典知道她口中的“为什么”所指,但他必须让这个可怜的女孩清醒。他淡淡道:“我的问题你没有听明白吗?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雪凝的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变得再次恭顺,甚至比以往更加恭顺。吕典知道自己已经埋下了一颗炸弹,不知道何时会因为自己轰然炸开来。 “我们,我们都怀孕了!”雪凝咬着嘴唇几乎是是咬碎银牙吐出了这几个字。 吕典嗯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明日我们启程回修真界,届时我会给你们配下打胎的药,你们不用担心。” 雪凝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典,她说什么也没有想到吕典竟然是这样的态度,竟然对妖人包庇至此。但她不能反抗,甚至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吕典看着雪凝,她的痛苦似乎也引燃了其余修真者的怒火。 “姓吕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不需要你带领,我们自己回去。”一个青衫书生怒道。 吕典看着他,他的修为顶多在引起末期,这样的角色早已不在吕典的意识考虑范畴。吕典没有回应他,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这些人要走要留与自己何干? 青衫书生见吕典完全没有自己想象中低声下气恳求的样子,甚至连愤怒或者其他情绪都不曾见到。自己完全被晾在了那里,场面一度及其尴尬。其他修真者也傻眼了,谁也没想到身为人类的吕典竟然完全不站在人类一边。 青山书生一怒之下挥袖独自离去。吕典淡淡道:“如果现在想离开的,我绝不挽留。” 几个修真者愤恨不过跟着青衫书生走了。吕典道:“还有吗,诸位?” 又有几个修真者有些意动,挪了挪身子,不过到最后还是没有行动。吕典的强大如他们所见,这一路回到修真界究竟还有多远没有人知道,如果不能依靠吕典和他的修罗主子,自己这些人怎么可能回到修真界。大家忍气吞声站起身来站在了雪凝身边,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紧密的小团体。 吕典撇了撇嘴,独自走到墨维身边。这家伙不知道经历了多么疯狂的争斗,现在与其说是因为负伤倒下还不如说是活活累倒了。吕典看了看雪凝,看来这一番战斗持续的时间可不短。也就是说,从自己离开之后就可能开始了。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暴动。雪凝不敢与吕典对视,甚至不敢再看吕典。因为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吕典可能早已发现了自己的计谋。 吕典并未点破,因为没有必要。一旦离开九幽,这些人便会分道扬镳。吕典并不在意这一点点的影响,因为这一点点的影响跟他现在所面对的事情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 “阿古,你来背墨维。我们上路吧。”吕典说完转身离去。 “吕先生,我们的伤。”雪凝急问道。 吕典淡淡道:“只要不运转真元就不会有事,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吕典一直都以背对着雪凝,雪凝看着吕典的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幽怨。对于吕典的无视,她真的很愤怒。吕典简直就妄为一个人类。 漫漫之途,无言可道。吕典一行又走了小半个月才到达了一片广阔的山脉中。启慧道:“根据回报的情况来看,连接人类世界的通道就在最里面的山谷口中。” 吕典望山一观,一道飞虹划破天际,极度危险的气息令吕典汗毛都立起来了。忽然,一具无头尸体硬着众人疾奔而来。吕典凝神一定,伸手便是拘魂术向那无头尸体抓去。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吕典已然跟这无头尸体交上了手。(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 山海图现 纤手翻云,峰掌叠浪。吕典气留三分不敢尽全力,这一掌明掌实爪,便是要拿下眼前这无头尸体。无头尸体一声怪叫,哇呀呀往旁边一躲。着一躲快如闪电,吕典掌影扑空,一掌直接将山谷的树木拍倒一大片。 高手!吕典心中方有计较。默音已然出手向尸体拦截过去。无头尸体似乎长了眼睛一样,快速避开默音接连而来的急速攻击,几乎是一瞬间,窜到了人群后面。 吕典一声暴喝:“不准走!”吕典总算是明白了自己这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这背影根本就是林舒语!这妖怪究竟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吕典的神兵透体激射而出。吕典随意捏起一把运起狌狌之力朝怪物扑了上去。无头尸体又是一声怪叫,瓮声瓮气道:“哇呀呀,小娃娃再阻拦本座,叫你们全部葬身与此!” 吕典知是林舒语的身体哪里还会听他这些,一身的修为集中在手中半寸的刀芒向他削去。 无头尸体再次急速闪开吕典的攻击怒道:“既然敬酒不吃,就容不得本座辣手啦!看掌!”话音刚落,这霹雳中带着混沌雾气的一掌向吕典压来。吕典凝神静气,这一掌果然不简单,自己的神思瞬间被阻断,眼前只剩下这无可避开的一掌。这境界比自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不过,这家伙为什么从一开始就选择避战?难道是空架子? 吕典心道一声:赌了!十七柄神兵顿时结阵在吕典手中的寸芒指引之下向无头尸体这一掌对碰而去。 轰一声巨响,吕典只觉自己的刀刃刺破了对方的防御,但是相对的这混沌的掌力也不是泛泛之辈,直接冲进了吕典的经脉,若非吕典习得罗魔天道功瞬间将之吸纳转化,就着一掌便可让他经脉寸断。 一击即分,无头尸体晃了几晃怪叫道:“哇呀呀的,又是个怪物!竟然是冬器!” 吕典退了几步强自站定道:“怪物,说明尸身来路,留下尸身,饶你不死!” 无头尸体突然停住了动作仿佛在打量吕典,忽然他笑道:“没想到走遍碧落天无人找不到这颗人头,无人识得这肉身,到了九幽竟遇上了。天缘凑巧,怪哉怪哉!小娃娃,跟本座走一趟吧!” 吕典怒火登时冲上了双眼。他双眼血红瞪着无头尸体道:“怪物,你是没有听懂我的话吗?”对于这种冥顽不灵的家伙,吕典也不再多言,双掌一合内景山海顿时显化,海潮激荡,黑礁傲然。吕典站立黑礁之上仿若浪潮之神,身边狌狌怪吼跃跃欲试,火狐狸也不再是内景中温柔可爱的样子,一身红毛暴起,九尾惊天摇晃。女魃变成了一具恐怖的吸血干尸,身长一丈静静地站在吕典身后,双眼血红地盯着眼前的活物,似乎随时会暴起吸干一切生灵,幽兰的火焰在她尖利的鬼爪之中盘绕,一派地狱魔神像。 海潮之中,十七条隐隐的蛟龙快速游动。吕典随手一招一条小龙落入掌中化作一道银芒,寒光奕奕! 这等内景外显的异象,乃是吕典经历了两次天劫之后根据画术和自己习得的功法演化而成。今日是他第一次全面释放对敌。 无头尸体似乎也感觉到了吕典的威势,奇道:“好古怪的战法,小娃娃,报上名来。本座手下又几下一笔孽账,好到了地府给你消个干净。” 吕典眯着眼,所有的力量引而不发。这无头尸体随时在警惕自己,他虽然出口狂放,但是从他的行为上却能感觉的出来他的心虚。 “山海图,参上!”吕典一声喝,随即赶潮而下,狌狌行左,九尾妖狐行右,向无头尸体扑杀而去。 寸芒隐海潮,招招夺人命。现在的吕典才算是真正融合出了自己独有的战法——山海图。女魃傲然立在礁石上丝毫未动,这一战她仿佛是督战的将军,吕典也知道动用她和自己的邪眼就是自己最后的撒手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随便乱用。 无头尸体被杀得左右支拙哇哇怪叫。吕典的神兵似乎对他有先天的克制,吕典一掌对他几乎无法造成伤害,但是只要是神兵一划,他的护体气罩顿时破功,直接伤害到肉体。吕典顾及林舒语的身体才没有下死手,可是不管他攻击什么穴道,还是重要关节,对这个尸体的行动都造不成任何影响。 正在两个人战得酣畅之时,一道清冽如秋霜的剑气从天而降,直接对准了尸体中心劈了下来。吕典几乎是下意识地寸芒一翻给它挡了下来。好个剑气,冷入骨髓,只此一下,吕典的海潮顿时一缓几乎成冰。吕典稍运女魃之力才堪堪缓解。仰头一观,一个身着粗布青袍的年轻剑客从天而降。剑在脚下,人与剑成一条笔直的线,划破天际,一霎那插在了吕典和无头尸体中间。 吕典冷冷地看着这张比冰还冷的脸。这脸在男人中绝对称得上俊俏,但苍白的面色,带着血丝的眼睛,让人不得不想到一种病态。年轻剑客看了看吕典,随后脚下的长剑一抖如同蛟龙一般窜向了无头尸体。 无头尸体仿佛呆住了一样,眼见长剑杀至却不躲闪。吕典根本没有什么思考。不管这无头尸体现在是个什么怪物,她毕竟是林舒语的身体,不能损坏!吕典寸芒在手再次隔断了年轻剑客的长剑。 年轻剑客看吕典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显然是不理解吕典的行为。无头尸体趁着吕典和年轻剑客相斗忽然出手,一掌朝吕典后背拍来。年轻剑客虽然不理解吕典的行为,但是让无头尸体伤人是绝对不允许的。长剑一抖,荡开吕典的寸芒刺向了无头尸体。吕典自然也发现了这怪物的下作行为。十七道银光快速向他斩去。可是每当年轻剑客要伤到无头尸体的时候,吕典又会下意识去替他防护。 年轻剑客连续遭受了几次吕典的拦截之后,登时改变了剑路。本来虚虚实实繁花似锦的剑术,突然变得如同老牛拉车一般,亦步亦趋,一剑斩下力拔千钧。吕典的还是寸芒一挡,叮一声脆响,一柄手术刀被弹开。这一剑直接砍在了无头尸体的肩膀上,气罩破碎,剑入骨三分,露出了林舒语洁白的肩膀。 吕典登时被激怒,双指一引上指天空,另一只手再一荡指向了大地。比真元,比力气是吧?方圆十里的灵气仿佛被大棍子搅动一般,向吕典这个漩涡中心涌来。罗魔天道功!曾经叱咤千年的罗魔天道功。现在的吕典可谓炉火纯青,尤其是经历了伽叶和尹喜的洗练之后。携着罗魔天道功的威势,加上叠浪掌七重的力道,几乎是携显化巨浪而来。 年轻剑客也感觉到了吕典的威势,长剑一抽,古拙之剑缓缓向吕典劈来。 两股强力猛然相撞,只听得叮一声脆响,年轻剑客的灵器长剑竟然断做两节!(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六十八章 利剑新主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局。年轻剑客急忙避开吕典的寸芒,站在一边看着手中的断剑,又看看吕典,摇了摇头道:“哎,还是断了。”他这话说得惋惜,但却并没有愤怒,显然剑被砍断是常有的事情。 无头尸体趁着两人发呆之际,突然从颈口喷出一团血雾,化作一道红光往来处方向飞逃而去。吕典急忙去追,却被年轻剑客拦道:“追不到了。” “你不拦阻我怎么知晓我追不上?”吕典很生气。这怪物占了林舒语的身体,那就意味着最后的那一刹那冯子山是真的杀了林舒语。但是在无生秘境中,灵魂并不会死去,身体也不会,反而会被其他灵魂注入,但是像这种身首分离的从未见过。吕典还想着怎么才能再次把林舒语找回来,注入灵魂,如此机会竟然让无头尸体给跑了,你让他怎能不气。 年轻剑客道:“以你的实力难道真以为能留得住他吗?” 吕典当然知晓那无头尸体的境界非凡,从第一掌相交他便感受到了一种类似于顾氏老太翁的压迫感。但这怪物显然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外强中干,被自己抓住也不一定。吕典沉默不语。 年轻剑客道:“活捉是绝不可能的,只有杀掉他还有一丝希望。把他打伤的人可是当今三公之一资格最老的圣衍公,而且是最擅长诛邪的圣衍公。当日这邪物跟圣衍公在秦城之外战了整整一日竟不落下风,你我凭什么拿得住他?” 吕典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能感觉到这怪物境界非凡,但绝对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跟三公是一个量级的。自己竟然想要活捉他,幸好没成,否则必成大大的隐患。吕典再看年轻剑客便多了一丝感激,虽然面上不说,但心底已经没有刚刚的怨愤。 “实在是抱歉,刚才有所误会,皆因那尸身是我熟识的人不敢随意毁伤。弄断你的剑实在是无心之举。”吕典拱了拱手。 年轻剑客道:“不怪你,你的术法独树一帜,乃我平生仅见,能与你这样的高手过招,剑断实属正常。我的剑路独特,普通的灵器无法承受这千钧之力,常有断掉的情况。不必介怀。” 话说明了,两人之间便有了些许惺惺相惜的感觉。吕典想了想,双节环一晃,一柄长剑落在了吕典手上。吕典道:“剑修岂能无剑。这柄剑你先替用,待我找到合适的再与你换下。在下秦城吕典,敢问公子高名?” “天地一浪客,萧错。”萧错伸手接过吕典手中明显比普通剑更大了一号的长剑。这柄剑乃是墨维换取吕典千年寒铁的那柄真正的冬器。萧错掂了掂分量笑了笑道:“好剑,这分量怕是我用过最重的灵器了,不过正对我的剑路。无剑在手多有不便,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萧错说完一运转真元想要收摄这柄长剑,突然发现这剑竟然不感一丝真元灵气,仿佛死物一般。即便是凡铁也不可能是这样的反应。萧错突然想到了一种东西,难道这是冬器!萧错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吕典道:“吕兄,这剑莫不是冬器?” 吕典也愣了一下,他还等着萧错好奇询问,没想到他竟然直接认出来了。难道冬器是个常识性问题?只是自己孤陋寡闻而已?吕典皱了皱眉道:“是,乃我在九幽偶然所得。” 萧错突然笑了起来道:“踏破铁鞋无觅处,没想到千辛万苦竟然如此到手了。吕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谢你。” 吕典一愣:“这话怎么说来的。我弄断了你的剑。我这身无长物只得以这冬器暂做抵扣,只等什么时候发现更好的再给你换下。你有什么好谢的?” “我的剑路与寻常不同,不用剑阵,不用剑术,更不用那些灵器中花哨的东西,力求回溯上古遗风,追求天地至理。所以一招一式蕴含无穷之力,普通灵器无法承受,迫于无奈我只得用真元灌注其中以保护灵器不损,但天地之力何等磅礴,灵器不堪忍受时常有断掉的危险。素闻冬器种种灵异,能破万法阵,能克诸真元,其硬度更是天下一绝。我曾寻遍天下而不得,没曾想今日得吕兄赠剑,心下难以抑制情绪,还请吕兄见谅。”萧错说着痴痴地抚摸着手中的长剑,简直就像是抱着个大美女一样,本来苍白的面色竟透出一股莫名的潮红,显得愈发不正常。 吕典微微一笑:“宝剑赠英雄,没想到今天竟然歪打正着。你既然用得上就拿去吧。我可就不欠你东西了。” 萧错傻傻道:“不欠不欠,这份情谊小弟没齿难忘。” 吕典愣了一下,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吕兄”了。 战已平息,萧错也已经解决。吕典招呼着众人继续赶路。萧错看了看吕典这群队伍淡淡道:“吕兄,你这是从妖人手中救了这么多人?” 吕典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道:“是的,不过那些并非妖人。他们乃是九幽的生灵,称为修罗。” “哦?”萧错似乎并不了解修罗,又问道:“我听闻这些修罗从北原各地乃至北方边境掳走了不少的人,不过最近已经没了音信,我追那怪物一路衔尾而来,才发现了这里竟有一个通道,没想到这些修罗竟然是从这里出来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交谈中,吕典发现萧错似乎对修罗并没有太过激的仇恨,可见修罗在人类中的影响相对于他提到的妖魔的影响要小很多,加上修罗一闪即逝,基本上很快就被妖魔灭城的消息给冲淡了。对于吕典带着修罗和修真者同行的情况,他也没有多问。一行很快便穿过了山谷,再往前穿过了一片黑暗无尽的通道便到了一片冰雪之地。吕典吸了口冷冽的空气,总算是回到了修真世界。 萧错站在冰雪中,长剑被他用衣料布条裹得严严实实的背在背上,一柄剑竟然快赶上了他的身长。这剑本来就是给修罗用的,人类用起来稍长也很正常。吕典虽有心让墨维给他改一改但是一想到修罗的麻烦也就作罢。萧错拱手道:“不知吕兄去往何地?” 秦城已毁,吕典已经回不去。萧错似乎有事情要去处理,似有告辞之意。吕典道:“不知此地是什么地方?” “涿州西境。” “万里边城以北,胜天壁以西?”吕典叹了口气。“我得去一趟胜州。” “现在这种情况恐怕你只能沿着胜天壁往东穿越汾水从白水郡进去了。”萧错皱了皱眉,显然这一路肯定不好走。吕典听他说起过妖魔海和魔人的进攻方向便是从胜天壁以西进攻汾水,也就是说自己很可能会遭遇妖魔海和魔人。萧错沉吟了片刻道:“不如翻过胜天壁绕行秦城进入秦州再从梁州转入胜州。可现在这几处都不安定呐。” 吕典想了想这个路线,整整沿着万里边城的西北境绕了一个大圈,同样是涉险还不如走汾水。吕典道:“无需担心,我还是走汾水直接进入胜州。你准备去哪儿?” “哎,若非急事陪吕兄走一趟是应有之义。我应一个重要的邀请要紧急赶往南青州,若非路遇怪物也不会耽搁这些时间,现在时间不多,实在是没办法再陪吕兄走一趟汾水了。” 吕典笑了笑道:“无妨,那咱们便就此分别,青山不改。” “绿水长流。吕兄,此间事了不妨来宁州寻我,以吕兄的实力天下竟然无名,定然是建康的老爷们瞎了眼。哈哈哈!”萧错说完便分道扬镳。风雪飘飞,天地一片煞白。天地间唯余萧错那清绝的背影,这个看起来冷透的年轻人却有着一颗匡扶正义的赤诚之心,这可能才是吕典倾心于他相交的原因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九章 分道扬镳 与萧错分道扬镳之后,一行一路无话走了七八天方进入洪和郡。吕典并不了解汾河以西的这些僚郡,这些世代驻守在胜天壁下的大族也大都是修真世家,不过少有进入金册的,因为他们大都不修文道,反而比较擅长旁门左道。这也是盛朝比较排斥他们的原因。 这洪和郡乃是西入胜天壁的第一个郡,名为郡实则比一个州还要广大,只是人烟稀散,比较荒芜不能和东面乃至中部的一些大州相比。被吕典救下的修真者们在服下吕典配制的打胎药之后纷纷在洪和郡告辞而去。吕典并没有什么好挽留的,即便是雪凝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走到汾河支流姚川的时候,修真者基本上尽去。因为他们发现腹内情况已解,洪和郡似乎也没有什么妖魔作祟便不再愿意在吕典手下受修罗的窝囊气。 姚川边上,枯树衬着腊梅却是修罗们从来没有见过的情致。在九幽从来没有在冬天盛开的花朵,也没有那个欣赏的情趣。吕典倒不觉这场景有多么震撼,反倒是初到九幽那一片花海令他记忆犹新。 杭一格伸手摘了一躲梅花捧在手心猛吸了一口,阿嚏!一个喷嚏把梅花喷得老远。“好香,没想到冬天开的花这么香。” 吕典停下脚步看着姚川半冻的冰河似乎有些心事。启慧走到吕典身边淡淡道:“还是不该放了他们。” 吕典摇了摇头:“人类之间的情感有时候并非非死即生。他们中的大多数在绝望中凶狠,在平和中懦弱。你和韬和已经幻化成了人类,应该逐渐了解这些事情。他们不会自找麻烦。” 启慧点了点头但眼神却并不太认同吕典的话:“那个女性会给我们带来麻烦。” 吕典不置可否,他知道启慧说的是雪凝,那个骨子里流淌着仇恨和怨怒的女孩。启慧觉得自己已经提点到位,其他问题实在不该是自己可以多说的,于是退到了一边也开始打量起四周环境来。 荣迈和默音也走到吕典身边道:“下面的路我们就不便再明着出现在你身边了。好在我们黑修罗有隐去行迹的本事,吕典,杭一格和墨维就交给你了。”离人类世界越近,荣迈和默音暴露的可能性就越高,毕竟这不是九幽,他们必须小心行事。 吕典点了点头。杭一格又去摘了一枝梅花嗅个不停。吕典道:“杭一格,你过来。” 杭一格欣然而来。吕典看着他的脸。这张脸除了两颗小小的尖牙之外其他的倒是与人类无异,但就这样放他进入人类世界必然会招致怀疑。吕典想了想一把捏住了杭一格的脸,随后神兵入手。吕典淡淡道:“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小心忍着。” 杭一格不知道吕典要做什么压着嗓子道:“好的。” 话音落,吕典手中寒光一闪,杭一格两颗尖牙登时分裂,尖锐被切去,只留下平整的牙齿,与人类无异。杭一格怪叫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吕典给断去了美丽的尖牙。正要抱怨却听得墨维道:“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好不容易来人类世界一趟,我想去找找有没有新的冶炼铸锻技术,” “你这样乱走太过危险了。”吕典有些担心墨维。毕竟在这人类世界里一只修罗到处乱窜还是会引起很大的麻烦的。 墨维见吕典有些犹豫,他又道:“没事的,我会随时向墨维报告行踪,你不用担心。” “我还要找他改刀的,没事。”默音看了看墨维。这俩似乎早就商量好了。 吕典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再多说也无意义。墨维本就是个打铁痴,人类世界有着更广阔的资源,他自然按捺不住想要去见识一番。“既然如此你就去吧。韬和,把你的面具给我。” 白神临走时赐给韬和和启慧一人一道面具,这面具可以令他们幻化成人形。吕典倒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宝贝,但是夜神显然并不看重这些。韬和犹豫了一阵从面上把面具取下给了吕典。吕典将面具递给墨维道:“独自出行,还是带上这个吧。” 墨维自然知道这面具的妙用,赶紧谢了吕典接下面具直接覆在了自己脸上。霎时间,一个高大伟岸的修罗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壮汉,不得不说这面具作用神妙。 韬和愣了一下道:“我怎么办?” “你此回去守着九幽和这边的通道,一旦发现异常立即通知我们。”吕典说完看了看启慧,相信他能理解自己的意思。 韬和一听自然是不愿意:“可是我……” 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启慧直接打断道:“韬和,要想完成白神的任务,回去的路必须通畅,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将永远留在人类世界,所以这个人物任重道远,必须是你去完成。你我之间有魂术勾连,有事情要立即通知。我和吕典好随机应变。” 韬和想了想启慧的话,虽然心中不愿,但是那通道也确实重要,让黑修罗去守着自己也不放心。于是,他心下一横道:“好,我去。不过话先说在前头,那面具是我借给你的,你可要还给我。” 墨维连连点头道:“一定还一定还的。” 吕典再看了一眼自己的队伍。自己接下来要进行的事情需隐秘,人太多反而不便。“杭一格,你就暂时跟着墨维去见识见识人类世界吧。记住藏好你的尾巴就行。” “嗯,我一直穿长袍的。”杭一格笑了笑。一直跟在吕典身边压力也挺大的,吕典随时会因为一两件事情便开始传授他医道知识,虽然增益很大,但是杭一格毕竟是个少年心性,贪玩是很正常的。吕典也借此机会给他放个小小的假。 商量停当,一切准备完成。默音和荣迈隐入了黑暗之中,白天昼伏夜出,吕典一路留下记号给他们引路既可。另一边,墨维带着杭一格走了,这个脾气火爆的修罗不知道能和杭一格这种天真性子擦出什么样的火花。 吕典身边唯一还跟着他的便是启慧,这个擅长布局实力也不差的伪装成人的修罗。趟过冰河,走过雪原,一片茫茫之下,一座巨大的冰城傲然立在茫茫尽头。启慧吸了口凉气道:“好大的城,跟你们人类的体型却是不符啊。” 吕典笑了笑,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疑问,可惜时至今日也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章 洪和郡城 洪和郡城,一座堪比白水郡府的巨大郡城,冰雪覆盖之后凝结成的冰雕更是让他增添了七分霸气。吕典和启慧站在城下看了看闷头向城内走去。一个士兵模样的人突然拦住了吕典和启慧。吕典愣了一下,修真界难道短短时间就变了天?怎么开始有守城兵了? “什么来头就往里进?没看到那边的榜文吗?”士兵显然是个普通人,但却颐指气使让吕典往城墙旁边的木榄上看。吕典瞥了一眼,原来是需要交进城费。这倒是难到吕典了,因为自打他进入九幽之后身上就从来没有过一分钱,银子没有,金子就更没有,更别说修真资源灵晶。吕典想了想道:“若是没钱怎么办?” 士兵显然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愣了一下随即怒道:“嘿,我说你这小子不是来消遣老子的吧。没钱赶紧滚蛋,这里可是洪和郡城,别人都巴巴的想要进来保命,你倒好,敢消遣老子。滚滚滚!”士兵说着就把吕典和启慧往外驱赶。 吕典微微一笑伸手碰了他一下,那士兵仿佛没了骨头一样瞬间软在了地上仿佛一滩烂泥。启慧摇了摇头道:“这又是何必呢,太张扬了。” 果然,士兵一倒下,另外在城墙根下烤火的士兵马上拿起武器围了过来。士兵们围着吕典呵斥,吕典却岿然不动。一个士兵怒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在洪和郡撒野!” “什么时候凡人也敢围攻修真者了?”吕典冷冷一震,只见天地间卷起一道风雪瞬间将围攻的士兵冻成了冰块。吕典现在的境界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如果硬要比可能跟死去的林若溪仿佛。但真要战起来,林若溪可能不是吕典的对手,因为吕典又神兵护体,又有绝杀招数——斩我杀生。 做完这一切,吕典带着启慧大摇大摆地进了城。人,他并没有下死手,但是给一些教训是应该的。像这种拦路收费的行为,吕典从上辈子恨到这辈子,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吕典走后不久几个身着黑袍的修真者骑着快马来到了城墙边,显然这几个人的修为并不高,否则也不会选择骑马这种出行方式。为首的是一个剑眉怒目的少年,他看了看冰冻的士兵道:“把他们抬下去暖身。” 不多时另一个骑马的少年回传来报:“少爷,刚才他们拦了两个修真者,结果被人家一招冻在了城门口。” 剑眉怒目的少年手中打着马鞭喃喃道:“修真者?难道他们不知道汾河西边的规矩吗?莫非是从汾河东边过来的修真者不成?” “那怎么可能,现在魔人大军的大营就在汾河东岸,什么修真者这么大胆子敢穿过汾河过来。现在的他们连跑都嫌少了两条腿呢。”仆人少年躬身玩笑道。 “这个修真者的实力不简单,你去查一下这两人去了什么地方。我一会儿要去会会这赶在汾河西边打人的修真者究竟是什么来路。”少年人说完马鞭一抽,胯下骏马一声嘶鸣带着他踏雪而去。 吕典和启慧走在偌大的洪和郡城中。这郡城萧条无比,虽是寒冬之际,却也不至于连个小小的街摊都没有。街面上风一吹乱草破灯滚动,仿若死城。 启慧道:“我们现在去哪儿?”启慧对于吕典刚才殴打守卫的事情十分的有意见,毕竟在他看来惊动守卫很快就会惊动大人物。他们乃是隐秘行事,暴露终究是个麻烦。他不理解以吕典的智慧怎么会干出这样的蠢事,既来之则安之,倒要看看吕典下一步怎么做。 “先去找个地方住下。我们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再往东进。” 两人走过一条街巷钻进了一家客店之中。这家店半掩着门显然没有完全像外面一样关门大吉。吕典和启慧一进来,小二赶紧上来殷勤招呼。 “两位远来的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呐?” 吕典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们是远来的客人,既然知道还需要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吗?”吕典故意揶揄这个小伙计,因为他在修真界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有灵气的小伙计。 小伙计呵呵一乐道:“客官真是说笑,两位鞋底都快磨平了,满面的风雪不是远来才怪,看来二位客官是住店了,我马上给两位准备一间上房。” “你就不问我们有没有钱?”吕典道。 “看两位能从城门进来能是没钱的主?客官可别再打趣了,小的去给两位弄些热菜,烫一壶酒暖暖心。”小二说着把房号往吕典的桌前一放退了下去。 启慧道:“咱们可是真没钱的。” 吕典微微一笑从怀里摸出一块银子放在桌上道:“我刚才已经从那些守卫那里拿钱了。” 启慧也轻笑一声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事情。” “我以前可是个商贩。” 九幽之中行商的虽然不多,但启慧也能理解。他看着吕典实在是无法相信吕典曾经是个生意人。他道:“跟你做生意的可真是悲惨,恐怕都被你骗得连裤子都没剩下吧。” 吕典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有怎么骗人,反倒是被别人骗得一无所有。” “这怎么可能?” “那个人就是这次你们要查的人,我的师父。”吕典看着启慧的表情变化。他由喜转忧,吕典的能耐他是亲自见识过的,能把吕典骗得团团转的人物要怎么去查?恐怕处处迷阵,这件事看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客厅中,忽然沉默了下来。吕典听着窗外的风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启慧则感觉到前途渺茫,一年的时间真的可以查清事情返回九幽吗? “两位客官,这是刚出锅的煮大肉,这是刚烫好的酒。”小二一声唱喏把酒菜放在了吕典和启慧的面前。 吕典侧着脸看了看侍在一旁的小二,又看了看启慧。他自斟了一杯酒,米浆一般的白色带着淡淡的酒精味,就跟他在秦城喝过的酒一模一样。吕典笑了笑端起酒一饮而尽。启慧也倒了杯酒。吕典道:“小二,你下去吧。” “好嘞,两位慢用,有什么事情吩咐一声,我就在后院呢。”说完小二便跑了下去。 吕典又斟了一杯不过不再是一饮而尽,而是半嘬半饮。启慧喝了口酒顿觉腹中饥饿,抓起筷子便插了一块大肉准备开吃。不过他又看了看吕典,吕典似乎没有动筷子的意思。他好奇道:“你为什么不吃?” 吕典撇撇嘴道:“这个是给你准备的,我不吃。”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启慧道。 “你们修罗吃修罗的肉吗?”吕典问。 启慧眉头一皱道:“你说这是人肉?你们人类有吃自己族人的习惯?”启慧惊呆了,修罗虽然好战但也不至于吃同类。即便是黑白修罗之间也绝不会干这种事。 吕典摇了摇头:“当然,我们人类没有吃同类的习惯,而且敢做这种事的人必遭天谴!”吕典说完昂然起身浑身气劲奔涌道:“宵小之辈,敢出来受死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一章 神秘小二 吕典一声吼,四周迅速出现了十几个持刀的好手。有几个显然还有几分修为,可以想见这盘中的人肉应该就是他们的作为。小二引着一个黑袍老妇从后门走了进来。老妇盯着吕典沉吟了一下道:“原来是修真者,无怪乎这么嚣张。” 老妇一句话十几个壮汉登时不敢再乱动。开玩笑,若非现在这种特殊时期,他们这些个人谁敢持刀对着修真者,即便是一个引气期的修真者也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老妇见众人不动骂道:“胆小如鼠的废物。”骂完,他看着吕典道:“怎么?小子吃完想赖账不成?” 吕典淡淡道:“赖账倒是不至于,不过是向你们讨账罢了。”吕典说完,浑身气劲激荡,十几个壮汉登时被吕典的气劲狠狠拍在墙上晕了过去。小二吓得直往老妇身后躲。老妇一声冷哼阻断了吕典的气劲道:“好大的口气。就算是修真者在我这儿也不过是一盘菜而已。”说罢,老妇从袖子里掏出一枚小铃铛,铃铛紫铜所做,轻轻一摇叮铃作响。 吕典凝神警惕却没有什么发现。忽听得身边一阵风动,一声细微的婴啼突然变作鬼叫扑了上来。吕典心下一笑,竟然敢用招魂养鬼的法子来对付自己,真是笑话。吕典伸手便是拘灵术,向前一抓,那婴孩小鬼还没扑到跟前便被吕典真元融合着魂力一摄抓进了手心里。 老婆子登时呆住了。她设想过多种情况,却没有想到过吕典可以如此轻易的拿下那九子母锁魂婴,这宗邪物并非他所有乃是一个邪魔所赐,用于防身监管之用。她用这个东西在这客栈设局杀了不少人,一方面满足自己饮血之欲,另一方面也是用杀掉的人的魂魄来喂养这九子母锁魂婴。没想到这能够隐身穿梭空间的锁魂婴竟然被吕典一招就收入了掌中。面前这人难道是绝对高等级的修真者? 老妇吓得急退两步,面对高境界的修真者她可是无法兑付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修真者来到这里?老妇尚未想通,吕典伸手一引,急速往前一冲,伸手一掌拍在老妇的脑门上,把那九子母锁魂婴拍进了老妇的脑子里。老妇一声怪叫滚地不止,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事情,整个身子弓着,双目如死鱼一般突出,双手快速向前抓挠很快便死了。那九子母锁魂婴杀了老妇脱离了控制便要飞走,吕典哪里允得他飞走,伸手又是拘灵术轻轻一摄他便难逃掌心。 吕典从双节环中拿出一张命纸,伸手便将九子母锁魂婴拍进了命纸之中。这是吕典独创的术,取自《林梦画册》的画魂之术和黑修罗的拘灵术的融合。命纸收了九子母锁魂婴之后轰然冲起摇晃了两下还是未能挣脱命纸,最后飘扬一阵落在了地上。吕典道了一声收,命纸自动卷起收回到吕典的手中。命纸之上,一个漂亮的仿佛过年时候的年画福娃跃然于纸上。 小二彻底傻眼了,老婆子有多厉害他最是清楚,这里不是没有来过修真者,可都被老妇收拾成了桌上的肉。眼前的人究竟是谁,竟然轻轻一拍,老妇就此死去。小二咽了口口水直愣愣地看着吕典,啪嗒一声跪在了地上磕头不止。 “神仙爷爷饶命啊,神仙爷爷饶命啊!”小二喊了几声。吕典觉得聒噪便道:“闭嘴,我来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 “神仙爷爷,您随便问,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小二惶恐道。 “洪和郡城为何出现了兵丁?一座大城为何不见人影?” “回神仙爷爷的话,这洪和郡城本是西北一大城,以前可繁华了。可是年前突然爆发了妖魔海,把咱们这座大城围得水泄不通。后来是郡守和方氏一族前去谈判方才解围,作为代价我们洪和郡城便成为了魔人的后方。安排兵丁守城收钱是方家想出来的法子。他们做了魔人的狗自然想要敛财。至于说为什么没人影,因为最近魔人在东面好像遭到了修真高手的阻击损失较大,这些魔崽子回来就拿我们城里的人消遣泄愤,故而大白天的没有人敢出门,生怕被他们发现。”小二说完看着吕典,希望吕典能对答案满意放自己一条生路。 “你很聪明,也很看得清形势。可你却不像个小二,能给我解释一下吗?”吕典面**沉,因为刚刚的一番表述可不是普通小二能够得到的情报。 “我我我……”小二一下子慌了神,万没想到自己千算万算算错了这一步,竟然被眼前的修真高手看出了端倪。难道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不成? “说吧,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这里又是个什么所在?”吕典看着小二瑟瑟发抖,却始终不肯吐露真实。这家伙一定来头不简单,甚至吕典怀疑他在这里的原因跟他的来头有关。 “这里是个专门杀人给一些魔人供食的所在。我没有杀过人,真的。求神仙爷爷饶命啊。”小二依然不肯吐露他的身份。 吕典沉吟道:“即便如此,你也是帮凶。我要杀你,你还有借口和说辞吗?” “神仙爷爷,神仙爷爷,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瞎了狗眼……”小二一下子扑上来抱着吕典的脚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的全是讨饶的话,这份本事在吕典看来也是非凡了。 吕典将他扶起看着他的眼睛道:“说吧,是谁派你到这里来做卧底的?” 吕典的话仿佛一道惊雷一下子震得小二浑身发抖。眼前的人究竟是人还是妖怪,自己只言片语未吐,他竟然知道自己的秘密身份。吕典看他表情便知自己猜对了。看来这个小二应该是修真界派到魔人这边的探子,怪不得如此精明伶俐,而且以他的身体资质,修真绝无问题,但他的身体却没有一丝的修真迹象。这是绝对不正常的事情,在碧落天修真世界,但凡有点修真苗头的人都会有修真灵气入体的迹象,他没有,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有人故意抹去了这种痕迹。 小二盯着吕典说不出一句话,时间仿佛凝固在两个人之间。 突然,一阵鬼哭神嚎的惨风破门而入,吕典尚未出手,一直站在一旁的启慧手中长杖一引一道红光直接轰在冲进来的妖物身上。这乱发披肩的恶魂直接被炸断了四肢飞出了客店之外。吕典淡淡一笑:“又是走阴魂路子的修真,对上专修魂术的启慧可是吃了大亏了。” 小二再次惊呆。那乱发披肩的恶魂乃是跟刚才吕典收走的九子母锁魂婴一体同源的母魂,因着锁魂婴被收走才来兴师问罪,没想到一直再在一旁不言不语的家伙随手一挥就把母魂给打了个七零八落。这种实力小二连见都没见过,甚至连听都没听过,恐怕自己的顶头上司也无法跟他们相提并论吧。(未完待续。) 第七十二章 收服猎魂 九子母母魂刚被打出去,一道乌光轰然撞进了屋子,乌光所过之处寒霜遍地,那木门直接被冻裂碎了一地。门外,剑眉公子领着一个风韵妖娆的红衣女子站在街头。他们刚要往里进就看到了那道乌光。红衣女子急忙拦住剑眉公子站定道:“看来这里挺热闹,猎魂居然也来了。那地方不是他布置的暗哨吗?难道被人家给挑了?咱们先别去,看看再说。”女子声音亦如他身体一般妖娆妩媚,听得剑眉公子面露淫邪连连点头。 乌光一入,妖风一卷,一个笼头盖面只露出两只眼睛的怪人落在了房间里面,他手中擒着两根铁链,铁链坠地在地上拖得哗楞楞的响,使得他整个人更添了三分邪性。吕典笑了笑道:“看来正主来了。” “好你个修士拘我灵童,伤我母魂,竟然还敢挑了我的暗哨。你真是该死!”这怪人说话咯咯吱吱仿佛两块金属在摩擦听不分明。 吕典道:“你是魔人还是人?”吕典因为并没有见过魔人所以无法分辨这两者的区别,故有此问。 吕典这一问在黑衣人眼中那就是极度的羞辱。魔人乃是魔界炼魂训妖的高等所在跟修真者在人类的地位无异,但进入人界之后却屡屡被视为妖物,甚至比兽类更加下贱,魔人自然不服,每有此问,必杀所问之人。 没有什么可说的了。猎魔看着眼前的吕典,这个人不需要死,因为他羞辱了高等的魔人。他伸手一抖,一只一尺来长的铁棍落到手中,伸手一挥,四周便撑起一道圆形的阵法,阵法九环,不过如今却少了一环,九环之内大环套小环,九子母婴与母皆在其中。这是以魂养鬼之术,吕典在典籍中见过,被斥为妖魔之术,人若修炼则被视为禁忌。眼前的家伙显然是吧这玩意儿练到了一定的程度,虽然对付自己不一定有用,但是对付普通修真者可是利器。 九子母大阵一动,外面的红衣女子轻笑道:“好大的阵仗,竟然把压箱底的九子母大阵都拿出来了。咱们去看看。” 九子母大阵之内的吕典和启慧直觉天地恍惚,一瞬黑暗。吕典心知这是神识攻击,刚才九子母锁魂婴就已经用过这种招数,只是组成大阵之后更加厉害瞬间就遮蔽了吕典的六识。吕典一声轻叱,伽叶空间一阵,一道佛光从吕典背后激射而出,刚刚围上来的锁魂婴吓得急忙躲入异空间。 猎魂浑身一震,这是什么招数?这人身上是什么光?九子母锁魂婴竟然连看都不敢看。吕典抬眼看着猎魂道:“我刚才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你究竟是魔人还是人?” 猎魂稍适平复心情怒道:“魔人如何?人又如何?” 吕典道:“若是魔人我可以给你一个干脆爽利的死法,若是人,你的所作所为当千刀万剐!”不论是杀人杀婴练就九子母锁魂阵,还是开设这个暗哨杀行人吃人肉,桩桩件件都是该死,但身为魔人立场相对,尚可理解。若是身为人类做了走狗,那可就性质严重了。 猎魂听得这话怒火腾腾。在他看来吕典的言语之间透露着对魔人的轻视。他狠狠地瞪了吕典一眼,铁棍一挥母魂化作厉鬼出动,锁魂婴从异空间钻出绕着母魂凄厉怪叫。吕典身往前一立,十七柄神兵激射而出,所过之处阵法破尽,那九子母的母魂直接被这转破修真之法的冬器给打得魂飞魄散。锁魂婴失了控制顿时乱飞一通,吕典运起拘灵术往前一抓,八个小婴儿直接被他捏在掌中,双节环一摇命纸飞出,猛地一拍,命纸之上有多了八个婴孩,正是那九子献瑞图。吕典淡淡一笑命纸一收,没曾想这一招还挺好用。吕典没想到自己这化实为虚的独特本事后来竟成为他最为独到的特色,甚至自成一派,为天下所传颂。 猎魂傻眼了。吕典最后的拘灵术他看得真真切切,能够穿梭异空间的锁魂婴仿佛被吕典掌中的力量所引根本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便被吕典捏入掌中。后面拍入命纸的方式是猎魂从未见过的。但是,他拍入命纸之后自己便和锁魂婴失去了联系,这份本事眼前的修真者境界究竟有多高? 筑基?格物?难道他是开窍期的高手?那纵观整个洪和郡恐怕只有郡守和方家家主是他的对手了。猎魂一个刚堪比格物初期的家伙本来高傲凌厉,今日却遭到了吕典的迎头痛击,慌忙之下他根本连后手都没有思考转身便要化风而逃。这是他早年间在魔界得到的一宗宝物,专为逃跑所用,若是不然以他的实力根本不可能化虹。化虹至少是开窍期的本事。 吕典见他要跑确实不让。这家伙显然知道很多秘密。吕典急需了解汾河两岸以及胜天壁一路的情况。猎魂刚刚唤出那宗宝物仿佛乌金细沙一般笼罩着猎魂就要将他卷走。吕典心中一凛便道:“启慧,用魂术把他打下来!” 魂术可不是普通的修真之法,乃是利用灵魂本源之力,以魂对魂,直接攻击对方的灵魂。像启慧这种专修魂术的修罗灵魂之强大不可小觑,以他的灵魂来撞击这些从来没有修炼过灵魂的人类,可以想见会是什么结果。就连刚才修炼过的九子母母魂都被打得七零八落,猎魂能有好去? 果不其然,红光一闪,猎魂几乎是喷血飞出。吕典左手一伸邪眼透出一丝绿光一照,猎魂飞起的身影便感觉灵魂不受控制从身体里钻了出来。吕典的邪眼抓住机会拘灵术几乎是同时出手,向前一扫,猎魂的灵魂也被吕典捏在了掌心。猎魂兀自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他在吕典掌心满眼惊恐地看着吕典。吕典淡淡一笑道:“先在我这里待一段时间吧。”说完,又是一张命纸飞出往上一拍,一个身着黑衣笼头盖面的邪异形象落在纸上,跟地上躺着的猎魂一模一样。画面上的猎魂挣扎的几下,可惜小小的魂魄哪里挣脱得了吕典的画术加魂术,直接被牢牢困在其中不得超生。 吕典看了看倒地的猎魂尸体,随手一招,那一宗乌金沙一般的宝物落在了吕典手中。吕典张口一吸宝物入体。内景山海之上,一道乌云顿时落下,沉睡的女魃身上飘起一点幽兰的火焰轻轻一绕,那宗乌云圣物立时认怂乖乖落在了黑礁之上。狌狌伸手抓了两下咯咯怪叫,伸出脚去踩了踩。软绵绵的竟然可以腾空。狌狌玩得不亦乐乎,他本来就是擅走之物,对于这类逃跑专用宝物那是得心应手,不多时便似猴子踩筋斗云一般在吕典内景之中忽上忽下仿佛找到了一宗好玩的玩具。 吕典没想到炼化这宗宝物这么容易,心下高兴之余便要离开这客店。得了猎魂的魂魄应该有足够的信息的,洪和郡城不是久留之地,必须尽早离开。若不是出于这点考虑,吕典也会选择启慧的那套方法,小心行事不招惹他人暗自打探。但他没有这个时间,必须速战速决,打草惊蛇之下必有勇夫上前,但必须在大佬出现之前离开,否则打草惊蛇不成,反要被蛇咬了。 启慧也看出了吕典的打算,跟紧吕典准备离开。那小二哆哆嗦嗦在一旁突然窜出来道:“两位大人,带我一起走吧。” 吕典想了想,这家伙身上还有些没有解开的秘密,同行虽然会带来不便,但是也没有什么实际的妨碍,甚至有可能能利用他的情报网。吕典点了点头让他跟上。一行人刚要出门,红衣女子和剑眉公子便走了进来。 红衣女子淡淡笑道:“小二,有什么好菜?还不赶紧招待客人?” 小二吓得一哆嗦,吕典看了看这女人竟然看不出深浅。启慧皱了皱眉心道:还是招来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七十三章 一击即退 吕典顿住脚步一转身在红衣女子对面坐了下来。小二和启慧站在他身边仿佛两个随从一般。吕典淡淡道:“两位在外面看了这么久,进来还要试探一番,可谓谨小慎微。可惜在下并没有什么可以让二位警惕的东西。此来洪和郡府只为暂歇脚步,请一杯温酒,告辞!”吕典说完捧酒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不再理会这两人,起步往门外走去。 “坦荡。修真者可否留下姓名?”红衣女子淡淡道。 吕典忽然感觉到一股由内而发的撕扯之力。这是什么招数?但警惕的神经告诉他绝不可以说出自己的姓名。他沉吟了一阵道:“无名之辈,不留也罢。” 红衣女子陡然站起身脸上再无笑颜转身看着吕典道:“你以为这样可以轻易离开?” 吕典回头一看一股殷红之气在女子身边滚动,女子手中擒着一只小小的怪蟾,怪蟾张着嘴正喷出浑浊的黑气。启慧贴在吕典耳边道:“小心那异兽,似乎是天魔邪物。” 仰仗妖物修行,这似乎是魔人的特点。吕典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这身形样貌跟人类似乎并没有分毫差异,但殷红的气息确信不是真元之力。吕典盯住了红衣女子,红衣女子也盯住了吕典。 吕典道:“哦?你这意思是要动手?”吕典虽不了解这邪物究竟是什么,但是他的直觉告诉自己真正的危险并不来源于这个红衣女子和她手上的怪蟾。 “你若是肯留下名字,或者在洪和郡府小住几日。我可以放你们离开。”红衣女子红着眼睛道。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吕典说完十七柄神兵再次透体而出,杀气愈发凛冽的手术刀仿佛长了眼睛一样向红衣女子扑去。红衣女子轻点怪蟾道:“污!”一团邪祟污秽之物便从那怪蟾口中喷射而出扑向了吕典的十七柄神兵。 吕典淡淡一笑,狌狌之力一转,那刚刚化为己用的乌沙骤然腾起化作一股黑风直接把吕典、启慧和小二裹起来招摇而去。吕典心神一动十七柄神兵陡然一转从污秽中钻出跟随吕典而去。 红衣女子和剑眉少年几乎是呆愣的状态看着眼前的一切。剑眉少年最先反应过来道:“大人,他们好像是跑了!” 红衣女子一声尖叫仿佛厉鬼嘶鸣,两人哪里想得到吕典这样的高手竟然是这样的脾气,明明威势惊人放出了灵器法宝准备大战一场,没曾想他假意进攻转身就溜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搞得两个全身戒备的人一拳打在了空气上,简直就是太没品了。 吕典哪里还顾得上品不品的问题。他感觉到那红衣女子身体里有一股极度危险的气息正在逐渐醒来,自己之所以无法判断红衣女子的实力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她身体里隐藏着东西。这红衣女子应该是那东西的宿主,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正在快速醒来。自己一定要在它彻底苏醒之前离开,否则必死无疑。 吕典带着两人刚刚离去。红衣女子双瞳越来越红,突然双瞳之中电闪雷鸣,整个眼睛瞬间变成了纯黑的颜色。再然后,天地开始嘎嘎吱吱的乱响,狂风把雪吹得上下窜动,从未听过的冬雷仿佛要炸开这座巨大的洪和郡城,围绕着客栈四周轰鸣不已。 洪和郡府之内,一群魔人正在商讨进一步进攻人类的计划。当中为首的是一个带着白虎面具手执白扇、沉着长袍的魔人。魔人双目漆黑没有眼白,白扇缓缓摇动似乎并没有听这些魔将的计划。当客栈天雷轰鸣之时,他突然站起身冲天而起,身体冲向天空的同时化作了一只九头白虎,白虎卷着妖风快速向客栈方向越卷越大的乌云飞去。 众魔将急忙往窗外看去,一个身材雄壮仿佛一头巨熊的魔将道:“军师去哪里?” 上首最旁边看起来干干瘦瘦的一个老魔将淡淡道:“看这架势,应该是雷魔帅复生了。” 众魔将一惊,这上首的老魔将乃是现在魔人中年龄最长的老将。他老人家曾经追随魔主在魔界开疆拓土,历经千载岁月,历经无数战阵,经验阅历乃是魔中第一。他口中所说的雷魔帅乃是当年追随魔主的四大魔帅之一的先锋大帅,那位魔将在魔界几乎是千年不拜的传说。可惜就是如此强大的魔帅也经不起岁月的洗刷,四百年前雷魔帅最后辞世,也预示着魔主的伟大时代终结,魔界一些小族又开始蠢蠢欲动。这一次人魔界域之门大开,少魔主镇守魔界,军师则带着魔军十六部中的六部出征人界。 “老将军,雷魔帅怎么会复生?”一个魔将急问道。他们大都是听着四大魔帅的故事长大的,对四大魔帅的崇拜是毋庸置疑的,但这些魔帅的故事对于他们而言仅仅是传说,谁曾想到这些传说中的人物还能活过来。这就好比是叶公好龙一般,真当龙出现的时候,这些魔将马上想到的不是童年的崇拜,而是对自己地位的威胁。 “雷魔帅出身于雷泽鬼族,乃是魔界最为诡异的种族之一。即使死去魂魄也不会消散,故而在他死之后他的魂魄便留在魔主陵寝守灵。这一次入侵人界大战,我方虽巧得了一些优势,但是人族方面天子未出,三公镇压秦城让我们损失惨重。究其根结,我们缺少决定性的战力。所以军师在我们陈军汾河之时便独自返回魔界从魔主陵寝请出了雷魔帅之灵。因为是灵体不能适应人界的规则,故而我们从万千人族中挑选了一个魔修者将雷魔帅沉睡的灵体注入她的身体之中。以人类血魂辅助滋养雷魔帅之灵,没想到今日他老人家总算是苏醒了。灵肉相合,相当于又一次复活了。”老魔将缓缓解释,将各种缘由娓娓道来。 众魔将听得啧啧称奇。那高大的魔将眉头一皱道:“那我等现在应该去迎接雷魔帅才是。” 老魔将摇了摇头道:“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去为妙。雷魔帅被称为孤战魔帅,他的脾气可不好,一个不小心我们就会被他的阴雷给炸得死无全尸。当年魔主帐下,四魔帅中唯有他没有领军,原因就在于此。” 众魔将咽了口唾沫,这位原来自己童年所崇拜的不拜战神雷魔帅竟然还有如此狂暴的一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四章 设计脱身 雷雨滚滚,吕典化作烟尘疾退而去。雪天之中,一道白虎身影从旁划过。吕典下意识看了一眼,那白虎竟有九个头,其中一个头正看着吕典一脸的凶狠。吕典不欲多想,看来自己的感觉的确没错,没有选择跟红衣女子缠斗不休。 雷云之下,客栈早已炸成了齑粉。白虎落地狂风扫荡四周,整条街道的房间店面直接被摧毁殆尽。白虎中间最大的头盯着狂暴状态的红衣女子一声狂吼。一道惊雷劈下,白虎仰头便是一口竟然将雷给吞了,随即再一喷,一道裹挟着雷电的白光球砸向了红衣女子。 只见红衣女子伸手一抓,白光球瞬间被她捏在手中直接捏爆。白虎一声长啸沉声道:“你不该现在醒来。你的实力还没有完全恢复,无法跟这身体相称。” 红衣女子浑身闪电暴起道:“鬼瞳邪眼,刚刚那个人类修真者手中有鬼瞳邪眼!” 白虎也是浑身一震道:“什么!怎么可能!” “我现在无法动弹,快追上那个人类!”红衣女子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白虎二话不说扭头踏风向吕典追去。红衣女子看着白虎的身影喃喃道:“是鬼瞳邪眼,真的是鬼瞳邪眼。” 却说吕典驾着乌金尘快如扫风。这洪和郡府之内暗藏杀机不可久待,自己终究还是托大了。他一路狂奔,飞出了城去到了一处林中落下了脚。转念想到对方可能来追,又运起狌狌之力以踏雪无痕的本事往洪和郡府方向返回去。一去一返虚虚实实正是反侦察的最高手段。 白虎一路追来落到吕典降落的树林中却再也没了吕典的踪迹。白虎摇身变成了戴面具的军师模样。他细细查看树林的草木,嗅着四周的风之力感受吕典离去的方向,竟找不到一丝痕迹。白虎摇动着扇子喃喃道:“好厉害的心机,好厉害的隐匿本事。修真者么,你逃不出我的手心。”白虎军师白扇一摇雪地之上顿时结出一个有圆有方的阵法。 “以风为媒,以气为灵。魔道有术,万里追踪!”白虎念罢一团白光从阵法中飘出,围着阵法转了几圈,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静。白虎也愣住了,自己的气灵追踪术屡试不爽,怎么突然失灵了?白虎又催动了几次,却发现依然如此。白虎御风,天下无双。白虎没有想到自己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小修真者手上了。他本是御风之魔,只要有东西从他身前的空气飞过他都会有所感应,这也是他能够一路追来的原因。可是到了这里却发现吕典的气流痕迹消失了。吕典应该是在这里停顿过,但他下一步去了哪儿白虎完全没有了头绪。天无痕,地无迹,这人彻底消失了? 魔中第一军师傻眼了,这个人类究竟是怎么消失的?还没等他理清头绪,天空一道雷电劈下,树林中登时炸出一块空地,红衣女子落在了白虎身边。雷魔帅看着白虎道:“人呢?” “不见了!”白虎都没想到自己会说出这样的话。 雷魔帅一道闪电直接劈向了白虎,白虎扫尾击溃闪电,雷魔帅见他竟然敢反抗,这暴脾气登时上来,直接跟白虎打在了一起。白虎也是气得不行。雷鬼这个不可控的战场因素不仅没给自己带来好处反而现在成了麻烦。雷魔帅怒道:“小子,鬼瞳邪眼丢失,你要负全责!” 白虎怒道:“雷魔帅,你不听将令,违背圣意,提前苏醒。现在你的实力不过与我伯仲,彻底打乱了我的战争计划。你待与魔主如何交代?” “鬼瞳邪眼事关重大,我若不尽快苏醒,岂不是要错失良机?”雷魔帅说着又要动手,却被白虎再次出手拦下。 “可你苏醒也并没有抓住他。”白虎怒道。说不生气是假的,这个满脑子暴力的雷魔帅完全是坏了自己的全盘计划。本想让他完全恢复之后再苏醒,魔人这边便有了对抗三公的战力。但现在,雷魔帅顶多恢复了一半,完全成了个无用的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我当时正在冲击意识玄关,根本动不了。你倒好,堂堂九头伥虎一族的当家,连追踪一个人类修真者都做不到,简直是在侮辱你的祖先。”雷魔帅越说越过分。他现在自己也很清楚自己的状况,真要跟白虎完全开战是不现实的,但是要想从白虎手中夺取军队的掌控权就必须先让白虎认下这个错从而好打压他。雷魔帅并非传闻中完全没脑子只知道冲锋的傻子。他毕竟身为当年魔主座下四大魔帅之一,智慧是兼具的,只是强弱不一而已。至于说他不掌军的原因,这恐怕只有魔主和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了。 白虎九头何等的聪明。从雷魔帅一直在这件事情上纠缠他便明白了这家伙的心思。怪不得少魔主让自己对雷魔帅要多加防范,这个战力不好控制。现在看来当时的少魔主可能是另有所指啊。 白虎淡淡道:“雷魔帅既然身体不适,那就好好将养恢复。晚辈就先告辞了。鬼瞳邪眼之事我会令下三军,务必把这个人类修真者找出来。” 雷魔帅听得这话愣了一下道:“我身体现在并无大碍……” 话音未落便听得白虎打断道:“雷魔帅别忘记了少魔主的嘱托。你需要恢复全部战力,而非现在这样的实力。所以请您好好休息,尽快恢复战力,至于说抓捕修真者这样的小事就交给我们这些晚辈来劳心吧。” “你……”雷魔帅话音未落便见白虎踏风飞走了。“无知小辈,你给我等着!”霎时间,城外森林也开始了百年难遇的雷暴,只把天地劈得炸裂方才罢手。 吕典此时身在洪和郡城外一处小山脚下面见刚刚赶来的默音和荣迈。一道白影从天而过,吕典看了看笑道:“果然追我来了。看来是来者不善呐!自己一个小小的修真者用得着出动这样的阵仗吗?”吕典自言自语之后看着默音和荣迈道:“说说你们看到的情况吧。”(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五章 三清观 “方圆三十里没有人类的踪迹。”默音淡淡道。 吕典微微沉吟:“看来汾水以西已经全部沦陷了。” 小二在一边轻声道:“汾水以东三郡也已经全部沦陷了。” “这是你们得到的情报?”吕典问。 小二点了点头。这是他上个月从城中一处破房拿到的消息。 吕典想了想道:“既然我们要继续合作下去,那像现在这样相互欺瞒就没有必要。我叫吕典。”吕典并没有介绍启慧、默音和韬和,因为他们情况特别,实在是不宜介绍。 小二看着吕典道:“我叫祁岳,白水祁门。” 吕典眉头一皱道:“隐世祁门不是已经……”这个小二竟然自称是祁门的人,难道那一夜之后祁门尚有余根? 祁岳显然没有想到吕典这种连妖魔进攻情况都不了解的修真者竟然会了解祁门的情况。他淡淡道:“我们是祁门旁支,因而躲过了那场大灾祸。” 吕典点了点头,并没有继续接话。说起来他跟祁门的关系甚至比祁岳更近,因为他是顾云天和祁云的孩子的义父是干亲家的关系。祁岳本还等着吕典的下文,却发现吕典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但一个人的眼睛里总是透露着一些情绪,吕典虽然善于隐藏,但是这种共鸣的感受还是被祁岳感觉到了。 “难道大人你认识祁门的人?” 吕典轻叹了一声,是非因果,祁门灭门说起来跟自己都有莫大的关系。现在想起来自己若是不那么自作聪明,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这声叹息自然是引起了祁岳的无限遐思。眼前这个实力超群的修真者难道是祁门之人?但他说他姓吕,莫不是祁门的门客。大有这个可能,在祁门覆灭之后他便北逃,现在趁着天下大乱返回白水郡想要搜寻祁门的一些痕迹。祁岳看着吕典顿时觉得像找到了组织一样喜道:“大人可是要去白水郡?” 吕典淡淡一笑道:“是,难道你有办法穿过汾水?” “小的倒是知道一条通往汾水的路,不过山途险要。这一路是否安全现在也没有办法确认。至少我来时是走的这条路。”祁岳高兴道。没想到自己猜的完全正确,吕典当真是要去白水郡,如果能得吕典帮助寻到一些祁门秘法岂不是不用再为这种危险的任务效力了?想到这祁岳兴奋万分,便主动为吕典带路起来。 相比于吕典这边的麻烦墨维和杭一格这一路就要轻松得多。两个从来没有来过人类世界的修罗抱着参观研究的目的在汾水西境四处乱窜。山川河流都是他们感兴趣的所在,就连打来吃的动物都很有兴趣去研究一番,尤其是杭一格,现在已经从吕典手上学得了一些医道技术,实力稳稳,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这一日,两人刚刚翻过一座山梁。杭一格突然叫住墨维道:“墨维大叔,这附近有人打铁。” “你怎么知道?”墨维知道杭一格鼻子很好,但是打铁这种事情又不是凭着鼻子就能闻出来的,所以有些好奇。 杭一格微微一笑道:“大叔,你可别忘了,铁虽然没什么味道。但是炼铁的时候难道能没味道吗?你看那边!”杭一格抬手一指,那山坳之中果然有一处地方正在冒着青黑的烟。墨维定睛一看,那烟色绝不会是煮饭烧火的炊烟。青色的烟意味着火焰的温度极高,那是冶炼才需要的温度。 墨维拍了拍杭一格的肩膀道:“好小子,怪不得吕典要收你为徒,就你这鼻子,我恐怕都止不住要收你为徒了。” 杭一格嘿嘿一笑,捏了捏自己的小胳膊道:“可不敢,我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大锤都拿不动。” “跟你开玩笑的。咱们赶紧去看看,我还真没见过人类打铁的情况来的。”墨维兴奋不已,拉着杭一格就往青烟升起处快速走去。望山而走,那距离可想而知,两人从天光大亮走到哪青烟所在已经快要天黑了。墨维本以为是一处村落有人炼铁就跟他们之前遇到的村子一样。但到了地方,两人才发现这里压根就不是什么村落,而是一处黑灰白三色为主色调的类似神社的建筑。墨维想了想奇道:“这是什么地方?” 杭一格撇撇嘴道:“咱敲门试试。”说完,他便伸手敲了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迎来的是踢踢踏踏更加清脆的木屐之声。一个清秀的童儿穿着一身青白色的道袍站在门里,门斜插着开了一条缝,小童儿从缝隙里往外看,轻声道:“两位有何事?” 杭一格瞥了一眼内里的环境,因为光从外面看这神社破旧不堪,可是透过那一丝门缝往里看却能看到内里青竹翠翠,青松有劲,是个不错的所在。杭一格跟着吕典学过人类的语言,便开口道:“我们想借宿一宿。”他不会那些委婉的话,所以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至于说墨维想要做的事情,那就是进去之后的事情了。 小童儿道:“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接待客人住宿。”说着,他便要把门重新掩上。杭一格赶忙把手伸进去卡着门道:“别啊,这天马上就黑了,这四周也没有个村落。我们实在是没有地方可去了,麻烦您就让我们住一晚吧。” 小童儿摇了摇头道:“不行的,我们这里不接待外客。” 杭一格自然是不依。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住处,天马上就黑了,他可不愿意再在外面住。正争执间,便听得神社建筑内部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小鱼,让他们进来吧。” “是,师父。”小童儿拱了拱身子缓缓推开了门。杭一格生怕他们后悔赶紧跨进了院子。墨维抬头看了看这奇怪的神社一般的建筑,那小门之上挂着一块木板,上面歪歪扭扭不知道刻了些什么。若是吕典在此一定会惊得天旋地转,因为那墨维看不懂的木板正是这小小道观的匾额,上面写着——三清观!(未完待续。) 第七十六章 梵林梦 被称作小鱼的童儿并没有因为杭一格的行为而不高兴。他把杭一格和墨维让进来,然后轻轻把门关上了。道观之内,中间乃是一块巨大的影壁将内中的屋舍挡住,两边是两行回廊,回廊的横梁柱上挂着一个个的灯笼,将内里照得亮堂堂的。杭一格心中有些疑惑,刚刚自己在外面明明看到里面是青松翠竹掩映的景色,怎么进来之后看到的却是影壁墙?难道自己刚才看错了? 杭一格觉得这不可能,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有问题的。他让过墨维,让墨维走在前面,自己掉在后面四下观察。其实这道观挺小的,绕过影壁之后便是三间房屋,跟四合院似的一进三间。当中的乃是供奉神灵的正殿,面对正殿的左侧是两三间房屋,平日里估计就是这道观之内的人休息的房屋。右侧则是柴房和厨房,当间有一块小小的院坝,一个与小院格局完全不相称的巨大的铜鼎立在当中。圆鼎三足,内有青烟袅袅,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焚烧。 墨维愣了愣,自己难道看差了?他们的确看到了青烟,但这青烟似乎是从这鼎里面发出来的。这种样子的东西显然不像是在打铁。墨维甚至连猜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猜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他开始想念起吕典来,若是吕典在旁边,他一定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小童儿带着两人走到院坝中央便停了下来。正殿之中,一个眉目威严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他站在道观正殿外的阶梯之上看着墨维和杭一格。他仔细打量了两人一会儿道:“既然能来此地也是缘分,放他们住一晚无妨。小鱼给他们准备些吃食吧。”男子说完转身又要回到正殿,却听得墨维问道:“这大锅里面装的是什么?” 年轻男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回来道:“不该你们问的事情不要问,否则自找麻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说完,年轻男子抬脚走进了正殿之中。杭一格的好奇心促使他急忙往里看了看。只见那正殿之中高台之上三个白须老头的雕像静静坐在那里。杭一格奇道:那莫非就是人类的神灵?吕典若是在此一定可以认出那正殿之内的三清像,而后大呼:踏破铁鞋无觅处。谁能想到三千年前佛道在修真界消失的痕迹竟然被墨维和杭一格给找到了。 又是一个小童儿从正殿中走出。两个童儿引着墨维和杭一格走到了左侧的宅子。两个童儿连续走过两间厢房之后才停了下来。小鱼轻轻推开房门,显然很久没人使用,刚一开门一股灰尘扑面而来。两个小童儿收拾了一阵把墨维和杭一格让了进去。 “两位客人请先休息,我们去给两位弄些吃的。”两个小童儿说完也无多话转身离开了。 墨维和杭一格钻进房间之后急忙把门带上了。 “大叔,我感觉这里有点蹊跷?”杭一格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墨维道:“的确。那院子中央的那个三足的东西一定是在冶炼什么东西。那样的青烟,那样的灵气,绝不是普通的加热可以实现的。” “不是,刚刚我们过来的时候,我发现旁边两个屋子里面好像是有人的,刚才那小子把着门不是说不允许留宿?那旁边的两个房间里的人是什么情况?”杭一格一边说着一边就在抱怨。 “一会儿我们去看看,如何?”墨维说着就要行动。杭一格一把拉住道:“我们也不急于一时,等他们送完吃的休息之后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杭一格算计得不错。等到小童供他们两个吃完饱饭之后,两人便在屋里准备起来。午夜时分,墨维和杭一格摸着黑,出了房间不远便到了小院中央。这个巨大得与院子和三清观都格格不入的青铜鼎,现在依然是青烟袅袅,显得十分神秘。 墨维透过青铜鼎的上方往下看便见那青铜鼎中一团小小的银白色光团在青烟之中滚动。好奇特的金属,墨维敢发誓这金属的特性是他从未见过的,似真似幻的圆润让他忍不住伸手去拿,手尚未碰触到那银光,便见那银光快速向墨维手指上裹了上来。正殿的大门瞬间打开,一道惨白如裂帛的白光一下子打在墨维的腰上把墨维打出去撞在影壁墙上。 正殿台阶之上年轻人穿着道服看着墨维的眼神变得极为冰冷道:“滚出去!” 墨维和杭一格好不容易站起身,杭一格道:“对不起,我们只是想看看这东西里面装的是什么,并没有什么恶意。” 年轻男子看着墨维和杭一格脸色依然很差:“你们不该留在我这里,走吧。” 杭一格一听就有些不高兴道:“我们不就是好奇看了眼你的东西而已就要赶我们走,是什么道理?你说你们不接待外人,那另外两个厢房里面住的是什么情况?” 年轻男子抬眼看向杭一格所指的那几处门房紧闭的房间。他道:“内里的人乃是我救治回来,与你何干?” “你既然都帮助了他们为什么要骗我们?”杭一格自以为有理道。 年轻男子突然呵笑了一声,杭一格的逻辑实在是太奇怪了,自己的道观收留谁住竟然完全在他的控制下。 “像你们这样的修罗我倒是第一次见。”年轻男子话音一转,竟然说起了修罗语言。 墨维和杭一格一下子傻眼了。自己好不容易隐藏的身份竟然眨眼之间便被人识破了。两人都呆愣愣地看着年轻男子,墨维张着嘴啊了半天总算是吐出了一具蹩脚的话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男子挥袖一扫,左右两侧的几扇大门完全打开。内里的情况被墨维和杭一格一眼观尽,那里面那里有什么人,只有几幅人物书画挂在墙上而已。杭一格不禁吸了口凉气道:“难道自己又看错了。” 年轻男子笑道:“不,你没看错。只不过是人中画,画中人罢了。”年轻人说完随手一招便是七八个小童在手边显现出来。杭一格看傻了眼。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也跟这个年轻男子有着同样的手法,那人便是吕典。墨维也想到了吕典,但他感觉吕典的方式跟他又有些差异,他再次问道:“你究竟是谁?” 年轻男子淡淡道:“红尘历劫三百载,几人还记我姓名。我名梵林梦,你们知道吗?”(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七章 云兴酒肆 云兴酒肆,建康最为繁华的酒肆,但却不是最贵的酒肆。乳白的汤酒,热腾腾的肉块是云兴酒肆最为畅销的食物。这些可都是下等人喜欢的东西。 至晌午,还没有吃过午饭的闲客便来到这里满座,听听乱七八糟的消息,聊聊天下大事。最近更是火爆,汾水西境的战事和南青州的海潮乱都是大家重点谈论的话题。店家抓住机会,干脆雇了个小子天天去地官府门口守着,一旦有什么新消息马上回报,立时便会引起酒肆中的一番热潮,生意好得不行。 华菱和华云坐在酒肆中听着纷繁芜杂的声音。两人不禁在心中祈祷着冯如璋,希望他不要出事。每个月初天下风云榜公布之时,他们都会准时来到这里,见到榜上还有冯如璋的名字方才能安心。华菱感觉自己越来越记不起吕典的样子了,那个不负责任的师父,如今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林梦画册》还在自己怀里揣着,他还会回来拿吗? “你们听说了吗?最近这风云榜可是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瞎扯,这天榜能有什么变化,三公当头后边不就是前后四圣而已。”那人不屑道。 “你懂什么?这天榜地榜自然变化不大。我说的是人榜的年轻修真高手,听说这次有几个新面孔呢。” “哦?你且说来听听。”其实酒肆之中对这天地榜没有什么感觉,那些天地榜上的修真者大都是蕴德以上的存在,不是一方霸主就是隐世家族的族长。都是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已经不在常人的理解范畴,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些战绩的增加而已,多杀个一两千妖魔完全不在话下。但是这人榜可就不同了,它并不是根据修真境界,甚至都不是根据修真者来排布的榜单,而是一张单独的功劳榜。屠魔镇海有功者皆可上榜,这是人榜的口号,其目的就是要激发凡人也参与进这场浩大的战斗中。 你别说还真有些效果,如今人榜百名之内竟然还真有几个凡人的武道高手在榜,虽然排名比较靠后,但颇得百姓们的拥戴,毕竟他们代表了普通的人,有他们在榜好像自己这些普通人也可以参与进这样的超强大战之中,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那人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便听得对过的门口一个孩子捧着三卷纸急速跑进了酒肆。酒肆老板姓何,是个矮矮胖胖和气生财的人物。接过这个月的三榜之后,他赏了孩子一些银钱,捏着榜单登上了平时说书用的台子上。何胖子眯着眼扫视了底下一圈,众人都屏气凝神看着他。何胖子爱极了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道:“在座的诸位,这个月的三榜就在此。大家都看着的,我还没有打开过,也没有看过。老规矩,人榜前十,谁能猜中,我何胖子请他一个月的酒。” 哦!众人欢呼起来,这也是云兴酒肆生意火爆的原因之一。这种博彩一般的游戏令喝酒的酒客兴趣满满,猜一猜又没有什么妨碍,猜中了还有奖励,何乐而不为。酒肆的小二拿了一叠纸挨着一个一个的走过,一个一个地记录。其中有一些酒客并不满足于何胖子的这种玩法,自创赌排名号,自己添银子跟何胖子对赌。何胖子倒也不拒绝,乐见其成。人榜前十的变化很大,尤其是后面五位经常都在变,因为人榜的人大都在战斗一线,随时可能被妖魔海兽吞噬,故而要赌中这前十还是很困难的。 众人下完注都盯着何胖子那胖胖的手。何胖子轻咳了一声,哗啦一声将天榜展开贴在了台子后面的屏风上。众人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有几个人谈了两句。 “还是武安公打头,不过文德公竟然落到第四去了,看来终究还是年轻了点呐。” 又一个人叹了口气道:“可惜了万载的顾氏竟然遭到了妖魔海的当头一棒,现在连天榜都进不了了。就看那剩下的人有进人榜的没有了。” “估计是没了,胆儿都给吓破了。上个月都没看到,估摸着这个月也不会有。” “可惜了了,堂堂后四圣竟然就这么少了一家,以后可再也听不到乐圣的琴音了。” 众人议论间,何胖子又是一展,地榜也扑在了屏风上。众人仔细看起来,毕竟地榜的高手多是地方郡守或是金册氏族的家主,这些人好歹也跟自己息息相关不是。 又是一阵讨论,众人逐渐安静都看着何胖子。 “何胖子,赶紧把人榜打开啊!” “就是,你再这样吊胃口,咱们可要砸场子了啊!” 正吵闹着,云兴酒肆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着棕红色裘袍裹着冬雨的年轻人走了进来,随之而近来的还有一个提着红屉的小厮。何胖子何等的眼界,一看这年轻人便知道来者不凡,年轻人这身棕红色的裘袍如果没看错乃是南境最为罕见的猩猩绒所做。猩猩绒可不是在普通的猩猩身上采集来的,而是南境独有的灵兽寒山猩猩身上的绒毛。那灵兽单只便有着引气期修真者的实力,在崇山峻岭之间更是难对付,更麻烦的是这种寒山猩猩乃是群居动物,一个群落最少也有十七八头,加起来几乎当得上一个小小的修真家族的实力了,要活捉这样的寒山猩猩并且弄出一件裘袍来,可见这年轻人的背景和来头。他这样的身份怎么会跑到自己的小酒肆里面来呢? 华云见到那年轻人皱了皱眉道:“阿姐,麻烦了。那讨厌的王子凌又来了。” “别理他,我们看榜单。”华菱别过头懒得去看那年轻人。因为她认识那年轻人,正是在建康书院对她纠缠不休的王子凌,这家伙出身前四圣之首的王家。华菱自觉惹不起他,但又不想跟他纠缠,所以就来了个冷处理,没想到这王子凌脸皮够厚,对自己死缠不放,现在竟然都追到这种小酒肆来了。 王子凌看到了华菱,故作姿态地朝华菱微微颔首,随后找了个靠近华菱的位置坐了下来。华云瞥了一眼道:“真虚伪,要是让林师父看到了非打死他不可。” 华菱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一张徐徐展开的人榜。 “咦,这至正剑萧错竟然杀进了前五?听说他得了一把绝世好剑,这也太霸道了一点吧。我看看,九头格物境界的海兽,这还了得,下个月不得凑齐十个才怪!”众人不禁都吸了口凉气。这至正剑萧错本来在三十名开外,没想到短短一月直接就窜到了前五,谁能猜得准。 “可惜还是跟他本家哥哥雪刀风华差了几分,萧平可是始终稳居第三呐。” “那可不一定,听说萧错以前是因为灵器不对剑路才导致实力有损,现在得了神剑,恐怕很快就会追上萧平。咱们想想一个嫡出本家被一个庶出逆子给超越了,到时候萧家的脸面可就好看了。”一个看客笑道。 众人都看着榜单,前五刚刚露头,众人兴奋有,高兴有,自然也有没猜到的不开心。何胖子故意掩着下面的不展开,一向不怎么变化的前五都发生了变化,那后面的五名有点让人期待啊。他伸手缓缓展开,第六没变化,第七没变化,第八没变化,第九没变化。众人松了口气有人笑道:“老何,这次你可要请老子喝酒啦!” 何胖子笑笑点头称是,可是当他展开最后第十名的时候,所有人都傻眼了。第十名竟然写着: 无名氏,境界不详,出身不详,战斗方式不详。 战绩:汾河西境,洪和郡城搏杀筑基期魔将一名,在魔人军师手下安全逃出。之后,连续搏杀九名筑基魔将,造成魔军后方混乱。初步判断实力在筑基末期。(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八章 汾水怪魔 华菱看到第九名的名字之时便准备起身离去了。冯如璋的名字就在那里,他放心了。冯如璋实力或许不高但是却依靠着独特的用毒的战斗方式大规模杀伤妖魔因而一直在第九呆着没有人能撼动他的位置。可她看到第十的时候也皱起了眉头。心里不禁道:无名氏是个什么意思? 细细看下,众人方知这无名氏为什么被排在第十了。这家伙竟然一个人跑到魔人的后方去了,现在的西境腹地除了蕴德以上的高手谁敢去那个地方乱闯,更何况这家伙竟然还杀进城里去弄死了人家的魔将。不说实力,光凭这胆量,天下间的英雄也要写个服字。 普通人看的是无名氏的胆量,可是在建康的天子殿之中,天官冢宰和地官司徒以及众多高手看到的便是另一个东西。这个家伙竟然在魔人十六将齐聚洪和郡府,同时在魔人军师在追杀的情况下逃出生天了?这是什么本事?魔人军师虽然从实力上讲称不上绝对的厉害,但是那家伙的智慧可是这些高手都领教过的。这个家伙竟然把他都给绕进去了。人魔大战打到现在这个地步,修真者这边才发现智将的重要性。人族这边虽然单体实力强,但是架不住人家老奸巨猾四处进攻,虚虚实实弄得三公焦头烂额。天子曾经几番下令求智将,可惜都没人能够应战,有脑子的实力不够,上了战场就是送菜。有实力的,脑子总觉得跟魔人军师比起来还差了半截。 地官司徒起身道:“陛下,老臣刚刚得到消息。西境那边似乎正在全力搜寻这个修者。看他们的架势似乎那人拿走了他们什么重要的东西。”地官司徒老道无比,最近西境魔军频繁调动,内里的情况总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更有甚者,魔人十六将似乎都不在边境,全都投入到搜寻中去了。 天子沉吟道:“无怪乎他竟然在魔人齐聚的情况下闯入洪和郡府,看来却有目的……” 吕典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行动已经引起了人族这边的大轰动。有一些地方的酒肆越吹越玄乎,甚至说吕典是民间高手是早就潜伏在西境,现在时机已到,正在诛杀魔人高层,为西境百姓复仇。 祁岳引着吕典等人翻过了一座雪山。默音道:“这次可别再迷路了。虽说咱修罗不畏战斗,但是这种莫名其妙的战斗还是少一点好。” 祁岳看着默音没有听懂他说的话,但是大致的意思已经猜到了。毕竟前不久的迷路可让吕典等人一番好战,九个魔将竟让同时围上了他们。好在吕典和默音等人有办法,一番战斗之后全部击杀,祁岳才带着他们回到了原路。经此一战,祁岳也知道吕典等人的实力,他不禁安心。这一路只要不遇到魔人十六将之类的高手就完全可以安全地到达汾水岸边。一想到自己将为组织招揽吕典等高手便兴奋不已,这功劳应该够自己进入四大书院之一修行了。 几人在雪岭深涧中走了十几天,总算是平安地走了出来。当吕典看到汾水的时候都不禁感叹这一路的不容易,对着汾水不禁都有着几分亲切。 “走,我们过河去!”一路无恙让祁岳十分高兴。他沿着汾水跑了一阵。吕典看着他跑,这个祁门的旁支,自己能够把他安全带离险境也算是还了祁门的部分人情了。 还没等吕典把培养祁岳的计划订制好,奔跑中的祁岳,突然脑袋飞了起来。他空空荡荡的脖子上一股鲜血喷出一米多高。吕典的瞳孔顿时就放大了。 默音道:“小心,河里有东西。” 吕典浑身气劲顿时释放海潮般的真元气浪向前压去,一种绵密的感觉透过吕典的真元气浪反传回来让吕典眉头皱紧了。面前似乎有一张无形的大网。荣迈似乎也感觉到了眼前的网,长剑出手直接向面前的空气斩去。刺啦啦两声竟然迸出了火花。荣迈急忙后退,因为他发现这巨网竟然快到身前了。 启慧法杖微微一沉红光一道打了出去却透网而出。吕典气劲一收,掌中一道幽兰的火焰顿时腾起万丈巨焰。火焰中,那透明的网开始显出外形,这是一张如同盖碗一般向着吕典等人倒扣下来的一张网。吕典浑身一震,十七柄神兵顿时出窍,翻飞之间,冬器的性质再次显现出了威力,直接将那张巨网肢解成了碎片。 轰隆一声巨响,汾水河登时炸开,一个满脸鳞片长着蹼爪的怪人从河水中样飞了出来。他就像是只穿着绿衣服的青蛙一般趴在岸边看着吕典等人道:“人类小子,竟然能破开我的网子,不错嘛。” 吕典皱眉冷冷道:“你杀了我的人。” “哈,那又怎样?你是军师指名点姓要的人,我不会杀你的。不过这三个嘛,我就作为今天的晚饭了。呱!”青蛙一般长着青色鳞片脸的魔将道。 这还有什么好多说的吗?吕典的飞刀直接向它脑袋切去。那魔将竟然丝毫不躲,吕典的手术刀在他脑袋上划过,只感觉一股及其强大的气罩在阻碍了飞刀的前行,仅仅在魔将的脑袋上留下了一道划痕。 可就是这道小小的划痕吓得魔将直接退回了水里。他指着吕典的手术刀道:“好家伙,这武器是什么材料的?” 吕典微微一笑道:“托大了?那就受死吧!” 魔将急忙缩入了水中。吕典腾身而起气海外显如赶潮的夜叉手执着手术刀杀入了水中。启慧等三人在岸上暗自戒备,只要抓住机会就可以弄死这个擅长驭水的。 吕典刚刚冲入水中就遭遇到了那青蛙一般的魔将袭击,一个巨大的水泡后面跟着一个巨大的脚蹼拍了过来。吕典手术刀狠狠一挥直接破掉水泡,叠浪掌直接迎上了那巨大的脚蹼。轰隆一声炸响,两个人各自退开,吕典感受到来自水属性真元力的挤压,在这河水中自己还是比较吃亏的。正好借着这股力量,吕典只觉退出了水中。那怪人向前一扑便朝吕典追了过来。 吕典出水一腾落回了岸上,再看水之中央,那怪物露水而出却不敢再攻上岸。吕典道:“你有本事上来与我一战呐?” “呵,我可没有这么傻。人类,你有本事下来啊!” 吕典扑哧一乐,这怪蛙人竟然还有开这种玩笑的癖好。吕典看了看河水又看了看魔将道:“我若要走,你可拦着不住我。” “笑话,有我驻守这条河,你是不可能通过的。”蛙男魔将骄傲道。 “哦?那我倒要试一试。”(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七十九章 阴浊之气 吕典腾身而起双手向前一抓,那青蛙一般的魔怪一下子躲入了水中。他也不是傻子,在岸上根本就不是吕典的对手,在这水中道也有几分威力。吕典这一抓虽是虚抓,但是他瞬间运转起了罗魔天道功的功法。一瞬之间,一道道水柱从江河之中冲天而起。 启慧、默音和荣迈全神戒备。吕典这显然是要在江河中把这个魔怪给捞出来啊!魔怪心头一惊随即一哂。这汾水之大,吕典的能耐能有多大?十里?二十里?就算三十里?自己难道还不能躲吗? 青蛙魔怪猛然窜出水面笑道:“你个白痴,江河这么大,你自己玩吧!” 吕典默然不语,巨大的吸力带起层层巨浪,水柱越来越高。魔怪刚要离去就遭遇到了启慧三个修罗的强势打击。吕典的目的他们虽然还弄不太明白,但是这种只能在河里嚣张的家伙,露头了不打更待何时。 “天上地下,唯我独尊!”吕典手型一变双爪成掌,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霎时间,整个汾河陡然断流,通天的水柱竟然从吕典头顶上衔接越过,形成一道巨大的洪峰。吕典一声暴喝双掌飞出两道蓝色火焰直接向河底烧去。 此时节,众人还不能理解吕典的所作所为就真是白痴了。吕典竟然凭借一己之力直接把汾河打断从中间截出一节来,再以诡异的火力烧干河底,直接辟出一条路来。霸道,直接,给了魔怪狠狠一个大耳光。 启慧愣了,默音笑了,荣迈直接傻眼了。 吕典不是一向以智取著称吗?为什么自打到了人类世界之后,全都是这种暴力冒险的举动。难道自己跟错人了?启慧在心底喃喃道。默音则越来越喜欢吕典这种暴力模式,一言不合就开干,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河流挡了路直接给劈开,多直接。荣迈则是没有想到吕典的实力竟然到了这种程度,简直跟当年自己见到的冯子山不相伯仲了。 吕典道:“还看着干什么?护着我冲过汾河。” 三个修罗立马赶上,跟着吕典往汾河东岸冲。蛙男魔怪傻眼了,现在怎么办? 杀出去?显然不是吕典等人的对手,尤其是吕典刚刚这一手直接把他吓蒙了。他只是一个依水而守的水魔,论实力在水中或许能跟人类的筑基末期高手打个不分伯仲甚至取胜,但是在陆地遇上就基本上等于送菜了。他在水中快速游动,紧跟着吕典几人,吕典几人仿佛就像是透过水族馆的通道一般,游鱼在身边穿行,蛙男魔怪也不敢冲出水来攻击。即便是吕典看起来并没有战斗之力的情况下。 窝囊啊!蛙男看了一眼吕典恨恨想要作罢,突然看到吕典左手掌心的缝隙。愣住了,那难道就是鬼瞳邪眼?一定是,怪不得这几个人这么厉害。遭了,要是让军师知道自己放走了鬼瞳邪眼!蛙男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事情就算只是想想都会浑身颤抖。 不能让他们离开!蛙男小小的脑袋突然张开巨口,巨大的口几乎占了整个脑袋的一大半,巨口中一团乌漆嘛黑黏糊糊的东西在他口中滚动。这是蛙男性命交修的一团阴浊之气,遇水则散,遇土则黏,腐蚀万物,屡试不爽。他刚才之所以不愿意吐出来就是因为吕典转瞬之间就破了他的法宝那透明的网,而且吕典刚刚的火也让他忌讳无比。这阴浊之气别的不怕,就怕这世上至刚至强的烈焰。 启慧早有动手的念想,见到蛙男张口,法杖一引一道红芒从法杖顶端绕出如同一条长鞭一般扫动不已。 蛙男动了,只见他肚子一鼓,浑身仿佛都在抽搐,一用力这团阴浊之气顺着水墙向吕典打去。吕典全力撑住一江之水哪里还有余力来对付蛙男,刚刚他这样做赌的就是蛙男不敢进攻。没想到这死青蛙竟然如此有胆子,看起来谨小慎微,竟有搏命的豪气。吕典最近感觉自己对人心乃至魔人之心的判断屡屡失误,这其中定然有原因。 被九魔围攻之时,吕典已经判断出这九魔不会跟自己搏命,没想到到最后,那九魔就像是疯了一般,不顾身体全都是自杀式的进攻,仿佛有一股力量突然改变了他们的决定。现在这蛙男魔怪又是这样,难道自己身上有什么他们志在必得的东西不成?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吕典实在是太清楚了。 阴浊之气就像一口浓痰一样裹挟着天地之间的阴力向吕典等人压来。这种力量在河底尤其霸道,须知河水本就属阴,加上阴浊之气就更加无法无天,即便是吕典的烈焰烧灼过也没有多少缓解。 启慧眉头一皱,这种力量是他这辈子第一次遇见,但是战斗之法殊途同归。修罗一生致力于战斗的研究,面对新的战斗总是充满了跃跃欲试的心情。默音和荣迈若非是不擅长魂术战斗也已经加入进来。启慧红芒长鞭一抖便向那阴浊之气缠了上去。虽然只是一瞬间的思考,但他也在究竟使用刚猛之力还是使用阴柔之力之间做出了抉择。此地阴浊之力强大,以刚对刚,刚则易折,若是以柔克刚或许能收获奇效。 这就是修罗的战斗天赋,虽然是下意识的判断,但是这种判断几乎就接近于准确的判断。果然,那魂力的红芒绕上阴浊之气之后紧紧一束竟然将阴浊之力给压制住了,没有立时散开。 一招用对,启慧马上有了信心,魂力澎湃如潮水涌动,那如鞭的红芒直接逸散猛地裹住了阴浊之气。吕典一愣刚要出声提醒,还没来得及,便见那阴浊之力猛然炸开直接冲破了魂力的包裹向众人袭来。 蛙男怪笑一声,那阴浊之气仿佛跗骨之蛆一般入水散开,沾身即污。这种污染立时便冻结人的经络。吕典的心口中了一块顿觉气息凝滞,灵力似乎收到了阻碍。蛙男怪叫一声窜出水来,张开巨口一吸。吕典顿觉真元快速被吸走。蛙男哈哈大笑道:“爽快,爽快。你不愧是军师要找的人类,好美味的力量!” 启慧眉头一皱,满眼的愠怒。自己竟然把好好的情况给玩砸了!他虽然也中了阴浊之气,但是却强忍着魂力流失的无力感直接挥动起了长鞭朝蛙男打去。默音和荣迈就更简单了,二话不说,直接向蛙男攻去。 蛙男眼见修罗杀到往水墙里一扑便又进了水里,呱呱怪笑看着四人一脸的得意。快速的力量流失,让吕典等几人开始感觉到力量不支,吕典道:“快走,我快撑不住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章 画术败类 可是几人往前一跑便感觉脚下一股撕扯之力,无论如何抬脚都走不动。这阴浊之气着实霸道,吕典几人斗九魔的时候都没有落得如此地步,没想到竟然到了汾水岸边却被这样一个小小的魔人给上了眼药。吕典感觉浑身气劲一松,罗魔天道功入不敷出,巨大的水桥顿时崩塌,将吕典四人淹没其中。那阴浊之气遇水即散,顿时浑浊一团把吕典等人笼罩其中,强烈的毒性和麻醉效果让吕典一阵头晕眼花。 蛙男高兴得不行,早就听说了这个身具鬼瞳邪眼的人类十分厉害,没想到这种天大的功劳竟然会落到自己的头上。若非自己性命交修的阴浊之气,自己恐怕也拿不下这种高手。想到这,蛙男觉得自己应该是交了大运了。他张开大嘴舔了舔舌头准备一口吞下吕典等人再说。 可他还没来得及下口,那团阴浊之气突然炸开。吕典稳稳站在水中,修罗们早已晕倒被吕典直接炸飞出水去。吕典两眼通红,浑身气浪滚滚,心口的阴浊之气竟然在逐渐被逼出来。蛙男哪能允许吕典吕典如此作为,呱的一声吐出一串气泡向吕典扑来。吕典气浪一涌,山海异象再现。半昏迷状态意识恍惚的吕典口中喃喃有词。 “谯明之山,谯水出焉,西流注于河。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犬吠,食之已痈。” 一首十身,利齿凶目的怪鱼再次出现。从吕典的气海中冲出,直接扑向了蛙男。蛙男先是一愣,随后发疯似的往回游。这是什么怪鱼?竟然让他感觉到极度危险的气息。数十条何罗鱼疯了一般冲向蛙男,蛙男游得虽快却被拥有是个身子的何罗鱼追上,一瞬之间便被啃成了骨架,一身性命交修的阴浊之气直接被何罗鱼吞掉显化出了身体。本该散去的它们竟然仿佛活了过来一般在吕典外显的山海异象中游动。吕典山海异象一收,它们也随之进入了吕典的气海之中。 阴浊之气的毒性尚未解开,三个修罗被吕典炸出水中落在岸上没有苏醒。吕典随着汾水缓缓向下游飘去。 却说三清观中,墨维和杭一格摇了摇头表示并没有听过梵林梦的名字。别说梵林梦就算是人类世界最厉害的人物他们也没有听过,不过这人的问题问得很奇怪,既然他已经知道咱们是修罗为什么还要问咱们是否知道他?难道他到过九幽?杭一格毕竟跟吕典混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也学到了吕典的一些思维方式。 “你刚才不是说这里面住的是你救回来的人吗?”杭一格问道。 梵林梦微微一笑道:“你倒是细心。难道救回来的人就不能在画中吗?”梵林梦说完厢房的烛火登时亮起。房间内四处都挂着一个个鲜活的人物画像。人便成画,画变成人。吕典也曾经展示过这种本事,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么多的画。 “这些都是人可以变成画,画可以变成人的那种吗?”杭一格问。 梵林梦道:“是。” “嘶!”杭一格不禁吸了口凉气。忽然他发现画上竟然有个他看起来挺眼熟的人物。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旁边的墨维轻声道:“大叔,这画你看着眼熟吗?” 墨维没有搭话只是看着一幅画扭过了杭一格的脖子。杭一格傻眼了,眼前的画如果他没有眼瞎的话应该画的就是那个叫做雪凝的女子。她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从九幽来,见过她?”梵林梦指着雪凝的画像道。 杭一格道:“不认识。不过看着有点眼熟而已。”他之所以撒谎就是因为现在还搞不清楚这个梵林梦究竟是何方神圣,他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把这么多人都装进画里。 “哦。”梵林梦轻轻点了点头。“从九幽回来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带着一些‘他’的影子。如果有跟你们一起来到碧落天的人类请务必告诉我一声。” “然后你又把他们弄成画儿?”杭一格奇道。 梵林梦笑了笑:“若非如此难以除尽他们心中的邪影。” “邪影?有什么邪影?我们不是挺好的吗?”杭一格不信道。 “你们早已被邪影渗透浸入骨髓,天生如此,这些法子对你们而言完全无用。反倒是人类容易受到感染,一旦无法控制化身为魔可就麻烦了。这女子被我发现之时已经彻底滋生出了心魔不消多久便会化身为魔。若不将她封入画中恐带来麻烦。”梵林梦说得认真,似乎不容质疑。 杭一格看着梵林梦的脸想了一阵道:“我还以为你把他们杀了之后封印了灵魂呢。” 梵林梦眉头一皱道:“你为什么会这样想?难道你们中有修罗这样做?等等,黑修罗的拘魂术倒是有这个可能。但是,要想封印成画必得精通画术方可。” 杭一格见梵林梦面色不悦便不再多说。 可是梵林梦哪能答应,只见他双眼突然闪动金光,杭一格眼神一阵迷离已然是中了梵林梦的控制之术。梵林梦问道:“小修罗,告诉我实话,你在何处见过这等封印灵魂成画的本事?” “我老师吕典就会这种本事,那一定是一门超越地级的战技,可惜老师还没来得及教我。”杭一格说出了心中所想,甚至把吕典没有教自己这本事的遗憾的表达出来了。 梵林梦眉头皱得更深了。吕典这个名字,他连听都没有听过。自己闭关三百载难道有人自己研究出了虚实转化之术?可是这人竟然会这术法怎么专挑邪魔路子走。拘魂入画无异于杀生,一旦魂不能在一定时间内回归**,这人可就死定了。梵林梦看着杭一格和墨维。现在的他坐不住了,自己精擅画术,当年将创造的画术总结成册广布天下,就是希望天下间多一门可供寒门学子研习的术。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出了这种拘魂入画的孽根。自己不知道尚且罢了,现在知晓了自然不能够坐视不理。天下画术可以说都是他的门徒,他自然有清理门户的决心。 梵林梦唤醒了杭一格淡淡道:“带我去找你师父,我有事情找他。” 杭一格犹在刚才的梦幻中没回过神,晃了晃脑袋下意识道:“好呀,我正想去找老师来的。”(未完待续。) 第八十一章 江船得救 汾水滔滔,染尽寒霜。它由北至南,从胜天壁下最后一个郡——武阶郡至西南齐通左郡,整整十三天,吕典就这么在水里浮浮沉沉。积年的旧伤在阴浊之气的诱导下彻底爆发,他几次想要苏醒,却怎么也醒不过来。他的意识仿佛离开了身体,在身体之外四处飘荡,但却走不远,只能被河水绑缚没有任何办法。 吱吱呀呀的摇橹之声,随后是放声的船歌。吕典感觉身体一震,随后便传来一股自上而下的压力。 “阿爹,有东西撞船了!”一个少女的声音,清脆玲珑让人感觉舒适。“阿爹,好像是个人诶。” 船夫皱了皱眉,飘尸撞船可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行船之人最忌讳这些神鬼之事,听到小女的声音,船夫蒿子长杆往水里一顶,船便在水中缓缓停住了。汾水分流到这里已经不算太深。游鱼在半透明的河水中徜徉,对于吕典也有几分好奇,时不时来吕典身边晃一晃,但很快就散开去,不敢过久的逗留。 “阿爹,他是不是死了呀?”少女的问题让船夫眉头紧皱。人要是飘起来自然不可能是活的了。以他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人怕是已经死了好几天了。捞起来晦气,不捞起来,万一化作水鬼以后专门挑自己下手可就麻烦了。船夫权衡了一阵,心中的良知和对鬼神的畏惧战胜了恐惧与晦气的感觉。他从船帮侧边拿出一个巨大的网钩,轻轻一撒便把吕典笼住。 “小玉,让开点,小心弄脏你一身。”船夫知道这发泡的尸体有多臭,自己的小女儿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厉害,他只得提醒她让开。 小玉侧着身子让到一边,但是头还是伸得长长的,想要看个究竟。 船夫一发力便把吕典拖上了船。咚一声闷响,吕典整个被扔在了船舱里。囫囵个的大粽子!船夫吓了一跳,吕典整个人被泡得发白发皱,却没有腐化的迹象,甚至连一点臭味都没有。扔上船时只觉得网子一拉,一个东西就滚进了船舱。船夫觉得自己可能遭遇了渔民中流传的大粽子。就是那种水沉怨气尸,千年不朽,专门在水中行走害人。 平州之地又多山鬼水鬼,这种东西听说比那些山鬼水鬼还要厉害,具体有多厉害,听说连修真的神仙都不是对手。船夫想着不对劲,网子一扯便要把吕典再扔回水里。可没想到那小姑娘好奇地点了点吕典发皱的面皮道:“阿爹,他还在出气呢!” 船夫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放下蒿杆来到吕典身边,一探鼻息,二摸心口。这还真的是个活人!船夫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活人。这家伙怎么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还活着?难道活见鬼了。船夫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再思考。他摇了摇吕典的身子,又按了按吕典的肚子。吕典吐出几口水,水中还透着血色。 小玉道:“阿爹,他怎么吐血了?” “怕是受了伤,我看这样也好不成,不如把他带回去好好养养,是死是活安天命吧。”船夫不想背上吕典这个累赘,但是把他扔回水里这种事情实在是做不出来。鱼鹰叫了几声从水里浮起,船夫把鱼鹰嘴里的鱼挤出来扔进船舱而后拔出蒿杆,摇橹回程。水色金鳞荡起层层细波,小玉蹲在船尾细细地打量吕典。这个人看起来还挺好看的。 隔墙的柴房听着呼呼的火声,朱大婶又在骂骂咧咧。别人家男人赚钱能耐,自家男人不仅赚钱无能,还捡了个半死不活的东西回来浪费粮食。朱大婶越骂越难听。帮着做饭的小玉撇了撇嘴劝道:“阿妈,他醒了就送他走啦。” “你个死妮子,以后不准再跟那个死老头一起出船,省得沾了晦气,嫁不到好娘家。” “阿妈,我一定会嫁个好娘家的,好好照顾你们的。”小玉说着玲珑的话。朱大婶看着这个可爱的女儿又想起自己那个不争气的混蛋闺女只能暗自叹气。“可别学你姐,到死都望不到头。” “阿妈,我给他喂饭去了。”小玉从锅里挖了一碗粗粮饭又添了一些煮菜汤给吕典端去。 朱大婶呸了两声骂道:“狗子,一天到晚三顿吃,屁声都没听到过。这玩意儿就是个貔貅,你还喂他干嘛,干脆饿死得了。”朱大婶虽然骂但是并没有阻止小玉添饭喂饭,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不得自己小女受累。 小玉蹲在吕典身边给吕典一口一口的喂着饭,小声道:“水鬼大哥,你快醒过来吧。阿妈天天骂你,你都耳朵不红的诶。我听不惯阿妈骂人,但是你别放在心上。她没有坏心的,村子里的人都说阿妈是个好人。你快点醒过来吧。” 吕典此时此刻陷入了深度睡眠。斩我道和罗魔天道功把他的身体搞得一团糟,气海五行灵根尽失,阴阳不调。周身经络被阴浊之气腐蚀需要缓慢恢复。随着时间推移,他沉睡的意识和身体也逐渐有了一丝感应。小玉的热饭和声音把他飘移的灵魂拉回了身体。他缓缓睁开眼睛,眼前阴暗晦涩的环境让他有一丝的不适应。 不多时,便听到小玉尖叫道:“阿妈,他醒嘞!” “醒了!”一个围着大围裙浑身赘肉的妇女从门外面钻了进来。吕典看着她,她也在看着吕典。突然听她道:“醒了就赶紧弄走,我说你这人在我家白吃白喝这么些日子怕是要付一些钱吧。” “阿妈!”小玉嗔怪道。自己母亲虽然没有坏心,但是这嘴上就是太得罪人了。 吕典缓缓引动真元,周身经络和气海进过这一段时间的调整恢复了不少。吕典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通畅了许多。他侧过身吐出一口污血,将内腑的所有污秽伤痕都揉碎其中呕了出来。这口血恶臭无比,小玉捂着鼻子直接奔逃出去,朱大婶强作镇定也没有坚持过三秒骂骂咧咧跑了。 吕典淡淡一笑,那污血竟然渐渐渗入地下消失不见了。大地包容万物,吕典的污血乃是真灵所化,虽然污秽却是货真价实的灵源,大地自然不会嫌弃这样的宝物,直接吸收了。吕典撑着身子站起来,缓缓穿过了一道门便到了农家常见的堂屋之中。只见小玉捧着一盆清水从外面进来,见到吕典小脸微微一红道:“水鬼大哥,洗洗漱漱口。” 吕典轻咳了两声,道了声谢谢。便听得屋外传来一声吼道:“朱三桂,给老子出来!”小玉吓得浑身一抖,吕典伸手将她护在身后,缓缓从半开的门扉探出视线向院子看去。(未完待续。) 第八十二章 散财童子 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裹着个皮袄子站在院坝中间骂骂咧咧。朱大婶叉着腰从厨房另一头的小门出来,手中提着菜刀对着那壮汉便是一顿臭骂。壮汉脸色酱紫怒道:“臭婆娘,你骂谁!给老子闭嘴,你给我听着。你家闺女欠钱了,老子是来讨账的,你要是不乐意给,老子明天就把你这二小妞卖到城里窑子去。” “给老娘滚,老娘不欠任何人钱。那死丫头欠你们钱,你们找她要去。我这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朱大婶把菜刀在胸口拍得啪啪山响。这股子混人劲儿,吕典看着都直摇头。 魁梧汉子也知道朱大婶的性子,跟她斗气犯不着,昂着头道:“朱三桂呢,我找你当家的,欠不欠不是你说了算。”说着,魁梧汉子便挠开朱大婶往里进。吕典拖着还未完全恢复的身体走了出来,小玉就躲在吕典身后。魁梧汉子愣了一下,随即道:“哟,这小丫头长大了哈,都学会养汉子了诶。什么时候也给大哥一个机会呗。”魁梧汉子说着便要伸手来沾点便宜。吕典两指往上一点直接夹住他的腕子道:“欠多少钱,我来还,你马上给我滚出去。” 对付这种凡人,吕典实在是没有兴趣大动干戈,能用钱解决的事情就尽量懒得使用修真的手段,省得把人吓到了也不好。 魁梧汉子被吕典这两指一夹便感觉手腕被铁箍箍住了一般。高手!他虽然只是个闲汉打手,但是也在城里长过见识,没吃过猪肉但是也见过猪跑。吕典这一手恐怕不简单。他暗自放低语气道:“那好啊,整的,十两银。拿来吧。” 只见吕典往怀里一掏,十两碎银就落在了魁梧汉子的手心。魁梧汉子还真没想到能遇上这么豪爽的。自己既然已经收到了钱自然没有必要再呆在这里,个何况还有吕典这个貌似高手在这里坐镇。汉子转身就走,吕典却叫住了他道:“慢着,把借据留下。” 汉子从袄子里掏出借据恭恭敬敬递给吕典转身走了。吕典拿起借据递给小玉道:“撕了吧。” 小玉欢天喜地地接过借据,朱三桂扛着渔具刚刚走到院坝正好和讨债的壮汉来了个迎面相对。朱三桂想跑却被汉子一把搂住道:“老朱,你可以嘛,找了个揣着金带着银的上门女婿。我说你最近硬气了嘿,没想到这风水还真有轮流转的时候呢。” “等等,你说什么怪话呢?”朱三桂听不明白问道。 汉子道:“这不,你家闺女在城里由欠下账了。账主子让我来找你,没想到你这穷破地方还窝着个宝贝呢。你家上门女婿上来直接就把银子给我,把账了了。这份豪气,别家可没这福气。” 朱三桂听懂了七分,想了想定然是救回来的人做的。他急忙回到院子,正看到小玉扶着吕典往屋里走。 朱三桂怒道:“小玉松手!”而后扔下渔具走到小玉身边把吕典和小玉分开,狠狠瞪了小玉一眼道:“你这像什么话。家里的,你还在厨房里弄个鬼啊。快出来!” 朱三桂难得发一回脾气,小玉傻眼地看着自己阿爹。朱大婶卷着袖子从厨房里走出来站在院坝里面对着正堂屋站着的朱三桂大声道:“死老头,你今天是撞了哪家的神邪,敢跟老娘唱对台戏了!” 朱三桂被这一骂顿时脾气弱了三分道:“你看闺女在家成了什么样子。她可是有定亲在身的,你怎么把他们弄到一起了!” 吕典愣了一下皱了皱眉,还没等他解释,便听得朱大婶骂道:“你个狗日的死鬼老头,你是听哪个没**的造谣,老娘非把他肚脐眼挖了不可!” “人家刘大刚刚跟我说的。” “妈的,你脑子是不是全是水啊。那狗日的东西的话你也信,人家这个……”朱大婶捂着手臂指着吕典,“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在下吕典,多谢……”吕典感谢的话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朱大婶打断道:“对就是人家吕典出手相助,要不然你以为谁都能把那死妮子的账给还了?” 朱三桂这才知道是误会了,赶紧道:“我还以为你又在家里乱许人家。我这可是早就定下了主的。” “定个屁。李家比我们还穷,你把闺女嫁过去吃苦受罪我坚决不同意。管你答应人家什么,你有本事把那个死妮子弄回来,你爱怎么嫁就怎么嫁,老娘绝不拦着。”朱大婶豪气干云。这气魄直接压得朱三桂话都说不出来,直摇头叹气,叹家门不幸。 “吕公子,实在是抱歉让你看笑话了。我家大闺女的账你帮着还了,我在这儿谢谢你。这份情谊我这记下,你给还账的钱我会一分不少的不给你。”朱三桂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说起来他救了吕典一命,这点银子算得了什么,在吕典的意识中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钱的概念。在修真者的世界中钱也绝不是银子这种概念。吕典的钱本来也是在洪和郡府偷得,无所谓有无,为此还让恩人欠账实在是没有道理。但是看着朱三桂诚恳的样子,吕典又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朱三桂话音刚落便见朱大婶那厚重的身影出现在朱三桂身后。吕典微微一笑,顺手将小玉手中的借条抽过来递给了朱大婶。朱大婶道:“大兄弟,我家老头救了你,你替咱们还个账不过分吧?” 吕典微微一笑道:“不过分,这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朱老三,你听到了吧。人家都说不用还了,你在这儿装什么大半蒜。大兄弟,这借条可以撕了吧?”朱大婶拿着借条晃了晃。 吕典道:“当然。三位的恩情我铭记在心,一点点金钱不算什么。”说着,吕典又从怀里一摸,又掏出了一把银子。之所以做这个动作就是从怕他们怀疑双节环看出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吕典不愿意给他们招来麻烦,毕竟自己似乎被魔人追赶,万一给恩人引来杀身之祸就实在是过分了。 吕典把银子塞给朱大婶。他根本对这些银子没有个数,虽然以前做生意也收了不少钱,但是他始终对钱就不是特别在意。朱大婶脸都笑裂开了,这一把银子少不得也有二三十两。这一下他看吕典的眼神彻底变成了看财神的眼神。吕典简直就是个散财童子啊,原以为自己丈夫背回来一个祸害,没想到竟然是个聚宝盆。 “哎哟,瞧大兄弟客气的,这钱我就不客气收下啦。”朱大婶说着由不得朱三桂阻拦直接往怀里,袖子里到处塞。朱三桂拖着拦着都没用。自打嫁给朱三桂这么些年就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眼瞅着朱三桂还要拖着她,她直接甩开膀子怒道:“朱老三,今天老娘看在大兄弟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你可得好自为之。当初救大兄弟,你……哼!”朱大婶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朱三桂那个气啊,自己一辈子的气节都被这鬼婆娘毁了个干净。他当然知道自己老婆刚才没有说完的话的意思。吕典是他救回来的,身上的衣衫也是他亲手换的。吕典身上有钱的事情他却对朱大婶只字未提,可见胳膊肘有多外拐。朱三桂看着吕典却是一阵背脊发凉,吕典身上的衣服是自己亲手换的,他身上明明没有任何的钱物,这钱是从哪里变出来的?难道他真的是水鬼不成?(未完待续。)( 第八十三章 村中怪事 朱三桂独自蹲在院子的角落,作为一个船夫打鱼仔,他本不该这样惆怅。夏季有的声音到了冬季成了一种近乎冰冷的寂静,好在他们这里并不下雪,要不然这结了冰的河水该如何糊口?朱三桂摇晃着脑袋,一想到自己身边这几个女人真个是头疼。大女儿似乎跟自己一个性子,年轻时候执拗得很,总想着成为修真者,到头来一场空梦。自己之所以还保持着一份坚持,或许就是去求学的时候学回来的臭脾气吧。 小女儿性格开朗但是他知道,这小女子骨子里也是固执得很。当年自己最落魄的时候李家帮助过自己,这门亲事是定下的,不可能更改。一想到自己那悍妇这门亲事把是真个的麻烦了。 吕典吃尽了碗中的饭来到院坝看到了朱三桂。他走到朱三桂身边也蹲了下来。 朱三桂尴尬地咳了两声让到了一边。 吕典不知道这个朱三桂为什么这么忌惮自己。他道:“恩公,白天没有能跟你正式说谢。吕典在此感谢恩公救命之恩。” “你要是真感谢明天就走吧!”朱三桂虽然看起来老实本分但是却有双精明的眼睛。自己小女儿看吕典的眼神显然不是看普通男子的眼神。吕典再在这里住下去恐怕自己跟李家的诺言就更难实现了。 吕典愣了一下,中午的时候他便感觉到了朱三桂的抵触情绪。难道他在担心自己看上他的小女儿? “恩公既然这样说,吕典莫敢不从。我明天就走。” 吕典说完朱三桂眼前一亮道:“你说真的?” “当然。” 朱三桂放下心来,女大不中留啊。他咳了两声放松下来,道:“这就好。我觉得你这人挺怪的,在水里泡了那么些天竟然能不死,还有你身上明明什么都没有,今天的银子是从哪里摸出来的?” 吕典轻笑道:“这世上有些事情就是有些不可理解,银子的事情就请恩公不要再多问了。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好处。” 朱三桂听得这话赶紧闭了嘴,看来吕典的来头真的不简单,否则绝不会这样说话,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才发现吕典说话咬文嚼字的,显然不是普通人,搞不好本身就是个修真者也不一定。一个修真者被人打落水中泡了好些天,能追他的人必然也是修真者,这种事情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问最好,万一知道了更是招惹麻烦。 朱三桂不敢再呆在吕典身边起身走了。吕典抬头看看寒夜冷星,自己这一次不仅甩掉了魔人的追索,把默音等修罗也甩掉了。吕典想了想觉得也好,自己可以单独去做这件事。他冥冥中在心头已有了一个答案,但他需要亲自去证实,去找到当事人来证实。 时间划过了夜空转成了白昼,吕典就这么蹲了一夜。他缓缓站起身伸了伸懒腰。远处的村寨中传来了呜哩哇啦的唢呐声。快速的摇铃声击散了四周朦胧的薄雾,吕典皱了皱眉,难道死人了? 朱三桂裹着短衣跑了出来,受到寒风一激顿时打了个哆嗦。他拢了拢身上的袄子望着远处声音来处道:“村子里面好像出事了。吕典你就在这里,我去看看。” 吕典看着朱三桂一路向村子里跑去,忽然那村子里一股不正之气晃动了一下。吕典眉头一皱,这小小的江边渔村难道还有什么妖魔渗透不成?朱三桂走得极快。吕典不放心起步跟了上去。 朱三桂家离着村子大院还有个二三里,不过以他的脚程也用不了几分钟。吕典则比他更先一步到了村子。村子里一处落魄户门口挂着白幌子,门口还点着一战铜塔形状的油灯。看来是这家死人了!吕典皱了皱眉,自己明明感受到一股不正之气为何到了村子里没有了任何感应,难道那东西已经跑了? 吕典一腾身飞上了落魄户的泥墙墙根,屋里已经传来了呜呜的哭声。朱三桂也到了,见到是这家整个人脸色煞白冲了进去。 “李家娘子,小亮他。”朱三桂这一问不要紧,跪在破瓦房里面披麻的女子哇的一声哭出声来。“朱三哥,我家小亮他……”此处此景还用得着说明吗?这个李家小亮应该是死了。吕典下意识想进去看看尸体,可惜一群人堵着门没有个空隙,院子房间加起来扭不过身子,你让吕典怎么进去看。 朱三桂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自己跟李家定下亲事的便是这小亮,现在他死了自己的小女该怎么办。一夜之间自己的忧心一下子变成了打击,这让朱三桂简直无法接受。 突然,内堂传来一声怪叫,一个身着花里胡哨的神婆像活见了鬼一样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不好了,不对头,小亮要化怨鬼。”神婆颤抖着声音道。 朱三桂和李家娘子赶紧进了存放尸体的里屋看个究竟。待他们出来之时,脸色没了悲伤反而是无比的沉重。 神婆道:“李家娘子,你家小子这是心愿未了怨气难消啊,这要是不安抚下去根本就不敢下葬。三日后便是月圆之夜,届时必然化作怨鬼啊。” 来帮忙的众人听得这话吓得急忙退出了院子,开什么玩笑,竟然要化怨鬼!这还了得。众人中一个老者颤颤巍巍道:“不行,得给他安抚下去。小亮究竟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李家娘子为难道:“这,这……”她反复看着朱三桂,话在心口却吐不出一个字。 神婆本就是这村子里的百事通,见李家娘子这般情态登时想起了两家的婚事。一拍手道:“对了,这朱老三的小姑娘不是许给小亮来的,肯定是这事儿!” 老者淡淡道:“那得给他们成婚呐。” “不成!”朱三桂虽然信守诺言,但是这冥婚是绝对不行的。小亮的死他也很伤心,但是让自己乖巧可爱的小女儿嫁给一个死人赔上一生幸福,他说什么也不能答应。 神婆道:“朱老三你这可就不地道了。李家男人在的时候帮你那么多,没他接济现在能有你?到头来一个婚约你都能给吞了。这可实在是说不过去。” “就是,这婚约既然已定,生死都不能更改的。”老者执杖怒道。 “放屁!”一声娇媚的冷哼,一个火红的身影冲进了院子。那老头子直接被打翻在地,只见一个红衣女子手执短剑站在院子中央,老头子就在她脚下踩着。“你们这些胆小怕事的,谁要是敢打我妹妹的主意先问问我手中的剑答不答应。”说完,红衣女子仓啷一声把剑拔了出来。宝剑锋利迎光染霜透着点点刺骨的杀气,谁也不敢前来试剑,场面一下子僵持住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四章 冥婚波澜 吕典看这女子暗暗点头,娇媚的身姿却不减英姿飒爽的气质。不过十七八的年纪,行事却稳当老辣,一进来就抓住了老头子那个关键人物,一下子镇住了所有人。 “燕子你别闹,快把剑收起来,给老族长道歉。”朱三桂赶紧让女子道歉,因为这个女子就是他的大女儿,不知道为什么从城里回来了。 朱燕瞥了自己这个窝囊父亲一眼道:“阿爹,他们想逼小妹嫁给这个死人你没看到吗?这些人简直就是丧心病狂,不管你怎么想,我绝不会答应。” 朱燕的话显然是没有考虑李家的感受。李家娘子本觉得理亏不想难以启齿,但听得这话心中腾起一股怨怒之感。自己孩子死去竟然被她上门叫骂,这算什么事!“朱三桂,若不是你嫌贫爱富一直拖着婚事,会等到如今吗?我家小亮眼见着燕子长大,又看着小玉长成。你却推三阻四,你说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朱三桂一下子就被李家娘子的话给夹住了。本来这亲事早就该办的,就是因为自家媳妇说死了不肯。李家这边也迟迟拿不出彩礼,李亮身体也不好这才把婚事一拖再拖,没想到李亮突然就死了。这一下自己的信诺可就真的没办法了。 “呸!好你个刁婆。我妹妹凭什么要嫁给你家。当年我阿爹落魄的时候是得过你家一些帮助,但是你们就这样携恩逼婚?这到哪里也没有这个道理。我家欠了你的米面,这些年我阿爹不给你多少?你家那个病秧子的药钱哪一分不是我家出的。就算是有恩这些年也还尽了,凭什么还要我妹妹来冲抵。你们这就是欺负我阿爹老实。我可没有那么好骗!”朱燕狠狠道。她说这些话自是底气十足,这些年自己父亲宁可亏着自己也会帮扶李家,一个人背着两家的生活,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李家娘子无话可说,朱三桂这些年的确对他们帮扶很大。但她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怒道:“好你个牙尖嘴利的小狐狸!我不跟你说。我就问你朱三桂,你当年和我当家的说的话究竟算不算数?” 朱三桂站在一旁抓耳挠腮道:“我我……” 呜哩哇啦的唢呐声早已停了下来,整个院子里的人都盯着朱三桂。朱三桂现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永远也不要出来了。自己今天是发了疯为什么要来凑这个热闹。正在朱三桂尴尬难以收场的时候,院子外一个干瘦黝黑的身影走了进来。他裹着一身破布长衫,脚底穿着一双清水布鞋,眉眼间一股子飘眉的邪气。两眼间深深的眼袋让人不禁联想到病中的肺痨患者。 吕典一直躲在一旁,这人进来的时候他便感觉到这个院子的灵气突然震了一下,随后云兴凝滞缓慢起来。这家伙不简单! 男子刚刚走进院子,众人都愣了一下。李家娘子眼睛都看呆了,这人是…… “当家的!”李家娘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男人李凌十年前进山采药一去不返,尸骨无存。这些年李家娘子独自支撑,没想到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他竟然回来了!自己没有看错吧? 朱燕眉头一皱,这下事情可就麻烦了。自己从城里回来就是听账主子说自家小妹养了个有钱的汉子替自己还了钱。她虽然不关心家中之事,但是小妹跟她的感情深厚,如果是如意郎君她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但就怕家里因为贫困把小妹给卖了。所以她星夜兼程从城里赶回来看看小妹究竟是什么情况,没想到刚刚到村子就见到了李家这一幕。这还了得,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父亲把小妹嫁入李家。李亮活着的时候都不同意,更别说现在是个死鬼了。 李凌的回来了这是个谁都没有想到的意外。只见李凌的缓缓穿过众人让开的小道走到了朱燕身边看着朱三桂道:“三桂老弟,多谢你这些年来帮我照顾家人。” 朱三桂忙道:“不不,应该的。” “我此次回来本是想接小亮离开,没想到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年没能照料他我身为一个父亲深感愧疚,我想他心有怨气也与我有关。三桂老弟,今日我不言当年的许诺正式跟你提亲,这是三两金的聘金。希望你能成全我这个做父亲的看儿女成家的心愿。”李凌的从怀里摸出足足的黄橙橙的金子放在了朱三桂颤抖的手里。 朱燕两步上前一把就把金子夺了下来扔在李家当家的脚下。 “就凭你这几个臭钱就想娶我妹妹。休想!”朱燕的脾气也是刚硬,听李家要强娶自己妹妹哪里还忍得住。 “小燕子,把金子捡起来,这里面也包括了你的聘金!”李凌言语冰凉没有一丝感情。 “什么!你休想!”朱燕怒了。这李家的是不是疯了,竟然妄图让自己也嫁给他的死鬼儿子。可他话音刚落,便感觉自己身体不受控制地扭动起来,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跪爬在地把地上的三锭金子叼了起来,就像一条狗一样。 吕典愣了一下,这是什么术?没有灵力波动,没有魂力波动,但是这李家的显然就是在操纵朱燕,手段很高端,难道自己最初看到村子里的那股邪气也是他?吕典暂时没有动,倒要看看这来历奇怪的李家家主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三桂老弟,这金字就算是接下了吧?”李凌的话生生的逼迫着朱三桂。 围观的众人也看出了这李凌可能怕是修真有成了,这可不是凡人能够对付的。朱三桂咬咬牙看着痛苦不堪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的闺女趴在地上咬着黄金。他只能道:“我同意了。” 李凌干瘦黢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即右手一招,吕典这次屏气凝神终于看到了一道淡青色的邪气从朱燕身体里抽了出来,但是没有抽尽,似乎还牵连着什么。吕典心下一沉,在这么当看客显然有些不合适。他双手一合道:“何罗鱼,来!”双手再一张,一尾阴浊之气化作的半透明的何罗鱼沉入空中顺着灵气的流动游到了朱燕的背上停了下来。 阴浊之气的吸纳污秽之能,加上何罗鱼天生的吞噬之能,再加上吕典震惊天下的罗魔天道功,三管齐下,那邪气那里能受得了这个。朱燕身体里的邪气顿时被拔除干净,只是她尚未换过劲儿来还保持着跪爬的样子。 李凌道:“既然同意,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话音刚落,吕典缓缓从人群中走出淡淡道:“岳父大人,你可已经把女儿许给我了,这样做不合适吧。”吕典走到朱燕身边轻轻在她背上一拍,何罗鱼直接收掉,顺带给她度了一缕真元入体。朱燕登时觉得神清气爽,身体从来没有过的舒服,直接站了气来。但她也被李凌给整怕了,不敢再跟李凌对峙直接站到一边躲在了吕典身后。 李凌冷冷地看着吕典。吕典顷刻间解了他的邪术,自己百试不爽的手段竟然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吃了亏。吕典也在打量他。这人身上没有人气,没有魔气,也没有修罗之气,反而就是一股难明的邪气。 他不是人,至少不会是个活人。吕典在心底做出了判断。他看着李凌淡淡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五章 非死而生 吕典这话的本意是在质疑这个非人非魔的怪物是个什么东西,可是照在场的人听来就是及不客气的骂人。李凌脸都绿了。但他不敢贸然动手,吕典刚才解除他的邪气的手法过于轻描淡写。吕典的修真者身份确信无疑,但是他的境界就很难猜测,如果只是引气期的普通修真者,李凌完全不放在心上,因为他曾经亲手杀过引气期修真者。 众人盯着这两人,尤其以朱燕的眼神最为奇怪。一方面极度恐惧李凌,另一方面又极度渴望吕典。好在她躲在吕典身后,吕典并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否则吕典扭身就走,因为这种眼神吕典曾经见过。 “你是这个村子的人吗?”两人沉默许久,李凌终于开口了,不过是明知故问罢了。 吕典道:“难道娶亲还分本村外村?” “哼,好好好。”李凌连说了三个好字。吕典突然感觉地底传来一股极其隐晦的力量,就像是一种独特的脉搏在鼓动,又好似激流在冲击地下河道的感觉。 不对!吕典突然弹起身来,顺带把朱燕一裹飞了起来。那泥墙的屋里一股浓重的尸气扑将出来,吕典所站的地方突然裂开一个黑洞,随即地下一股及其腥臭的污秽涌了上来,旁边稍有不慎者触之,立刻化为污血顺着黑洞留了下去。吕典跳到土墙上看着那行动诡异的尸体和一闪即逝的黑洞,随后扶稳朱燕之后道:“自己站稳小心。”说罢,吕典浑身腾起一股子乌黑的沙暴,沙暴中十七道银光闪动不已,向李凌卷去。 吕典借着在洪和郡府得的乌金沙混着手术刀光看气势绝对镇得住场面。李凌果然被吓住,急忙后退。他虽然见识过修真者,但却从未见过拥有吕典这种手段的修真者。这乌金夹杂着银光的风暴任谁看都知道厉害。李凌急忙后退,那少年化作的怪尸突然跳起朝吕典的乌金风暴扑去。吕典稍适一愣,随即手术刀入手。尸体对于吕典而言简直就只是一盘小菜,任你是活蹦乱跳的还是躺在那里不动的,还是换了脑袋的,吕典统统见过。 手术刀划出靓丽的线条,只动了三下,那少年之身便被吕典解除了行动力,身上所有能动的关节全部被吕典卸掉。他便只能躺在地上乱叫,却没有任何办法行动。 李凌见此情此景那里还敢跟吕典对着来,那黑洞一现,他这整个人沉了下去,消失无踪。吕典疾风暴雨一般的神兵只能插入地底却没有找到他丝毫的痕迹。这倒是奇了怪了! 吕典收了乌金沙站在院坝中央,没有人再敢正眼看他。无数人埋着脑袋往外走,一出门逃也似的四散而去。今天他们算开了眼了,真正的修真者打斗。这人一溜烟就变成了黑风,再一看另一个一下子沉到地下就不见了。 虽说这是修真世界,但是这样的场景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朱三桂咽了咽口水,万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然搭救了一位了不得的修真者。怪不得他不肯告诉自己关于他的来历,这种神仙一般的人物的事情自己知道了恐怕反倒是遭灾;怪不得他在水里泡了那么久都没死;怪不得明明他身上没钱就活生生变出钱来了。 朱三桂在心底把一切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都想明白了。再看吕典他心头怕得要命,自己竟然胆大妄为地赶吕典走,还好吕典脾气不错,否则自己一家人的性命都没了。 吕典侧身走到李亮的的尸体旁边,虽然他浑身上下的关节都被吕典卸掉了,但他还在挣扎扭动,表情极度痛苦。一具尸体感觉到了痛苦?吕典揉了揉太阳穴蹲下了身。下意识的研究习惯让他仔细把李亮的尸体看了一遍。应该是肺病引起的心脏衰竭导致的死亡。可是这明明是具尸体了,他为什么还有神经反应,会感觉到痛苦? 吕典撑开尸体的眼睛,浑浊的双眼瞳孔完全放大。吕典刚要松手,突然那放大的瞳孔快速收缩成了一条线,随即再打开便是正常的眼睛了。吕典一脸诧异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跟自己这身体的年纪差不多的李亮。他依旧在扭动但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复痛苦。吕典看了他一阵,便听得李家娘子尖叫,随后李家娘子就扑到了他身上。李家娘子这个做母亲的自然是以为李亮活过来了。这天底下什么事情不可能,刚刚才经历了自己丈夫死而复活,一个人化作妖风的事情。她绝对有理由相信自己死去的孩子会活过来。 吕典看着一言不发的李亮。这种情况跟无生秘境中的情况何其相似。吕典眉头紧皱,难道尹喜所知道的陷仙阵并不具备这种死而复生的能力,而是那个地方本来就有这种能力?等等,这种能力究竟是跟什么有关系?吕典一直被这些东西所干扰,本以为是阵法的效果,现在看来这可能是一种邪术甚至是一种特殊的方法。显然,李凌应该掌握了这种办法。他起死回生的契机便在于此。 “李大娘,你先别急待我先看看。”吕典发话,李家娘子自然不敢再在一边。她依依不舍地让开给吕典让出位置。吕典再次检查了李亮的身体。不对,这身体依然是死的。如果根据村民的说法此时此刻的李亮更类似于他们口中所说的怨鬼。身体已死,但是心有怨气难以消解,故而死而不去。 吕典小心翼翼将李亮的关节一一接上,这小子一恢复行动能力就想要跑。吕典一把把他拉在身边坐下道:“李亮,你实话告诉我。你是怎么活过来的?你是不是早就见到了你的父亲?” 李亮缩成一团浑身颤抖,一言不发。越是如此吕典就越是怀疑。他仔仔细细打量了李亮一阵道:“你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你的父亲在哪里?” 李亮依然一言不发。吕典叹了口气一把把李亮提起来。他的身体里自动流动着一股阴邪之气,这种气跟刚才他在李凌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莫非是这种气支撑着他们生命的延续? 吕典凑在李亮耳边道:“如果不告诉我,我就把你体内的气吸干!” 李亮浑身一抖,满眼惊恐地看着吕典。吕典心道,这次看来是猜对了!(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追寻邪祟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李亮终于开口说话了。人总是不想死的,尤其是死过一次之后。吕典绝不相信这世上有起死回生这回事,就算这是修真世界也不可能。生死不仅仅是身体活性的问题,更多的是跟时间掺杂在一起的一个综合反映。正如现在的李亮,身体完全失去了活性,从生物的角度来看他已经死了。但是他确确实实有意识,从人的角度来看他是“活”着的。如果活死人需要一个定义,李亮应该就是个完美的定义例证。 “不知道”可不是吕典要的答案。吕典确信看到了林舒语的身体在乱窜,无生秘境的秘密似乎跟这个类似,没想到自己无意中竟然撞上了这种事情。不管是为了找到冯子山还是为了林舒语,他都必须解开这个秘密。 吕典盯着李亮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听到了声音,有个声音在跟我说话。”李亮紧张道。 “他说什么?” 李亮摇着头说什么也不肯透露半句。吕典一掌拍在他背上,一股浑厚的真元窜入他的身体。李亮只感觉有东西在身体里游动却没有其他知觉。真元进入李亮身体随即快速散去。吕典眉头紧皱,自己明明一直都在院子里,如果有东西靠近过,他不可能不知道。难道是比自己高明很多的存在? 吕典很快否定了这个结论,如果真的是个很强大的东西。他便完全没有必要跟吕典躲躲藏藏,直接灭掉自己才是最简单正确的做法。显然这个家伙没有这种实力,但是他却有着天赋异禀的异能。吕典盯着李亮的眼睛道:“你父亲呢?” “他,他……”李亮皱着眉并不愿意多说。 李家娘子很关心这个问题,自己这个男人消失了这么些年,自己儿子竟然找到了他也没有说,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吕典淡淡道:“他不是人是吧?” 李亮满眼惊恐地看着吕典,而后急忙摇头否认。吕典眯着眼看透了一切,这个李亮肯定是早就发现了什么,但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还是不肯多说一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傻孩子,你快说啊!”李家娘子着急道。 李亮捂着脸哭仿佛梦呓一般道:“阿爹早就死了,早就死了。可他还活着,他长在地上,喝血,咬东西。不,阿爹早就死了。” 吕典听得模糊却听出了些许门道。这个在山林中失踪的李凌怕是被山鬼吞噬成了邪祟吧。 “带我去找他。” “不,不能去。他真的会吃人的。”李亮第一次认真地看着吕典道。 吕典不在意,如果真是山鬼邪祟恐怕没有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个李凌那么诡异。他身上没有妖邪之气,没有阴魂之气,也没有生气。是个一眼望过去就好像是没有任何生命机能的一件东西。 “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吕典说完提起李亮就往外走。李家娘子叫了几声也没有能把吕典叫回来。 朱燕见吕典离开赶紧跟了上去。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能让这种机会从自己身边溜走。吕典感觉到朱燕跟来了,他回头道:“你跟来干什么?” “大人,请收我为徒吧!”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推金山倒玉柱直接跪在了吕典脚下,就差抱着吕典大腿了。 吕典愣了一下。此情此景跟自己和林舒语一起收徒的场景何其相似,现在却早已物是人非。吕典轻轻扶起朱燕道:“别跟来,如果有缘能再见我便收你为徒。” 朱燕感觉到吕典要松手一把拉住了吕典的手,生怕吕典跑了。这些年她四处混迹花钱不少就是为了接触修真修得大道。她虽然是个渔家女却不甘于平淡的相夫教子的一生。为此,她与父母断绝关系独自离去,可是她毕竟只是个普通少女,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哪里能有那样的机遇,几次三番被人骗得反倒有了经验。一直浪荡倒是学了一些武道的本事,但时至今日她才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吕典这种能飞天遁地的修真者。如此天赐良机,她说什么也不能放过。她早已习惯了这些推诿搪塞的话。所以,她就算是脸红也不肯松开吕典的手。 吕典皱了皱眉。这修真就好像是改变命运的溺水稻草一般,只要有修真念想的人一旦抓住就不肯松手。华菱算一个,朱燕又是第二个。不过自己怎么老是遇见女徒弟?吕典急于处理李凌的事情,显然朱燕就没有华菱那么有眼力,或许她并不是没有眼力只是抓住了就不肯放手罢了。 “你先松手,等我把这桩事情处理完了再说。”吕典抽了抽手,发现朱燕还是不肯松开。“你要是再不松手,我可就真的出手打人了。” 朱燕的飒爽英姿在这个时候完全变了个人,没脸没皮道:“好啊,你打死我吧。反正我也找不到师父,能死在你这样的修真高手手上也不枉我这么多年追寻。打死我吧,师父!” 吕典咬了咬牙。他还真不能打死朱燕,因为她是恩人的女儿。吕典叹了口气道:“松手,你跟我一起去,不过我可不会分心保护你。” 朱燕顿时眉眼展笑道:“是,师父。我就在旁边给你打下手,绝对不会给你找麻烦的。” 吕典摇了摇头。这女孩子的个性完全是分裂的。吕典一手携着李亮,另一只手直接把朱燕揽住。他的乌金沙不方便带人飞行,只得使用狌狌之力,奔跑起来也是一番风驰电掣。朱燕头发被吹得风中凌乱,但却开心不已,这是什么本事?在朱燕看来吕典这就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的本事。 日头正当空的时候,李亮叫住了吕典,他们到地方了。吕典沉心静气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的邪气,这里风水正位,气流正常似乎完全没有阴邪之气。李亮指了指山谷之内,一片鸟语花香之中。吕典却看到了一株参天之树,莫不是这树成精了?吕典摇了摇头,这里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妖邪之气。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温养出了李凌这般的邪物? 吕典刚要往里进就听得山谷中传来了咯咯吱吱的笑声。乍一听像李凌,再一听却似风声。地面再次裂出黑洞,李凌的身影从地下钻了出来。他看着吕典又看了看李亮道:“小子,干得不错。” “阿爹,不要再吃人了!”李亮看着李凌激动道。 李凌冷哼一声道:“小子,老子把你复活可不是让你来教训我的!”说罢,就见李凌手中窜出千万条细丝瞬间凝成鞭子打在了李亮身上。李亮孱弱的身体被这一鞭直接打残,手断脚断倒地不起。 李凌不再搭理李亮转眼看着吕典道:“修真者,我可是等你好久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七章 意外 吕典缄默不语。因为这种瞬间成丝的细丝,他曾见过。那个伪无生秘境洞窟中无数布满的细丝就是如此。吕典心念一动伸手便向李凌抓去。这个非人非魔的怪物难道跟自己在伪无生秘境中看到的难道是一类? 李凌没想到吕典二话不说就杀了过来,不过这里是他的地盘,他自然无所担心。只见他伸手一引,四周草木生灵万千丝绦飞射而出,美丽非凡,但是跟他这个形象配起来就实在是难有美感。 吕典见状变爪为指,滔天的灵力疯狂地在吕典指尖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罗魔天道功!吕典早已轻车熟路。丝绦迅速缠了上来,果然传来一股要命的吸力。吕典浑然不惧,罗魔天道功霸绝天下。吕典再次变指为爪直接抓住了一缕绿丝绦。这狂暴的力量与自己在伪无生秘境中吸收的灵力感觉完全不同。这不是灵力!吕典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看到周遭世界迅速枯萎,青木迅速枯萎成了焦炭一般的颜色,草地直接化成了褐色的灰尘。吕典冷冷瞪了李凌一眼。李凌现在也傻眼了,眼前这人真的是修真者吗?为什么自己一丝力量都吸不到? 吕典急速落地,身体里一股狂暴无序的力量正在经络中肆意破坏。吕典迅速逆转罗魔天道功。这股力量竟然不受控制直往吕典气海中奔去。 肌肤快速枯萎,身体逐渐老去。一刹那间,吕典仿佛走过了千年万年。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被迫吞下了一种长眠的灵药,等到醒来时人已老去,时间却永远停留在了沉睡的那一刻。 李凌目睹吕典快速衰颓仿佛即将死去一般的样子不由得哈哈大笑。本以为今天遇上了高手难逃一劫的他没想到形式就此反转,搞不好还能得到不少宝贝。吕典刚才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银光闪闪的小刃是他非常喜欢的。 吕典已经站不稳,遂盘膝而坐。四周枯荣只在一瞬之间。自己也迅速老去。他浑身一震,十七柄神兵飞出自动护主,也将朱燕护在其中。做完这一切,吕典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的气息越来越缓慢,越来越微弱,仿佛死去了一般,又仿佛长久地沉睡了下去。 他听到了一个声音,沉闷古老。他在咳嗽,就像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那团诡异的力量停在了吕典的内景黑礁之上,真元形成了的山海异兽迅速崩散。山塌了,海也枯了。它缓缓向下沉,到最后触到气海四壁,气海变成了灰色的石头仿佛一切都静止凝固了。 朱燕满眼恐惧地看着李凌又看看吕典。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跟着来,吕典三翻四次警告自己,自己就是不听。自己这个便宜师傅也是,明明有法宝非要用手去抓,那些东西是能用手去抓的吗?她看着吕典,突然发现吕典的皮肤开始变成了灰褐色,再等她伸手去摸的时候,竟是冰凉的石头!人变成了石头! 朱燕想都没想就想跑,可是李凌就在那里瞪着她。好在吕典留下的十七柄小刃还在飞舞,若是不然李凌早就杀过来了。李凌眼见着吕典变成了石头,他也皱起了眉头。吕典身体的变化是他所不了解的。他的身体被困于此这么多年都没有发生过吕典这样的变化。难道说这就是修真者和凡人只见的不同?想到这李凌心头一股怒火腾起,凭什么?自己受尽千辛万苦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凭什么他一来就可以感受到这其中的秘密。 越想越不平,李凌卯足一口气,浑身腾起一股子妖异的邪气,邪气包裹着他的拳头向吕典砸来。 法宝护主可不是开玩笑的,李凌身上的杀气往吕典身上一着,这十七柄神器便腾空而起,向他杀来。虽然没有了吕典的真元助威,但这十七柄神器本就是冬器的根子就算是加了千年寒铁改造了一些但也并不需要太多的灵力。它们长年滋养在吕典的气海之中,这点小意思完全不在话下。 神兵结盾挡住了李凌,两边正好相持。神兵跟李凌部分伯仲。李凌急速退回,神兵也不追赶再次散开护在吕典周围。 “果然不愧是我看上的好宝贝,老子要定了!”李凌说完又一次向吕典扑来。这一次跟上其次也差不多两边又是一阵对峙,可是神兵灵力毕竟有限,一旦耗尽就万事皆休了。 朱燕祈祷着吕典赶紧变回来,可惜吕典却没有能听到她的祈祷声。 吕典独自走在黑暗中。这里没有前后左右甚至没有上下。他只能听着声音,往声音来的地方往前走。突然,声音止住了。吕典站住了脚步。这黑暗实在是太黑了,任何东西都看不到。吕典感受了一阵,突然听到了轻轻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就在吕典眼前不远处,一点点金光随着这叮叮当当的声音逐渐增大。那光点虽然无比渺小,但是却极度刺眼,吕典都不敢正眼去看。 “天地有时,生死有命。人死化鬼,鬼死化聻。”那苍老古朴的声音沉闷地说着话。那分明的金光却让人感觉到了一股难以严明的恐怖之气。它仿佛把人骨子里的畏惧摆在了明面上,甚至把那骨子里的畏惧都解剖开来,摊在了明面上。那就是这道金光。吕典抬眼看去,金光突然拉近,那竟是一个巨大的“聻”字,一个垂垂老者颓坐在金字之下。他那满是老茧的双手紧紧地捏着一柄锤子和一柄凿子,手上青筋鼓动,身体气喘吁吁,仿佛刚刚完成这巨大的刻字。他垂着头仿佛是睡着了,只留下这双目无法直视的金字。 吕典伸手想要将他叫醒。便听得老者沉闷古老的声音道:“既然来了,就好生参悟,切莫荒废时光。” 吕典沉吟了一下道:“老人家,这里是哪里?我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老者突然抬起头看着吕典。吕典猛地一惊随后浑身血凉。这老者双目之上的额头上竟然并排着还有两只眼睛!(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八章 金字悟开生死道 此时此刻老者正用他额头上的两只眼睛看着吕典。那两只眼睛没有瞳孔,只有眼白中央的一条细线,却看得人从脚心底下发凉。老者点了点头道:“死过一次的人,怪不得会看到这个字。”老者缓缓回头看了金字一眼,随后一道金光从金字四散开去,天地密密麻麻全是一块一块的方块。“聻”字左右是两个吕典压根就不认识的字,但这一定是汉字,一定是。从骨子里的文化基因让吕典迅速判断出了这个完全由文字构成的空间。老者回过头天地再次变成了一片黑暗,金字的金光暗淡了不少。吕典再抬眼看去。 浑然间,天地鸿蒙,宇宙万界,生灵万物一瞬间都冲进了他的眼球。下一个刹那一切都归于死亡的沉寂,天地会走向衰亡,生灵自然也会衰老死去,但这不是终结。天地衰亡之后会余下物质,生灵死后会余下灵魂。再一转眼,物质消亡,灵魂寂灭,一团灰蒙蒙的东西就停留在无尽的黑暗中。它似乎本质就是黑暗,万古不移,似乎永恒,但细细观瞧却发现也在不断衰减。 这就是“聻”?所有万物的最后就到尽头了吗? 吕典的内心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虽然知道再灿烂也难免有一天沉寂,但活着的人都在回避,修真者更是在逃避。而这个“聻”字把人内心中最为恐惧的东西解剖出来丢在了吕典的面前。他浑身颤抖,视而不见吗?听而不闻吗?装作不知道吗?修道者迎难而上,誓要与天地同寿,誓要与日月争辉,誓要逃脱这衰亡的命运。可是能谁能逃脱? 心中的雄心刚刚升起,无尽的衰亡瞬间将其湮灭。人何其渺小,修真者又何其渺小,千年对于一个星球一个宇宙而言连弹指一瞬都算不上。吕典不禁潸然泪下,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悲凉泪流不止。 耳畔再次传来那沉闷古老的咳嗽声,吕典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从金光中拉出来。他看着老者,老者睁开了所有的眼睛也在看着他。 “你看到了宇宙洪荒的死去。你看到了苍生万灵的湮灭。你可曾看到你自己?”老者眼眶中的眼睛是自然的黑白分明。他看着吕典脸上露着一抹难明的笑容。 吕典不解再次看向那金字,洪荒宇宙,大千世界,万物生灵,最后那视线不断缩小,再缩小停在了一处山谷之中。那是自己?自己竟然变成了石头?死了吗?活着吗? 吕典呆愣了半天,突然顿悟!生与死或许从来就没有界限,生是一种状态,死是一种状态,聻也是一种状态。不管是什么状态,只要意识留存便是不灭,便是不毁! 顿悟瞬间,石化的吕典咯咯吱吱爆裂开来,只见一道影子从吕典身体中钻出冲向李凌,李凌猝不及防被这影子一指点中眉心,无数的意识被吕典直接掠走缩回了身体之内。吕典虽未亲见,但是却明白了所有。 沉闷古老的轻咳声再次响起,吕典浑身一震意识急速从黑暗中脱离,金光聻字之外又多了两处金光,吕典朦朦胧胧看到了那两个字的样子,似乎是“生”与“死”。 轰隆一声,吕典气海中的聻被被吕典呕了出来。这种力量虽然强大但是却不能为生灵所用,生的状态是无法使用聻的力量,即便自己两世为人也是生的状态,一旦沾染上聻自己就直接跨过了死变成了寂灭的石头。 聻之力逐渐沉入地下缓缓流动,那些枯朽的树木和花草一下子恢复了生机。可是吕典知晓这都是表象,这里因为一个东西的缘故早已经荒死,而后演化成为聻。生灵如果不小心进入便会被很自然的同化,非死非生,非仙非魔,恐怕这世间见过这种状态的人不多吧。 吕典跨步从李凌身边走过,花草渐渐跟他长在一起。他其实早就死了,与此同化成了聻邪,因着他有意识便成了这种非人非魔的怪物,但他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因为一旦离开聻力消散,他的意识无所依从直接就溃散掉,彻底消失。 吕典看看自己的手指,那空间究竟是什么地方?那老者有四个眼睛莫非是酆都大帝?酆都大帝四臂六目,但有两目遗失,其中一目就在自己手上可以理解。但是他的四臂呢?不对,吕典摇了摇头,如果自己下次再有机会进入那个空间之内一定要跟那老者说个清楚。 朱燕傻了眼,自己这个师父似乎是异乎寻常的厉害啊。她刚刚恐惧的情绪一扫而尽,正想殷勤上来给吕典打个下手。吕典道:“带着他赶紧离开这里,里面不是活人呆的地方,你如果不想变成李凌这样的怪物的话就在村子里等我回来。” 朱燕这次没有敢违拗,乖乖地扶着断了腿的李亮往山下去。吕典回头道:“李亮,你已是活死人之躯。白天不宜见光,你好自为之。”吕典半说半带着威胁。这种半人半鬼的东西肯定是会发生异变的,一旦他演化成为妖魔闯出祸端,今日自己不灭他的账就要算在自己身上。但吕典最终还是没有下手灭了李亮,毕竟滥杀无辜有违吕典的原则。 吕典说完转身便往山谷里走。聻之力一点一点的压迫着吕典的身体,若非吕典已经领悟普通人根本无法感受到这种来自时间的衰亡之力。怪不得李亮一个大小伙子身体却那么差,他常来这种地方,就算呆得不久也会导致身体内脏快速衰竭。吕典叹了口气不觉加快了脚步。这地方不能久待。可惜自己面对金字的时候没能抓住机会,多领悟一会儿该多好。他再一次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人心不足啊,领悟到这一招灭人意识的招数已经是十分不易了,更何况自己还浅悟了生死之理,对于今后修行是一定有好处的。 吕典这边尚自不足。远在万里之外的博陵城,梅花盛开百里飘香。颜圣诞辰之日,天下氏族齐聚于博陵城外三十里梅林文兴宫,占据了几乎一座山的文兴宫内梅花更是繁盛。一株古梅之下,刚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各个金册氏族的家主们相互道贺见好,毕竟这一次魔乱又让很多金册氏族陨落了,现在若是再不跟老兄弟道一声好说不定下一次再聚就见不着了。 半山之上巨大的文兴宫内正在举行祭典,颜文举代替老祖颜之敬举行仪式,作为颜圣之后颜文举无比荣耀。圣衍公的光环笼罩在他的身上让参与仪式的任何大能官员都无法直视。其上是开天辟地第一圣人颜渊,其下是万代香火不灭。若要说这个世上有最古老的家族,颜氏一定在其中。 “开宝阁,请金册!”司礼乃是陆圣之后陆文欣,以女子之身成为陆圣第三顺位继承人,可以想见其实力,但在这文兴宫正殿之中,她只能旁站仰视高阁。那金阁之上便是天下氏族仰望的梅林金册,遥想自己先祖也一定这样仰望着金册,何等庄严伟大。陆文欣晃了晃脑袋把憧憬甩出脑海,自己身为陆圣之后也不亚于颜圣一脉,不能妄自菲薄。 只见颜文举手捧金针轻刺食指,一股鲜血便从食指破出,他引动鲜血撩动袍服画出了一个复杂的图案。图案随着他文道之力的推动一瞬间印在了那高高飘飞的金阁之上。金阁大门缓缓打开,一道金光激射而出。颜文举愣了一下,这情况不对啊!原本应该静静躺在其中的金册却化作一道金光一下子飞了出去。 满殿的司礼,修真的高手都始料未及。金册飞出停在大殿外的汉白玉广场上熠熠生辉,俯瞰整个文脉山,山下数以千计的修真世家和金册氏族见金册腾空登时震惊不已,因为这种情况他们从未见过,难道是文兴宫出事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八十九章 难解字 文兴宫内众人急忙跑出来。颜文举运起家族控制金册之口诀,但金册没有丝毫反应。一股浩然之力从金册中冲天而起,洒遍梅林各处。 梅林中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太太本在赏梅,抬头见金册放光。昏花的老眼突然放光对身边的孙孙子子辈道:“孩子们,快快打坐参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说完化作一道青光飞到了文兴宫的高台之上。 颜文举满脸大汗,梅林金册这等圣器那里能听他的招呼。就算是他祖父颜之敬亲至也的对它毕恭毕敬。众人急得不行,青光一至,老太太拄着龙头杖笑道:“小子,别傻了。这是梅林金册感应到了金字的反应,除非是颜圣在世,没人能控制的了它。” 老太太满脸堆笑,众人却恭敬无比。这个千年老怪物怎么来了?萧家老太,顾家太翁,这可是现在修真界的两座不死大山。既然萧家老太都开口说话了定然是这回事。众人只能呆呆地看着金册不知道该怎么办。其他的金册氏族也开始往文兴宫走上来。见萧家老太在场众人放下心来,有她老人家坐镇自然出不了大事。 张天师躬身道:“老前辈,不知这金册为何有此反应?” “呵,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小辈。难道忘了当年颜圣梅林讲道整整七十三日,这金册就悬空七十三日,金字不绝,圣人金口不绝。陆圣聚三光之时,梅林金册自动飞出助陆圣证金言。白圣口述《五行经》的时候也是如此。尔等明白了吗?”萧家老太满面含笑,说话虽是轻松,但却把一众人震得鸦雀无声。 开什么玩笑!圣人聚三光?这天底下难道又要出圣人了?众人还没开口张天师便道:“莫不是顾氏老翁要证圣人道了?” 萧家老太笑道:“那怎么可能?要证也是我先证呵。” 众人面色一苦,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随后又听萧家老太道:“我看这架势不过也就一两个字,应该不是圣人证道,而是有人从天地间悟到了全新的金字,所以金册由此反应正在迎接新字入册。少年英雄辈出啊。” 众人这一听顿觉豁然开朗,定然是这么回事。不过这生僻金字那里那么好发现?金册之中历经三代圣人无数圣贤证道补充早已完善无比,普通金册氏族便从中攫取领悟便可,还能自己从自然天道中发现,那可是不得了的本事。这等于说发现了全新的东西甚至是前代圣人等都没有发现的东西。 脑子稍微反应快一点的家主一下子回过味来。我去,这老婆子现在才跟自己说那岂不是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领悟时机了?要知道金字入册之时是最易领悟之时,因为那时节金册会彻底将金字展开于众人观看就像是视频教学一样。而后才会将金字收入金册。 众家主心中暗骂这老太婆好整人,赶紧告辞离去。高台之上更是不得了,颜文举赶紧打坐目不转睛地盯着金册,作为梅林金册的守护者如果颜氏都领悟不了恐怕就要贻笑大方了。陆文欣岂肯放过这样的天赐良机,顾不得淑女形象也顾不得天气严寒赶紧坐下参悟。 下面众人更是跟炸了锅一样赶紧找地方打坐,为了离金册近一些甚至都打起来了。 一声清脆的凤鸣响彻天地,远在建康的天子正在朝会,突然天子和冢宰同时抬头远望大殿之外。其他的几位高手大臣也似有所感皱眉不已。天子淡淡道:“没想到梅林金册又开了,不知道天下世家又有几家受益。” “陛下,此次魔祸,世家伤亡惨重,金册再开恐怕也无法弥补,我们不用太过担心。”冢宰淡淡道。 “哎……”天子长叹一声,其中意味深长不足为外人道也。 梅林文兴宫之上,金册缓缓舒展开,与其所说册还不如说是书卷。一个个氏族的名字呈现在金册之上,一些化作烟尘消失,一些小字又逐渐显现其上。自有几家欢喜,几家忧愁。消失的自然是被金册除名,显现的自然是获得了金册的认可。只是这一次实在是太多消失,让世家之中弥漫着一股悲凉的气氛。 世家人名刚刚结束,金册猛然一卷,呈垂立状仿佛一副挂画一样徐徐展开。先是一张洁白的绢帛,而后那绢帛之上缓缓显现出一个漂亮的古字。 生! 大殿广场众人中张天师不觉心头一凛。“生”这个字可不陌生,很多家族都悟到过这个字,尤其以四大医家和他们张家的“生”最为奇特。但是眼前这个字看起来非常的浅淡,非常的隐晦,那种感觉好像不是“生”而是一种绝望的淡漠。“生”字显化了一阵之后便消失了。 张天师没有打坐走到萧家老太身边道:“老前辈,这不是新字啊?” 萧家老太也是觉得奇怪,不是新字为什么会引得金册飞出?难道金册真的出问题了? “不慌,再等等。”萧家老太说完。那金册之上又显现出一个字。 死! 张天师和萧家老太同时打了个寒颤。什么人这么霸道,竟然把生死两个字放在一起领悟?完全矛盾的东西放在一起领悟很可能直接走火入魔。萧家老太道:“悟生死,有意思。” 张天师抿了抿嘴很不开心。生死之道是他们天雷罡气的本道,虽然天下间这两个字并不罕见,但是又多了一个领悟的人自然就会对他们形成威胁终究是个麻烦。 “可是还是没有看见新字。”张天师急道。他话音刚落,那白卷之上忽然流动起一道亮丽刺眼的金光。死眼盯着金册看的人马上觉得刺目难耐都别过头去。只有几个大人物例如萧家老太和张天师目不转睛地盯着没有问题。萧家老太冷冷道:“好霸道的金光,这强度恐怕不是普通金字。” 张天师连连点头:“这绝对是根本大道。” 萧家老太抬头看了看下面不敢直视金光的众人,摇头叹息道:“可惜此道与他们无缘呐。” 金光过后,金字逐渐显现,一个复杂到众人见都没见过的字出现在金册之上。聻字一出,萧家老太都不禁吸了口凉气,道:“这个字念什么?什么意思?” 张天师愣了一下,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刚刚他们感受金光只感觉到无尽的荒凉和哀默,再看字本以为可以揣摩几分其中的道理,没想到这字压根就不认识,连猜都没有方向猜。 众人一阵唏嘘,没人看得懂这是个什么字。这让人怎么领悟?梅林之中一片懵逼。世家子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是一脸的迷茫。陆文欣嘴角抽搐完全没看懂,待看向颜文举的时候心中总算是好受了一些,因为她发现颜文举也是一脸的茫然。 萧家老太苦笑道:“这位领悟的高人也是整死人了,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话音刚落,那金册之上缓缓显示出一行字来。萧家老太和张天师看了一眼更晕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章 一字争锋 秦城吕氏入册。金册显现完毕自动收起缓缓飞回了大殿金阁之内,本来这次仪式就是要请它一现,没想到它自己飞出来搞了一波把众人弄晕了之后自己跑了。 简简单单六个字把天下氏族都难住了。萧家老太问道:“张家小子,你们离秦城最近,秦城有个什么吕氏吗?” 张天师摇头淡淡道:“不可能,秦城都被魔人打成齑粉了,人都没有哪里有什么吕氏?” “那有什么其他的吕氏是从秦城迁到其他地方去的吗?”萧家老太问。 张天师想了一阵道:“金册之中唯有啸江吕氏,他们今天也来了,问一下就知道了。” 张天师喊了一声,啸江吕氏的家主屁颠屁颠跑了上来。他们本是一个小小的金册氏族哪里能够和前后四圣这样的家族相比。得到召唤自然是赶紧赶上来了。 啸江吕氏的家主是个白白净净的胖子看起来就像是个财主一般,见张天师和萧家老太赶紧施礼道:“见过两位前辈。” “我来问你,你们啸江吕氏以前是不是秦城迁移过来的?” 啸江吕氏的家主也不是傻子,一听张天师这么问便知他是在找今天金册上那个吕氏的来路。一个全新的谁都不认识的新字,也就意味着全新的道,这对修行之路遇到瓶颈的高手而言至关重要。他赶紧道:“不不不,两位前辈,我们啸江吕氏祖籍啸江,从来没有迁移过。我们家总共悟有金册四字分别为水、月、石、开。这生死我们可不敢沾呐。” 张天师摇了摇头,看这胖子也不是能够领悟新字的样子。 见两人皱眉摇头,陆文欣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她缓缓走到张天师和萧家老太身边道:“两位前辈,小女有一点想法不知道可否一言?” 萧家老太愣了一下回过神来道:“哦,原来是陆家的小公主,说说看。” “有没有可能是凡人悟道?” 陆文欣说完萧家老太和张天师不觉浑身一震。他们一直把目光放在已经是修真世家的家族身上却忘记了凡人悟道这回事。的确有这种可能,这个秦城吕氏肯定是秦城人无疑,金册不会判断错误。秦城在魔人的侵袭之下崩毁,凡人流离失所,在这样的情况逼迫下很可能会出现异象,这些异象可能就是这个秦城吕氏的领悟契机。从前面的生死中透露出的荒凉落寞,最后那一个字虽然不认识但却给人一种天地寂灭的默然。这种情绪极有可能在战火和毁灭中诞生。在加上最近朝野鼓励凡人参与灭魔战斗,豪侠不在少数,难免就有这等奇才也说不定。 萧家老太点点头道:“不愧是陆家小公主,见识不错,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张家小子,你怎么看?” “我觉得也是,这种毕竟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张天师道。 陆文欣虽得夸奖,但是却发现萧家老太和张天师愈发沉重了。便道:“两位前辈为何如此忧心?” “金册留名的凡人意味着他即将成为一个新的金册世家,潜力无限。可是他却是一个凡人,如果他亲近朝廷可就麻烦了!”张天师淡淡道。 “嗯,的确发生过几次抢人的事情。两边各有胜负,如今朝野之上的宰相就是当年的一员,身悟九个金字,名在金册,身却在天字门下处处与我们作对。这次不能让这个人再跑到天子那边去了。”萧家老太说完看了看张天师继续道:“把消息撒出去,只要这人一露头,魔祸之后秦城就是他的领地。这是我们金册氏族开出的条件,让他好生斟酌。” 张天师不禁吸了口凉气。这筹码开得可够高的。秦城是什么地方?机要之地,天子那边十分关注,三公这边也没有放松。以前是屈氏主掌,现在的屈氏已经名存实亡,的确需要一个新的世家来镇守。这个家伙可真算是好运,一出头便可以获得老牌金册世家的待遇和殊荣。 一方面金册世家这边定下了计。建康的朝廷自然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圣天子看了看身边的宰相,官职称冢宰,实际上平时叫宰相的更多。这个青须男子,当年也是这般从草根而起,一直站在自己身边直到现在共同应对魔祸。他很有信心再征服一个凡人的心,因为他知道凡人究竟需要什么。不像那些金册氏族,早已脱离凡众。秦城一地?开什么玩笑?任何一个新起的的家族都不会愿意呆在秦城那种地方。因为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乐泽,这奏折你看过了?” 宰相乐泽点了点头。 “你有什么想法?” “人才,必须揽入怀中。修真世家虽然在这次魔祸中损失惨重,但是我们的镇守之力也同样损失惨重。汾水以西二十六郡便是整整二十六位郡守,每一位都是蕴德期的高手,没有一人返回,应该已经全部陨落。汾水以东十二郡,也是如此。”宰相乐泽说完长叹了一声。培养一方郡守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没有人比乐泽更清楚,这些修者都是国之栋梁,是维护盛朝不会分裂的基石。现在他们一次性就少了整整三十八位,乐泽有多么的心痛,除了圣天子无人能够明白。 圣天子抚着乐泽的后背道:“是啊,我们现在也很缺人手了。你我必须坐镇建康不方便离去,下面的四官也不堪大用,再往下就是些格物、开窍的小辈,难当大任呐。” 乐泽和圣天子说得都有些情绪低落,一想起那些战死的修者,两人怎么都高兴不起来。正在两人情绪低落之时,外面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喧闹之声,一个清丽可爱的身影身着一身淡粉的长裙跑了进来。可爱的笑脸一迎上便把整个房间沉闷的气氛化解开来。 “陛下,公主我们拦不住啊!”一个侍卫苦恼道。其实也并不是他拦不住,好歹也是引气末期的人物拦阻一个小姑娘倒是无妨,问题是这是当朝天子最疼爱的公主,谁敢乱来,弄不好把自己给搭进去。反正公主闯殿也不是头一次,圣天子也不见得会怪罪。 果然,圣天子见女儿来到露出一脸的笑容道:“于茉喧,怎么能乱闯呢?”圣天子明是责怪,实际上却没有一丝责怪的意思把女儿搂入怀里又对侍卫道:“你们去吧。” “是。”众侍卫退下。 “乐叔叔也在呐。”于茉喧咯咯笑着想去揪乐泽的胡子。乐泽急忙躲过道:“小公主,你可给老夫留两根吧。” 十三四的小姑娘一噘嘴可爱之极道:“小气!不跟你玩了。”说完,她扭过头看着圣天子道:“父皇,这个月还有那个神秘的灭魔高手吗?他究竟是谁啊?” 圣天子撇撇嘴看着乐泽道:“这可得问你乐泽叔叔啊!”圣天子顿了顿接着道,“对了,乐泽,上个月人榜上那个无名氏找到了吗?” 乐泽眉头一皱面作难色道:“他消失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一章 一页金纸 吕典慢慢走近这生死难明的山谷之中,一旁谷底山崖之下一具面目狰狞口鼻皆张的尸体嵌在山石之中显得十分痛苦。这才是李凌的本身,他终究是死了。吕典没有多做停留,这里面的确也不能多做停留。他从李凌残存的意识中看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所以他急于进入山谷内查探。 这是个类似葫芦谷一般的山谷,进出只有一个口,外小内大。走过一节峡谷之后内里便是一片开阔的山花和树木。吕典知晓眼前的一切都是聻的假象,因为他感觉到的压迫感越来越强。谷内山花满布深处乃是一片小小的泽塘,说是湖却没有湖那么大,说是池塘又略微小了一些,只能说它的大小刚刚填满这个凹陷的峡谷的中间部分。 吕典走了过去。他知道那造成这一切怪现象的东西就在这聻水之下。聻水中长着一株高大的阔叶乔木,吕典不敢贸然靠近,那乔木应该也跟李凌一样已经通灵,在这种地方跟它对上自己占不了任何优势。这一次可没有上一次悟道的机会了,再把聻吸入体内的话就真的无法转圜了。 吕典围着聻水转了三圈,那乔木枝叶招摇晃动,仿佛在嘲弄吕典不敢上前。吕典巴望着确实也想不到什么办法,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自己手段过于单一。现在想来自己也就三板斧:画术、化虚之术和刚刚学会的灭灵之术。究竟用个什么办法可以潜入这聻水之下呢? 斟酌半天,吕典还是将关注点放在了画术之上。毕竟画术这个东西才是他从头学起的根本之法。吕典食指一挥点点星光在指尖沾染摇动,现在的吕典早已脱离了命纸作画的水平。普通的命纸恐怕都根本无法承受他的画术。 “何罗鱼,现!”一首十身的怪鱼张扬地从吕典指尖化散而去进入了聻水之中。吕典控制着十几条何罗鱼快速朝李凌看到的那个东西靠近,可是越往下游动,这牵引感应便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消失无踪。吕典皱了皱眉,这何罗鱼显然是被这聻水给彻底湮灭了。什么东西经得起这种最根本的时间消磨,就算是神话也会被彻底毁灭。 吕典不甘心。他再运画术,十七柄神兵飞出。吕典轻指一点十七条何罗鱼融入神兵之中。一瞬间,神兵化成何罗鱼的样子钻入了水中。这一次,用神兵显化的何罗鱼速度快了不少,吕典一鼓作气探到了水底。这水中没有一丝污秽,干净无比的水底,那树根盘绕之处,一个小童儿闭目做环抱状仿佛在睡觉。在他的怀中抱着一张两掌长一掌宽的金色书页。吕典的意识刚刚落在那金色书页之上,书页顿时爆发出耀眼的金光。 恍惚间,吕典感觉意识如遭雷击,从天地之外,至人心最深之处,一个非人非鬼非神圣的宏大之声道:“允!” 吕典乍一听还没听懂声音的意思,便感觉四周一股沉重的聻之力压了过来。小童儿陡然睁开双眼,两眼之中全是血红之色,忽然张开血盆大口朝吕典的十七柄神兵咬了上来。那血盆巨口之中传来一股惊人的吸力,吕典的意识急速从何罗鱼身上抹去,若不赶紧收回这十七柄神兵怕是就收不回来了。 吕典心下一紧意识一动十七柄神兵快速收回来,何罗鱼早已被抹去。好在神兵回收及时,若是不然恐怕现在就没了。那怪童子非也似的钻出了聻水站在聻水之上冷冷看着吕典。 “你是谁?”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乔木身上发出,但却是童子在张口说话。童子一丝不挂却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合适,他就这么盯着吕典,血红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吕典的神兵。 遭了,今天难不成要赔了夫人又折兵?沾染上聻这种东西的怪物实力都很奇怪,说不清高低,对修真者有极强的压制性,若非吕典刚刚领悟过聻的力量就在走进这谷中的那一刹那可能就中招了。 “我只是一个过路之人。” “我要吃了你。”童子说完张开血盆大口朝吕典扑了上来。 这些个怪物实在是不可理喻,一言不发上来就动口。吕典伸出食指聻之力忽然在他指尖聚集。吕典一指向那童子眉心点去,既然这东西生成了意识,那就灭了他吧。 那童子似乎知道吕典这灭灵之术霸道。眼见吕典食指点来急忙闪到了一边,恶狠狠地看着吕典。这一下他不敢贸然进攻吕典了。越是死过的东西越是怕死。吕典这次去过九幽之后便深切地感受到了这个问题。 吕典见童子怕他的灭灵之术笑道:“把你手上的东西交给我吧。” 童子狠狠将金色书页护在怀里紧了紧,显然是不打算交给吕典了。吕典冷哼一声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吕典不敢运使罗魔天道功怕再次吸入聻之力。童子见吕典反杀过来只得避开。两人拼了几轮各自都没有讨得什么好处再次对峙而立。吕典其实现在心里很清楚,再这么战斗下去自己铁定吃亏。这里满是聻之力,自己根本没办法恢复灵气,身体越打越虚弱,而这童子就不同了,在这里随时能得到补充。此消彼长之下,胜败就难说了。 吕典脑子急速转动,必须要想个法子把那张金纸夺过来,同时速战速决。下定决心,吕典快速腾身而起向那童子扑去。这一次吕典没有使用灭灵之术,十数只山海异兽同时放出把童子为了个水泄不通。趁童子未曾反应之机,吕典直接杀来,身影一闪便将那金色书页抓到了手中。童子一声怪叫,那水中乔木顿时放出万千绿色丝绦向吕典袭来。吕典急速退去,可惜那丝绦紧追不舍。那童子也疯了一般追了出来。吕典往前跑了两步突然往后一转,食指探出灭灵之术跟随其上,那童子这次想躲可惜躲不过了。吕典的食指轻轻点在他眉心,万千袭来的丝绦顿时停住了,而后缓缓缩了回去。童子轰然消散,幻化无踪。他本应该就只是一缕意识,被吕典一点便告破碎。吕典看着食指,自己在接触童子意识的一刹那仿佛看到了一道小门,那小门之上若隐若现刻着三个篆字——离恨天!(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九十二章 排名再升 这童子竟然和离恨天有关系?吕典不觉心惊。他生怕变故快速退出了山谷,掌中的金纸本来有两掌宽一掌长但现在再看却只剩了下了半个巴掌大小。吕典虽然知晓这碎纸一角的金纸应该是个宝贝,但是现在看来却极度的平凡,甚至连本有的金色也逐渐褪去了。 吕典顺手想将金纸收入双节环,没曾想能容各类物品的双节环竟然容不下这巴掌大的一张纸!吕典迟疑了一阵心念一动将这金纸吸入了体内。他现在的内景世界简直就是个杂货铺,乌金沙散落在黑礁之上,十七柄神兵静静躺在气海之中,狌狌懒懒散散地趴在山崖间睡觉,女魃团着身子闭目不知道在修炼什么功法,就连那火红的小狐狸也团成一团怕是冬天来了的缘故吧。 金纸落下没有引起丝毫的异象,吕典本以为会发生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没想到比在水里投入石子还要无趣,连一丝涟漪都不曾见到。自己难道看错了?吕典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李凌的意识中感觉有些恍惚,或许李凌本身的感觉就是恍惚的。明明自己在这张纸上感受到了帝血阵图的气息。 吕典晃了晃脑袋。这个问题终究会解开的,只要金纸存在自己体内就有解开这个秘密的一天。或许冯子山偷帝血阵图的动机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这帝血阵图很可能也是关键之一,如若不然,他完全没有必要费这么大劲转了一圈只为把自己引入局。而且还有那孤山栈道,到现在吕典都没想通那栈道究竟是怎么来的?冯子山是从哪里知晓那孤山栈道的? 迷惑不解的不仅仅是吕典,建康深宫之中,圣天子听得乐泽说出“消失了”三个字淡淡道:“是何缘故?” “此人自汾河西境现身之后便行踪诡秘,甚至到目前为止我们连他最初在什么地方出现的都未能查证到。大闹洪和郡府之后,此人消失无踪。魔人方面撒开大网想要抓捕他,可惜一直未能建功。魔人想要的东西应该也还在他身上。而后他再路面便是力斩九魔之战。具体情况我们尚自不太清楚,但是从魔人方面传回的情报来看,他的确诛杀了九魔,实力不简单。再之后便再无音信。前日我们潜伏在汾河的探子在汾河岸边找到一具尸体,经证实应该是我们布置在洪和郡府的暗子,没想到他莫名其妙死在了汾河边上。如果我们推断无误,他应该是跟着那个人一起出来,没想到都到了汾河边上着了道。” “查清楚魔人究竟在找什么了吗?”圣天子问道。 “尚未查清,但魔人撒下这么大的网来找想来是极度重要的东西。这人有可能在汾河西岸遭到了阻击。” “死了?” “现在看来不太可能,魔人似乎还没得到那个东西,所以他很可能是跑了,或者躲了起来。”乐泽分析道。 圣天子想了想道:“此次人榜之名再让它上升一名,提名写上汾河诛魔无数,名字依然是无名氏。” “陛下圣明,以此既可以试探魔人方面,也可以进一步让他引起前线战斗的关注。如果能将他救回来,一切便可迎刃而解。”乐泽想得挺好,可他哪里知晓吕典现在压根就不在汾河一线了。 这榜一张,还没影响到吕典和魔人便先影响了建康所有的酒肆饭馆。这无名氏竟然在重重妖魔包围之下强势突围到了汾河西岸,在汾河西岸强势诛魔,看看这排名又往上走了一名何等惊人。 三天后,榜单传遍天下,所有人都开始好奇这个无名氏究竟何许人也竟然在魔人的窝子里面翻起了这么大的浪头。更有意思的是这个似乎一直就没有露面,人类这边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接回来,魔人那边在想尽一切办法把他抓出来。 魔人军师摇着羽扇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像是马上要下雨的天空。另一边坐着的雷魔帅更是气恼,他本是急脾气现在听到人类那边的消息一拳把桌子砸了个稀碎怒道:“白伥,这就是你的手下!全是废物,全他妈是废物。偌大一个活人在满是妖魔的地盘上转了整整十天,你们愣是连个影子都没找到!废物!” 白伥身为一军之师受少魔主重托,他难道不知道事态严重。人族那边弄了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榜让他心烦不已。 雷魔帅见他不说话更加生气道:“白伥,你倒是说话啊?现在究竟该怎么办?你要是不想管,干脆撒手交给我管得了。” 白伥冷冷看了雷魔帅一眼道:“雷魔帅大人,您还是好好养身体为要。现在这个人类的事情反倒是次要了。我怕的是人类那边已经知道这人身上藏有鬼瞳邪眼了。” 雷魔帅愣了一下身上不禁也透出了冷汗。“应该不会吧?如果那人真的将此事透露,他自己也活不了。” “这个月最新的人榜偏偏把他故意提升一名,其中颇有深意,如果不是试探就很可能对方已经了解到了一些相关的信息。人类那边反应这么快,我怀疑我们中间可能有奸细。”白伥摇着扇子意味深长道。 雷魔帅怒道:“人类跟我们的差距有多大,怎么可能有奸细?难道有魔人敢投靠人类?” 白伥摇摇头道:“不是,我怀疑是这些城中的人类干的。” “我就说不该留下这些人类,干脆全部杀掉吃了算好。”雷魔帅道。 白伥没有搭话。一军之师的判断至关重要,这个世界终究是人类的世界。魔人要击败的是修真者,但要真正统治这个世界还需要人类的帮助。所以,人是不能随便杀的,但是既然人类那边有意挑衅,自己若不回应有失魔人尊严。 “来人。”白伥羽扇一拍放在了一边的桌上。一个魔人裹着厚重的铠甲走了进来。白伥道:“传我令,汾河以西所有城池全部戒严,清查人族奸细。十人举一杀,少一颗人头,让驻防魔将提头来见。” “是,军师大人。” “你这样杀跟我全部灭杀有什么区别?”雷魔帅不理解,既然有通敌者直接全部灭杀一劳永逸,何必搞什么十人举一杀,完全没有必要。 “雷魔帅大人,你可知忠诚最大的敌人是什么?”白伥笑问道。 “背叛?” “非也,背叛是结果。忠诚最大的敌人是猜忌和仇恨。十人举一杀就是在他们中种下猜忌和仇恨的种子。当所有人都有罪的时候,就无所谓忠诚了。”白伥说完拿起羽扇走了出去,只留下背心透凉的雷魔帅独自站在房间正中。 他刚刚这话是有意指向自己的吗?雷魔帅心头一突,看着那远去的苍白的背影。九头伥虎一脉果然邪性,看来自己必须得早做打算,否则说不定真的会栽在这些小辈手里。(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 主动收徒 吕典沿着山谷缓缓向外走,来时风驰电掣,等真正将东西拿到手的时候却满腹狐疑走不快了。道旁霜雪在吕典脚下咯咯吱吱的扭动,吕典长长地出了一口白气。自己总是努力想要从冯子山的怪圈里面逃出来,可是自己的经历又不断提醒自己想起这些事情。 微寒的声音在吕典耳边响起,是无知的呻吟,还是无心的惆怅。吕典看了看那树林深处,稍微转了半步偏了一点方向朝树林中走去。 李亮就躺在雪地里露着张惨白的脸。短短两日的时间让他看透了生死,看透了人情。他逃离了村子变成了山中怪物,现在只能躲在这树林之中等待来年春季到来,自己彻底腐烂死去。 吕典站在他身边,阴影遮住了李亮的眼睛。 “等死?”吕典附身看着他,身后投射的阳光让李亮仿佛看到了神灵。 李亮愣了一下,脸上稍显惊恐,随后又平静下去。 吕典继续道:“你进过那山谷,可以给我讲一讲你父亲最后的情况吗?” “他死的很惨,卡在山石里面,痛苦不堪。他让我杀了他,可我下不了手,每天我都带些食物来给他吃。可是有一天我来看他,他就那样死了。我现在明白他为什么要我杀了他。”李亮淡淡道。 吕典微微颔首:“生与死有时候并不是时间,也不是肉身和灵魂。意识湮灭才是真正的结束。他不忍拖累你,而你却想要挽留他。你这样躺在这里跟当年你的父亲有何区别,你的母亲就好像当年的你。” 李亮看着吕典脸色很苦:“你看,我现在很痛苦,但是眼泪和血液都被冻成了冰,流不出来了。” “我想收你为徒,但是又没有什么功法可以教给你,你愿意吗?”吕典淡淡笑道。 李亮看着吕典,这个在他眼里无比强大的修真者是要做什么?不过他立即就释然了,淡淡道:“我愿意做你的徒弟,可惜我被冻住了不能全礼,请师父原谅。” 吕典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在李亮额头一点,一缕温暖的真元流进了李亮的身体。几个呼吸之间,只见李亮周身覆盖的冰霜融化殆尽,破烂的衣衫露了出来。这个小伙子看来在村子里经历的事情比吕典想象的还要难堪。样貌平平的李亮是吕典第一个主动收下的徒弟,不为别的,只为他的孝心和能够在聻气之下生存的天赋。当然,吕典还有一点私心,这个活尸一样的生命或许能作为他研究生命本质的材料。 李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十分郑重地跪在地上给吕典磕了三个头算是全了礼数。吕典轻轻将他扶起,道:“走吧。” 李亮缄默不语,不多问不多话,这让吕典对于收下这个徒弟的决定表示了肯定。 日头偏西,两个萧索的身影站在了白绿背景的小村外。吕典看了看李亮,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显现在脸上。拿得起放得下,比自己好多了。吕典继续往村子里走,李亮就跟在他身后侧边半步的位置。吕典淡淡道:“你明知你父亲吃人,为何在最后要拦阻?” “我……”李亮很为难,因为那些人是他引去的,但他总在最后关头拦阻,他总觉得要尽孝于父亲,也要有仁德的品质,但现在面对吕典他不知道该怎样来回答这个问题。 “孝与义本都出自于良善的本心,一个帮亲,一个帮理。一种情绪却左右两种结果。好与坏有时候也是如此。”吕典这番话既是对李亮说的,另一方面也在点拨自己。 两人一进村子便引起了全村的轰动,很快村民们扛着锄头扁担就冲到了村头。吕典看着这些愚昧无知的人,曾几何时自己也曾是这些人中的一员,如今不过是更高层次人眼中的愚民罢了。村民们见吕典在侧来势汹汹的情绪立马减了半截。 村长道:“大人,你怎么把这个妖魔带回来了。赶紧将他杀死,否则一定会带来灾祸的。” 吕典看着这个颤颤巍巍的老头子,淡淡道:“他的事由我来担保,你们不用担心。” 李亮一言不发地看着这些人。他的母亲就躲在那人群的最深处。他只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那个有礼有节的村妇一下子把头缩进了人堆不敢与李亮对视。 吕典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升起气障将人群驱散,李亮跟着他穿过了村子,来到了河边。沿着河道往上游走不远便是朱三桂的家。 胆大妄为的朱燕这两天在家里满心的抓挠。深恨自己为什么不把握好机会,为什么当时吕典让她离开她便乖乖信了那话离开了。吕典说什么危险,那怪物李凌不是被打死了,自己因为怯懦丧失了修真的机会。她确信吕典不会再回来了,因为她曾经遭遇过好几次这样的事情,只是那些所谓的修真者没有吕典这么厉害罢了。 朱燕捆好包袱准备再次入城。这一次她下定决心要找一个比吕典更厉害的师父,不惜一切代价。朱大婶拿着打衣服的棍子追得她满院子跑,这个不孝之女最好就是嫁给个庄稼汉老老实实过一辈子,随便哪个汉子都好。 朱大婶的口德吕典是领教过的,还没进院子老远就听到她在骂朱燕不孝女,骂得之难听,吕典这个外人都听不下去了。朱燕受不了,道了声告辞就从院子柴门推了出来。刚抬脚想跑,便见到了已经走到家门口的吕典。 朱燕呆住了,立时定住了脚步。 朱大婶依然叫骂不止道:“你也不瞅瞅你那样子,修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诶,你不走了?被老娘骂道痛处了吧。该!” “朱大婶。”吕典轻咳了一声走进了院子。 里屋一直在暗自啜泣的朱小玉听得吕典的声音立马从屋里钻出来。直勾勾地看了吕典两眼方才觉得不合适,赶紧羞红了脸缩回了屋子。朱三桂蹲在院子一角看到吕典进来重重地咳了几声,看到吕典身后的李亮登时吓得魂不附体坐在了地上。 吕典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朱燕,看来你并不是真心想要拜我为师啊?” 朱燕听得吕典这一句那还了得,一把把包袱扔了急道:“师父,我这是等不及要去找您呢。” “朱大婶,是吗?”吕典看着朱大婶问道。 朱大婶脸上抽了抽道:“放屁,她就是个棒槌,就是怕你回不来找下家呢。” 朱燕赶忙跑过去捂住朱大婶的嘴道:“师父,您可别听我娘的。我真是去找您来的。” “不管你是不是,我马上就走,你跟我一起吧。另外,朱大婶,劳烦给一件衣服,这孩子这样穿实在是不合适。”吕典笑了笑。 朱三桂犹豫了半天才站起身看着吕典问道:“李凌他死了?” 吕典点了点头。 朱三桂一脸的仓惶。这个以恩义为重的农家汉子转过身没有再搭理吕典,自己的恩人终究是死在了吕典手上。他没有报仇的冲动,因为李凌在他的心中早就已经死了。 朱大婶拿来衣物给李亮换好。吕典转身就走不做一丝停留,就在他们三人掩上柴扉之时,一个精致小巧的声音在后面急道:“阿姐等等,我也要跟你们去。”(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话别 朱小玉从房间里跑出来,包袱已经斜挎在了背上,看来从吕典进院子的那一刻她就开始准备了。 朱大婶怒道:“你个小丫头片子跟着凑什么热闹,滚回去!” 朱燕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吕典。她急忙走到朱小玉身边把朱小玉拽倒一边小声道:“小妹,你可别乱来。这事儿可开不得玩笑。” “吕大哥,你既然都收我姐做徒弟,为什么不愿意收我呢?”朱小玉两只闪亮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吕典。吕典从这双眼睛里读到了林舒语的情绪。他明白这个小姑娘的意思了。 吕典道:“可以,我可以收你为徒。” 朱小玉一听展颜一笑。随即又听吕典道:“不过,我居无定所,常在外漂泊。修真无有岁月,你们父母老去何人来照顾?” 朱小玉愣了一下回头看着自己已有白发的父母双亲。世间情烈莫过于爱,世间情长莫过于亲。朱小玉虽然年纪小却是心里头明白的姑娘。她知道吕典的意思。她也知道吕典点出这个问题之后自己再也无法离去了。她不是朱燕那样狠心的人。 “我……”难下的抉择,难离的情绪感染得众人都陷入了沉默。 一向泼辣强悍的朱大婶也说不出话来。吕典若要带走小玉,他们一介凡人哪里拦得住。小玉若是走了他们两个怕是要孤老终生,修真者漂泊无依,十年二十年修行不在话下。可他们是凡人,寿命短暂,朝不保夕。朱燕早已伤透了他们的心,现在她要跟着吕典修行也算有了归宿放下心来。但这个可心的小女儿可是不能再离开了。 朱大婶含着泪叫了一声:“小玉!” 母唤儿,泪涟涟。小玉哇的一声扑进了朱大婶怀里。她知道自己无法离开,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典走。看着自己第一次动心的男人缓缓消失在柴扉后面,青山隐隐,河水滔滔,从此千山万水相隔,再也没有见面的可能了。 吕典听着小玉的哭声没有回头。他对小玉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一个懵懂少女的初恋,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这是吕典唯一能留给小玉的东西,其余什么都不留下,待到她老去儿孙满堂高朋满座之时,她恐怕早就忘记了自己的样子。 朱燕暗自抹泪。这样的场景让她感怀伤心处。自己从来没有觉得修真就是诀别,但是现在跟上了吕典的脚步,修真似乎真的是与家庭隔绝了。 沿着河道往上走,绕过一座山后,再也看不到那个村子了。朱燕眼泪再也忍不住如洪水决堤一般流了下来,哽咽之声被她强行压制,可惜握着剑的手一直在抖,声音哗哗响动,掩不住那一抹伤情。 吕典停下脚步道:“离得还不远,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朱燕狠狠地摇了摇头:“我要修真。”这四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蹦出来的,这是决心,吕典虽然不知道她下这个决心的动力来源为何,但有这个决心便已足够。 “好,可惜以你现在的年纪只有五年的时间,如果无法开辟气海,我会让你回到这里,为你双亲养老送终。”吕典说完继续往前走。 李亮道:“师父,我想再回去一趟。” 吕典叹了口气:“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去吧。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山色罩着银白的蓑衣,夕阳融融却没有一丝暖意。修真之路就好像这没有尽头的山道,看似到了拐点便又进入了下一个路途之中。李亮的心看起来冰冷,实际上却比吕典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火热,只是他冰冷的身躯将这一切都藏了起来。吕典不知道他见回去见他母亲的结果,但他希望这一切都是美好的。 山色转阴渐渐暗了下来。哭过了,哭累了,便把一切情绪都放下了。朱燕没心没肺地烤着山兔,不知道她哪里来的本事,抓这些小动物倒是在行得不行。 “师父,我这打猎的本事可是了得。我告你,这方圆一里之内只要有动物都没有我打不到的。以前我在城里活不下去了就去山里打动物吃,皮毛卖了钱又是可以过活了。来常常我的手艺。”朱燕挠了挠烧焦的兔子皮把烤兔子整只递给了吕典。 吕典眉头微皱心道,这家伙现在马上要教她的不是修真而是厨艺。这兔子烤得简直就是大大的败笔。不过吕典没有多做评价拿起来拆了一节前腿还给了朱燕。 “师父,我这算不算是大师姐啊?那死鬼肯定是师弟,他比我后入门的。” 吕典撇撇嘴道:“在你之前还有一位师姐,还有一位师兄,你是第三个。” “咦,那怎么没见他们跟在你身边?” “魔乱之前,我让他们离开。魔乱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他们。” 朱燕支起了身子道:“难道他们已经……” “我不知道,希望他们安好吧。我看你常佩剑,你喜欢剑术?” 吕典一说,朱燕来劲了,道:“师父,你可别小看我的剑术哦。武林之中,我绣里红还是有名号的。虽然比不上人榜上的江千里大侠,但是这剑术却是跟江千里大侠一脉相承都是点苍剑。我给您演示一二?” 吕典还没说要看,她这仓啷一声便把短剑拔了出来,借着篝火掩映舞得虎虎生风。吕典看了看又想了想萧错的剑法顿觉这传说中的花拳绣腿可能指的就是这个。朱燕打完收工,看着吕典道:“师父,怎样?跟修真里面的剑术比如何?” 吕典摇了摇头道:“我不攻剑术,不了解这些东西。但我曾经看到过一个用剑的修者,他的剑独有套路。你且全力施展,我学他的剑术给你一试。”吕典说完站起了身。 朱燕这叫一个兴奋,修真高手亲自给自己喂招,这可是自己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吕典两指一并化指为剑学着萧错的剑路向朱燕点去。朱燕登时傻眼了,因为她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招?这平凡普通到极点的一剑却是无比踏实刚猛,自己学的所有花哨在这种剑术面前都没有任何用武之地。要接这一招只能跟他一样,硬来! 举剑,抬剑,当啷一声脆响,朱燕直接跪在了地上。吕典根本没用力,否则这剑直接就断做两节。朱燕跪坐在地冷汗顺着脖颈就流了出来。她持剑的手在颤抖,仿佛还没从震惊中苏醒过来。 过了好一阵,朱燕瞪大了眼睛看着吕典道:“师父,你这种剑法从哪里学来的?好霸道,好不讲道理!”她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却满是羡慕。 吕典道:“是我一个朋友的剑术,独辟蹊径,很有特点。” “何止是很有特点,简直就是天下无双。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他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吕典想了想,萧错或许真的很有名也未可知。吕典道:“他叫萧错,你听过?” 嘶!朱燕倒吸了口凉气:“师父你确定是萧错?人榜第五的天才剑修萧错?” “人榜第五?什么是人榜?”吕典开口待问。朱燕刚要回答,吕典一手按住制止道:“别说话,有人来了!” “是死鬼师弟?”朱燕小声道。 “不是。”吕典眯着眼望着山道另一条的黑暗,来人不是李亮,但却来得很快。(。) 第九十五章 青木章 朱燕短剑出鞘目光望着黑暗深处,她也听到了风吹草动之声。正待两人即将动手之时,一个衰弱的身影窜进了火光之中。 “李大娘?”朱燕惊了一下收剑入鞘急忙扶住了喘息不止的李家娘子。 吕典皱了皱眉。李家娘子穿着粗气挣脱朱燕的搀扶跪在了吕典面前。 “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儿子吧!”李大娘说着就磕起头来。 吕典伸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急道:“你快说怎么回事?” “亮子被村里请来的法师给抓走了,求大人赶紧救救他吧。”李家娘子说着泣不成声,看来李亮的事情对她的触动不小。 吕典站起身道:“你们且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吕典说完长袍一卷化作一道浓沙烟尘一般向村子席卷而去。 朱燕登时怔住了,能够飞的修真者是个什么级别朱燕可是听说过,那些学府中的修真者都不见得能够飞行,更何况是吕典这种不借助任何法宝就凭空飞走的更是了不得。李大娘看吕典飞走心中安定不少,看来亮子真的没骗她,他真的是拜在了这个强大的修者门下了。 朱燕扶住李大娘道:“大娘,快坐下吧。” “不,我想回村子去看看。”李家娘子执意要回去看看。朱燕想了想挺了挺手上的剑想了想有吕典这样的高手坐镇什么样的刀山火海去不得,于是心下一横干脆扶着李家娘子往村子走去。 却说吕典一路急飞,心中便在盘算。这所谓的法师竟然能够抓走李亮看来本事还是有一些的。李亮虽说没有什么修真的根底,但是毕竟是个活死人,他要发起狠来悍不畏死没人能拦得住。看来抓他的人搞不好也是个修者。 吕典在村头落了脚,运起狌狌之力往村中跑去。村子并没有吕典想象的热火朝天的庆祝场面,反倒是十分冷清。吕典愣了一下,突然一股奇异的味道钻进了吕典的鼻子。这味道吕典无比熟悉,正是尸体的味道。吕典心道不好,急速往味道来处跑去。 村子另一头的大槐树下,一个面带阴邪的年轻人站在大槐树下面的高台之上手中拿着一杆漆黑簪着金花的幌子不断摇晃。李亮额头上贴着一张黄纸符彖傻呆呆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幌子之下一个巨大的麻布口袋张着口子,村子里的人面色惨白一个个平举着手一摇一晃往麻布口袋里走去。小小的口袋进去了十几个人依然没有看到尽头,看来是个空间类的宝贝。 晃眼之间,一个村子的人全部死尽。这就是修真世界的悲凉。吕典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这样的世道如果没人肯主持公道,那就让自己不揣冒昧来试一试了。 吕典双指一并虚空一点一只九尾狐潜入夜空窜了出去。那年轻人兀自还在招摇着黑幌子,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笑意。这青年说起来也不是无名之辈,名唤青木章,乃是齐通左郡金册氏族青木世家的血亲。青木世家乃是修真世界赫赫有名的尸鬼世家,尸鬼修真之术独树一帜,极盛时期甚至敢与四圣世家叫板。但随着老一代的坐化,新一代的吃着老本逐渐开始青黄不接。这青木章看不惯家族的不思进取便离开了家族的照拂浪荡天下。正逢魔祸,他便前往汾河一线搜集厉鬼凶魂壮大实力。一来二去在汾河修真抵抗大军中闯下了名头,甚至在人榜之上排名三十六位。可是对于尸鬼修真而言,尸鬼是消耗品,汾河沿岸不缺鬼魂但是尸体却被魔人吃掉彻底没了。 有魂无尸,魂何依附?青木章便在结束一场大战之后回转齐通左郡故乡希望得到家族帮助加以补充,没想到还没到家便被人当做赶尸匠招到村子来了。青木章本不想搭理这种事情,但是听到这村子里竟然出了一具百年难遇的活尸,他正好缺个本命的尸身,所以直接就来到了村子。 没想到天不凑巧,青木章来到村子这活尸竟然跑了。这让青木章很生气,他这种长期跟阴邪打交道的人脾气本就古怪,便盘算着把这些骗自己的人变成尸体,反正自己正缺货。没曾想那活尸竟然天黑又跑回来了,青木章心情别提多兴奋,这么灵活的活尸说实话他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过。这样的宝贝岂能放过。根本不用村长老头发话,他直接就把李亮给拿下了。至于说村子里的人,尸毒已经放下,他也懒得收回。青木家的大门不回也罢,便在此补充算了。就算是被青木本家发现也不会有什么事,家族里谁会为了几个凡人的生死跟自己较真? 心情大好的青木章笑得如同白纸扯开的大洞。吕典的九尾狐扑杀而至,青木章怪叫一声急忙闪到一个村民尸体后躲过一劫。好家伙,差点要了自己的命。青木章幌子一摇还在往麻袋里走的尸体登时回过身来看来把他围住做戒备状。无数的厉鬼恶魂从麻布口袋里飞出朝吕典所在的方向涌去。 九尾狐怪叫一声一爪撩开一大片尸体张开血盆大口向青木章咬去。青木章幌子一顶一股黑气向九尾狐压去。九尾狐悍不畏死九尾疯狂摇动誓死要咬青木章。青木章黑气一压迅速形成一个罩子把九尾狐困在其中。狐狸霸道非凡向罩子上撞去。黑气晃动似乎就要破散。青木章心下着急道:“哪里来的妖魔这么厉害!看我的万鬼噬魂!”只见他把幌子一翻,幌子北面千百鬼影往黑罩子里面一突,再缩回幡子之后,九尾狐便没了影子。 青木章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九尾狐狸并不是汾河以西的妖魔,而应该是一种修真之术。遭了!肯定有高手盯上了自己。他心下一凛便觉一股透心的寒气从脚底直冲上头顶。吕典的手术刀如夜空中的一抹流星,寸芒之下是汹涌的怒气,也是杀伐决断。青木章急忙后退,下意识地用黑幌子去挡吕典的手术刀。 刺啦一声裂帛,青木章坐倒在地。他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青衣长袍的男子,一脸冷若冰霜,右手拿着一柄小巧的闪着银光的刀。这种刀他似曾相识。这男子身上的气势惊人,尤其是那隐隐游动在他身边的雷电,青木章丝毫不怀疑那玩意儿的威力。 吕典提刀再动,这一次眼前之人没有再活着的理由了。 青木章眼见寸芒落下,急道:“别杀我!我认识你的朋友!”(未完待续。)(按住三秒复制) 第九十六章 逆天路 吕典的手术刀在空中停住了。 青木章见有戏马上解释道:“你肯定认识毒王冯如璋?是不是?他跟我是要好的朋友,今日之事的确是我做得有欠考虑,但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次。我是齐通左郡青木世家的,只要你放过我必有重谢。”青木章这话说得极快,他实在是有点害怕吕典这冷若冰霜的眼神。什么时候这世道上出现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人物? 吕典没有说话,抬眼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漫天的怨魂。那个娇小可人的身体就站在这群尸体之中,同样的冰凉,同样的呆愣无神。吕典突然感觉到心头一震绞痛。 青木章见吕典发呆赶紧站起身转身想跑。吕典左手突然抬起而后张开,邪眼登时睁开,无数邪灵鬼魂仿佛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迅速散去,站立的尸体也倒了下去。邪眼紫芒一扫,青木章一下子僵住了,回头一看竟看到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而吕典左手一合自己便飞进了吕典的掌心。 拘灵术,吕典看着掌中的青木章淡淡道:“我有一千种方法杀你,但我找不到一种死法适合你。你必须受尽折磨,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吕典看了看四下,那幌子引起了吕典的注意。吕典捡起幌子,本是黑色的幌子因为恶灵被吕典驱散之后竟然变成了一面白帆。吕典扯下白帆细细看了一阵心中有了计较。 “这是用鬼头蜘蛛的蛛丝编织的恶魂布吧。你用它来折磨灵魂,使之成为恶灵,现在也让你尝尝这味道。” 青木章先是恐惧随后恶狠狠道:“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如此对我,我们青木家族不会放过你的。” “如果他们敢来,我不介意用这恶魂布凑一幅恶人图!”吕典话音落直接把青木章拍进了恶魂布中,画术一拘,面目狰狞的青木章张牙舞爪地形成了一幅图画定在这恶魂布上。 “师父!”朱燕哇的一声哭着扑进了吕典怀里。吕典没想到她们竟然来了,身后就是朱燕一家的尸体。吕典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看这一幕惨剧。朱燕感受到吕典的臂膀传来的力量,其实她已经看到了父亲和母亲的尸体。 “师父,小玉,小玉。”朱燕泣不成声。 吕典长叹一声道:“我已经为他们报仇了。” 李家娘子瘫坐在地,她着实没有想到自己这一去一来竟然变故如此之大。满地的尸体吓得她浑身发颤。 朱燕依然哭泣不止,在这冰冷的长夜之中透着的不知道是一种何等沉重的情绪。 李家娘子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缓缓站起身朝李亮走去。她轻轻摘下李亮额头上的符彖,那黄纸符彖登时自燃消失无踪。李亮血红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保住了自己的母亲。李家娘子不禁哽咽出声。李亮道:“娘!” 一声儿娘,劫后余生。李家娘子跟李亮爆头痛哭。此番经历之后,他们再无隔阂。人又如何?活尸又如何?总比这地上躺着再无知觉的好。李亮扶着母亲王村外走,这里已经无法呆了。 吕典抱着朱燕袖子一挥双节环收走了青木章的幌子杆,而后又卷起麻布口袋直接把这一地尸体收了进去。吕典这才发现这麻布口袋实际上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贝,它只能装尸体,其他的都装不了。 四人在村外坐到了天光大亮。朱燕哭累了就趴在吕典怀里睡了。阳光照着这个刚刚经历痛苦的姑娘,她醒了过来。吕典提着麻袋站起了身。他禹禹独行来到江边。他是在这里被朱三桂所救,他还依稀记得朱小玉当时那灵动的声音。是生命太过脆弱,还是命运太过无常造就了这一切。 吕典打开麻袋伸手一引一具尸体飘出,随后一点幽蓝的火焰点在尸体之上,落到河面之前尸体彻底化作了灰尘。人难道就应该如此尘归尘土归土吗? 一具又一具无名的尸体化作骨灰飘向了河中。他们就此终结,吕典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与他们话别。朱燕也来到了吕典身后默默哽咽送走这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或许曾经有着几分不满和怨愤,但在此刻都烟消云散了。李家娘子拿来了案桌摆起了祭祀的物件算是一个简单的葬礼。 “恩公,一路走好!”吕典一引朱三桂的骨灰化作漫天星辰洒向了河中。这个老实巴交的渔夫魂归河水应该也算是死得其所吧。 “大婶,走好!”吕典说完。哭了一夜的朱燕再一次跪在地上哭了起来,这个不积口德的朱大婶,但却有颗金子般的心,一个农妇抚养着两个女儿长大何等不易。朱燕咬着牙送别双亲。 最后一个是朱小玉,吕典将她停在岸边,轻轻抚摸她的脸颊。这个并不算绝世倾城却有着小家碧玉姿容的少女,灵动可爱,天真无邪。吕典对她虽没有她对自己的情愫,但是看着她冰冷的尸体,于心何忍?秦城、白水郡、齐通左郡,这世上难道就没有一块对凡人公平的净土吗? 吕典捏紧了拳头。他从来没有感受到自己与这个世界勾连得如此之紧密。但看着朱小玉的尸体,他明白了一件事。一个人跟一个世界的勾连并不来源于他跟这个世界的关系,而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心念。吕典轻轻拂动朱小玉的眼睫毛,那双大大的眼睛是再也不见了。 “小玉,我记得你的名字。无法掌控的命运不是你的错误,但一定有什么地方错了。错了就要改过来。”吕典陡然起身一弹指一团火焰包围着小玉的尸体飘入了河水中。 朱小玉、林舒语、林梦如、顾云天、祁云…… 这些名字一个一个在吕典的心中印出痕迹。是生命太过脆弱?是命运太过无常?不,都不是,是这个世界太过荒唐可笑。如果真的有什么错了,那就是修真者掌控一切的世界错了。 吕典沿着河道走了好远,冰冷的脸上两滴泪水顺着眼眶留下。吕典没有去擦。气海内景之中汹涌澎湃的的巨浪被吕典死死压制着。地球忘却了,冯子山忘却了,情愫也忘却了。吕典回头看了看朱燕和李亮道:“走。” 一声断喝,吕典沿着滚滚波涛逆流而上。无惧,沉重,每一步都似乎意味深长,就好像他心中所放下的,又如他心中所拿起的。他向青山走去,山也为他让开了道路。(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 再回白水 白水郡府的高墙再次出现在吕典的眼中之时,吕典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这一路,他想明白了很多事情。他急于要查证的事情恐怕不会有结果。吕典顿了顿往白水郡府里走。这座被妖魔席卷过的城池在修真者大举反攻之后被夺回,没有多少人气。 凡人大都离去,留下修真者在此冒险休整。青山隐圣的弟子身着青袍在城中巡逻。吕典隐去了行迹并没有被这些巡逻的低阶修者发现。穿过熟悉的街道,一片废墟就在吕典的左手边,冯子山睥睨天下的眼神历历在目。吕典站在废墟前沉吟良久。现在自己基本上已经知道了冯子山究竟做了些什么,但自己依然猜不到他真正的目的。他也不打算再去猜了,因为冯子山已经彻底离开这个世界,没有意义了。 拐过一条大街,本该是残垣断壁的白水书院倒是如火如荼地正在整修。吕典听到了里面传来的朗书之声。自己也曾是其中一员,不过现在自己在外面已经回不去了。白水郡府实在是牵绊了吕典太多的记忆。以至于跟着吕典一路走来的朱燕都看出了端倪。 “师父,你是白水书院的学生?”天下四大书院之一的白水书院不管在什么地方都是声名显赫。朱燕自然是知道,但却没想到自己的师父跟白水书院有关。 吕典不避讳道:“是,我曾经是白水书院的学生,不过现在不是了。” “为什么?” 吕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身离开的时候淡淡道:“在问为什么之前最好先思考一下。这是我的建议。”吕典说完给朱燕留下了一个大大的背影。 朱燕噘着嘴碰了碰一旁的李亮道:“死人脸,你说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李亮说完跟上了吕典脚步。 在转过三条街,吕典来到了他这一行的目的地。龙氏府邸,红色包铜的大门就矗立在那里。吕典尚记得自己在这里紧紧抱住林舒语的那一个晚上。吕典走上前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什么声音。这座宅院是四周保存的最好的一座,妖魔到来之时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被留下来了。吕典不相信龙千玉死了,继续敲了敲门。 “欸,那几个,敲什么敲,又是来找白姑娘的吧。我劝你们这些浪荡子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一个把着酒葫芦破衣烂衫躺在一边街角的男子笑道。 吕典看了他一眼道:“白姑娘?这家以前的龙氏主人呢?” “嘿,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明知故问吧。这可是胜天壁下面离汾水最近的大城,这地儿都不知道被妖魔洗劫了几次,你说的是这家原来的主人吧?我看不是死了就是跑了。”破衣烂衫的年轻人晃荡着酒葫芦打了个嗝,一股浓重的酒味冲鼻而起,即便是吕典这里都闻到了。 高度酒?吕典愣了一下。吕典还是第一次看到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喝高度酒。这人看来不是普通人。吕典定神用神念试探过去,他自打进城之后就很谨慎,毕竟自己身负诸多秘密。 一身破败满脸胡茬的男子哗一声像猫咪炸毛一样浑身气劲乱飞一下子立了起来。 “哦!原来是个高手!来来来,跟我过过招!”酒疯子拉碴着身子看着吕典挑衅道。 吕典的神念被一层绵密的神念壁障挡了回来。这家伙果然是个修真者,而且段位不低,至少不低于引气期。因为引气期还没有涉及到神念相关的修行。吕典看着酒疯子道:“没兴趣。告辞。” 酒疯子可是不依,酒葫芦猛地向吕典砸来:“新来的吧,这儿的规矩懂不懂?任何想要追白姑娘的公的玩意儿都要先过老子这关。看招!” 吕典早已不是当年的吕典,既然你要挑衅那就怪不得我无礼。吕典气海震荡三成真元瞬间在身体外形成一层类似于云隐张家的雷炁一般的气罩。这是吕典模仿张家的雷炁专门练出来的一门防御本事。他的进攻除了手术刀之外大都是远距离的术,所以需要一些防护。 酒葫芦撞在气罩上瞬间被气罩中快速游动的何罗鱼绞了个粉碎。酒疯子一掌拍来,吕典立即回身叠浪掌排山倒海向他压去。酒疯子眼睛一亮,那醉醺醺的酒意瞬间醒了一半,本来稀松平常的一掌瞬间带着一股浓重的火力。 筑基期!行招带上了五行异象。轰隆一声巨响,水火相撞。吕典的叠浪掌后劲无穷更胜一筹,直接把酒疯子打飞出去。酒疯子也没有受什么伤一个鲤鱼打挺翻了起来又朝吕典扑来。 吕典眼光一寒。眼前之人既然冥顽不灵就怪不得自己心狠手辣了。吕典还是叠浪掌,但是这一次已不是刚才的三重叠浪,乃是整整七重叠浪。 这携着浩大海浪之声的一掌吸引了不少在城中游走的修者的注意,前来围观。 “跟酒疯子打架的家伙是谁?好厉害的样子。” “就你眼瞎,那人的掌力层层叠叠如同惊涛骇浪,我看今天一团烈火的酒疯子怕是遇上对手了。” “酒疯子会输?” “那可不一定。” 众人议论尚未结束,酒疯子引着烈火腾腾的一掌劈了过来。这一掌也不像刚才那般儿戏,他也知道吕典是个真正的对手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烈火如海烧得海潮沸腾,两掌一碰产生的巨大爆炸直接震退了围观众人。 一柄飞剑从天而降正好插在两人之间,一个白衣胜雪的身影从天而降立在剑柄之上冷冷看着吕典和酒疯子两人。 “有本事在这里斗,不如去汾水边上杀魔人更畅快不是吗?” 说话之人面白如霜,冷颜如铁,听着就像是在教训吕典和酒疯子一般。 吕典收敛了真元气盾。既然有人来当和事佬自己也不想跟个疯子在这里打架玩。吕典抬手拱了拱转身欲离去,却听那白衣公子淡淡道:“先生既来为何不为灭魔大业贡献一份力量?” 吕典还没回到便听酒疯子喝道:“萧瑜,你少在这里装大半蒜,你要是想灭魔你自个儿去便是,我们去不去是我们的事情,关你屁事!” 萧瑜脸色一变脚下长剑一抖直接向酒疯子刺去。酒疯子凌然不惧掌带烈焰向萧瑜劈去。正在两人即将相撞之时,一个清婉的声音在吕典身后道:“你们又在打架,添了伤我可不管了。” 吕典没有转身抬脚准备走,身后却传来一股恐怖的劲风。吕典急忙转身以掌相接。面前之人,吕典愣了一下,开口叫道:“冯如璋!”(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医痴 冯如璋自然知道是吕典。他以为吕典已经死了,一身奇门医术就这么消失让他何等心痛。在上庸郡府见识了妖魔海之后,他便认定吕典已经死了,一身医术从此尘归尘土归土。送别了华菱姐弟之后他便来到这汾水之畔以灭魔发泄心中郁闷。吕典成为他心中最大的魔障。没想到历经千难万险,自己几度生死,吕典又再次站在了自己面前。这是何等的欣喜,欣喜中又夹杂着怨愤,无法倾注的情绪只能化作一掌一拳向吕典讨还。 吕典连接了冯如璋几十招,终于找到机会一下子引出气罩把他推开来。 “冯如璋,你疯了不成?”吕典怒道。自己刚到白水郡府什么事情都没做就莫名其妙打了两架,找谁说理去? 冯如璋一把抱住吕典道:“吕兄,你可是想死我了。” 嘶!周围之人不觉背脊一凉。难不成这不可一世的毒王冯如璋竟然是个兔儿爷?我天,这天大的新闻呐。可是众人又不敢议论,冯如璋的脾气古怪敌友不分,把他惹毛了可比惹毛萧瑜恐怖得多。 吕典也傻眼了。他记得自己好像跟冯如璋没有这么深厚的情谊,最多算是萍水之交,这小子是怎么回事?吕典赶紧将他推开道:“你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你死了。” “就这?” “你这一身的奇门医术可怎么办呐?” 吕典脸色一黑,这小子合着就惦记着自己的医术。真是没心没肺到了极点。玉奴儿跟着走了上来向吕典躬了躬身道:“吕公子别来无恙。” 吕典点头示意。 玉奴儿身后一位白衣胜雪的女子手中拿着一个小小的铜炉走了上来。 “冯公子,这位是你的朋友?”白蓉乃是天下四大医家之一的白家小公主,身份甚至比冯如璋在冯家的地位还高。四大医家之间本有交情,甚至是守望相助,所以感情比不得别家。见冯如璋对吕典如此亲近,便觉好奇上来询问。毕竟医家本身并没有太过深交的朋友,因为这样做对于医家本身而言很危险。 冯如璋有些尴尬道:“诶,这是我的朋友,名唤吕典。”他并不想让白蓉接触吕典,毕竟吕典的医术太过独到,医家哪个不想独占。他有私心自然就有些扭捏。 白蓉还从未见过冯如璋这种情态,看来这吕典跟冯如璋之间的关系绝不是朋友这么简单。秘密?等等,刚刚自己隐约好像听到冯如璋说了“奇门医术”,难道冯如璋那些诡异的医道手段竟然跟眼前这个人有关。白蓉乃是医道之人,心思缜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再想到冯如璋想要独占奇门医术,那冯如璋扭捏作态就很好理解了。 医家虽然守望相助,但那是对外的时候,面对医术这种事情可就不是守望相助而是绝对竞争。关系到医家最根本的东西,谁都不可能轻易放手。 白蓉正准备跟吕典套套近乎。便听得旁边一阵喧闹打断了她的念头。她皱了皱眉往喧闹处看去,原来是这个月的新榜已经拿下来了。 众人一阵热闹地看过天地榜指点江山一番之后赶紧打开了最为关心的人榜。人榜之上前三位依然没有变化,萧瑜位居第三,实力惊人怪不得隐隐有白水郡众修士之首的感觉。吕典不禁对他多看一眼。 烈焰手黄烈,众人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禁看了酒疯子一眼,看来这人也不简单,乃是人榜第十七。再看下去三十六位处正是毒王冯如璋。吕典想了想不多话。如果这样看来的话自己应该…… 等等!第四位的那个修者,无名氏,下面的介绍…… 吕典骤然恍惚过来,竟然是自己。自己在汾水以西的所作所为竟然有人知道,这些人是怎么知道汾水以西的情况的? “诶,你们说这无名氏究竟是谁?九个魔将围攻竟然能杀出来还把九魔全灭了。他这实力怕不应该在人榜上呆着吧?” “说的也是,听闻现在整个汾河以西魔人掘地三尺再找他。好像是因为他从洪和郡府偷走了什么东西?天哪,魔人聚集的洪和郡府他敢硬闯,这恐怕不是人榜上应该有的本事。我估计应该是某个隐居的五德加身的绝世高手,不应该呆在这人榜之中。” “就是,跟我们抢什么位置。害得老子总也上不了榜。”一个糙汉子怒道。 另一个人尖着声音猛地拍了糙汉子后脑勺一下怒道:“你丫睁大眼睛看清楚,你上榜了,最后一名。” 糙汉子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看榜单奇道:“欸?老子真是怪了哈。上个月都没老子,这个月我又没做什么咋上榜了?” 众人也觉得好奇,赶紧朝榜单看去,看这等好事能不能落到自己头上。众人找了半天突然有人道:“我知道为什么了,你们看,以前的第七十六的青木章不见了。” “他不是回去捉鬼去了吗?怎么半路被魔崽子劫了道不成?” “鬼知道。” …… 众人讨论了一阵,吕典脸色沉静,但是朱燕的脸色极为难看。现在她已经知道自己仇人姓甚名谁,吕典的所作所为可是得罪了齐通左郡的金册氏族。她压着自己的情绪不想给吕典添麻烦。吕典轻轻抚过她的背道:“没事。” 冯如璋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意思。他本来就对这些功名没什么兴趣。见到吕典就是高兴的事情,那些在心中的愤愤不平瞬间消失,现在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拉着吕典赶紧把这家伙肚子里的东西赶紧掏出来,省得吕典又跑了,自己可不想再经历一次抓耳挠腮的痛苦了。 “吕兄,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许久未见,走,去叙叙旧。”冯如璋直接拉住了吕典的腕子就把吕典往龙氏府邸里面拽。 吕典本就想进去看看自然也没有拒绝,只是不满道:“你这真的是让我去叙旧?” 冯如璋嘿嘿一笑,其心不言自明。吕典对这个医疯子没有半点办法,摇了摇头只能跟着他进了龙家府邸。白蓉哪能放过这个机会赶紧吩咐身边的侍女赶紧准备美酒美食也跟了进去,生怕慢了半步。 冯如璋拉着吕典进了宅子,吩咐着玉奴儿安排朱燕和李亮的住处便把吕典往后宅拖。吕典被冯如璋拖着穿过一道道月门,突然他在一处月门背后看到了一片繁杂的刻痕。吕典抬头一看正是当时龙千玉带着他来见林梦如的那个宅院。(未完待续。),(按住三秒复制) 第九十九章 不教之徒 这刻痕看似杂乱无章但是在杂乱无章之下却隐藏着一堆文字,这种文字吕典见过却不认识,是高等修罗的文字。吕典愣了愣神故作镇定地跟着冯如璋继续往深宅走去。 影壁上的修罗文是谁留下的?吕典仔细回忆自己来到这个院子见到林梦如的场景,龙千玉就在门外。画面一幕幕在吕典脑海中闪过,龙千玉、林梦如和林若溪的影子在吕典脑海之中快速交替。林若溪嫌疑最弱,她是最不可能在这里留下修罗文的人。林梦如或者龙千玉都有可能。 吕典仔细回忆过后几乎确认当时自己从林梦如房间出来的时候这里不曾有这种刻痕。那么就只剩下龙千玉了。龙千玉留下了经过掩饰的修罗文,她是为谁而留?修罗文的内容是什么?这些问题在吕典脑海中是一闪即逝。因为吕典已经得到了他这一行到白水郡府所要验证的东西。 龙千玉果然和九幽有关。当年进入九幽的修者之中应该有两个人,一个是冯子山,另一个就应该是龙千玉。冯子山是为了找寻离恨天的信息,那龙千玉的目的又是什么?她究竟跟冯子山是什么关系?她明明知晓无生秘境的事情,甚至知晓冯子山在做的事情为什么把自己往里面推? 吕典突然发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林梦如可能不是林若溪杀死的,更大的可能是龙千玉。 明面上的海潮狂风巨浪不休,暗地里的暗流更加汹涌澎湃。吕典没有死死抓着这些东西不放。既然龙千玉三番几次都没有伤害自己,从结果上来看,她恐怕骨子里跟冯子山并不是一路的。她肯定知晓很多秘密,但即便她现在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可能也问不出结果。明知不可能的事情,过分深究也没有什么意义。 吕典回头望了望那个发生过最多怪事的院子。那被刻痕掩盖起来的修罗文本身的内容他还是很关心的。 冯如璋哪里知晓短短一段路程,吕典便把所有有关龙千玉的脉络全部梳理了一遍。他拉着吕典到了最里面的一个院子,这院子里积着雪,看来平日里来人不多。吕典和冯如璋踩着碎雪咯咯吱吱在院子里走着。冯如璋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扇房门。吕典就在门外台阶上站着并没有进去。因为他闻到了一股不好的味道。 白蓉见到冯如璋进了这个院子抬腿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跟了进来。这讨厌的冯如璋看来是真的铁了心想跟自己作对。 冯如璋见吕典不进门急道:“吕兄,你快进来呐。” “冯如璋,我刚到白水郡府你就让我看尸体,这恐怕不是待客之道吧?”吕典闻到了里面浓重的尸体味道。由于太过熟悉,所以站在门外不准备进去。 白蓉道:“吕先生,不若先接风洗尘……” “闭嘴!”冯如璋怒了,平日里他跟白蓉是守望相助的四大医家子弟,但现在涉及医道秘密容不得窥测。这女人跟着进来就已经触了冯如璋的逆鳞,现在还想从自己手里挖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冯如璋,你可别蹬鼻子上脸!”白蓉温婉的面容突然变得凶狠起来。 冯如璋冷冷道:“白家大小姐,你能拿我怎样?我看你还是尽早离我这地方远点儿,可别误了你离尘仙子的美名。哼。” 白蓉银牙咯咯响:“冯如璋,你这里的研究早就已经超越了人伦范畴,你要是识相的让我也分一杯羹,否则给你捅出去,这天下修者都饶不了你。” 吕典眉头一皱猜到了冯如璋的所作所为。这家伙从自己这里仅仅学了一些解剖皮毛就敢拿修真者当材料?吕典抬脚走进了屋子,满屋子被拆解开的尸体部件,一股子难闻的血腥味。这哪里是解剖实验室,完全就是个地狱屠宰场。吕典掩着鼻子退出来怒道:“冯如璋,我什么时候教你这样解剖尸体的!” 冯如璋愣了,没想到吕典不仅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兴奋或者欢愉反而怒发冲冠。白蓉也愣住了,吕典的话证实了冯如璋这些诡异手段都是他教的,但他为什么这么生气? “吕兄,这些可都是难得的材料。我谨遵你的教诲没有杀人,这些都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尸体也不行吗?”冯如璋有些郁闷。 吕典看着这个医痴呆子,发生这种事故怪也只能怪自己这个老师太过不称职。吕典看了看白蓉又看了看冯如璋道:“身为医者,你们连对生命之体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谈什么医道!”吕典说完转身就走,这些人多看一分钟都觉得碍眼,修真无道,枉顾性命,这些家伙究竟把生命当做了什么?提升自己修为的工具? 冯如璋这算是领悟了吕典又臭又难交流的脾气。吕典从来都是其他事情好说,唯独他的医术成为了他独一无二的执念。在这件事上他绝不含糊。所以,吕典即便收了好几个徒弟,真正继承他医术的只有杭一格一个修罗,仅此而已。而且对于杭一格而言,吕典只教他医术,其他的东西一概不教,就是他对医道纯洁的执着。 白蓉没想到自己无妄遭灾。自己又没参与冯如璋的奇怪实验,只是觉得冯如璋的医术奇特感兴趣讨教过一两招而已。见吕典要走,她赶忙道:“吕先生,小女可是没有参加这桩事情。我……” 白蓉的话再次被吕典打断:“视而不见,同样冷漠。” “吕典,你给我站住!”冯如璋决不允许吕典再这么跑了,至少在吕典把一身奇门医术全部交给自己之前就这么跑了。 吕典浑身气浪登时翻腾起来背对着冯如璋冷冷道:“难道你想来硬的?” 白蓉心中快速盘算起来。吕典比黄烈要强,但比之萧瑜却看不出深浅。冯如璋虽有毒王的名号,但是吕典也是医者恐怕他这能耐在吕典面前没多大用。刨去毒的作用,冯如璋的能力就很一般了,即便加上自己恐怕也留不住吕典。念及此,白蓉赶紧道:“冯如璋,你就不能少说两句。既然吕先生说你做错了,你且听着便是。你看你把这地方弄成了什么样子。我就不信吕先生的医道是这个样子,你一定是弄错了。” 听得这话,冯如璋稍微缓和了一点对着吕典道:“吕兄,我这不是没能跟你学全嘛。现在这个样子你让我怎么办?” “烧了,不管你研究了什么。这里的一切不能跟我的医道有任何牵扯。我的医道正大光明,不是血腥残忍的屠夫。”吕典说完快步离去。冯如璋起身要追却被白蓉拦下道:“冯如璋,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儿脑子,先把这里处理了再说。吕先生的事情交给我来办。” “你少来打我奇门医术的主意。”冯如璋一把想要推开白蓉。 白蓉抓住冯如璋的手道:“你现在还在打人家奇门医术的主意?你没看出来他就是找借口不想教你吗?如今的局面,咱们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吕典有多厉害你亲身感受过,咱们要强留是留不住他的。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如何说服他教你医术的,但是现在行不通了。咱们要从长计议!” 冯如璋也不是傻子自然听懂了白蓉的意思,手自然就软了下来。 “你说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一百章 接风宴 至夜,白蓉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接风宴,也邀请了萧瑜,当然还有不请自来的黄烈。她和冯如璋已经结成短暂的战略同盟,作为主人坐在上首,吕典作为贵宾距坐在左面。朱燕和李亮作为吕典的徒弟自然没有机会上正桌给安排在了另外的房间与其他宾客共席。 白蓉起身道:“今日寒舍贵宾至,小女略备薄酒为千里迢迢而来的吕先生接风洗尘。来,大家共饮此杯。”白蓉端起酒一饮而尽,这个女人既有温婉的一面也有豪烈的一面。吕典暗自点头,这种女人成长起来自当能够成为一家能主。一下午的时间足够吕典搜集讯息,自然知晓了这些人的身份。白蓉作为医家在自己身上的目的就不言而喻了。 吕典没有推辞举杯饮尽。杯中之酒翠绿甘甜,却是度数不低的烈酒,粗粗品来恐怕在四十度左右。这是吕典来到这个世界喝到的最烈的酒。众人都看着吕典,黄烈嘿嘿一笑道:“厉害啊,第一次喝绿萝竟然能够如此淡然。高手啊!” 这桌上唯一一脸不屑的就是冯如璋,吕典是什么人?这烈酒的蒸馏法就是吕典所创,他在秦城实验室的那种酒别说喝,闻一闻都能呛死人。若非族中长辈尝试,所有人都以为是毒药呢?真不知道那种纯白如水的酒中精华,吕典是怎么提取出来的。 冯如璋不说。众人哈哈一乐。吕典一饮酒黄烈就来了兴致道:“吕典,你酒量可以嘛。来来来,今天难得冯如璋肯拿出这等好酒招待,咱们不醉不归啊。”话音未落,吕典还没拿起酒杯,他自己就先干了三大杯。 侍在一旁的玉奴儿嘴角跳了跳抽筋不已。肉疼啊,这等精贵的好酒就算是冯氏家族之内也是不多。今天专门为了吕典开这一坛也是冯如璋求着家族拿来的。平日里这酒疯子哪里喝得着这等好酒,就是些烈酒渣子也是冯如璋研究剩下的才给他兑了水喝几口而已。 三杯下肚,黄烈的脸上就开始有些泛红。 “好酒,真正的好酒果然不一样。我看你们冯氏以后干脆卖酒得了。这好酒我敢保证,这天底下没人不爱的。”黄烈哈哈大笑伸手去拿酒壶,却被实在是看不下去的玉奴儿上来巧妙夺过给吕典满上一杯道:“黄公子想来是醉了,不宜多饮,早些休息吧。” 黄烈笑道:“冯如璋,你看你家二媳妇儿,这还没过门呢,就开始给你精打细算起来啦。好好好!”黄烈连击三掌哈哈大笑。 一直在旁不语的萧瑜道:“不知吕贤弟你师承何处?” 白天吕典和黄烈的战斗他亲眼所见,吕典的实力绝不简单,在他们这个年纪拥有吕典这样的实力,并且能得到冯氏和白氏两大医家的追捧的人物绝不应该是个无名之辈。可是萧瑜在脑海中搜索了很久也没找到能跟吕典对上号的人物。 冯如璋接话道:“你问这些干嘛?他跟我是本家,我们的事情你少管。” 白蓉见冯如璋反应如此之快地接过萧瑜的话,便知吕典身份可能不简单,但如今既然已经上了冯如璋的贼船就只能一走到底。她道:“吕公子跟医道世家有关。诸位还是不要多问,最好保密为好。” 吕典见两人如此维护自己的身份,那自己不解释也好。这白水郡府之内,现在还能认识自己的人恐怕是没有几个了。吕典想着自顾自吃了些酒肉。黄烈见气氛冷场笑道:“我说跟你们吃饭就是没意思。一个个都哭丧着脸干嘛?咱们白水郡府来了吕老弟绝对又是一新战力呐。吕老弟,我敬你一杯,今天白天是我有眼无珠跟你开玩笑的。” 黄烈抓住机会赶紧又给自己满上酒,吕典一杯,他三杯。这哪里是敬酒,完全就是喝酒来的。 “我说最近魔人崽子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出去巡守都看不到影子了。难道是天儿太冷躲被窝出不来了?哈哈哈。”黄烈说着吃肉吃菜不亦乐乎。 萧瑜道:“今日之事恐怕跟人榜的无名氏有关。据传,这无名氏从魔人巢穴洪和郡府中夺走了一件与魔人休戚相关的宝物。魔人正在大规模调动地毯式追索此人踪迹,可是时至今日依然没有抓到人。魔人忙于内事,自然顾不得我们。但这只是猜测,汾水沿岸被夺回的城池依然不能放松警惕,这些魔人随时都可能再次反扑。” “我说这就是瞎扯淡。什么本事的人敢去魔人的大本营里面浪三圈,老子当场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你信不信?那无名氏就是建康的老爷们弄出来的噱头。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去?真要有人进去过现在恐怕都变成魔人的大粪了。”黄烈咧着嘴大声道。 “我看未必,家族最近也很警惕,听说这件事不像是作伪。在汾水以西真有打斗的情况。不过这些天没有消息了。”白蓉说着看了看吕典,希望吕典能够补充一二。 吕典依然埋头吃食根本不打岔。这些事情在他们眼中都是猜测和可能,在吕典这里就是绝对的事实。吕典没有跟他们解释的必要,也并不想在这里呆多久。 三人说着聊着,一人听着,也是十分和谐。不过前院屋子那些其他的修者饮过酒之后便欢闹起来,对酒当歌,喜乐不知。忽然,嬉笑之声戛然而止。风雪中带起层层凉气,凉气倏忽卷进了院子。 一个声音在前院淡淡道:“这等饮酒作乐的事情怎么能不等我?” 众人脸色微微凝滞,这人面带微笑但是却给人一种骨子里的寒意。他穿过前院的众人,撩开帘子进了吕典等人所在的内廷。他是从吕典身后的侧门进来的,刚进门便听他道:“听说你们在这里给个新人接风洗尘,我特地来看看是什么人能引得白蓉姑娘给城门大的脸。” 他一绕过身跟吕典打了个对脸。冰冷的笑意瞬间凝固了。吕典站起身道:“没想到是你。” “竟然是你!”来人牙根都在冷颤,仿佛见到了宿命之敌,拳头握紧恨不得一口咬向吕典。(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又见故人 “顾云海,别来无恙?” “吕典,我要杀了你!” 白蓉一阵头晕,这吕典究竟是什么人,怎么跟顾家又扯上了关系?一身修为在黄烈之上,敢跟萧瑜叫板,身负奇门医术,结怨雍州顾氏。如此种种还不是最怪的地方,最怪的是如此人物竟然闻所未闻,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 没等白蓉想明白,便听吕典道:“顾凌云也来了吧,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顾云海一听双掌一翻一架古琴落在了手中。吕典看了看他道:“你不是我的对手,让顾凌云进来说话。” 顾云海哪里忍得吕典如此的无视,当即拨弦要动手。顾凌云踩着点走了进来,真正的寒霜客是他。他看着吕典久久没有说话。雍州城最后那一夜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吕典。他以为吕典已经死在了妖魔海中,如今再见吕典总觉得恍惚非真。吕典究竟是怎么在妖魔海中活下来的?难道老太翁跟他在一起? 顾凌云淡淡道:“吕典,见到你可是很意外。” “为何?” “能在妖魔海中活下来的人可是不多。”顾凌云跟吕典之间的关系很复杂,既有几分不忿,又有几分惺惺相惜,所以见面难免对掐。可是顾云海就有点不够看了,毕竟以他现在的能为离吕典的距离可能是有点大了。 顾云海还想要争辩什么,却被顾凌云压住道:“云海,你先出去冷静一下。” “叔父,他……” “出去!”顾凌云经此一次大乱之后变得更加威严,尤其是对于本家子弟更是严厉,即便是顾云海这种嫡系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顾云海狠狠咬了咬牙,想了想还是走了出去。 顾凌云在桌席下座坐下,斟了一杯酒道:“原来是绿萝,这等好酒给你怕是可惜了。吕典,你我之间本无嫌隙,如今的顾氏经不起折腾了。这一杯一则道歉,另一则,请你告诉我老太翁的去向?” 吕典端起酒一饮而尽:“过往就此揭过,顾老太翁的去向,我并不知情。” “那你最后是靠什么在妖魔海中活下来的?”顾凌云气道,把杯中酒狠狠往桌上一砸。现在的顾氏风雨飘摇,没有了顶梁柱的万载世家简直就是活靶子,想要有所作为的修真世家都想来挑战一番,必须尽快找到顾老太翁。 “这件事恐怕跟你没有关系吧。”吕典说完看着顾凌云。眼中的情绪闪动似乎也在思考顾老太翁的抉择去向。顾老太翁可以说是这场大灾劫的背后推手,不过在最后关头他反悔了,所以才会留下这群顾氏子弟根苗。有此想法的顾老太翁会去哪里? “呵,你这样的话让我怎么能信你。”顾凌云这才拿起酒仰头饮尽。 “我说你这人也真是奇怪,怎么竟是跟这些怪人沾上关系?”黄烈满嘴喷着酒气笑道。 众人脸色一黑,冷寂的场面一下子暖和了不少。萧瑜道:“人无酒量,更无酒品。” “我呸,就你有品,喝醉了不一样在地上乱爬吗!” 仓啷一声,吕典听到了利剑出鞘的声音。黄烈这家伙就喜欢开玩笑,而开玩笑的对象萧瑜又是个不苟言笑的家伙。这俩人相互看不惯,代表了修真性格的两种极端。吕典大多数沉默,因为他并不愿意多说这些事情。 白蓉真是后悔死了,为什么自己非要搞这个接风宴,实在是太尴尬了。这个吕典究竟是何许人也?这已经是她今晚上第三次在心底发问这个问题。吕典每一次都会牵扯进一些在别人看来十分复杂难以理解的事情。白蓉实在是想不出究竟一个怎样身份背景的人可以这么复杂。她想了想干脆起身告了声罪,这接风宴的气氛自己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正在她起身欲走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响铃之声。白蓉道:“有受伤的修士送到,诸位先宴饮,我先出去看看。” 一个侍女急速跑进来在白蓉耳边耳语了一阵,白蓉皱了皱眉撩开帘子快步走了出去。 吕典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起身道:“我也去看看。”吕典要走,冯如璋自然要跟上。顾凌云二话不说站起来也跟了出去。黄烈看了看萧瑜道:“萧瑜,这酒你可别跟我抢。”黄烈说完自顾自把酒揽进了怀里。 萧瑜脸上一黑站起来怒道:“不可理喻。”说完甩袖而去。 院子外已经下起了雪,冰冷的回廊下十几个伤者或坐或卧呻吟不止,见白蓉到来都恢复了些许精神。一个武士打扮的人道:“今天出去巡守突然遇到了两个妖人,一番争斗之下,我们不敌受了伤,不过那两个妖人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下杀手,击败我们之后就离去了。” “怪事!魔崽子也有好心的时候?”又是黄烈的声音,这家伙见众人都出来了,他也出来凑热闹,更何况他喜欢白蓉跟出来理所应当。 白蓉上前替伤者查验了一番道:“伤势倒是一般,但这伤口十分奇特,不含魔气,不含真元,但就是没有愈合的迹象,仿佛被什么东西斩断了真元的脉络一般。” 吕典一听便觉古怪故作镇定地在回廊中走了一圈。这些伤者的伤,他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他缓缓退回,看来默音和启慧已经找到白水郡府来了。冯如璋见吕典在沉思便道:“吕兄,你在想什么?” 想什么?自己自然是在思考究竟要不要去跟默音和启慧接头。白神的意思是要查冯子山的事情,显然这不可能。默音也是带着目的而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必要回到九幽去?一张干枯的修罗脸在吕典眼前晃过,前世的血海深仇涌上吕典的记忆。再加上林梦如院子影壁墙上的文字。吕典已经没有了逃避的心思。 “没想什么,只是再思考他们的伤势。”吕典道。 “这有什么难的,看我的。”冯如璋有意在吕典面前展示自己的医术,想让吕典知道知道自己也不是吃素的,颇有医术对决的感觉。冯如璋说完一股绿莹莹的真元化作一阵雨露抛洒在众伤者身上,伤者们顿觉浑身痛苦清减了不少,同时生命力也增强了不少。 就在此时,那些身上有伤口的伤者伤口突然喷出血来,一瞬之间竟然比刚刚没有施救之前更加危险了。 白蓉怒道:“冯如璋,有本事拿些丹药出来。你这样乱弄春风化雨会要人命的。”白蓉吩咐侍女拿来他们白家独特配方的止血药粉洒在那伤口上,可惜那伤口喷血不止,压根就没用。白蓉气道:“这究竟是什么刀伤,竟然连我们家的灵力粉都抑制不住。” 吕典看了看道:“还是我来吧。” 白蓉也想看看吕典的本事,所以赶紧让开给了吕典一个位置。吕典意念稍动,一柄细小的手术刀出现在了吕典手中。白蓉心头咯噔一下,这种小刀正是他见冯如璋用过的。看来吕典跟冯如璋的关系不是假的。 吕典的手术刀在伤者的伤口上来回的走动,把默音双刃造成的烈杀气缓缓引导出来。“你的药粉。”吕典伸手要白蓉的药粉。白蓉下意识递给吕典,吕典把药粉往伤者伤口一撒,霎时间那巨大的伤口便收束起来开始结痂了。 吕典照此施为很快就解决了这一波伤者。白蓉看得目瞪口呆。吕典看似好像什么都没做就是拿小刀在伤者伤口滑动了两下,本来无法附着的药粉马上就能附着了,而且伤者的治愈速度比他们的都快。这奇门医术之名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众人正讨论着吕典的神奇,一个身影快速走进了院子,站在回廊上道:“有魔人攻城。”那人说着话走着八字步走了进来。吕典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去。那人道:“大家快随我去支援。” 他下意识地看到了低头治伤的吕典,忽然想到了什么,掌带风雷朝吕典拍去,竟是毫无征兆地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二章 仇怨之战 那人掌快,可是吕典的暴起的速度更快。那人出手的瞬间,吕典内景山海异象瞬间爆出直接将整个回廊彻底炸平。吕典犹如海神一般站在礁石之上冷冷看着眼前之人——张道远! 张道远没想到短短时间吕典竟然变得如此霸道,丝毫没有了当初自己抓他时的儒弱。 “罗魔天道的妖人,你竟敢出现在此。上次让你走脱,这次我绝没有留情之处。”张道远浑身撑起白雾一般的雷炁,狂暴的奔雷之力在气罩中闪动,没有人敢靠近一步。 冯如璋想上前帮忙,却被白蓉和萧瑜拉住。张道远已经喊明了吕典的罗魔天道妖人身份,若是掺和进去,萧瑜自是无碍,但是却没有必要为此得罪天师张家。 张道远掌心一翻一团掌心雷裹挟着庞大的雷炁向吕典压去。吕典不甘示弱,叠浪掌裹挟着气海波涛排山倒海向他压去。气海之内十七条阴冷的何罗鱼窜动不止,更有女魃压阵,吕典的气势丝毫不比张道远弱一分。 围观众人都暗自抽凉气。这恐怕才是吕典真正的实力,黄烈醉醺醺的眼睛精光闪动。萧瑜道:“他究竟是什么修行套路,竟看不出境界深浅?” 萧瑜的问题问出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轰一声剧烈的炸响,水雷相撞,张道远的雷炁快速震荡卸去吕典排山倒海的掌力,另一方面吕典的气海也激荡不止,雷暴的影响也是惊人。吕典一声轻叱,十七条何罗鱼冲出水面竟长出翅膀幻化利喙向张道远啄去。神器之威加上山海异兽再加上阴浊之气,吕典还从来没有试过,这一次就新仇旧恨跟张道远一并算清。 张道远雷炁陡然收缩形成雷火壁障。他自然也感觉到了吕典这十七个怪鱼不好对付。吕典捻过一条化作手术刀向张道远的雷炁斩去。冯如璋惊讶出声。吕典竟然真的是用这小小的解剖刀作为武器!萧瑜不禁摇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这是显而易见的道理。修真世界更是如此,用如此短小的武器的修者一般都是使用飞剑一类,用灵力操纵,千里伤人。像吕典这样捏着这么小的刀子近身肉搏是十分吃亏的,更何况是跟浑身是雷的天师张家。 张道远防着何罗鱼的进攻,掌中雷暴不休。吕典夹带着恨意冲杀而至。强横的雷炁护罩刺啦一声被吕典的小刀轻轻划开。众人直接傻眼了?天师张家的雷炁护罩什么时候脆弱得跟女人的薄纱一般轻轻一下,就一下,就这么被划开了。 张道远也没想到赶紧运起一团掌心雷向吕典劈来。吕典小刀一勾隔着雷炁罩直接向张道远的手腕割去。张道远急拍而下的掌心雷不得不换个方向打了出去。吕典这刀实在是古怪,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跟吕典这古怪的武器硬拼。没想到短短时间,这个当时自己可以随意捏死的小子竟然能和自己对战不落下风。罗摩天道这等魔功果然了得,这家伙不知道害了多少修者,今日不杀必成大祸。张道远心下发狠,冷冷喝道:“天罡雷火,起!” 围观众人赶紧散开,那白色的雷炁温度骤然拔高,白金色的雷炁之中隐隐几条金龙游动。张道远双手拍一引一条金龙卷过震开了围攻的何罗鱼,再引一次,一条金龙晃过飞向了吕典。 吕典亲眼见识过这天罡雷火,自然知晓其中的厉害。金龙杀至,吕典没有避让,双手一合周身山海异象消失气海瞬间缩成一团,跟张道远的雷炁如出一辙。十七条何罗鱼异象散去瞬间在吕典身前结成小盾。吕典引住小盾往前一推正好迎上小金龙。 小金龙入得吕典的气海瞬间自燃,白金色的火焰之下又有幽蓝色的火焰在与之消耗。以火克火,这就是吕典的办法。 张道远感觉到吕典气海中的小金龙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正在疯狂撕扯。他急忙稳住真元,运起家传心法一道白雷从指间冒出劈在了小金龙身上。小金龙顿时仿佛活过来一般,尾巴一摇向吕典的小盾撞去。吕典见状眉头一拧,小金龙撞上小盾的瞬间,小盾瞬间拆解变成一个小球直接把小金龙关在其中。 吕典左掌一引将装着小金龙的球体捏在掌中。张道远冷冷一笑道:“竟敢困雷龙?你是自寻死路!白雷引!”张道远说完口中念诀右手并指一引又是一道白雷劈向了球体。 吕典冷哼一声:“不懂物理的白痴!”说完,吕典把球体往地上一扔,那白雷劈下竟然丝毫没能撼动这小小的金属球。 张道远立时傻眼。吕典捡起球体看了看,缝隙中游龙兀自狂暴。这类东西十有八九都是意识附着形成之物。吕典伸出右手食指,就在张道远和众人的惊讶之下把手指伸进了危险的雷龙身边。狂暴的雷龙愤怒地朝吕典这个敢于挑战自己威严的人的手指扑来。 “灭灵指!”霎时间一股来自于天地间最根本的死气卷向雷龙,白金雷龙瞬间变成了一团浓缩的雷炁。 张道远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死死盯着吕典道:“魔道妖人,你竟敢……” 吕典抓起雷球猛地扔向张道远。两人距离本就接近,雷球一至,吕典直接收回十七柄手术刀。那雷球失了张道远的意识控制,哪里还拘禁得住,轰隆一声巨响,登时宅院破碎,地陷三尺。本就被吕典伤了神识的张道远没来得及防护直接被自己的雷炁炸破护罩炸飞出去,生死不知。 吕典飞身而起要给张道远补几刀以解心头之恨。却不想,萧瑜和黄烈直接跳出来拦在了吕典面前。 “吕贤弟,还请高抬贵手!”萧瑜急道。开玩笑,天使张家的当家人之一的张道远在这里众目睽睽之下被人击杀,这事儿不仅要成为丑闻,更麻烦的是这里所有的人恐怕都会被张天师那个暴脾气迁怒。 吕典冷冷看着萧瑜道:“怎么?你们想拦我?” “吕老弟,你这就说笑了。以你的本事,我可不是你的对手。不过,这人你动不得,至少不能在这里动手。大家都看着呢。”黄烈笑着打趣道。 吕典道也不是一定要杀张道远。云隐圣宗就在不远之处。但放了张道远是同样的麻烦,与其如此不如杀了痛快。自己要查证的东西也都查证得差不多了,也没有再呆在这里的必要。 众人看吕典丝毫没有放手的意思。白蓉见这情况僵持住了站出来道:“吕先生,你若是担心云隐圣宗来报复,大可不必,我白蓉代表白氏保你无事。就算他云隐圣宗再大,也不能攀诬先生。”白蓉一番话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同时又把吕典纳入白家的麾下。现在她看吕典不仅是奇门医术了得,一身修为更是古怪。张道远虽然是张家掌门人中实力最弱的,但好歹也是半截入了蕴德的高手。不过听闻上次白水大乱之时,他身受重伤境界大退,现在看来应该不假。不过,再退步也应该有格物的实力,吕典能拿下他,实力绝对不用多说。有实力,又有医术,这简直就是医道世家最想要的香饽饽。 白蓉刚刚说完,萧瑜就站出来道:“我等都在此,岂能让白姑娘专美于前。我萧家也替吕贤弟担保。” 冯如璋见这些个家伙好像是要把吕典抢走的意思,怒道:“你们担保个屁,吕典是跟我一路的。明日就去梁州冯家,张天师要真想动他,先问问我家老爷子允不允许?吕典,我们走!” 吕典收了气罩和武器,看着众人淡淡道:“诸位好意,我心领了。我本是来见此宅的旧主,没曾想给各位带来麻烦。朱燕、李亮,我们走吧。” “吕典,你又想跑!”冯如璋气得牙痒痒上来就来追吕典。 吕典冷冷回头看了冯如璋一眼:“你要是想死就拦我一下试试!” 冯如璋顿觉一股寒气从脚心直窜道脑门。拦住吕典?显然以自己现在的本事是做不到的。吕典连张道远都能打败,在场能够跟他一拼的恐怕只有萧瑜,可是这家伙似乎不感兴趣。冯如璋咬咬牙怒道:“好,你走,你走。反正你徒弟和你那便宜妹子都还在我手里呢,你要是敢不回来,我有的是法则让他们好看!” 吕典没有回应,直到身影消失在影壁之后才听到他清冷的声音道:“你试试!” 冯如璋彻底气炸了,怒道:“试试就试试,谁怕谁!”(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梵林梦出山 这一趟白水郡府之行,吕典来得匆忙去得也匆忙。但是,他的身影却给汾河抵抗的修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管苏醒过后的张道远如何狂怒想要灭杀吕典,终究没能成事。吕典离开白水郡府就在城外的林间遇上了赶来的默音和启慧。 看两个修罗焦急的样子,吕典笑了笑道:“怕我跑了?” 启慧道:“当然,白神令下,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可是我还有一件事情尚未处理完。”吕典道。 “关于你师父的?”启慧比默音更加关心这件事,毕竟白神有令让他调查吕典的师父冯子山。 吕典摇了摇头:“是关于另一个到过九幽的人类。” “这不可能。”启慧和默音同时道。 “地府之行,她应该要同去。”吕典说完看了看默音道:“有墨维和杭一格的消息吗?” 默音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吕典道:“你把他们弄丢了?” “不是,河道一战之后,我就再也和他们联系不上了。不知道为什么!”默音道。“不过我想他们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因为我这边并没有这方面的感应。” 吕典点了点头。他只要确保墨维和杭一格平安就好。“启慧,麻烦你进城一趟,去到城中白蓉的宅邸小院之中看看那墙上的刻痕,上面有修罗的文字,你要的线索可能就在其中。” 启慧眼睛一亮,本以为来到人世将会一无所获,没想到这白水郡府中暗藏着修罗文,这种东西除了他这个高等修罗什么人看得懂?启慧点了点头纵身入了白水郡府。吕典干脆直接在树林里扎下营来等着启慧回来。 默音没想到吕典竟然找了两个人类跟在身边颇不习惯。吕典趁着启慧进城的空挡让朱燕和李亮坐到身边。 “从今天起我开始教授你们修真之法和武道的一些基础,你们好生学习。”吕典说完站起身,开山破碑掌舞得虎虎生风。吕典打完一遍看着朱燕和李亮,让他们自己上手联系。 朱燕有些武学底子自然学起来很快,李亮由于身体各方面的因素学起来很慢。他们在联系,吕典就在喃喃讲授着文道经文,要想破开气海,领悟和修行缺一不可。 默音在一旁看着两人练功不禁发笑:“他们就这么练练就能达到你的程度?” “那是不可能。”吕典道。 “那你还教他们什么?”默音问。说对吕典的修行方式完全不感兴趣拿绝对是假的,要是能学得吕典的修真之法,默音觉得自己应该能比现在的吕典实力更强。 “还没想好。”吕典说完树林哗哗作响。吕典望着丛林远处道:“启慧回来了。” 不多时,浑身染血的启慧冲了回来。默音急问道:“怎么回事?” “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差点死在城里。” 吕典站起身道:“默音背着他走,这里不能久留。”吕典说完招呼了朱燕和李亮一声往树林深处走去。不多时,张道远带着一群驾着飞剑的修者落在了吕典他们刚刚待过的地方。眼见吕典逃脱,张道远怒不可遏连打翻了十几棵古木,才让人去追,可是以吕典的智慧,他们如何能追的到。 一时间,吕典这个名字在白水一带火了一把又快速销声匿迹。 其实就在吕典消失之后不久,一个样貌清绝的年轻道人带着两个道童穿过白水郡重重山川来到了白水郡府。白水郡府刚刚度过那一拨魔人侵袭,他的到来倒是波澜不惊,只是古怪的服饰引起了云隐圣宗的注意。 张道远本来就神经紧张,听到有这等人来到白水郡府立时觉得可能是吕典回归,急忙带着人从云隐圣宗出来阻拦。 梵林梦带着被画术幻化过的墨维和杭一格在满眼残破的白水郡府中走着。他缓缓走着,冰天雪地之上,也没有多少人主意到他们。梵林梦一路前行,很快就到了白水书院门口。 张道远正好从云隐秘境中出来便遇上了梵林梦一行。那当然不用思考直接把一行三人给围住了。 张道远这次学乖了,没有多话直接升起雷炁向梵林梦扑来。梵林梦冷冷一笑探出一只手往张道远的方向一抓,张道远立时化作一道青光落到了梵林梦的掌中。梵林梦招来一掌画纸便把张道远拍入其中。一群不过筑基期的修者那里见过这等本事,一个个都呆愣不敢上前。 梵林梦道:“叫张霆羽自己来领人。”梵林梦说完背手转身离开。 张霆羽!众人傻眼了。来人定然是个超级高手,甚至可能是个老不死的。但是他所说的张霆羽是谁?一群人面面相觑都是疑惑不解。这个怪人所说的人定然是张家的人。众人想了想赶紧驾飞剑飞回了云隐圣宗。 云隐圣宗之内,刚刚参加完梅林聚会的张天师刚刚回来,顺手镇压了城外跳梁小丑一般的几个魔人,心中满是疑惑。梅林聚会之上,那金册上的生死二字让他感觉法子内心的不舒服。又是个跟张家竞争的家族诞生了,不管是散修还是什么终究是个麻烦。 正在他想着事情的时候,下面的修士来报说张道远被人给抓了。张天师站起身,堂堂天师张家竟然被人欺负到家门口来了,这还了得。这天下难道还真以为雷霆张家没有脾气了? 张霆羽裹挟着盛怒来到青山隐圣正殿,几个不知道几代的外姓弟子正在跟张道博解释。张道博乃是外事主事,平日里这些外姓弟子的事情大都是他在调理。张道博并非云隐张家的嫡系子弟,但是见多识广颇有主见,张霆羽才将他安排在那个位置,没想到这次搞出这么丢脸的事情来。 “天师到!”一个嫡系子弟迎着天师走进正殿。 张天师看了看众人道:“说吧,什么事情?” 张道博眉头一皱道:“白水书院外有个怪人把三少爷拘了去,说让‘张霆羽’自己来领人。那人十分厉害,我等均不是对手,却不知这‘张霆羽’是何人?不知道天师可曾知晓?” 张天师冷冷看了张道博一眼道:“三百年前,本师尚未继承天师之位之时,本家姓名便是张霆羽。” 嘶!整个大殿突然间雅雀无声,所有人不禁吸了口凉气。没想到外面的人竟然敢直呼张天师本名,这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张天师看了看众人道:“尔等散去吧,待我去会会这个故人!”张天师一脸冷然,这天下敢直呼他姓名的人可是没几个了,即便是当年的同修现在也不敢再直呼他姓名。本师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拘了我的人,还直呼我的名!(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身份 张天师心念一动自然化虹而至。白水书院外的阁楼之中,梵林梦斜靠在木椅之上看着白水书院山门。张天师金光消散站在门口四下张望却是没有看到人。张天师正要发怒便听得耳畔传来一个声音道:“张霆羽,你且往上看。” 张天师心下咯噔一下,这个声音有几分耳熟。他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出山了。不敢相信,却还是抬头一看,那清绝的身影,那年轻的面容,三百年了没有丝毫变化。张天师没有说话就这么愣愣地看着梵林梦。 一道影子闪过,梵林梦到了张天师面前。 张天师惊了一下小退半步道:“竟然是你!” “很惊讶?”梵林梦道。 “你竟然敢踏足凡尘。这难道是趁火打劫,宣战的意思?”张天师有些愠怒,但是又不敢爆发,三百年前自己就不是梵林梦的对手,现在梵林梦到了什么层次,他竟然看不出深浅。 梵林梦笑了笑:“我对打打杀杀的事情不感兴趣,此次出山只为清理门户而已。” 张天师愣了一下道:“清理门户?你们三清门下有人在红尘中行走?” “说得这么生僻,难道你们张家就不是三清门下?” 张天师脸色一变怒道:“梵林梦,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你清理你的门户我自不多过问,但是你若是敢在这胜州地盘上拿出你们那一套,休怪我不客气。” “呵,罗魔天道都被你们灭了。难道你们还想跟天门试试牙口?小心门牙崩碎了,脸面可不好看。”梵林梦说完,一张画纸放在张天师手中,“以后自家子孙还是好生教导,莫让他忘了天高地厚。” “你究竟是来这里做什么的?”张天师开始怀疑梵林梦的目的似乎并不是他说的清理门户这么简单。 “我句句属实,你却不信。张霆羽,多疑可不是个好习惯。我感觉到那孽障来过这里便来看看,顺带看看我在这里留下的画术之道传承如何,竟然培养出了这等人物。”梵林梦说完笑了笑。 “画术传承?你可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现在魔祸当前,海妖汹涌。你要真关心人族之事,就出手帮扶一二,省得连根基都没了。”张天师说完转身就走。梵林梦的事情他管不着。他的身份太过特殊,这天底下几乎没有能管束他的人。就算是三公也只不过与他持平而已。 梵林梦笑道:“不劳操心,看来你们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走吧。”梵林梦看了看两个童儿,这两个道童都是他用画术所幻化。说了句走吧,梵林梦没有往城外走反而走进了白水书院之中。 墨维和杭一格都是不解开口想问,却听梵林梦道:“太久没来这里,走一走再出去也不在那一时半刻。此地培养出了那样的孽障恐怕需要好生看看才是。” 一行三人在正在维修的白水书院中行走,没有人敢阻拦他,因为张天师已经亲下命令不用理会梵林梦。而且毕竟他的实力在那里,这些小家伙也不是他的对手,何必自讨苦处。 梵林梦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废墟,站在画园之前,画园业已在上次跟林若溪的战斗中毁去没了痕迹。梵林梦捡起些许瓦砾叹了口气,这魔祸果然厉害,竟是连根子都没有能剩下。 绕过画园,梵林梦准备离去,继续追踪吕典。走过藏书阁的时候,他突然顿住了。 白水书院现在最热闹最繁忙的就是藏书阁。因为藏书阁有着阵法护持,当时林若溪和吕典的战斗中并没有将它摧垮。之后的魔祸席卷了全城,云隐圣宗的子弟们就在魔祸过去之后在城中四处搜索,把那些重要的剩下的修真文献全部聚集到了一起。 两个弟子各自捧着画轴从外面进来,这是最近在林氏宅邸发现的画轴,当时林氏灭门之时一把大火并没有彻底把东西全部烧毁,甚至比魔祸之后的地方还要好一些,没有毁得那样彻底。 梵林梦伸手便把两个弟子手中的画轴抓了过来。两个弟子先是紧张了一下,随后见是梵林梦便纷纷让开候在一边,既怕他拿走,又怕他出手,实在是十分尴尬。 梵林梦展开一幅一股孤寂的寒风登时从画轴之中透出。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梵林梦念了一遍。他乃是画术的大成者却没有见过这样的画作,无有攻击力,无有困人的能力,完全泼墨而作,心境情绪投入其中,透过画纸传递给下一个看画之人。“不错!”能得他这个评价那可是千难万难。 梵林梦看完一幅又打开另一幅,眉头陡然就皱了起来。这画上所画的东西甚是奇怪,乃是一个非男非女却圣洁无比的人物飞天图。梵林梦看着看着便感觉自己沉浸其中,那飞天菩萨似乎活了过来,天上地下灵光闪动,鲜花遍地,慈悲无边。 “南无观世音菩萨!”梵林梦下意识口中念了出来。随后马上惊醒,梵林梦看着这菩萨飞天像竟痴了。 “这是什么图?这么厉害!”其实并非吕典的图厉害,只是梵林梦的心境经过数百年修行逐渐出尘恰好贴合了菩萨出尘离世的态度。但他有无法完全融入其中,因为他普度众生的慈悲却不是每人都有的胸怀。 梵林梦看着两幅画越来越觉得这一趟来得有价值,顺手一卷将画揣进了袖中,转身就走。 两个云隐圣宗弟子面面相觑阻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两人一路跟着都快走出白水书院了。梵林梦停下来道:“你们不用跟来了,回去跟你们宗主说一声,就说我拿走了两幅画便是。” 云隐圣宗弟子想了想也别无他法,只能作罢退回了书院。 梵林梦站在门外捏着袖中的画叹了口气道:“你明明天赋过人,为何就是把路子给走偏了!”梵林梦感慨无边,似乎对吕典的种种十分不满。感慨完,梵林梦伸手一卷,一道金光直接带着两个童子飞出了白水郡府。 在城外,梵林梦缓缓展开了吕典的寒江图。只见那寒江图展开飞在半空,梵林梦伸出手指在那画中一点,一道道波纹快速在画中扩散开来。波纹仿佛打开了一面水镜,水镜之中,吕典正带着默音和启慧快速在山林中走着。梵林梦轻笑了一声,抓住两个童儿一闪身钻进了画中。天地空间一抖,梵林梦三人消失,画也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五章 双圣意识 雄关漫道,不绝当前。默音选择了沉默。启慧哑口无言。万里边城雄踞一方,阴影之下山走水动。它就仿佛一个巨人一般静静伏在那里,无可撼动,见证世间所有的沧海桑田。 吕典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正当他回头的一刹那,一面镜子之中召见自己,那个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吕典正在惊讶间,那个自己伸出手指点在了吕典眉心。时间,空间,世间万物似乎在这一瞬止住了。 一个陌生的身影出现在了吕典的意识空间中。吕典方才意识到是神识攻击,正要用伽叶秘境困住他时。黑暗的空间突然明亮,那人竟然消失了。伽叶空间登时打开,点点破碎,一幅画面之后是来自另一个时空的记忆。伽叶的人生,伽叶的记忆快速在吕典脑海中化作一幅幅立体的画卷,把自己包裹其间。 九千六百八十年,轮转六十四世。多少悲欢离合,多少杀伐决断,多少领悟无奈。伽叶的一切涌向了吕典。吕典在伽叶的世界中搜寻,在伽叶的记忆中迷失。一张张陌生的脸开始变得熟悉,一个个冰冷的呼唤开始变得温暖。佛不再是一个冰冷的字眼,伽叶用了整整九千六百八十年悟到的人生全部注入了吕典的灵魂。 “南无阿弥陀佛!”吕典双手合十顿悟。诸法空,诸相空,佛祖法门,教外别传之道,原来是涅槃寂静,原来是苦集灭道,原来这就是拈花的笑意。佛陀的笑再次出现在吕典眼前,这对轮回无奈的笑恐怕只有一身破烂苦行的伽叶能够理解。原来佛也有无奈的意味。 吕典刚刚了悟,远在深山古刹之内沉睡的龙千玉突然惊醒,满眼难以置信地遥望着远方。 “怎么可能?伽叶揭谛解开了!”龙千玉遥望远方突然苦笑不止,白纱衣衫层层剥落,洁白的肩背暴露在空气中。淡淡的白光透过门扉照在她的背上,赫然正是一幅酆都大帝图。龙千玉缓缓走向古刹深处,高高的钟楼的古钟之下是一口巨大的水缸。水缸之内,一株白莲刚刚从水中破出,白莲尚未盛开,但隐隐已有盛开的迹象。 龙千玉看着水缸中的白莲道:“看来我不能继续照顾你了。林舒语,缘起缘灭,轮回有数。入局害你身首异处,但我替你讨得复生丹,替你温养灵魂助长灵根,也算是还尽了一场情谊。我本想等你完全恢复再将你亲手交到吕典手上,看你们天荒地老方才罢休。可惜,天有数,没时间了。”说罢,龙千玉摘下白莲往空中一抛,那白莲径直向山下飞去,落入了一个普通的山野人家。 “我若能返,必来点化你。今生来世,相许不悔。”龙千玉说完白纱一卷,铜钟轰然落下盖住了水缸。龙千玉回首看了一阵,随后白纱一卷翩飞而去。 吕典意念一转,画面快速变化。时空仿佛被撕裂,刚刚顿悟佛门的他又进入了另一个意识中。这个画面更加宏大真实,仿佛就是自己的人生一般。吕典迷失其中,岁月生死反复无常。 他站在稷下学宫学得一身奇门之术,观天下大势已去。那一年,他十七岁。 他站在九宫岭拜师入得修真法门,从此修真不辍,大隐于世。那一年,他三十岁。 他站在函谷关,一站就是一甲子。他的奇门之术和修真精进无双。黄沙漫道,青山难隐,守关之苦并没有磨灭他的心智,他在等,在等一个天地大圣人的诞生。终于,在天地劫数将至之时,紫气东来,天地色变。一头青牛,一身青衣,一袭白发,一尾浮尘。这位大圣人终于来到了函谷关。他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 之后便是匆匆百年,终于在天地大劫来临之前,他们走出了函谷关离开了。 “道可道,非常道……”声音愈发清晰,吕典缓缓睁开眼睛,所有幻象消失,但他依然无法判断是真是幻。 梵林梦看着吕典呆住了。这个画术逆徒竟然…… 他本想抹去吕典所学,让他变成一个普通人。没想到他的意识进入吕典的意识空间之中竟然看到了如此复杂的世界。伽叶空间的佛法无量,尹喜意识的道韵。 “你究竟是谁?”梵林梦问道。 吕典看着眼前这个不知所谓、实力恐怖的年轻人。他还没来得及问梵林梦的来历,梵林梦反倒问起他来。吕典小退两步,发现身边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了。默音和启慧就那样呆愣愣地站着没有什么反应。梵林梦没有什么耐心:“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尹喜的意识?” 尹喜这个名字一出,吕典登时一惊。眼前之人竟然知道关令尹喜?难道也是地球人不成?不像。吕典沉吟了一阵道:“只是无意间得到而已。” 梵林梦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展开吕典的两幅画作道:“这是你画的?”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这两幅画是自己赠给林舒语的东西,没想到再见竟然是这样的场景。吕典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梵林梦笑了笑:“我教过一个徒弟,可惜走了歪路,我不希望你再继续走下去。拿出你的本事来,让我看看你的画术究竟跟冯子山有什么不同?” 吕典浑身一震,眼前之人竟自称是冯子山的师父,岂不是自己的师公?他说冯子山走了歪路是什么意思?吕典张口待问,便见梵林梦道:“废话少说,在你拿出本事之前,我不会回答你任何问题。” 吕典眉头一皱,按下心中的疑惑,后退一步道:“那就讨教了。” “我倒是对你的画术有些好奇了。”梵林梦说完飘身退后与吕典拉开了距离。 吕典看了看依然被定住的默音和启慧还有自己的两个小徒弟,赶紧让了另外一个地方,万一开战控制不利就麻烦了。 吕典站在山岭上首双手紧握十分谨慎,梵林梦则随意地站在吕典下面的土石之上。吕典二话不说伸手一点一只九尾狐便朝梵林梦扑去。梵林梦愣了一下道:“你这个画术的路子倒是不常见,画中带有些许驭的意味,不错。”(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六章 画术过招 九尾刚至,只见梵林梦伸手一引一道墨晕缓缓散开净是点点桃花。花瓣翻飞卷着风向吕典吹去。吕典一下子愣住了,这还是他第一次正面和画术高手对决,原来画术高手争斗可以是这样的。直接化解自己的九尾狐直接转化成自己想要的东西!开眼界了,吕典惊讶之余也觉得自己思维大开。原来画术还可以这样用! 吕典不甘示弱,既然你要见识自己的画术,正好让你看看你所谓的路子偏了的画术是什么样子。吕典见梵林梦似乎并没有杀气,多是试探,这桃花瓣也没有什么杀伤力。那自己正好让他这种级别的高手鉴别一下自己悟出来的东西。 内景气海一涌,吕典翻腾不已的气海顿时显化在外,山海异象外显。梵林梦道了声好。吕典竟然能把画境内敛成为一种自我修行的道,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梵林梦凝神看吕典的显化之物净是自己不认识的怪物。吕典站在山海礁石之上,背后就是恶鬼女魃。吕典真元一动,意念也随之震动。十七条何罗鱼在气海中快速游动向梵林梦扑去。 “不差。以型化形可惜差了点意思。”梵林梦说完,只见他伸手往前一探一条何罗鱼竟被他一指点散。内藏的阴浊之气激射而出,梵林梦伸手一压压住了阴浊之气。可是吕典这一招乃是三重,阴浊之气中一柄小小的手术刀突击而出。梵林梦似乎也惊了一下,轻叱一声伸指一弹将吕典的手术刀弹开。吕典飞身而至引刀便向梵林梦劈去。 十六条何罗鱼围攻,加上吕典的破杀。这样的局中局,即便梵林梦修为远胜自己也应有一丝错愕吧。吕典心想。可惜,梵林梦的级别不是吕典这个级别能够理解的。 只见那十六条何罗鱼突至突击至梵林梦身边,可就在一尺之处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进一分。吕典料想他可能有护体气盾,可是没想到如此厉害,就连何罗鱼也没办法。好在自己手中有刀,冬器能破开世间所有的真元气盾,即便是冯子山也不例外。 刺啦啦,一阵火灼的气味,吕典的手术刀就在梵林梦身前一尺之处划过,而后顿住了。顿住了!吕典感觉到气盾,但没有一丝存进之力。梵林梦看着吕典道:“原来是星铁,所用太杂不好,过分依凭此物对你的修行没有好处。”梵林梦说完伸手捏住了吕典的手术刀,随后吕典便觉得虎口一滑竟然捏不住手术刀落入了梵林梦手中。梵林梦再伸手一抓,其他的何罗鱼也退去形态,内中的手术刀被梵林梦全部收走了。 吕典念动要把他们收回,顿觉一股巨大的阻力,十七柄手术刀在梵林梦手中纹丝不动。吕典心下急了,这可是他形成现在战斗方式的最强战力,如此被收走以后怎么办? 梵林梦道:“习惯了武斗,连画术都快忘记了吧?修真悟道,不要忘记了根本。”话音落,吕典便感觉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扫回了原位。 时间似乎恢复了流动。吕典看着眼前仿佛没事儿人一般的梵林梦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名字猜一猜应该能猜中的。”梵林梦看着吕典微笑着说。 四个修罗加两个人类看着吕典和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年轻人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不知道该做点儿什么。 吕典沉吟许久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你难道是梵林梦?”猜到这里其实也不难,吕典和冯子山在画术上唯一的交集就是梵林梦的《林梦画册》,吕典本以为《林梦画册》只是一个普通画术修者留下的东西,但现在看来《林梦画册》绝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梵林梦道:“倒是不笨。” 冯子山的事情再次在吕典脑海中翻腾,在他的血液中烧灼。吕典道:“冯子山真的是你的徒弟?” “是。” “他的真实身份便是冯氏子弟?” “是。” “那他的所作所为你知道吗?”吕典咬着牙道。梵林梦如此厉害的人物竟然不出手阻止冯子山,甚至连过问都未曾有过。 “那是他的选择。就像尹喜当年的选择一样,道祖不曾过问。” “斩我道?” “斩我非我,我道非道。三清同出一门,没想到在他这里完全被否决了。道祖念其修行不易让其永镇陷仙阵,没想到你这个隔了不知道多少代的弟子竟然遭了无妄之灾。”梵林梦淡淡道。 “佛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还能回去地球吗?”吕典问。 梵林梦看了看西面的天空,一团裹挟着妖邪之气的阴云快速逼进。他道:“佛道之事时隔数千年,当年之事有无数大能者故意遮掩,寻常修者难以窥测其中根由。至于说回去?你可曾见过时光倒流回去?那一方天地就算是道祖也回不去。你能来到这里,与其说是被这方天地拉扯而来,还不如说是被那方天地抛出来了。” “什么意思?”吕典急问。 梵林梦笑道:“若是我,一定不会收你入门。你实在是问题太多了。”说完,梵林梦又看了看天边的黑云,似乎马上就要到这边山头了。吕典急欲再问,却见梵林梦手中突然多出一卷画轴,画轴一展便将吕典等一众人收了进去。“废话真多,真麻烦!” 黑云至,滚滚阴雷不休。梵林梦抬头看了看道:“老朋友,既然来了何不下来一晤?” 天雷啪嚓一声,一个宏伟高大的身影落在了山头之上。从山头走向梵林梦的一段距离中,他逐渐缩小,红色的皮肤也逐渐变白,待到梵林梦面前时已经变成了一个中年男子模样。那人道:“原来是你?” 梵林梦道:“很意外?雷魔帅。” “倒也不是很意外,只是你在这里干什么?”雷魔帅追踪邪眼而来,正好在吕典意识中的伽叶揭谛展开之后邪眼透出了一丝气息,他便是追踪这气息来。没想到到了地方竟然发现了梵林梦这个老对手。雷魔帅十分谨慎,毕竟现在的自己并非全盛状态,可能不是梵林梦的对手。 “此地乃人族之地,我难道不能在这里?”梵林梦刁钻道。 “倒也无妨,不过用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我们的地盘。”雷魔帅故意找了个由头揶揄道。 “是吗?”梵林梦话音刚落,东面天际一道青光化虹而至。一身青衣,一脸战意的白岁寒挺身而立就,白雷滚滚比之那黑云阴雷更加霸道。他手上的白子剑更是长鸣不止,电光闪动。 雷魔帅陡然一惊道:“你们阴我!”(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七章 小村背后 梵林梦淡淡道:“阴你倒是不至于,他又不是我招来的。” 雷魔帅暴喝一声身体陡然暴涨三倍,烈火一般的身躯充斥着狂暴的力量。他头顶上的阴云逐渐凝聚注入他身体中,浓郁狂躁的爆发力量显得更加狂躁。 梵林梦看了看张牙舞爪的雷魔帅转头对白岁寒道:“这种事情,我这个外人就不便参加了。告辞!” 白岁寒微微颔首,白子剑突然透出一股凌厉的雷属剑气向雷魔帅斩去。雷魔帅见梵林梦离去心中安心不少,如果真要以一对二,他绝没有一分胜算。 梵林梦卷着画轴离开了战场,这些纷乱仿佛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裹着袖子在山间走走停停,闲庭信步,漫无目的。天地再乱也无法对他有一丝一毫的影响。他看似走得缓慢,但是却似乎在空间中跳跃一般,忽左忽右,难以捉摸。很快,他便在一处山脊上停住了脚步。 一个村子就在山坳之中,梵林梦沉吟了许久抽出袖中的画轴轻轻一展把吕典抖了出来。吕典惊诧难明,刚刚的经历就仿佛是一场梦一般。恍如隔世的梦又把他带回到了这个村子,吕典回了回神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是这个村子。他看了看梵林梦,这个身份神秘的人物。 “一切似乎都是从这里开始的。”梵林梦笑道。 吕典愣了一下。梵林梦的话似有所指,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冯子山,甚至是在说龙千玉。 “我们去看看。”梵林梦说完径直朝小村走了进去。 吕典跟在梵林梦身后,这接龙山他来过无数次已经熟悉得不得了,但再次回顾依然会想起那些好好坏坏的记忆。梵林梦走到村子中央的晒场上看了看四周的山色淡淡道:“这里是接龙山,说起来还是我道门的道场之一,可惜如今已经荒废了。” “是因为斩我道?”吕典淡淡道。 梵林梦点点头道:“当然,此地曾是尹喜悟道之地。他本是道祖亲传之徒,悟性和修为都极为厉害。只不过因为斩我道的缘故,才使此地荒废了。” “为什么不重新振兴道统?即便尹喜出了错,也不至于其他人也都出错吧。” “他们都走了。这方世界其实并不适合修真,长生渺茫。”梵林梦叹了口气。 “走了?”梵林梦的话让吕典突然想到了冯子山千辛万苦想要离开,“去离恨天?” “恨天莫过离恨高,不过这仅仅针对修道之徒。对于这方世界的圣人文道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 两人正在谈话,沉闷的咳嗽声在两人身后响起。吕典急忙回身去看,竟是顾老太翁。 顾老太翁也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吕典。他看了看梵林梦道:“没想到你竟然是他的门生,怪不得这么古怪。” 梵林梦转过身朝顾老太翁拱了拱手道:“原来前辈并没有趁着这次机会离开碧落天,真是幸甚。” “人活久了方才能听到这样的荒唐之语。” “何为荒唐?前辈你不正是这世间最大的荒唐吗?”梵林梦含着笑。可是吕典始终没有明白他所言指的是什么? 顾老太翁不再说话伸手一点,这村子仿佛玻璃一样片片碎落。碎落的范围逐渐扩大进而将整个天空和大地都包含了进来。吕典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变化,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自己来了这么多次的接龙山之下竟然隐藏着如此庞大的一座道宫。 本应金碧辉煌的道宫现在却因为阴暗和蒙尘显得昏黄。斑驳剥落的墙壁似乎在向世人诉说着它所走过的岁月。可以想见这里曾经聚集了大批地球方才可以看到的道士,他们在这里修真悟道,与世无争。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天一切都变了,他们不得不放弃此地离开。强大的幻术把这里掩盖得没有了一丝痕迹,直到今天幻境破除,吕典等人才得以再见它的真容。 三人站在道宫正门之前,宫门之上的匾额乃是用古汉字篆书写就的“玄龙道宫”,这是吕典在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可以显示在物品之上的汉字。那四个大字熠熠生辉,显然有着非凡的过去。 顾老太翁轻车熟路推门而入,梵林梦和吕典尾随而入。穿过几重回廊,走过几重宫门,一座巨大的道宫大殿就盘踞在接龙山半山之上。三人站在那宫门前,梵林梦深吸了一口气道:“小子,去吧门推开。”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这要真是好事,梵林梦何至于劳烦自己。吕典一直在纳闷梵林梦为什么把自己放出来,现在看来应该就是用在这种时候。吕典看了看四下,没有什么可以逃走的地方,对上梵林梦这样的高手,别说没有可以逃走的地方,即便是有逃走成功也是十万分之一的小概率事件。 吕典无奈只得听从梵林梦的话,上前伸手轻轻在门上一推。果然,没能推动。梵林梦和顾老太翁同时一愣,这门虽然有些门道,但也不至于完全打不开。梵林梦道:“再用点力气试试?” 吕典加大力度推依然没有能推动。梵林梦转脸看着顾老太翁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顾老太翁走上前来站定轻轻将手放在门上一用力,门轰隆一声响,但还是没有开。顾老太翁和梵林梦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不可思议。难道这地方出问题了?那如何了得! 梵林梦和顾太翁同时出手,这威力可想而知。吕典稍微后退,两人一发力便将正殿大门直接拍碎了。正殿之内,没有任何供奉,唯有中央立着一个巨大的石碑,石碑上写着:道法自然。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吕典正待细看,就发现梵林梦和顾太翁直接绕过石碑往正殿后面去了。吕典赶紧加快脚步跟了上去。穿过正殿后门,一处充满花草的院子正中一株巨大的乔木挺立其中。大树之上翠绿色的叶子夹杂着几张金色的叶子,还是很好看的。只是没想到那古树的样子竟然和伪无生秘境中的那株怪物树有几分相似。(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八章 草还丹 吕典呆愣愣地在看这满处的花草,却不想顾老太翁和梵林梦竟然像疯了一样冲向了那株古怪的大树。吕典眼尖突然发现那树荫之中竟然有一个人形婴儿一般的果实。吕典差点惊叫出声,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参果、草还丹?人吃一个能够活三万六千岁?我去! 这种情形下,吕典也待不住了。就算是吃不着,摸一摸也是好的呀。吕典疾步没有走两步,就见一直绷着尊严的两个绝代高手突然大打出手。梵林梦道:“顾老头,你竟然敢挑唆冯子山把这里的草还丹全拿走了!纳命来吧!”梵林梦说完,宽袖一展,一个画轴飞射而出打向顾老太翁。 顾老太翁一声冷哼随手一引一架古琴上手,只听得仓啷一声清脆的琴音,那画轴直接被反方向打回去。 “好你个梵林梦,你的徒弟干的好事,竟然恶人先告状,该死!”顾老太翁操琴腾空,那仙音袅袅却暗藏杀机,一不小心便是血溅五步。 吕典哪还敢上前,赶紧退到一边观战。现在的人参果树之下就是个火药桶,谁去谁死!吕典本还想劝几句,但是这两个简直就是疯了,各种招式、各种术法被他们活活压制在极小的范围之内,一打出去就爆发出极为恐怖效果。 正在两人缠斗之际,天地陡然一震。两人兀自腾空并没有在意,却不想仅剩的一个人参果砰一声挣脱了母体的束缚落了下来。吕典伸手赶忙要去接,那人参果就在吕典、梵林梦和顾老太翁三个人的注视之下落到半空的时候消失了!吕典确信自己没有看错,是消失了! 吕典傻眼了。梵林梦和顾老太翁同时一声暴喝:“何方神圣,给我滚出来!” 可这天地间哪里有什么回应。梵林梦画轴一展,一幅长卷快速向天空飞去,再落下之时已经遮天盖地,整个天都被他这画遮住了。 顾老太翁道:“你这样恐怕是没有什么用,敢在你我眼皮子地下抢东西的人物岂是你一幅画能够困得住的?” “那你说怎么办?”梵林梦问道。 吕典看两人也算是大开眼界了。刚刚还打斗不休的两人,一旦有了外部威胁马上团结一致对外,似乎刚才的剑拔弩张只是玩笑罢了。 “哼,宵小之辈。既然来了还想走吗?”顾老太翁瑶琴一抚,震天音浪快速向四周扩散开来,天地仿佛都破碎了。吕典捂住耳朵但也受不了这恐怖的音波。吕典感觉自己的身体每一个细胞似乎都在跟随这种恐怖的声波,更恐怖的是,这些细胞竟然在大量的死去。琴之术的门道实在不是吕典学的那么简单,这种全方位无差别的攻击恐怕才是最难以对付的。 音波和画术的双管齐下之下,很快奏效。一个干裂的声音轻咳了一声,身影在急远处轻轻一闪,而后再次消失了。不过就这么小小的暴露一次已经足够。 顾老太翁和梵林梦几乎是同时出手,那身影再也潜伏不住,闪身想跑。可惜顾老太翁和梵林梦那里容得他走。两人掌影一翻便把那个影子拍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那影子手中捏着人参果死死不肯放手。 顾老太翁一闪身来到他身边淡淡道:“小家伙,把东西交给老夫,这不是你应该拿的东西。” 梵林梦不甘落后道:“交给他你就是个死,不如给我,我放你一条生路。你的隐匿之术不错,竟然能瞒过我的眼睛,就凭此,我也有不杀你的理由。” 那人一身夜行衣看不清样子。只见他死死抠着人参果,吕典看着这个人竟然感觉有几分怜悯,或许他比这两个家伙跟需要人参果吧。吕典到现在都没弄清楚这个世界的人参果究竟是什么功效。 终于,那人抬起了手,抬起了抓着人参果的手。顾老太翁刚要伸手去接,就见他五指狠狠一用力,那快要到顾老太翁手上的果子突然被他捏碎了。碎裂的人参果刚刚落地便消失无踪了,与地球的传说如出一辙。 顾老太翁彻底傻眼了,竟然有人敢当着自己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两千年来,有谁有这个胆量!顾老太翁手上发狠,那人直接横死当场。他捏碎人参果的手缓缓落下了,无奈地告别了这个世界。顾老太翁怒哼一声转身回到了人参果树之下仔细查找,看有没有漏网之鱼,梵林梦看了看这尸体最后也回到了人参果树之下继续找起人参果来。 吕典不愿意跟他们在一起,容易招惹麻烦。他来到那黑衣人身边,轻轻将他反过来拉下了他的面罩。这是一个面容英俊男子,吕典确信自己应该没有见过他。但这家伙就这么横死在这里也着实悲哀。他伸手拂过这男子的眼帘,让他死不瞑目的眼睛闭上了。或许是感受到吕典的善意,他的灵魂突然放松了下来。本来紧紧握拳的双手逐渐舒展开来,一颗晶莹剔透仿若白玉的宝石就在那人手上紧紧抓着不肯放手。 吕典伸手捡起那宝石对光看了看,细看之下那晶莹剔透之中竟然还透着几分哀伤和寂寞。吕典摇了摇头。自他修炼了灭灵术之后,他便时常能感受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情绪,来自于自然天地,来自于各种物品。可是这晶莹的宝石之中的情绪很特别,很淡,但又确实能让人感受到忧伤。管他的,吕典干脆收好宝石来到人参果树之下。没了人参果,这人参果树的意义也就不大了。要等它再开花结果,吕典觉得自己可能是等不到了。 梵林梦气恼道:“究竟是谁在后面布置这种一箭双雕的烂局?让我找到非灭了他不可。” 顾老太翁道:“与其叫骂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你我都是劫数将至,若没有人参果延寿,必死无疑。万没想到冯子山竟然来了个釜底抽薪。” 梵林梦道:“那现在只能前往九幽再做打算了。等等,刚才地震莫不是九幽地府重开的信号?” 顾老太翁听得这话也陷入了沉思,的确有这种可能。如果地府重开,自己当可进入其中更改生死簿岂不是无需要再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梵林梦的想法也差不多,两人相视一眼找到了默契,再看向吕典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宿命偶遇 两道冰冷的视线凝聚在吕典身上,吕典心头一突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梵林梦道:“你身上有地府的请柬?” 果然!吕典在心头默道。 “这个应该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吧?”吕典想起了那个疯疯傻傻的山匪。他的身上都能有这种印记,想来这种印记应该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 顾老太翁道:“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但是现去找却是麻烦。现在九幽通道已开,或许正是机会也未可知。” “两位知道地府所在?”吕典问。 “似有几分感应,前辈你应该更加强烈一些吧。”梵林梦看着顾老太翁道。 “离死最近的人,地府就在眼前。此方天地若为生,那方便是死。” 梵林梦道:“这可就难找了。好在这里有几个修罗带路,应该不难。”梵林梦从袖中抽出了画轴,也不知道他那不大的袖子里究竟有多少画轴,每次都能抽出不同的,每一个都十分厉害。 吕典听着两人对话也不接话,那地府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九幽之中的本土修罗之神,夜神和白神都找不到。这俩货哪来的这么大的信心?他现在也不多话,这种事情自己最没有发言权,反正自己也要回九幽去解决这件事情,顺带把自己在白修罗大祭司朔月给解决掉,不管自己看到的是幻境还是真实。他一定与自己有某种关系,吕典对他的恨是刻骨铭心的,所以他必须死! 两个修真高人说动便动,根本没有太在意吕典的想法。顾太翁伸手大袖一卷便把吕典笼入了袖中。吕典本以为应该昏暗的袖中世界却并不是吕典想象中样子。星辰闪动,霞光瑞霭,那天边闪光之处竟然是一件一件的乐器。琴筝笙箫各式各样,有些吕典也说不出名字。每一件都熠熠生辉,说不出的典雅高贵。吕典却从未见顾太翁用过这些乐器,一柄斑驳古老的桐琴静静躺在虚空中,所有星辰霞光乐器都围绕着它在缓缓流动。而它却暗淡无光,看不出丝毫出彩之处,甚至那琴弦都有几分虚薄,似要断的样子。 吕典走了过去。手轻轻抚过桐琴,那琴音突然蹦出震了吕典的手指一下,它仿佛并不喜欢吕典抚摸它。吕典没想到这古琴竟然有自己的情绪,这是要成精啊!他缓缓在古琴旁边坐下,那古琴晃动了一下十分的不情愿。吕典道:“是你的主人把我弄进来的,正所谓来者是客,你也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啊。” 吕典说完再次抚摸上去,桐琴琴弦依然震颤不止,但明显没有最初那般弹手了。这一把古琴竟然真的能听懂人话!吕典惊了,他看着古琴缓缓拂动。古琴流动着缓缓的旋律,四周的一切仿佛都随着这种漫无目的的旋律流动起来。吕典其实并不懂得音律,却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这古琴的声音仿佛有魔力一般,一次一次冲击着吕典的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有一个声音仿佛在吕典内心最深处呼唤。 可那个地方并没有什么记忆,什么都没有。吕典觉得自己空了,什么都没有了,反倒是轻松无比。这难道就是佛家所说的放下?吕典笑了,可惜没有笑多久便止不住地留下了眼泪。人生和修行到头来难道就是这最深处的空吗?活了五十岁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意义,没曾想到了一百岁依然不敢确定,再过一百岁依然如此,修真延长了生命的长度,却让人愈发看不清未来的道路。 忧伤起于莫名,却终于惊恐。那心底最深处的空白之中,原本一无所有的所在突然亮了起来,一道裂缝缓缓从那里打开。吕典震惊无比,难道那裂缝之中隐藏着人最深处的秘密?答案是否定的。裂缝中一个透着冰冷气息的眼睛看了出来。吕典急忙想从这种状态中挣脱出来,但是被那眼睛盯住之后什么也动惮不得了。 那眼睛看着吕典,吕典也在看着它。它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看不出任波动。它就像空白的空间中画出来的一样。突然,吕典只觉得天地都震动了起来,那眼睛离开吕典的视线往外看了一眼,霎时间消失不见了。 吕典只觉一股牵引之力一动,自己从袖子里被甩了出来。他眼睛一花,再仔细一看,此地竟是九幽和人界的通道入口。梵林梦看着吕典仿佛看到恶鬼一般,满眼惊恐急忙往后退,仿佛看到了世界上最恐怖的东西。吕典仔细看看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值得他以这种情绪来表达的东西。吕典伸手想去拉梵林梦却见他从袖子里掏出画轴往吕典的方向一甩。吕典伸手接过,梵林梦突然抱着脑袋,整个人疯了一般头发胡乱飞舞着,身形一闪消失不见。 冰雪目及的远处,一道红光快速向吕典所在的方向而来。吕典兀自没有搞清楚状况。纳闷之下,吕典低头这才发现顾太翁竟然躺在自己脚边。吕典看了看顾太翁的样子,如果自己没有判断错。他应该是死了。死了!吕典差点没有被自己的结论给吓到,一个活了几千年的老不死的一晃神的功夫就死在了自己面前。这种劲爆的事情实在不是常人能够解决的。可惜自己一直在袖子里不知道外面的状况。看来是某个强者出手把顾太翁给灭了,顺带把梵林梦给吓懵了。究竟是什么人有这种能耐竟然能在完全无迹象的情况下灭杀一个绝世高手?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吕典再看,那通道旁边不是韬和是谁?不过那家伙被人给打晕了躺在雪窝子里差点让雪给埋了。吕典走过去给他度了一缕真元,他很快便苏醒过来。吕典侧脸看了看银白色天边化虹而来的修者,与其在这里与之遭遇还不如赶紧进去再说。吕典展开手中的画轴看了看,画轴上正是被梵林梦收进画轴的几个人。 化虹而来的霞光逐渐退去,风雪逐渐吹散了她凡尘的气息。一个白衣胜雪的仙子踏着莲步缓缓朝吕典走来。吕典定住了脚步,再看那白雪覆盖的所在。他眯起了双眼道:“千玉姐,没想到你会来这里。” 龙千玉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吕典,心头咯噔一下,小退了半步。 吕典看她些许慌乱的样子便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测可能基本上都是正确的。吕典接着道:“千玉姐,你就不想跟舒语和我解释一二吗?” 龙千玉皱着眉又退了半步小声道:“舒语,她已经不在了。”龙千玉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不负责任的话,但她看着吕典的样子就是忍不住说出了这样的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回家 吕典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了地。??无喜无悲,他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或许没有任何情绪。他二话不说回身走进了通道之中。龙千玉皱了皱眉想要叫住吕典但最终还是没有能喊出声。她回头看了看冰雪当中躺着的那个身影,似乎有些印象,但却乎是想不起来了。 龙千玉没有继续看死去的顾太翁,赶了两步一言不地跟上了吕典的脚步。韬和愣了一下赶了上来用修罗语道:“吕典,他们呢?” 吕典画轴一展,被梵林梦封住的人便被放了出来。梵林梦用的画术并不复杂,却恰恰能将这些人囚禁在画轴之中,这种画术让吕典很是心醉。他忘却了悲恸的情绪,将画轴紧紧握在手中,感悟着其中的真元运行脉络。 穿过通道便是金雪飘飞的山道。吕典停住了脚步,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吕典叹了口气画轴一展把朱燕和李亮收了进去。这一趟会生什么实在是无法预料,与其让他们一路处于危险中不如暂时封在画轴中,等自己办完事情再行考虑。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依然没有开口,欲言又止。 龙千玉咬了咬牙道:“通道外的尸体是怎么回事?”龙千玉总得找个由头才能跟吕典聊一下。她实在是无法忍受当年那个欢脱话多的吕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希望能改正那个错误。或许那并不是错误,从一开始她就不打算欺骗吕典,只是吕典直到现在才明白自己身在局中罢了。 “一条寿数到了的老狗罢了。”吕典说得冷漠无情,声音中的冰凉让人感受到其中的漠然。仿佛那就是个无关的人物,可谁又曾知晓,那是可以撼动整个修真界的人物,却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了那里。把数千载的岁月无情地抛弃在了雪地之中,死的时候连条狗都不如,这就是天地的漠然,也是人世间的漠然。 龙千玉点了点头道:“你怎么出来的?”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他知道龙千玉是在问自己是怎么从陷仙阵中出来的。吕典看着龙千玉的眼睛道:“你想知道?” 龙千玉摇了摇头:“我并不想知道。” “那你为什么问?” “我想知道你的心意。”龙千玉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头最想说的那句话。 “我的心意?”吕典凝视着龙千玉的眼眸深处,那竟依然是一汪深泉。“你想让我说我喜欢你吗?除非她能再活过来。” 龙千玉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明白了。”她站在吕典身边不再说一句话,仿佛吕典刚才的话就是一生的承诺。 “你的地府请柬从何而来?”吕典问。 “枉死城。”龙千玉淡淡道。她话音刚落,吕典便听到了倒吸凉气的声音。他并不是第一次听到枉死城的名字,因为这个名字在地球也并不陌生。秦广王的枉死城,孽镜地狱,地府,十八层地狱。这些名词在吕典的记忆中并不是什么生僻的名词。人参果树他见到了,地府十殿阎君还会远吗? 这些世界中掩盖的东西逐渐跟吕典熟悉的神话联系起来。这一定不是巧合,否则这世间的一切都是可以用巧合来解释了。 吕典看了看恢复修罗模样的启慧道:“走吧,去不归路。” 启慧这一趟人间之行真可谓是大开眼界了,自己的所谓力量在人类修者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一卷画纸就可以把自己困在其中,这种本事可以说比他所知的任何一种战法都要霸道。 启慧领着吕典一行人沿着山道走下青山穿过草原,走过荒原,终于来到了地下城。一众人很自然地停下脚步往地下城走去。不归路,名为不归之路自然有其道理。修罗虽然没有亲人,但是总有需要告别的所在。默音、荣迈、墨维和杭一格走了应该是去找阿古去了,那一日在通道处遭遇林舒语的无头尸一场大战之下阿古最终没有能跟他们一起去到人世,应该是要去聚一聚。启慧和韬和身份特殊不方便出现在地下城自顾自消失了。 地下城的坑道上就剩下了龙千玉和吕典,两人缓缓走着。吕典道:“来过这里?” “当然。” “我很震撼。在我的故乡永远不会见到这样光怪6离却美丽到令人心惊的场景,甚至在梦中都不曾得见。”吕典淡淡道,的确这样的生命形态是他就算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到的。 龙千玉嗯了一声,随即道:“人类本身应该也是如此的。” 吕典皱了皱眉,不得不说龙千玉的这种想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想再问一问却始终没能问出口。 坑道底部,透光的缝隙之中,街道林立。吕典和龙千玉一起走过安静的街道,转过街道口,漫无目的的龙千玉跟上了吕典的脚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自己或许不应该跟着吕典,应该离去了。不过,越是如此感受,她越是想要去看看。 吕典来到一处破烂的街道尽头,小土坡上的破烂房前,一个修罗小孩儿正在拿着小木棍挥舞着古怪的招式。 吕典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一股熟悉的热血涌上了心头。他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这个小家伙。小家伙惊了一下,懵懂的大眼睛看着吕典,蹒跚的步子哪里跟得上吕典的节奏。吕典简直无法相信,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这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吗? 哇!一声哭喊一下子惊醒了吕典,同时也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修罗。破烂的门扉轰然倒地,兰之持剑就要刺出,见是吕典愣了一下随即道:“你回来了?” 龙千玉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自己心中的感应:“女修罗?”显然龙千玉知道这不是正常情况,这个孩子可能是吕典的,不是可能,是一定是。 吕典笑了笑,总算是把阴沉的心情一扫而空。破烂的屋子里这个时候才走出一个粉红的身影,紫色的尾巴摇动着,看到吕典眼泪吧嗒吧嗒地就流了出来。吕典再见阿澈罗的心情完全不同了。他走上去轻轻拦住阿澈罗。 龙千玉鼻子一酸,咬了咬牙转身离开了。她实在是无法忍受这样的场景,即便她知道吕典心中的结,跟自己是绝对不可能的,但中间在横亘着一个修罗实在是无法忍受。 吕典看着龙千玉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心中也轻松了不少。或许本来就应该放弃吧。 兰之七巧玲珑心一般的修罗看着吕典淡淡道:“去追回来吧。阿澈罗不会介意你有一个妻子,人类跟修罗终究是不同的。即便阿澈罗变成了女修罗,也不会变成女人。这不是她能做的选择,而是上天的选择,不是吗?” “可我不能选她。”吕典枯寂的眼神投向阿澈罗。 阿澈罗轻轻搂住了吕典。她本就性情温柔,从第一眼见到吕典便喜欢他,可是修罗本就没有性别,他一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当他知晓自己怀上了吕典的孩子。他是那样的高兴感谢酆都大帝。他希望和吕典生活在一起,尽管他知道这并不可能,但他还是那样希望着。没想到吕典这么快就回来了,至少孩子可以知道他的父亲是谁了。 吕典搂住了阿澈罗的腰,吮吸着阿澈罗身上独有的味道。小家伙被他夹在中间,现在没有了哭闹,似乎明白了这个抱住自己的大家伙跟自己是什么关系了。(。)8本站推荐一款免费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归路口 别离终究是别离,吕典不忍,只是叹了口气便走了。阿澈罗恐怕才会成为他一生抛不下的梦魇。漫长而无定的修真之路必然会让人失去很多东西,唯一留下的只有孤独。 修罗们再次聚集到了一起,兰之也来了。吕典把画轴交给了兰之,毕竟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能够回得来。他嘱咐兰之将画轴送回人界直接打开。吕典又从双节环里拿出了两本册子,一本名为《破云真阳诀》乃是他以开山破碑掌为根基结合自身两大修真之法所演化出的刚猛真诀。另一本册子名为《落花幻阴诀》乃是他以林舒语的飞花剑和自身的叠浪掌为跟进演化出的修真之法,内中蕴含着他对控灵操魂术的一些理解,走的是阴柔路子。一阴一阳相辅相成,吕典将它们交给兰之嘱咐她把这两册授予朱燕和李亮,让他们自行选择去吧,也算是尽了自己作为一个师父的责任。 一行人出离了坑道再见黄沙漫天,那风那月自是感觉不同。不归路,不归路,此去死门,多少都有些沉重。所以没有人说话。兰之送到涵洞口便站住拱了拱手:“珍重!”而后转身回去,没有一丝拖泥带水。这就是兰之的性情。吕典看了看身边的人,阿古没来,杭一格也没来,墨维却跟在默音身后显得有些不自然。 吕典看了看默音的红色猎刃,经此一日竟然变得光彩照人,看来是墨维给他调整过了。荣迈永远站在吕典侧边就像一个影子,不多言也不多语,很多时候吕典甚至都忘记了他,可他的剑在关键时刻总是能起到保护吕典的作用。身前是褪去了面具的启慧和韬和,他们眼中有几分急切,毕竟白神交代的日子即将到来,他们必须尽快赶往不归路。 吕典最后看了一眼右手边的龙千玉。她面色平静地看着荒原深处。吕典道:“我们出发吧。” 默音牵着几头大蜥蜴一般的骑兽,这次为了赶时间地下城拿出了稀有的地行兽作为坐骑。吕典等人一人一匹,大蜥蜴感受到背上的牵引之力快速向荒原深处奔去。 沙尘之下,地下城的涵洞口,阿澈罗静静地站在那里远远地望着吕典离去的背影暗自垂泪,默默祈祷。愿酆都大帝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她实在是不忍离别,所以也选择了默默接受吕典的决定。 有了地行兽的帮忙,一行人很快穿越了荒原。金色的雪飘之不尽,给整个世界都镀上一层金色的生机,荒原冒出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生灵,有一些兽类甚至追逐着吕典的队伍在前进。吕典想把它们驱散却被墨维给阻止了。墨维是这群修罗中唯一经历过上一次天地开花季节的修罗,他本想在这一季结束自己的生命。没想到一张地府的邀请让他欲死不能,回归是修罗的执念,可惜这地府的邀请破除了这种执念,让墨维很苦恼。 墨维用唱诗一般的语言念诵着修罗苍茫的岁月,九幽轮转,这些金雪中诞生的生灵都是酆都大帝赐予这世界的孩子。它们诞生之初无有恶意,只是追逐着可以追逐的东西就像小孩子一样好奇而已。墨维的解释基本上没有什么问题。因为吕典发现这些不管大小飞的走的异兽只是追逐他们的队伍并没有进攻的意思。 金雪飞扬,他们或许活不到下一季就会死去,但是吕典相信在下一季的荒原上,他们又会再次活过来。正如自己肩上站着的闪着金色蜻蜓翅膀的小精灵一样。这是个小人一般的精灵,吕典从未见过如此娇小的血肉生物。她除了喜欢坐在吕典的肩膀上,就是喜欢躺在吕典的袖套里面。一路疾奔的途中,这个小家伙晕头转向地撞在吕典的脸上差点没命,被吕典救下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吕典。龙千玉很喜欢她,可惜她并不喜欢龙千玉,不管龙千玉如何用金雪捏成的小球吸引她都不为所动。 吕典很爱怜这个小家伙,因为她跟自己在地球童话中见到的小仙女一模一样。但她只吃金雪捏成的小球,如果能加上一点吕典的真元那就是她最爱的食物,总是能吃得脸鼓鼓的肚子也鼓鼓的还兀自不肯罢休,把食物藏在吕典袖套的小兜里,那里本来放着吕典的一些药物,现在全给扔进了双节环,给她腾地儿。 吕典抚摸着她金色的头发眼神中却有些忧伤,金雪消融之际,她的生命就结束了。这就是九幽的真相。 丛林和草地都穿过,溪流和山川都被他们抛在身后。一片白茫茫笼罩天地尽头的雾一瞬间就把最冰冷的气息灌进了众人的心脉之中。发自内心的寒冷让众人不禁打了个哆嗦。吕典眉头微皱,现在没有了神兵的自己应该如何战斗?他感受到前途的凶险,但是自己的武器又被疯疯癫癫的梵林梦给带走了,这就意味着自己要冒着更大的风险来进行这后面的路。 白雾被一阵狂风卷起,一个满身老树盘根一般肌肉披着黑披风的高大修罗出现在散尽的空地上,他的身边站着一个懒懒散散身着白袍的年轻修罗。修罗们见此两个修罗立马躬身下拜。这就是白神和夜神。吕典现在觉得这两个应该在修真世界中相当于至高无上的三公地位。自己在修真世界呆了这么多年兀自没有见过三公中的任意一位,可没想到没来九幽多久就和九幽中的两个神产生了关系。 白神摇了摇扇子道:“欢迎来到不归路,小家伙们。” 修罗们赶紧起身,低着头颅不敢说话。吕典道:“如果他们一直这样的话,咱们这不归路不走也罢了。” 白神呵呵一笑:“倒是不必太过拘谨,在这不归路上,即便是我们也没有什么优势。夜神大人,你说是吧?” 夜神一言不发,冷冷瞥了他一眼。白神无奈地耸耸肩:“还站在这里干什么呢?咱们走吧。” 吕典跟龙千玉几乎是同时踏进白雾,霎时间天地变色云开雾散,脚底下竟然自动生出一条宽阔的道路,道路之宽之广,即便是吕典这个从地球来的家伙都未曾见过。路的两侧挺立着高高的华表柱,云蒸雾绕十分好看。 白神笑道:“路就在脚下,每个人到达的地方都可能不一样。我们先去枉死城等各位到来,此处危险,多加小心。”白神说完化作一道青烟消失了,夜神看着吕典道:“有地府请柬不难,多加小心便可。此地之后四处都是酆都大帝留下的咒印,我等也无法带着你们走,全靠你们自己了。”夜神说完化作一道黑旋风也离开了。 一众修罗看着脚下的路不知道该走还是不该走。龙千玉不关心这些抬脚往路中走去,吕典自然不能让她一个人走,赶紧跟了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不归路,莫回头 吱吱!吕典愣了一下,本来通到天边的路突然模糊了。吕典侧脸才发现那小家伙竟然没有离开跟着自己进来了。吕典想要回头却被龙千玉呵斥道:“不要回头!” 吕典这才发现身边仅有龙千玉了。这一路从地下城走到不归路,龙千玉就没有跟他说一句话。吕典道:“为什么?你来过这里?还是冯子山告诉过你什么?”吕典确信冯子山来过这里。 龙千玉淡淡道:“不要回头,否则永远无法回头。” “那他们怎么办?”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这是走入生死门的路途,他们看不到我们,我们也看不到他们。”龙千玉道。 “那我为什么能看到你?”吕典道。 “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你只有去找酆都大帝解答了。”龙千玉皱了皱眉。 吕典上前两步,这一次再次站在了龙千玉身边。龙千玉侧脸看着吕典:“你应该对这种阵法不陌生吧?” 龙千玉这么一提醒,吕典便想到了自己离开无生秘境进入九幽时候所经历的那段路程。一回头便是尸山血海,地狱业火的景象。龙千玉见吕典沉默便知道吕典在思考了。龙千玉道:“这是一个超级阵法,酆都大帝应该是佛道儒三修的至尊强者。” “你跟佛门有关系?”吕典问道。 龙千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佛门?天下间哪里还有什么佛?佛陀圆寂之后,文殊师利回转兜率天,一切都没了。” “佛陀圆寂?”吕典突然感到这个信息量有点大。依照他对这些修真者的理解来看,佛祖道尊这种境界的人物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显然是不科学的。 “佛陀圆寂,妖僧出世。魔佛不分,罗魔天道。那是一场未曾在任何地方记载的大战。当时的道门叛徒尹喜和佛门叛徒阿难勾结在一起,创出了天地间独一无二的大法——罗魔天道功。大伽叶出山很快平息了此事,同时在你看到的万鬼窟中镇压了罗魔天道的一员大将,还有一位出逃不过后来也身死人手。”龙千玉喃喃说着往前走,吕典跟在她旁边。 “那大伽叶又怎么和尹喜走在一起的?后来怎么又镇压陷仙阵去了?” “碧落天终究是文道的天下,罗魔天道的大肆扩张惹怒了一个了不得的存在,整个罗魔天道一夜之间尽数被灭。尹喜因为及时回头避免了被灭杀的命运便同大伽叶隐居起来潜心研究各种修真之法,后来才创出惊天地泣鬼神的斩我道。可惜此法不为道祖所容,所以尹喜被道祖出手镇压在了陷仙阵中。那一场大战,阿难甚至连法身都没能留下,从此那段历史便被尘封,随着时间烟消云散。”龙千玉喃喃说完看着吕典道:“那段历史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三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有很多大人物一夕之间消失了。”吕典道。他的脑海中有尹喜错乱的记忆,虽然无法挖掘出太多有用的信息,可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三千年前,酆都大帝消失了。”龙千玉淡然一句话似乎撕开了三千年前那段历史的一道裂口,内里透出的究竟是什么,吕典和龙千玉都看不清楚。 “你怀疑是酆都大帝?”吕典有些疑惑。这个在九幽几乎就是造物主一般的存在究竟消失去了何方? 穿过一片迷雾,那条没有尽头的石板大路又显现了出来。龙千玉道:“在酆都大帝的传说中,大帝实力惊天动地,而且精通各种妙法,一开始便是如此,所以……” “你觉得他可能是道祖或者是佛祖一类的人物?” 龙千玉点了点头。 吕典皱起了眉头。在中国传统神话传说中能够跟道祖和佛祖相提并论一个级别的神话人物可是不多。吕典正想着,突然听到咿呀一声,肩上的小家伙本来是正对着道路前方,现在竟然转了个面看着吕典身后了。 吕典愣了一下看着龙千玉道:“千玉,她往后看没有什么问题吧?” 龙千玉愣了一下看着吕典肩上的小妖精露出了苦笑:“咱们还是快跑吧!” 吕典伸手一把把小家伙抓在手心扔进了袖子。白色雾气形成的天空突然变得如烈焰灼烧一般快速席卷过来。吕典一把揽过龙千玉往前冲去。龙千玉确实没想到吕典竟然会有这样的举动。现今吕典的实力可能跟她不相上下,自己或许不需要吕典的保护,但是这种下意识被吕典搂入怀中的感受竟然让龙千玉有些心悸,竟然希望这汹涌的地狱之路没有尽头,一直走下去。 现在这种情况下回不回头都没有意义了。吕典扭头一看,身后哪里有路,自己的身体竟然跟在铁塔修罗矿源一般分裂开跟着吕典在跑。那身后不远处的地面已经完全塌陷,黑红的烈焰从地底窜起一路朝着吕典的落后的而身体烧来。最后的竟然是自己的皮,如果被烧毁那就完蛋了。 吕典一蹬急速向前跑去。这种被封禁的所在没有办法使用法宝,否则他的乌金沙云可以带着他快速离开。好在吕典还有一招狌狌之力。吕典速度之快逐渐与大地塌陷地狱烈焰拉开了距离。 白雾裹挟着红色烈焰仿佛火烧云一般比地裂的速度更快地向吕典裹来。龙千玉突然道:“等等,那里好像是枉死城!” 吕典刚想跑便被龙千玉这一声叫住,抬眼一看,那不远处的迷雾之中似乎有一座城墙斑驳的小城池。城池的规制不是修真世界那种超级宏伟高大的建筑,而是吕典在历史剧中见过的那种中国古典城池,大小几乎是一致的。 吕典稍微调整了一下方向向那城池冲去。看似很近的距离竟然走得十分艰辛,吕典在天地双重夹攻之下险象环生。当他们最终到达那小城的时候,就见到白神和夜神正站在城门看着他们二人跑来。吕典急忙往前一冲,直接冲入了城中,身后的肉体等也快速跟了进去很快跟吕典和龙千玉相合成为一体。 枉死城中,其他人几个修罗早就到了。吕典看了看龙千玉总算是落了口气。此时白神和夜神缓缓走进了空无一人的枉死城。吕典怒道:“你们为什么不说不能回头看?”吕典这一生质问含恨而发,自己差点就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枉死城 白神摇着他千年不变的扇子道:“哦,原来是生气了。夜神大人,你说咱们有告诉他所有一切的义务吗?” 夜神轻咳了一声,毕竟吕典也算是救过他。这样坑吕典纯属故意,毕竟想要把人拉上自己的船,首先就得拥有先决条件。不归路,所谓不归路乃是灵属通过的路。凡是活人想要通过都必须留下躯壳,同时保有进入另一个世界的决心。如果吕典回头证明他心不诚,无缘地府。这是他和白神的算计,只是没想到吕典凭借他的急速和运气走过来了。 吕典眼神逐渐阴沉。他并非信任白神和夜神。他所气愤的是这两个所谓的神连最基本的合作信任都没有,妄图以此来考验自己。换句话说,接下来的路,他们之间不再有合作的可能。 夜神看到了吕典眼中压抑的不满,但作为高傲的神,他不愿解释,只是道:“进了枉死城,身体留在外,只有找到地府反向回来的还阳道才能拿回身体离开。” “那你们是怎么离开的?”吕典确信这俩货绝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所以他们能出现在九幽世界中的原因绝不是什么还阳道,他们必然有别的方法不通过地府直接回去。吕典盯住了夜神的眼睛,这个不知道活了多久的修罗的眼睛里只有对生命的漠然。生命或许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是另外一种意义。 白神笑道:“小家伙,收起你小小的心思。不要妄图去揣度我们,更不要妄图去揣度大帝,要知道你们所知道的我们都知道,你们所不知道的我们也知道。即便如此,我们依然不知道大帝真身,三千年前有一群修者妄图揭开这个秘密,可惜现在他们的身体就在这枉死城外的迷雾中,至于说灵魂,则进入轮回之中去了。” “你的意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自从进入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了?” 白神愣了一下,随即笑得很开心道:“不错,你倒是有足够的聪明。” “你怎么能把这个说出来?”夜神有些不悦。 白神道:“说出来又能怎样?要是能找回身体,就算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他,也无所谓。夜神大人,三千年都过去了,你难道还在为大帝执着?” “叛徒。”夜神冷哼一声。 “叛徒?现在在九幽大地上,你看看究竟谁才是叛徒?你的修罗子孙们一个个质疑大帝的存在,甚至妄图研究大帝。真是好笑,而你却依旧忠诚得像人类的宠物狗一样。想想还真是错愕是吧?”白神摇了摇扇子笑得合不拢嘴。 “你这是找死!”夜神怒气升腾。 龙千玉淡淡道:“我们不是来看你们的戏码的。既然两位大神对此地有所了解,还请尽快找到地府大门,否则我们一直呆在枉死城很快就会变成游魂野鬼。如果这是你们的目的,小女只能说两位实在是太过无聊了一些。” 夜神一身的气势陡然消失,白神回过头来仔仔细细打量着龙千玉。 “你身上有一种令修罗厌恶的气息。小家伙,你是那些光头的传人?有意思。一个牛鼻子的传人,一个光头的传人。看来这次我们找到地府大门的机会大大增加了啊。夜神大人,你说是吧。” 夜神冷冷地盯着龙千玉道:“你是不是感应到了什么?人类。” “伽叶揭谛解开了,地府大门再次打开。”龙千玉道。 “那你所为何来?”夜神道。 “我只为来验证一件事。” 夜神点了点头,白神撇了撇嘴:“那么多比你厉害很多的光头都没有能验证的事情,你一个人能够做到?” 龙千玉没有回答,但眼中的坚定说明了一切。 吕典看着白神道:“两位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白神笑了笑:“没有,不过线索就在这枉死城中。我们分头寻找,终归是有结果的。这一次给你一个小小的提醒,月华出现之前必须回到这城门口,否则这枉死城就会真正成为你们的墓地,永远的墓地。” 吕典看了看白神道:“多谢提醒。”吕典抱拳转身离去,跟着他的只有龙千玉。修罗的信仰终究是让默音等修罗离开了自己。吕典和龙千玉并行在这苍白的街道上走着,灰白的建筑成就了整个枉死城的风格。 “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我们会带着记忆遗忘一切。”龙千玉淡淡道。 “带着记忆遗忘一切?” “是的。不要问我这句话的意义是什么,这是我尊师大伽叶《西行记》中所写,或许他经历过所以不愿意描述。我想没有人会愿意经历这种事情。”龙千玉道。 “大伽叶回来了?” “回来了,但很快就圆寂了。否则也不会让阿难如此猖狂。”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伽叶意识秘境中,大伽叶最后枯坐在雪山洞中,那个来看他的声音应该就是阿难和贫婆。原来自己在意识中所经历的乃是大伽叶最后的圆寂之前的时光。一个真正的神佛竟然都落得如此下场,这地府究竟是什么所在?这酆都大帝亦或是六叶圣君究竟是何方神圣?九幽传说他是上古之神,地球的修者认为他是地球的大能神佛所化,碧落天的修真界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神秘、强大、不知所谓,这种属性看起来似乎跟冯子山很是相似。当一个名字在修真岁月中变成完全的不确定之后,这个名字就是传奇,他一定有着惊人的过去和不可为外人所知的秘密。这个秘密究竟有多大,正如白神所说,可能没有人能猜得到。 吕典正想着,突然心有所感往回看。街道尽头的城门洞里面突然出现了几个身影。龙千玉也回了头而后道:“没想到他们也来了。” 吕典点了点头:“这些老家伙最终还是不放心自己,要亲自来守着得到结果。他们恐怕是从地下城一路跟过来的。白神和夜神应该发现了他们却没有点破。看来九幽本身的门道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深。” “那是当然,在碧落天的修真界,你以为天子门下和三公门下就是铁板一块吗?”龙千玉笑了笑,但却没有了吕典第一次看到她笑容时的那种美丽。 吕典道:“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修真更是如此。我们要不要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吕典对这七个老不死的修罗可没有什么好感,上次直接谈崩了,没想到这一次他们竟然跟来了。 龙千玉拉住了吕典的手:“不用,他们不来找,何必惹是非。” 吕典突然被龙千玉捏住手有些尴尬,淡淡道:“也是,你我在他们眼中可都不是什么好鸟。”龙千玉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吕典所指,自己在九幽做的事竟然让吕典知道了。龙千玉脸微微一红,甩开吕典的手独自拐向了一边的巷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幻魂沙 嗡嗡的喧闹之声仿佛耳语。吕典看了看龙千玉道:“我感觉有点不对劲,往回走。” 龙千玉点了点头跟上了吕典的脚步。城门外,白神和夜神人分两拨早已站好。启慧和韬和站在白神身边,默音和荣迈则站在夜神身后,墨维站在中间,看到吕典和龙千玉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白神摇着扇子道:“没想到你们还挺能把握时间的。”白神笑着指了指白雾笼罩的天边,一抹银色仿佛一条在白雾中游动的银蛇一般快速朝枉死城这边靠近,本来阴沉的枉死城在那银光的照射下开始泛起七彩的光晕,异常夺目。 “咱们就别在门口挡着,小心被恶鬼伤着。”他有些嫌弃地退入了一边的白雾中。夜神也是如此。 吕典正要照做,却被龙千玉拉住道:“我们上城墙。” “好!”吕典没有犹豫一把捏住了龙千玉的手。在这个时候他和龙千玉只有相互信任方才可以找到答案离开。龙千玉既然从冯子山那里得到了关于地府的消息,想来上城墙是有其道理的。墨维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了吕典他们的步伐。 枉死城灰白的墙砖筑成的城墙异常宽阔,简直可以堪比六车道。龙千玉拉着吕典快速穿过城门楼进了一处塔楼里面的瞭望间。龙千玉、吕典和墨维蹲在其中。吕典小声道:“这里为什么会修建这样的城池?难道是为了抵御什么东西?” “不知道。” 一座一座的城池在吕典的脑海里飘过。人类之所以修建这些东西绝对是有原因的,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去修建一些费时费力的建筑。地球的长城、故宫等等都是有目的的兴建。但是九幽和碧落天的城池完全不合道理,尤其是碧落天,城墙高大得过分但又防不住任何修者,甚至现在也防不住魔人。那他们修建那么高大的城墙是为了防御什么?雄壮的万里边城就好像是个摆设一样,除了雄壮伟大,根本没有别的用处。 “阿典,你看!”龙千玉一声呼唤打断了吕典的思绪。顺着龙千玉的指引往外看去,那空无一人的枉死城竟然繁华起来,银光照射之下的枉死城,熙熙攘攘来来往往一派人间繁盛景象。红尘滚滚,做买的做卖的不绝如缕,偶尔还能听到几声长长的叫卖吆喝声。 墨维道:“这一定是鬼城。” 吕典皱起了眉头:“鬼城倒是无疑,问题是这些如果是灵魂的话,他们是从哪里出现的?难道一直都在城里,只是我们看不见而已?” “等等,再等等。”龙千玉喃喃的念诵着,语气中有焦急也有恐慌。 突然,一阵急促的喊杀声响起。三人愣了一下赶紧掉转头来往城墙另一边看。一群满脸鳞毛的怪物,形态各异地冲向了城池。这些怪物口中既有动物的呼啸声,又有人类的喊杀声,十分古怪。 咚咚咚…… 急促的鼓声从城内传出,城内一时间繁华尽去乱成一团,外面的怪物爬墙嘶吼冲进了城池,内里的百姓被他们割草一般弑杀,整个过程不过一刻钟的时间,满城血腥浸染透了整个枉死城。怪物们嗷嗷怪叫抓起尸体斩下头颅,趁着热血将尸体腔子倒立饮血不止。这等血杀修罗场极度刺激震撼人心。 吕典极目望去,那城中地带竟然还有战斗。七个黑影跟怪物战成一团,凶猛无匹。怪物靠着数量跟他们死耗。 “是那七个老不死的!” “这是夜神给他们的下的套。”龙千玉道。 “看来夜神也并非完全没有权欲的修者。”吕典道。 “每个人都有那一面,只是未曾展现而已。” “你的那一面是什么样的?”吕典问。 龙千玉抬头看着吕典道:“你呢?” 两人对话还未结束,只见那银蛇一般的光华快速闪动,道道银光犹如穿梭的剑影从天而降收割生命。不管是那怪物还是七个老不死的,只一瞬间便被彻底斩杀,成了一地的尸体。 结束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怪物战争大电影结束了。这是吕典的真实感受,毕竟这种莫名其妙的战争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银光游动着离开了,地上的鬼魂什么的也消失了。一同消失的还有七个老不死的。在外面叱咤风云如他们也不过一眨眼就没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典袖口里钻出了一个小脑袋。可能是感觉到安全了,所以她飞了出来扑腾着翅膀在吕典眼前飞舞不止。吕典伸手捉住它道:“别乱跑,好好待着。”遂又把她塞进了袖子。 小妖精缓解了三人的紧张,再看城中,夜神和白神分带着两拨人再次走进了城中。 枉死城,枉死城。如果它指的是这些莫名其妙被杀死的人,那自己可以理解它为什么叫枉死城。 “我们赶紧下去找线索,趁着月华再次到来之前。”龙千玉道。 两人刚要走,墨维却蹲在角落里摸着墙壁好想在看什么东西。吕典道:“墨维,走了。” “这城墙究竟是什么材质的?非金非木好像也不是砖瓦,该不会是那个东西吧?”墨维好像没听到吕典的话,自顾自言自语。吕典还想上去拉他,却被龙千玉一把拉住道:“等一下。” 墨维抚摸着城墙小心翼翼抠着城墙缝隙的泥沙,抠一阵,研究一阵,甚至还坐下来思考一阵。突然,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宝贝一样,满脸兴奋得像个小孩子一样转身一把抱住吕典道:“吕典,咱们要发达啦!这是幻魂沙,这是幻魂沙。我找了一季都没有找到的幻魂沙。我的天,这城,这砖,这地板,全是幻魂沙。” 吕典皱眉道:“什么是幻魂沙?” “九幽难得两件物,一点星辰幻魂沙。”墨维哈哈大笑,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就像是穷了几辈子的穷鬼突然掉进了金库,满眼的金子早已经让他忘记了一切,自己的处境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思考中了。 龙千玉暗自点了点头道:“一点星辰应该指的是天上的星星,幻魂沙难道是九幽传说中地下的星辰?” “哈,答对了。就是它,拥有所有幻字相关的属性的结晶。是唯一一种可以直接连接力量和精神的神奇之物。普通的兵器铸造中只需要加入一点点,那兵器便会变成拥有灵识的神物。据传说,这是酆都大帝创造万灵的原材料之一,没想到竟然这么多,这么多。”墨维像个疯子一样扑在墙上,扑在地上亲吻不止。 龙千玉看着吕典道:“如果这座枉死城是幻魂沙铸造,它所连接的意识与力量是什么?” 吕典沉思许久摸着鼻尖,香草修罗八古神娘的话就在吕典脑海中盘旋:一直往西,见到城墙,那里便是亡者国度的边界。城墙吕典没有看到,但是城池就在脚下。吕典淡淡道:“有一种可能,它所连接的是生的意识和死的力量。这里很可能本身就是地府的入口。”(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枉死城下 “守住这个秘密,咱们出去再说。”吕典拽起墨维往外走,龙千玉跟在身后。墨维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不去抚摸幻魂沙的城墙。吕典拉着他穿过几条街巷之后才松开墨维的手臂。 “墨维,看看这些地方是不是幻魂沙?” 墨维小心翼翼贴着墙壁又贴着地上观察了许久。他摇了摇头道:“好像不是。” 吕典眉头微皱看了看龙千玉。龙千玉也明白了其中的关键,道:“城墙!” “这砖石是一种很奇怪的材料有点像星铁。”墨维道。 “隔绝真元的星铁?”龙千玉有点吃惊。这枉死城实在是太奢侈了,城墙用稀少得简直可以称之为传奇的幻魂沙筑成,内城用天外星铁来模仿沙石铸造。这是要干什么? “隔绝真元就是要隔绝修真者的探测,这下面有修真者不能获得的东西,或者是修真者本身。”吕典分析道。他知道龙千玉是来寻求一些东西的,甚至她多年前同冯子山进入九幽就是为了寻找这种东西而来。现在,这种东西极有可能就在枉死城地下。 龙千玉无法确定,吕典也无法确定。但,吕典有办法让别人来确定。 吕典引动了很少使用的契奴之力。远在城池另一头的默音瞬间有了感应,他急忙对夜神道:“夜神大人,那边有情况。” 夜神眼睛一亮,黑风一卷便携着两个修罗来到了吕典所在。夜神的动作自然引起了白神的注意,这两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修罗一直都是死对头,不管什么时候对对方都有所防备。白神看看夜神道:“什么东西引得夜神大人大动干戈啊?” 吕典见他俩一起出现反倒是省去了麻烦。墨维被龙千玉故意带离,省得露馅。吕典看着夜神和白神道:“刚刚我们在探查的过程中,发现这枉死城的地砖好像是星铁。两位大人觉得是否有可能这地下有什么需要隔绝的东西?” 白神眼中闪过一道精芒,吕典的发现实在是太惊人了。如果真如他所说,这枉死城本身就是个超级大神器。白神侧脸看了夜神一眼,这大个子一点都不含糊,蹲下身吹开沙尘,本来灰蒙蒙的街道露出了点点金属光泽。白神陡然吸了口凉气:“大帝,您可是把我们骗得好惨呐!” 夜神站起身眉头紧皱,摇了摇头道:“不对,这东西不是星铁。” 白神眉头微皱也蹲下身,不过他的动作比夜神直接霸道了许多,左手一伸便从地下抓起了一块砖,一道刺眼的金光闪了一下,随即黯淡了下去。白神看了看手中的砖石,淡淡道:“的确不是星铁,而是混星钢。” “混星钢?”吕典奇道。 “所谓混星钢,乃是世间罕有的星铁通过独特的锻造成为星钢,在星钢的基础上不断融合其他的物质,这就是混星钢。星钢本身是极度排外的金属,要他融合其他的物质是极为困难的,而且一旦混合,便很难再知道它究竟是混合的什么物质,拥有什么样的属性。星钢极度排外的属性在这里显示得淋漓尽致。”启慧缓缓道来,给吕典解释清楚。 白神道:“你们散开去确认是否整座城都是如此,而后尽快到城门口汇合,月华马上要来了。” 吕典脚步一顿想要发怒,却被龙千玉拉到了一边转过巷子离开了。 大街之上,只剩下夜神和白神,夜神道:“你这样赶人也太过明显了。” 白神笑道:“那又怎样?他们别无选择,难道那个小家伙还真想上来打我不成?” “呵,凡是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我看你才是最阴险的,既然有这个念头,干嘛不站出来阻止我?夜神大人,不要总以为自己慷慨坦荡,这世上能真正看懂你的修罗恐怕只有我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杀了你。”夜神眼睛里透出滚滚杀气,似乎不是玩笑。 白神眼光冰冷回看他。两人对视竟是不相上下。 龙千玉拉着吕典转过几条街巷。墨维道:“吕典,你刚才真是不该那样!太危险了。” 龙千玉看着吕典道:“好了,不要再演戏了。” 吕典呵呵一笑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刚才白神支走他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白神的目的。吕典发怒应该在情理之中,所以吕典怒了。好在龙千玉及时给了自己一个台阶,要不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下台。 “咱们赶紧去城墙,刚才地下的金光肯定跟地府有关,但我有种感觉,那下面不是什么好东西。” 墨维道:“我也觉得。咱们快走。” 这一行人从一开始便离心离德各自盘算,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方当枪使。三人一路疾奔跑到了城墙之内的墙垛之内躲起来。吕典看了看墙垛之外,枉死城中心处金光闪动,显然白神和夜神在他们走后准备把整个枉死城的地面都翻起来。吕典道:“墨维,混星钢和幻魂沙哪个更加稀少珍贵?” 墨维愣了一下笑道:“吕典,你这不是在开玩笑么?混星钢和幻魂沙根本就不是可以类比的材料。对于一个铁匠而言,一千斤混星钢也抵不过一粒幻魂沙,不管这个混星钢里面混的是什么。” 吕典倒吸了口凉气,没有想到两者之间差距这么大。“差距这么大?” “当然,若说是混星钢,我给你锻造的那十七柄小刀就可以说是混星钢,若是能融入幻魂沙,那神器可能会真正成为传说中的神器。” 吕典抚摸着这城墙壁,墨维说得他都想要把这些玩意儿抠下来了。吕典忍住了这种可怕的欲望,再次看向外面城池中心,忽然,整座枉死城狠狠一震,所有房舍瞬间坍塌,地面的砖石疯狂地冲向天空。夜神和白神没有那个闲情再去一块一块揭开地砖,直接端的掉了整个枉死城的地面建筑。 整个枉死城地下现出了它原本的样子,那地面犹如镜面一样,一道道金光从镜面底部瞬间划过镜子表面,显得通透清亮。透过镜面往下看,那里仿佛是另一个世界一般。一片荒草漫漫荒丘,在那荒丘深处一道延绵不休的长城簇拥着一道高耸的关隘。雄关漫道历尽沧桑,由于太远看不清关隘之名,但是凭借着这关隘的外形便知其雄伟壮阔。 夜神激动道:“找到了!孤烟山鬼门关!” 白神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化作一道白光就往镜面撞去。吕典抬腿便要去追,还没走下垛口便见那镜面在白神往下撞去之后荡起层层涟漪仿佛是水面一般。白神身影陡然一顿,身影陡然倒回,竟比飞入速度快了百倍。夜神陡然一惊急忙退去。只见那镜面层层涟漪之下无数眼睛缓缓裂开了正看着倒飞出去的夜神和白神,也亏是这两位,要是别人估计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凶兽争锋 吕典三人站在城墙之上往下看,千万双眼睛各式各样看着吕典等人。夜神和白神落了下来,站在城墙头看着如水波一样的镜面。夜神道:“怎么回来了?”夜神显然是在揶揄白神。 白神摇着扇子笑道:“有本事你下去试试?” “呵!”夜神冷冷喷了口气,傲娇非常。 “这下面难道是那些灵魂的眼睛?”墨维害怕道。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些东西。年轻时候他进入矿源中受了刺激,对这种阴魂之类十分害怕。 吕典沉吟不语,镜面之下波光之中黑咕隆咚一片,只有数不清的眼睛,谁都无法确定下面究竟是什么。 白神道:“咱们这样等着可不是事儿,月华快来了,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吕典道:“白神大人,你不会真的不知道下面是什么吧?” 夜神轻咳了一声看着白神道:“你还是别演戏了,告诉他们又有什么问题?” 白神微微翘起了嘴唇露出了两颗尖利的白牙,好像是吸血鬼一样。他淡淡道:“下面可不是什么鬼魂,你们好好看这些眼睛是不是有点特别?” 吕典看了看摇了摇头,墨维根本就是怕所以压根就不敢细看,只有龙千玉看了一阵之后扭着眉毛道:“它们的眼神都是一致的。” “还是小姑娘有眼力。这下面是一个玩意儿。”白神笑道。 “一个玩意儿!什么东西这么多眼睛!”墨维苦笑道。本来鬼魂就够吓人了,白神竟然说下面是一个东西,这还了得了。 “这本神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它好像被这镜面给封住了出不来。” “你们可是真正侍奉过酆都大帝的修罗,难道没有听过大帝提起过这个怪物?”吕典道。 白神笑了笑道:“侍奉大帝?夜神大人,你侍奉过大帝吗?” “我们只是大帝的内宫门侍卫,直到三千年前大帝消失,我们都未曾听过大帝的教诲。”夜神坦荡道。 “不过若是香草还在倒是可能知道一二,他毕竟是服侍大帝起居的。”白神淡淡道。 “他也不可能知道。大帝分阴阳,建地府的时代,天地尚无秩序,你我都未曾见到。帝寝建立之后,大帝虽然会降临九幽,但也是少数时间,更不会提及亡者世界的事情。”夜神道。 “酆都大帝就没有什么传人?”吕典问。 白神和夜神同时摇头。白神道:“万载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天边雾中,银蛇闪动打断了几人的谈话。白神看了看天边道:“夜神大人,现在怎么办?” “不管他的,我倒要看看这下面的怪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夜神说完干脆站在城墙垛上好看个分明。 银蛇快速移动很快就把光芒洒到了镜面之上。这一次,吕典没有听到喊杀声,反而是一种诡异的静谧,那数不清的眼睛也消失了,整个镜面一片黑暗。银蛇闪动仿佛在寻找什么,忽然,一个银白色的大头从白雾之中钻了出来。蛇形的脑袋上两颗大大的眼睛,两腮长着一堆肉瘤,像极了人的脑袋。夜神赶紧缩回了城墙之内的碉楼之内。 白神全神贯注地看着那蛇形巨头,但身体躲得更加隐蔽了。夜神躲进来之后,两个修罗之神第一次并肩站在一起,似乎是联袂作战的意思。吕典赶紧掩护众人藏好。看玩笑,白神和夜神这样的存在都再躲的玩意儿是自己这些小人物可以相对抗的? 那怪物在白雾之中游动了一阵,银光闪动不止,卷动着白雾快速滚动着。 就在这时,令人震惊的一幕悄无声息的发生了。那巨蛇怪物正在盘旋之际,天空中那诡异的雾气逐渐散去,一只庞大到无法衡量的怪物露出了一张巨脸。巨脸的样子就跟长獠牙的修罗别无二致,但是它却一身白雾裹着的羊毛,羊身,而且因为隐在雾中看不清形貌。这怪物张开巨口,那巨口竟然比那怪蛇大了好几倍,小心翼翼将怪蛇拢进自己口中。 吕典突然看到了,那羊身之下竟然全是眼睛。再看那巨脸之上竟然一个眼睛都没有,现在巨口张开就只剩下了一张嘴巴了。镜面之下,波光闪动,竟然又显现出了荒草远山城池的形象。 白神轻道一声:“机会!”两个修罗之神化作两道光直接朝下面的镜面撞去。 两个修罗之神一行动自然引起了蛇怪的注意,蛇怪猛地向他们扑来。天上的巨兽到嘴的肥肉飞走了那还了得,一声怪叫仿佛婴儿放声厉哭一般。整座枉死城都震动了起来。吕典只觉得脑子嗡一声巨响便没了知觉,其他人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那种感觉十分奇怪,明明没有受伤却感觉心痛,似乎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龙千玉直接盘腿而坐不再关心这场怪兽跟修罗之神的斗争。她满头大汗仿佛在抵御什么东西。那巨兽又是一声怪叫,本来已经钻进镜中世界的夜神和白神直接被弹出来撞在了蛇怪身上。 蛇怪这时候哪里还有心情追杀夜神和白神,身子一卷像弹簧一样飞射出去。巨兽可不肯放弃这到嘴边的美味,陡然一动,天地仿佛都摇晃了起来,白雾直接被他震散。吕典抬头便看到了那怪物的上半身。忍受羊身,却长着人的手掌,只见它像立马一样抬起前掌猛然一挥直接捏住了那蛇怪。蛇怪银光闪动也不是好相与的角色,那银光仿佛是什么诡异的法宝一般,把巨兽的手腐蚀得滋滋作响。 巨兽又是一声怪叫, 八 零 电 子 书 w w w . t x t 8 0 8 0 . c o m 疼得周身震荡。一直笼罩他身后的白雾也散开了,竟然是羊蹄,和满肚皮的眼睛。 “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饕餮,是食人。”山海经的内容一下子在吕典脑海中冒出来了。自己画术弄了那么多次的山海异兽,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本尊了!山海十大凶兽之一的饕餮本尊是也。山海经什么都说对了,可就是对这玩意儿的体型没有描述。这实在是太大了。一座城池不过他肚皮大整个加起来怕是要三四座城池才能堪堪装下它。 “小家伙,你说什么!”吕典无意中念出的山海经被夜神听到了。 两个大神两道光直接飞回了碉楼,夜神一把摁住了吕典怒道:“小子,说清楚,这怪物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似曾相识 “饕餮,上古凶兽,有吞天噬地之能。”吕典被夜神揪着领口淡淡道。 “这大家伙有什么弱点?”夜神问。 “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哪里知道这东西的弱点。”吕典诚恳道。他的确不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是不是饕餮,不过光是这个个头恐怕就算是来个再厉害的修真高手都够看。 白神道:“这个怪物不好对付,如果不趁此机会进入地府,恐怕再无机会。” 这一点众人倒是共识,可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就在众人一筹莫展时,白神突然看到了在一边打坐满头大汗的龙千玉。 “她这是怎么了?”白神问。 “不知道。” 白神伸手一探,一根指头触到龙千玉眉心。白神的眉头缓缓皱了起来。他抬头看了看夜神道:“夜神大人,我们恐怕走不了了。” 夜神愣了一下道:“怎么回事?” “这怪物竟然可以吞噬人的情绪!”白神说完收手看着茫然的众人道:“凡是生灵皆有七情,七情相合才是生灵根本。肉体是生灵存在于世的根基但却不是唯一的根基,但灵魂却是唯一,除了作为特殊标志的记忆之外,还有就是七情的掺和。如果把灵魂比喻成纸,那记忆就是描绘轮廓的线条,七情便是那线条之下的色彩。而这怪物竟然在吞噬我们的七情!” 吕典瞬间明白龙千玉所说的“带着记忆遗忘一切”是什么意思。原来竟然是抹去所有的情感色彩,人是靠感性来判断事物的,对于每一份记忆都有自己的情感色彩,如果抹去那些珍贵的记忆只不过是一件一件没有意义的事件而已。这就是所谓的“带着记忆遗忘一切。” “这小姑娘出身光头的传承,对这些东西十分敏感,所以正在运使他们特殊的功法阻挡。咱们虽然强大却没有这方面的能耐,不能坐以待毙了。”白神补充道。 吕典想了想道:“为什么这城池之下的水镜要用砖石封起来?那怪物显然不是在里面的,为什么要这么做?”吕典的自言自语引得夜神和白神思考。的确这个问题不合常理,这个怪物很明显就没有在水镜里面,为什么? 龙千玉轻咳一声从入定中苏醒过来道:“上面那个不是怪物的真身。” 众人倒吸了口凉气,这怪物究竟有多厉害,那么霸道竟然不是真身。龙千玉看着白神淡淡道:“多谢。” 白神刚才在她入定抵挡不住之时轻点眉心助了龙千玉一臂之力。龙千玉这声谢谢是转为此说。白神笑而不语,只是看着高大的饕餮缓缓将银蛇塞进自己的大嘴。 “小姑娘,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吧。”白神笑道。 龙千玉道:“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你说。” “接下来的地府之行由你们开路。” 夜神哼了一声道:“没问题。” “好算计的小姑娘,本神答应你了。说吧。” “地府所在的空间不在此间也不再彼间。相传不知岁月的荒古时代,天地本无序,生死无道,但这天地间生死依然平衡,原因何在?便是因为这名为狍鸮的怪物能够杀生吞死,能耐堪比真神。奈何这怪物太贪吃,吃尽天下之后连自己都不放过,到头来只剩下一个头而已,可它依然吞噬不休,不知道吃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龙千玉说完停了下来看着白神和夜神。 白神扇子一摇惊道:“难不成这怪物巨口之下自成世界?” 龙千玉道:“的确,这就是地府入口的秘密。当年伽叶先师在此坐悟三年方才明了此中关节,奈何七情磨尽不得已而离去,至死未能进入地府,是为我沙门最大的遗憾。” “有这等荒古凶兽坐镇,更何况是它嘴里,谁敢乱闯?”白神眉头皱得更深了。在不知道这怪物的情况下尚且有勇气冒险一试。现在知晓这东西的厉害谁还敢冒险去找死吗? “不对,我看它现在只是凶魂而已。那水镜之中纵有凶兽本体那也应该是封印起来的。否则,你我还能在虎口之上谈话?”吕典分析道。 “它是凶魂,我们却也没有肉身。如此一来,谁能跟它对抗?”白神道。 吕典缄默不语,办法一定是有的。否则自打地府建立以来难道除了死魂就没有人进去过?不可能,据吕典得到的信息便知道至少冯子山是进去过的。进去的方法绝对没有他们现在所面对的那么困难,否则以当时冯子山的实力绝对没有进去的可能。白神和夜神加起来一定比他强,但关键是在什么地方? 众人再次陷入了思维死胡同。吕典皱着眉抚摸着这城墙,一定与这个有关,但是关键是什么?城墙,城墙…… 吕典缓缓踱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饕餮即将就餐结束。他无数的眼睛映照水镜面上显得极端恐怖。它在看什么?它又在等什么?那些消失的鬼魂们是怎么回事?那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又是怎么回事? 突然,吕典看到了水镜四周散落的混星钢砖块,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吕典急忙回转过头来再看这座不算巨大的枉死城,总感觉有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夜神大人,刚才天上那怪蛇是什么东西?你们为何都如此畏惧?” “那是吞月兽,只在这不归路之中存在的一种怪物,专吃生魂,乃是魂属克星。寻常只需拇指粗细一条便可一口吞下一个生魂,刚才那样的体积,不知道修炼了多少岁月。我们虽然有些能耐,但是对上这样的老妖兽也没有全然的把握,更何况我们是魂体,受它克制。”夜神解释道。 吕典沉吟了片刻看着塔楼洞外:“两位大人,能否将此城恢复原状?” 白神皱了皱眉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夜神大手一挥无数的混星钢飞起快速在地上码起来,白神见夜神行动也快速动起来。不消一时半刻整个被端掉的枉死城恢复原状。吕典扫视了整座城池一眼,高台俯瞰之下,脑海中斑驳的图纸缓缓浮现。这竟是帝血阵图! 吕典正在细看城中样貌,便听得墨维道:“天上的怪物消失了!” 众人抬头一看,浓雾缓缓坠下,再次笼罩城池,巨大的饕餮消失了,一切恢复了原状。可是,吕典心中却翻起了难以平复的惊涛骇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西城墙 帝血阵图,竟然是那张沾满血迹残破不堪的帝血阵图。恍惚间,吕典有种梦幻轮回的错觉。自己所经历的所有事情都是从那帝血阵图阴谋开始的。没想到到头来自己竟然又在这里见到了帝血阵图的本尊!那阵图果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内中所涉及的东西绝对比自己所看到的和想到的还要复杂。 关键!吕典终于找到了那个让自己感觉怪异的所在。西城门,是西城门!一座四方城整整十个城门,唯独西面一个门洞都没有。那里从帝血阵图的布局来看也是血污模糊的地方。那个方向一定有问题!吕典抬头看了看白神和夜神道:“我们去西面看看。” 夜神与白神对视一眼都感觉到了吕典的强势。 一众人跟着吕典一路沿着街道往西城走,一直在城外待命的默音等也跟了进来。沿着一条直道走了一阵,一众人来到了西城墙的墙角下。白神道:“这面没有城墙,不过里外我们都已经查探过没有什么异常。” “不对,我记得白神大人上次提到过转生镜是从这枉死城中带出来的。现在我们搜遍了全城,却始终没有见到转生镜的位置何在?当年冯子山是从哪里得到这转生镜的?”吕典这么一问,一下子点醒了白神。 白神喃喃道:“对,这一定是关键,一定是关键。”白神说完手一挥转生镜入手。这是个巴掌大的八棱铜镜,但镜面是镶嵌白银的镜面。镜面十分光滑,可见其中隐隐流动的光华。这等法宝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尔等散开,这转生镜在枉死城中似乎有魔咒一般,十分霸道。夜神,我一揭开封印你马上帮升起灭魂大阵,以我二神之力或可勉强控制住它。” 夜神见白神如此谨慎也谨慎起来。只见夜神深处食指凌空一点,一道黑煞之气从白雾之中涌入枉死城,整座城都充满了死气。夜神捏诀念咒,这些黑煞之气快速凝结很快就成了一条一条游动的小蛇,在地上形成一个个难看的符号。吕典认得勉强认得这个,这是摄魂咒术的符号。 此时,启慧缓缓靠到吕典身边:“吕典,我一直在想那墙壁上的修罗文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想来可能和这里有关。” 吕典眉头一皱,那龙府里墙壁上被划花的修罗文浮现在吕典脑海之中。吕典抬头看着龙千玉,龙千玉全神贯注地看着白神并没有注意吕典。吕典小声道:“你上次不是告诉我说不认识吗?” “不是不认识,而是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修罗文本身并不像你们人类的文字直接表音意,修罗文的意思要结合书写背景来考量,如果在没有背景的情况下写下文字是很难猜出是什么意思的。”启慧解释道。 “你现在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吕典皱眉道。 “认不全,现在看来应该是六个字,前面三个应该是什么城,后面三个应该是救救我的意思。”启慧说完转身离去躲了起来。 吕典看着龙千玉,如果影壁上的修罗文是这个意思的话,那这个影壁上的内容肯定不是龙千玉写的。那就只剩下了林梦如,现在又把林梦如牵扯进来了。那个来历诡异,身份诡异,还是厄胎之身的女人究竟是谁?吕典想起了林梦如第一次见到自己在暖阁之中说的话。自己很特别,究竟是怎么特别?而后,她又莫名其妙的死了,只留下了劫龙盘的秘密,引得自己去雍州。 大的线索之下是冯子山的阴谋和龙千玉的角逐,可是这些个小细节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个阴谋中如果只有一个人在操盘不管有多深沉,终究有弄清楚的一天,现在吕典感觉这一路下来似乎有无数个线头搅在里头,应该出现的没有出现,不应该出事的莫名其妙的出事了。看来即便到了现在,自己看到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放下诸多念头,吕典看着白神缓缓在铜镜上画着复杂的纹路。看来这封印对于白神而言也不简单。忽然,那铜镜陡然一震在白神手中翻了几次疾驰而去。白神伸手去抓,可惜那铜镜仿佛有灵一般几个闪身避开了白神,向上一腾,白雾中一座巨大的城楼现了出来,这铜镜刚好飞到那城楼飞檐之下稳稳挂住,算是归了位。 白神一声轻叱道:“夜神,起阵!” 话音刚落,只见那铜镜一转发出耀眼的白光瞬间把整座城池照得五光十色,灰白的建筑和城墙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缓缓变成了斑驳的颜色,那些城中的房屋也开始显现出漂亮的颜色,青砖碧瓦十分好看。 嗡嗡的人声开始在吕典耳朵里旋转不停。那些消失的魂灵又出现在了大街上,很快塞满了整座枉死城。做买的做卖的依然是热闹非凡,没过多久,那熟悉的隆隆战鼓声再次响起。不消片刻,那些半人半兽的怪物又开始攻城,这枉死城仿佛永远重复着这个不知名的桥段。生魂们只是抵抗了一阵便被这些怪物打得节节败退,残肢遍地。 一些惊恐的生魂四散奔逃,可惜十座城门完全封闭,他们无处可逃,最后竟然快速向西城方向涌来。 白神一阵牙颤,当年他被困枉死城便是这般景象。当时他发了疯一般想要夺走转生镜离开,可是不管怎么施展能为都没用,那转生镜仿佛生根了一样根本拿不走。生魂们快速涌来犹如潮水一般,灭魂大阵猛然升起。随后,无数黑色的奇异文字闪动了一阵,一下子灭了! 夜神懵了,看着白神弄不清楚状况。白神急道:“快跑,这转生镜下看来不仅不能使用魂力,甚至连阵法都没用!” 夜神怒道:“白狗,你阴我!” “阴你个鬼,我以为可以的。”白神急道,急忙让开生魂大军急急忙忙离去,那群半人半兽的怪物一旦围上来,要走可就麻烦了,这是他作为一个老司机的经验。 吕典死死盯住西城墙,只见一个个生魂快速向西城墙撞去。一撞一散,仿佛撞入水中溅起水花的雨滴一般。吕典道:“我们跟上这些生魂,撞过去!” 众人都傻了,明知道是墙还要撞过去,这不是疯子是什么?白神和夜神对视一眼。夜神道:“赌一把!”骤然化作一道黑气直接撞向了西城墙。 吕典身后跟着龙千玉和墨维。三人跟着逃跑的生魂一路撞过去,只感觉浑身仿佛淋过一道清水一般,浑身冰凉一阵,再睁眼,此处已然风光大不相同。回头乃是一座小小的城门楼,城门楼上写着三个古汉字鬼门关。就在鬼门关的关字旁边的砖石之中长着一朵白莲,白莲迎风摇动,佛韵绵绵。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鬼门关 龙千玉双手合十虔诚一拜。吕典看着那白莲也心有所感。 “吾有正法眼藏,涅椠秒心,实相无相,微妙法门,不立文字,教外别转之旨,以心印心之法传给你。”伽叶心印再次在吕典心底响起,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真切。 白神刚刚钻过来看到这白莲花气道:“这死秃头,竟然在这里弄了个幻阵封住了地府之门,怪不得在枉死城中找不到。” 夜神道:“这宗倒是一件了不得的宝物。” 龙千玉道:“两位大人,这是伽叶先师留下的宝物,用以封禁地府戾气,还请不要妄动。” 白神笑道:“瞧你小心的样子,本神不是那样贪婪之辈,大帝之道才是本神的所求。不过有些不声不响的家伙可就难说了。”白神意有所指道。 夜神也不理他转身往荒原之上走去。这一片乃是一个扇形的冲积扇荒原,两边是连绵起伏的光秃秃的山脉,中间一块扇形荒草地一路延绵到那两片山丘中间的一座长城关隘中。白神道:“我们也走吧。” 墨维小心翼翼道:“那些鬼魂去哪儿了?” 吕典看看四野的确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心中诧异,刚要开口便听得白神道:“不用奇怪,生死各路,生魂在上归阳,死鬼在下归阴。那些鬼魂都是死鬼,撞进鬼门之后便在这地下走呢。” 墨维吓得急忙抬脚看着地下,喃喃道:“这地下真的有鬼?” 吕典摇了摇头道:“不管他的,咱们先入关隘再说。” 道不远,一众人却久久到不了那个关隘。一轮不阴不阳的红日懒懒永远挂在西天尽头,一切仿佛都死气沉沉的。那关隘似乎总在后退,不管众人如何往前走,依然是那个样子看不分明。又走了一阵,夜神叫停道:“不对,在这么走下去我们恐怕永远都到不了鬼门关!” “你觉得这是大帝的‘咫尺天涯’?”白神淡淡道,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没有提出来罢了。 “应该是。大帝的能为果然不是我们能够企及。你们回头看。”夜神说完,众人回头一看,那身后的破城垛已然远去,若隐若无,似乎落入了难以寻觅的空间。 “我们回不了头了。”白神道。 “到不了城,回不了头。这才是真正的不归路。”夜神道。 “‘咫尺天涯’这个说法你们是从哪里得知的?”吕典问。 白神道:“大帝在时常感念天地短暂,爱恨分别。常念一首诗:朝露昙花,咫尺天涯,人道是黄河十曲,毕竟东流去。八千年玉老,一夜枯荣,问苍天此生何必?昨夜风吹处,落英听谁细数。九万里苍穹,御风弄影,谁人与共?千秋北斗,瑶宫寒苦,不若神仙眷侣,百年江湖。”白神缓缓念诵,似乎在回忆过往岁月,大帝吟诗的场景。 吕典听得这诗,心觉得这诗虽然精致,但却是儿女情长,透着万般无奈,从一个修行万载的无上存在口中念出却是一种怪异的情态。酆都大帝掌生控死,明明有着万载岁月却感叹朝露昙花,时间短暂,明明有着纵横四海的能为却感叹咫尺天涯。难道这位大帝还单恋着某个女子不成?吕典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海,因为他实在是看不出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这位大帝得不到的? 咫尺天涯,倒过来就是天涯咫尺。他如果不愿意有人来到地府何必建立鬼门?一定不是白神和夜神理解的样子。这位掌控生死的大能级人物绝对不会做这么没有道理的事情。就像在枉死城一样,明明可以很简单的就进到地府,但是我们总是把问题理解复杂,总以为比自己强大的存在总是在隐藏设置障碍,很可能这一切压根就是水到渠成,根本就没有什么阻碍,唯一有的也在人的心中。 念及此,吕典缓缓又走了几步。白神和夜神飞了一圈回来了,不管去哪里都是原地,此处和彼处没有任何区别。 吕典看着夜神和白神道:“两位大人,酆都大帝喜欢访客吗?” “没有访客,大帝万载独行,从无访客。”夜神道。 吕典点了点头。也是,如此大神从荒古岁月走过来,他能有什么朋友。这些修罗都是他的造物,跟自己的造物交朋友,想来作为神应该没有这么无聊。吕典皱了皱眉,摸了摸鼻尖道:“大帝没有任何朋友,也从不交朋友,那所谓地府的请柬是怎么回事?” 白神眼睛一亮道:“对,我们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地府请柬之事乃是大帝亲口所言。大帝言:背负请柬者,与生死玄关有缘,让我们只要发现便可送往不归路。” “接下来呢?”吕典问。 “大帝没有明说。开始之时,我们恪守大帝教诲在九幽寻找拥有地府请柬的修罗送往不归路,这些修罗均是一去不归。后来,我们发现这些灵魂一旦进入地府不仅不归,连转世之魂都没有,彻底消失了。从此,那不归路彻底成了不归路,没有修罗再敢踏上这必死之路。”白神解释道。 “没有人知道拥有地府请柬的人进入地府会发生什么。”吕典自言自语沉吟。 “展示请柬试试即可。”龙千玉道。 听得这话,夜神一把抓过墨维直接撕开了他背上的衣衫。那淡淡的酆都大帝纹路竟然隐隐亮起白光,一瞬间脱体而出,化作一道金符向鬼门关飞去。果然有谱!夜神一惊想来抓吕典,吕典急忙闪开道:“夜神大人,路途已开,不用了。” 夜神不信,扭头一看,众人竟然已经到了鬼门关关隘城下。再回头看那来路,荒草遍野,乱石戈壁,哪里还有刚才来时的样子。自己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术法的痕迹就被转移的地方。夜神看了看白神,两个修罗之神都谨慎起来。酆都大帝的东西果然不是开玩笑的。 众人走了几步到了城下,这才发现这城墙和关隘绝不是自己在远处看到的样子,巨大的青石垒成的巨城,庄严宏伟,竟然有几分雄关漫道的感觉。吕典站在鬼门关前,抬头顶上城楼阁之内一块巨大的青石上刻着“鬼门关”三个大字,再看两侧一边挂着一个大大的灯笼,此时正燃着红烛,就像是关城的两个大大的眼睛一般。 城门洞之上是一扇封闭的铁闸门,彻底将城池封闭。城门两侧一边一个巨大的青石翁仲皆是持兵器的武官。几人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两声雷鸣般的吼声道:“鬼门关前,生人勿进。违者,杀!”霎时间,地震一般,数十个青石翁仲从城墙下的土地中站起,城门两边的翁仲浑身一震,杵在地上的长剑上手指向了吕典一众,威风凛凛,霸气绝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强开鬼门 夜神冷哼一声道:“两块石头,好大的口气!”夜神和白神根本没有多说直接动手,一个一边直接杀了过去。 墨维凑在吕典身边轻声道:“用请柬应该可以进去吧。” 吕典微微一笑:“墨维,你知道耿直和笨的区别吗?” 墨维嘿嘿一笑,看着吕典道:“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没有请柬的事情吧?” “你不笨嘛。那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吕典道。 “我不知道你们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只是来解除我身上的地府请柬而已。如果能亲眼见到大帝一面,死而无怨。所以,夜神和白神这样的事情我根本没打算参与。” 吕典点了点头:“没想到我们都是当局者迷,你倒是看得最清楚的。”吕典小退了半步,轻轻拍了拍龙千玉的肩膀。 龙千玉全神贯注观战不知道在想什么,感觉到吕典拍她。她轻轻侧脸差点撞到吕典的脸,两人一阵尴尬。吕典轻轻探在龙千玉的耳边悉悉索索说了两句。龙千玉眼睛一亮微微一笑道:“阿典,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不过我喜欢。” 吕典从未见过龙千玉这般的小女儿情态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吕典摇了摇头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吕典转头对墨维道:“一会儿注意了。” “你要做什么?”墨维问。 “附耳过来。”吕典贴着墨维的耳朵又是一阵耳语。墨维眯着眼想了一阵斜着眼看着吕典道:“你小子可真怪!” 却说那青石翁仲,看起来只是个头大,想来不可能经得住夜神和白神一掌。但夜神和白神忘了一件事,这些东西可都是酆都大帝亲自设立在此,历经万载未曾有过变化,没有人能将它们破坏,实力可想而知。 夜神用掌,风雷涌动。吕典看得如痴如醉,他也算半个用掌的修者,但看这修行五千年的神话一般的修罗用掌,不说力沉如渊海,光是这一掌出掌的角度和行走的路径,就仿佛浑然天成。比对吕典见过的林若溪的掌法和萧错的剑法,恐怕他们都是望尘莫及。如此一掌本不可能无功而返。但,那持剑翁仲就结结实实给吕典上了一课。 只见这一掌拍下,正好在翁仲胸前,翁仲大剑一挺,所有空门瞬间封闭。夜神再霸道的掌法也只能击打在他的剑上,再看身后站起的青石翁仲瞬间向下一蹲,掌背相接稳稳接在持剑翁仲背上。轰隆一声炸响,翁仲竟然纹丝不动,数十个翁仲浑身一震,双腿下陷半寸,竟然生生将这夜神一掌之力给卸去了! 围观众修罗直接傻眼,还能这样! 白神这边也差不多。魂术一引直接砸向挥剑而来的翁仲。这魂术本直接伤及灵魂根本,却不想这青石翁仲压根就没有灵魂,这一击魂术直接被翁仲一剑劈碎,他身后的翁仲直接迎上来将这劈碎的魂术之力分解,依然是以掌背相接顶在了持剑翁仲背上。这一下更了不得,那持剑翁仲的石剑亮起红光,竟然将白神的魂术吸收转化成了自己的力量。 默音和启慧等修罗咽了咽唾沫,还好自己没有上去,看这个架势恐怕白神和夜神对付起来都会很棘手。 棘手吗?当然。夜神眉头一皱,到了他们这个级别一招见高低,哪里需要长时间的对峙拼功力,他们的功力都是永恒不绝的。一击竟然完全被这石头翁仲卸去,自己就算再打一百掌也是同样的结果。大帝啊大帝,您可真是给属下出了个大大的难题啊! 白神也是如此,不仅被卸去力量甚至于还被反噬,你找谁说理去? “夜神大人,怎么办?”白神看了看夜神问道。 夜神道:“如此的话,只能换个法子了。” 白神微微一笑,看来已经明白了夜神所谓的另外一个法子是什么。他们之间相互认识长达数千年的时间,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他们更清楚彼此。不要看他们是死对头,但正是如此,彼此才了解得更加深刻。 白神和夜神突然往中间靠拢,持剑翁仲也往中间靠拢防备他们进攻。白神和夜神突然化作两道一黑一白的旋风快速搅合在一起形成了一道疯狂的席卷天地之飓风。 吕典一手抓住墨维的腰带,另一只手搂住了龙千玉的细腰,轻声道:“准备好,我坚持不久。”吕典的乌金沙法宝虽然能带人,但携带时间不能太长,实在是太过耗费真元。 夜神和白神的飓风一起。吕典直接运起狌狌之力快速闪到了高大的翁仲之下。翁仲正全力对抗白神和夜神,无暇顾及吕典等人,后面的翁仲正要出手,便见得吕典和龙千玉露出后背,两道金光直接飞向了大城门。 “小子,你们敢!”夜神和白神自然发现了吕典等人你的作为,顿时怒火升腾,就要出手来抓吕典三人。 可惜吕典早已算到此事,拉起两人,祭起乌金沙法宝快速一卷带起两人直接往城门飞去。夜神扑了空,白神的禁术随后,可惜那铁闸城门中央突然升起一个黑洞把吕典三人吸了进去。默音见状看了看夜神心下一横,虽然夜神是自己一生追求的偶像,但是自己身上的地府请柬尚未解开。他直接褪下上衣一闪身也钻进了黑洞中。 黑洞一闪即逝,消失无踪。夜神顿时暴怒,自己堂堂一带修罗之神竟然在这种地方让一群小东西把自己耍了!白神也没好到哪里去,眼看着黑洞消失,这两个翁仲却像一堵巨墙一般挡在自己面前,竟然毫无办法。你让他如何能够接受。 夜神和白神顿时发飙,黑白生死飓风疯狂转动仿佛绞肉机一样快速向两个持剑翁仲卷去。翁仲虽然卸力,但总归是要承受一部分,这一轮黑白轮盘快速在两个翁仲身上摩擦,逐渐将持剑翁仲的石剑磨平,随后就是他们本身。不知过了多久,两个持剑翁仲也被彻底磨去。那些城墙底下爬出来的翁仲缓缓倒下。夜神和白神看着那城墙上的铁闸门怒气瞬至,直接一人一掌劈了过去,管你什么玩意儿,直接拍得稀碎,鬼门关后面的世界第一次展现在了这两位大神的眼前。(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奇门黄泉路 枯藤,老树,昏鸦。可惜没有小桥流水人家。昏黄的天空没有太阳却不知道为何有光。荒草遍地的旷野,孤魂野鬼也见不到一只。吕典等人站在一处草亭中,不知道是什么人在这黄泉路上修建了这十里一亭,让来往的孤魂驻足回望。人间告别了,来生还会走这条路,但那个时候又是另一番情绪了。 吕典看了看默音道:“白神和夜神也闯进来了吗?” 默音道:“嗯,我进来时那石人已经快要被两位大神消耗殆尽。” 吕典轻吐了一口气道:“也是无妨,这黄泉路慢慢无尽,我们走这一条,他们兴许走另一边,撞上的可能性万分之一。”吕典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们穿过鬼门关之后便见一条大道旁一块巨大的石碑写着黄泉路,下脚有两行字道:黄泉路上往生步,迷惘之中亦有路。 起初吕典没有理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了甩开夜神和白神,一众人直接沿着大道狂奔。狂奔一阵便发现荒草寥寥的黄泉路上竟然开始分路,一分就是整整六十四条路,通向四面八方。吕典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那两行字的意思,往生之路亦如人生之路,人生从来就不是直行的路,就好像这黄泉路一般不管你走哪一条都等于说放弃了其他的道路,往前往后往左往右都无法看到所有的风景。迷惘之中亦有路!那就意味着可能走那一条都正确。 吕典稍微想了想随便选了一条路走了进去。其他人自然也跟上。又走了一阵,荒草越来越高甚至连修罗都看不到头了,在这样的地方走就好像是在钻迷宫一样,这一次又遇上了三十六条岔路。吕典都看得一阵眼晕,这三十六条也通往四方八面。 龙千玉道:“这数字好像暗合天数?” 吕典点了点头:“我觉得你们猜测酆都大帝是来自我们一个地方的某位神仙的想法可能是正确的。他的作风实在是太乖张了,这么复杂的道路,我估计每一条路都是如此,不断地分路,但最后究竟能不能殊途同归还有待考证。” “三十六天罡之数,十六乃是生门,我们走这边吧。”龙千玉选了顺数第十六条路。 吕典点点头认可,因为他也没有其他挑选的理由。众人又走了进去。 白神和夜神一帮修罗强开鬼门关闯入了黄泉路,他们想追击吕典等人,白神腾空想飞起来看看。还没等升起半米高,一道阴雷轰然朝他劈下来。他们本是生魂哪里受得了这天赐的阴雷,这一手吓得他赶紧落地。 夜神知道不能飞只得道:“他们走不远,我们沿着这黄泉路追下去。” 最开始的道路总是最宽阔的,但走到第一个岔路口时,白神和夜神也傻眼了。显然往上走是酆都大帝禁止的,大帝之威在那里压着,别说是他们,就算是真神来了也得蜷着。白神笑道:“大帝跟我们开了好大一个玩笑。” 夜神道:“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随便走一条呗。反正已经进来了,能否找到大帝的修行之路就看机缘。至少要找到还阳路,要不然咱们俩都难再有存进。”白神道。 夜神叹了口气只能点头认了。一众人随便选了一条道走了进去,就此彻底和吕典等人岔开。 吕典四个的路越走越窄,中间又分了几次路,墨维有些不耐道:“照这么走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少说废话,知道早说了。这种地方一辈子能来两次的也就我们。”默音道。 吕典都不禁轻笑了一声,默音这种人开起玩笑来都是冷的。墨维闭了嘴,一众人又走了一阵。吕典突然停下脚步皱眉道:“咱们是不是在打转?” 默音道:“没感觉到。”墨维也摇了摇头。 吕典看向龙千玉,只见龙千玉眉头微皱道:“好像是在打转。” “这条路我们没有走过啊?”墨维道。 吕典摇了摇头道:“是没有走过,但是感觉好像是绕一个大圈。每次分路之后这路就会沿着一个方向倾斜,这种倾斜角度十分的小,以至于在这么广大的迷宫里根本感觉不到,但是人在下意识地就会沿着倾斜的方向走。灵魂保留了人感知的惯性,所以会做出同样的事情。” “就算是在打转又有什么问题?”默音道。 “打转意味着方向只有两个,一个向内,一个向外。确定了这件事情之后,我们就可以决定究竟是向内走还是向外走,在选择岔路的时候就可以选择对的路。”龙千玉补充道。 墨维一拍脑门惊道:“你们这些人类的脑子都是这么好用吗?要不是你们提醒,我和默音就算是在里面转一辈子都发现不了这个秘密。” 默音轻咳一声道:“别把我牵扯进来,我跟你不一样。” “切。”墨维鄙视道。 吕典笑了笑。没想到当时喊打喊杀的两个修罗现在竟然成了生死之交,吕典可知道默音的脾气,一般人可不敢跟他开这样的玩笑。可见两个修罗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有了这个认识,吕典和龙千玉在遇到下一次的岔路之时自然多了判断之法。这一次是二十八条岔路,可是这二十八条岔路二十七条是向左倾的,只有一条是向右倾的。也就是说,往外走的路只有一条。无数次的选择之下能够每次都恰好找到向外的路,这种可能简直就是为零。 墨维道:“我们为什么要往外走?” “你们身上的地府请柬已经消失,没有必要再留在地府,出去为好。”吕典道。 默音道:“你们不用顾及我们,能来这种地方走一趟就算是死了也是值了。” “能活着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死呢?”吕典面色严肃,一下子震慑住了墨维和默音。 吕典拉着墨维和默音道:“你们还要替我照顾我的孩子,给他取一个修罗的名字,让阿澈罗忘了我吧。”吕典笑了笑。他在人世所有的牵挂都没有了,甚至他的修真之道他都写成了书册传给了朱燕和李亮。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心有疑惑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身边,吕典要找的所有的答案都在这地府里面。送走了墨维和默音,甚至龙千玉,最后的路他准备一个人走。回家是他一直以来的执念,即便回不去,他也要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到这里。把冯子山所有的阴谋都挖出来,至少要给那些无辜的生命一个交代,尤其是林舒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生魂渡 吕典这样说,默音和墨维只得点头认可。人和修罗在此刻又有什么不同,身体没了,灵魂是个空壳,灵魂若是也消失了,留下的是什么呢?唯有那七情六欲方才显示本真。 龙千玉似乎感觉到吕典在看自己,甚至在揣摩自己的心思。龙千玉看着吕典笑问道:“什么是佛?” 两个人之间的默契越来越同步,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吕典道:“我即佛。” “什么是道?” “我道非道。我不是道。” 龙千玉道:“你这贫嘴。舒语给我看过你的《寒江图》和《菩萨飞天图》,那《寒江图》不过是虚有其表而已,倒是那《菩萨飞天图》乃是真性相融。若非如此……” “若非如此,你怎么会在冯子山的烈焰中护我周全;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在万鬼窟中装疯引我发现异常;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借贫婆之手授我佛法;若非如此,你又怎么会肯让我亲你!”吕典说道最后,龙千玉眼睛陡然亮起瞪着吕典娇怒道:“你果然不是个好人!” 吕典摇摇头:“一幅《菩萨飞天图》就是你遮掩爱我之意的借口吗?未免太过草率了吧。” “呸!臭不要脸。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龙千玉道。 “因为接下来的路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所以我不想再遮掩什么。现在我明白了你的局,能告诉我林梦如又是怎么回事?” 龙千玉沉吟了一阵道:“林梦如是一个更大的鱼饵,却不是用来钓你。” “可惜那条大鱼并没有咬钩是吧?”吕典道。 “不是,咬钩了,但是让他跑了。” 吕典眉头一皱:“林若溪?” 龙千玉浅浅一笑:“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现在冯子山已经不在了。林若溪应该也不在了。这个秘密将永远沉埋,你要是真感兴趣就自己去查。” “别拿这种事情来勾我。我想最想知道的并不是这个。你要是乐意告诉我,我不介意听一听,如果不愿意我也不会再去探知。”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寻路,按着他们的方式果然这路越走越开阔,到最后,他们走出荒草掩盖的道路。昏黄的天空下一片无尽汪洋静静出现在众人面前。吕典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景色的地方。难道这地府竟然是在一座超级大的岛上? 龙千玉双手合十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吕典愣了一下,这场景似乎很符合佛门苦海的样子。无有边际,看不到彼岸,幽蓝色的水波缓缓荡漾。如果这是苦海的话,那这水就应该是传说中的弱水。天下间无物可以在上面漂浮。 墨维道:“这么大的河,谁过得去?” “河?”吕典愣了一下,这明明就是一片海。 墨维指了指一边荒草从中的石碑道:“上面写着两界河嘛。” 瞎了狗眼,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吕典脸上一绿往荒草堆中看去,果然是写着两界河。这是河吗?未免也太宽了一点。吕典极目远眺依然看不到对岸。 “我们沿着河岸走,看看又没有桥什么的。”默音总是记得那矿源中奈何桥的半块石碑。 吕典自然也想找到奈何桥,一众人沿着河岸走了半天,突然广阔无边的两界河突然好像窄了一节,总算是看得到对岸。就在最窄的地方,一座虹桥横跨其上。 几人加快脚步走过去,那桥边果然有一块断石板,剩下的部分没有办法辨析它的名字。默音道:“这里肯定就是那个什么奈何桥了。” 吕典摇了摇头,传说中的奈何桥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不过自己接触的是神话传说,意识和现实总归是有差距的。不过在解决这个不像的问题之前,一个更大的问题很直接地摆在了几人面前。因为这桥是断掉的。刚刚隔得远没有发现,现在他们站在近处便发现这桥除了两头支起的部分,中间一节是破碎断掉的,并非那种人为切断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砸断的一般。 默音道:“好不容易找到了桥,没想到竟然是断的。” “怕什么,那边不是有船吗?”墨维一指旁边的一个木板搭的简易的渡口一般的东西道。 一众人走过去却发现那所谓的小破船竟然是空的,好像专为他们准备来的。默音笑了笑踩着船帮就要跳进去。忽然,一个声音在船的另一头响起:“这是哪里来的生魂,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说话的声音沉稳中略带苍老。吕典细看另一端船头还真的坐着一个头戴斗笠,身着粗布衣服的老者。老者摇着手中的长杆回头看着默音道:“年轻人,我劝你还是下去,上了我的船可没有回头路。” “敢问老者,这里附近是不是有条还阳路?”吕典问。 老头道:“还阳路?人世间可曾见过起死回生的?” “老者,您好像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吕典正色道。他焉能听不懂这老者语中之意,不过他并不信他的话所以故意试探。 老头站起身喃喃道:“这两界河两岸,阴阳相隔。要是想还阳,为何又走到这里来了?原路回去,你们也不是死魂何苦来哉?” “原路返回可以得回原身?”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老汉只是个渡船人,生死一线,此端彼端。你们因何而来,又将去往何方?”老者眼中精光闪动,一直游离的眼神突然定住,十分认真。 吕典道:“不知道有请柬来的应该如何?” 老头眉眼一虚,眼神再次游离道:“那就上船吧。”他转过了身,从幽蓝色的河水中抽出一根长篙,船微微震动了一下。 吕典想了想上了船,其他人也跟着他走了上去。 船缓缓离开了河岸。众人缄默,船缓缓到了河心,断桥残垣就在头顶。吕典回头看去,袖子里吱吱两声,小妖精钻了出来。小妖精坐在吕典肩上指着来时的渡口吱吱地叫着很是兴奋。吕典皱眉,顺着小妖精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本来只有几个烂木头的小渡口逐渐延伸出无数的建筑。灯火微红的高阁,缓缓流动的彩带,一片繁盛热闹的景象。再看那破烂的渡口焕然一新,渡口头上,一根高高的木杆上一个巨大的幡子无风自动,上面用修罗文写着一行字。 默音回头道:“生魂渡!” “生魂渡,死魂不渡。为何你们非要舍生如死?地府的请柬有去无回啊。”船夫老头喃喃道。 吕典眯着眼睛道:“老者,可以送我们回去吗?” 船突然一震停在了河心,老者摇摇头道:“回不去了。”话音刚落,那小小的乌篷船船舷之上顿时冒出无数的小手,船下传来呜呜的怪声,再看那老者,已然消失无踪!(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街市 众人霎时惊心,那船舷之上的小手越来越多,船摇晃得愈发厉害。默音暴喝一声双刃入手直接向那小手斩去。吕典凛然伸手便是一掌,浪花翻腾之下竟是一群青蛙一般的小孩儿在这幽蓝色的水中扑腾。吕典怒喝一声,右手一合一躲淡紫色的火焰飞出,绕着船舷转了一圈直把这些小白手烧得黢黑,缩回了水中。 船停止了摇晃,可是水中传来的呜呜声却是没停。吕典道:“墨维,你来撑杆。往对岸去。” “我们不回去?”墨维拿起长篙道。 “听我的,往对岸去,他越是不想让我去,我越是要去看看。”吕典执拗道。 墨维撑杆入水自然是探不到底。他摇晃着长篙突然触到了一个大东西,整个人被撑了起来。吕典眉眼一紧,一掌朝水中拍去。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水下快速移动。这地府可是飞不得,否则吕典早就腾空走了。 轰然炸开的水花,显出水下一片焦黑。轰隆一声响,众人所在的小船被水下的怪物拱了起来,整个船登时四分五裂。众人反应迅速落在了焦黑之物的背上,无数的白手蛙孩儿从水中爬出来朝众人扑去。 默音双刀一抖,吕典翻掌聚气,墨维也握紧了拳头。看来一场恶战在所难免。众人刚要开打,这焦黑的怪物开始缓缓下沉。吕典心中一惊,这幽蓝的河水不管是不是弱水,但想来沾上恐怕也是个麻烦。可是这河心前后左右四不靠,想逃也逃不了。 战,在所难免。死恐怕不是最可怕的,现在众人都是魂体,最怕的恐怕是死不了,无尽的折磨。吕典刚准备动手,身后万丈毫光洒向四周。吕典回头一看正是龙千玉手中拿着一躲白莲花。吕典愣了一下,这不是那多在鬼门关城上长着的白莲花吗?龙千玉究竟是什么时候把它给取走了? 没有什么时间来询问这种事,那白光一起立时镇住了所有的蛙孩儿。龙千玉道:“阿典,帮我稳住这白莲。” 龙千玉满头大汗,看来所承受的压力不轻。吕典上来伸手擒住白莲,一股莫名强大的吸力从白莲杆上传来。吕典惊了一下,随即左手一张,罗魔天道功瞬间形成一个巨大的元力漩涡。以吕典现在的实力来施展罗魔天道功完全就是个真元漏斗一般的存在。无数的灵力转化成真元输入白莲之中,脚下的黑怪呜呜怪叫了一声,快速向水下沉,看来它也比较害怕这白光。吕典等人眼见着幽蓝的河水要淹过来,没想到那白莲花陡然长大了数十倍。 龙千玉轻轻松手踏了进去。吕典道:“这还可以当船用?” “别贫,快上来。”龙千玉叫了一声,吕典等人直接上了莲花。 黑怪呜呜消失,吕典看着龙千玉道:“你又那这些事情瞒着我?” “我也不知道这里的情况,不过想来这河水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最好还是不要触碰的好。这白莲本就是我门中之物,拿走又有什么不可以?”龙千玉正色道。 吕典正准备开口,便听得墨维道:“你们小两口稍微消停一点。咱们赶紧上岸是正事。”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没有再多说。两人合力催动莲花向前而去。不多时,彼岸在望,那火红的花草之间,一个小小的渡口空无一船,但渡口旁边的桅杆之上一盏火红的灯笼昭示着这个地方并不是真正的空无一人。 几人靠岸登岸自不必多说。沿着渡口小道一路向前,走过一段小石桥,视野骤然开朗。前方一条宽阔的河道,河道两岸人口繁盛,红尘滚滚,车来车往。做买的做卖的络绎不绝,吕典等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河道中央连绵夹着三四道石桥,石桥对岸依然是这样的商业繁盛的场景,只是多了许多木楼。吕典揉揉眼还以为自己穿越到了古代。每个人的穿着都是汉唐服饰,宽袍大袖,即便有些光脚短打的都似乎只是少数。 河对岸更远处,灯火阑珊掩映下,一座宏伟脸面把整个山脉吞入腹中的巨城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正在守望万载岁月,等待未归的游人。吕典几人傻了眼,如果这就是地府,和人间又有什么区别? 一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各种食物、各种商品、各种玩意儿络绎不绝在众人眼前闪过。可惜不知道这里是什么规矩,用的是什么钱财。这些街上行走的人也没有觉得他们几个奇怪只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连多看一眼都没有。一众穿过一段街道来到人口繁多的石桥上,那石桥对岸或许才是他们要去的地方。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木质的阁楼,漂亮的花窗,各色的彩带编织成漂亮的缎带挂在阁楼前飘动。一众只是走只是看,唯恐眼睛漏掉一个细节,因为这个地方这辈子恐怕只有一次机会来到。如果这里真的是死后的世界,那其实也没有那么可怕。这几乎是几人心中一致的想法。 忽然,街道另一端吵闹起来,街上行走的人都伸着脖子往那头看。街市的另一端,哄哄乱乱一群人追赶着一个破衣烂衫的小姑娘跑了过来。龙千玉皱了皱眉,就要出手相助。吕典稍微拦了一下,那小姑娘仿佛一个鬼影一样快速窜到了吕典等人面前。她抬起头,大大的眼睛扑棱棱地看了看吕典。而后,一转头从吕典和龙千玉两人之间的缝隙中钻过去跑了。 一个个面目狰狞的恶汉追上前来,吕典和龙千玉排成一排心念一致没有避让这群人的意思。吕典虽然拉了龙千玉一下,但是事到临门,也没有退缩的道理。这群恶汉吃着各种钝器跑了过来,眼见着到了吕典和龙千玉跟前却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吕典心下冷道:既然你们冥顽不灵,那就怪不得我了。 吕典浑身真元一凝就要出手。这群恶汉急忙向前抢了两步。吕典一掌拍去,突然如打在空气上一般,这群恶汉竟然从一众人身体穿行而过。吕典和龙千玉都傻眼了,这里莫非是幻境?不对!吕典和龙千玉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救人!”两人同时转身,吕典抓住龙千玉的手,狌狌之力一动快如闪电向小姑娘逃走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二十四章 死界幻境 一群恶汉围住了小姑娘。这小姑娘一身破烂活像个叫花子,也许本身就是叫花子。小姑娘被一群恶汉堵在了小巷子角落,她一躬身想从这群恶汉的空隙中跑掉。这群恶汉似乎对她这一招早有防范直接把她给堵住,随后一个恶汉狠狠一甩把她砸在了街角。 小姑娘撞在街角半天没有动弹,但这些恶汉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上去继续对她加以暴力。吕典和龙千玉赶到,几乎是同时下手向小姑娘抓去。 小姑娘睁开了眼睛,扑棱棱的大眼睛里面竟有一丝笑意。吕典和龙千玉的手穿过恶汉的身体却捞了个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小姑娘睁着眼睛被恶汉围住踢打,眼角乌青留着泪但却在笑。吕典忽然觉得心中一阵绞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个脏脏的小姑娘一定跟自己有着某种联系。这种发自于内心的情感连接,吕典在朔月身上感受到过,上一次是无尽的愤怒,这一次是说不出的心酸和心痛。为什么? 龙千玉眉头皱了皱道:“这里究竟是幻境还是什么?” “不知道,如果是幻境这也太过真实了。我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吕典眼角抽搐,“活活被打死”这种话怎么能说得出口。吕典自忖经历这么多之后对生死早已看淡,但面对这个场景,他受不得,仿佛就是欠了这个小姑娘很多很多一般。 恶汉没有丝毫怜悯之心,踢打、摔砸不休,一个小姑娘活活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别打了,别打了!吕典感觉心都在抽搐,这种折磨难以用语言形容,就像是有人用细针在刺你的心脏,又好比把刚好的伤口撕开又黏上,又撕开一般。吕典突然跪在地上泪流满面,根本抑制不住这种情绪。 小姑娘终究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恶汉们骂骂咧咧走了。吕典双手颤抖地爬到那孱弱的身体旁边,伸手想要触摸却难以触摸,想要触及却永远无法触及。这种痛苦在吕典本就痛苦的心上添加了一百倍的苦难。她死了,但她依然在笑。吕典知道她是因为看到了自己,但他想知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在生死面前,自己第一次如此无助,如此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龙千玉上前来扶起吕典道:“这里只是幻境,你这是怎么了?” “不是,这一切不是幻境,我能感觉到她,但我想不起她是谁,为什么,为什么?”吕典痛苦道。 小姑娘的尸体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多时,一个身着黑衣长袍的男子缓缓走进了巷子。他抬眼看着吕典和龙千玉皱了皱眉道:“生魂为什么出现在此?还不快快退去。” 吕典和龙千玉陡然一惊,这人竟然能看到自己,而且在跟自己说话。 黑袍人见吕典和龙千玉没什么行动,便道:“生死有别,快快退去,否则我可不客气了。”黑衣人说着但却没有不客气的举动,反而转过身干起自己的事情来。只见他从腰间扯出一条带着长长的三个爪的铁钩的长铁链。他拿着铁链看了看又想了想似乎觉得不太合适,又从怀里摸出一根绳子,把绳子挽了一个结,打了个环直接套住了小姑娘的尸体。 吕典怒道:“你做什么!” “哪里来的不懂规矩的生魂,快快离去,别打扰本君办事,耽搁了半分你可担待不起。”黑袍人说完拖着小姑娘的尸体就往外走。 吕典哪还忍得住,直接出手向那黑袍人拍去。 黑袍人生气道:“你这生魂,跟你好生说你却不听,本君可不客气了!”黑袍人说完黑色的氅子一抖直接把吕典给震开来。黑袍人震开吕典后反倒觉得好奇看了看吕典道:“原来是修真者,怪不得这么不讲理。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生魂渡的船没弄死你们是你们本事大,但是在这地方可别耍脾气,要不然我可不是水鬼那么好对付的。快快退去吧。” 吕典跟黑袍人对了一下心下就寒了三分。这黑袍人刚才跟自己一接触就能感觉到一股十分恐怖的聻气压过来。那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东西。吕典毕竟曾经领悟过,对此的了解比较深。 墨维和默音也赶过来,正好堵在巷口。黑袍人撇撇嘴道:“来的还不少,真不知道你们这些生魂是怎么想的?天堂有路你们不乐意走,地狱无门非要进来看看。哎,无法理解。”黑袍人摇着头拖着尸体走了。 吕典一行就这么跟着他。他道也无所谓,你们爱跟着便跟着。街市上的人似乎也看不到他。他穿街过巷,这个繁华的街市城镇中的阴暗处有着不少的这样莫名其妙死去的尸体。黑衣人起初用绳子套,到后来就干脆用铁爪一扣便把尸体拖走了。 吕典对他之后这些都是无感,唯独对小姑娘的尸体心痛不已。如果说这是巧合,吕典宁可相信这是命运。 黑袍人拖着一堆尸体往黑黑的城池走去,街市之外就一条大道,两旁有灯笼间隔,照亮道路。天越来越暗,那灯笼便显得越来越清晰,两行灯笼一直照亮到哪城池之下。又走了一阵,黑袍人突然站住回头道:“别跟着了,再往前就真的进入地府了。你们活得好好的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我们只是循着前人的路而来,如果您知晓有关的事情,烦请告知。”龙千玉躬身道。 黑袍人撇了撇嘴道:“哎,你们说的是两界河的另一边,你们来错地方了。这里是死城,那边才是活城。” “地府还有生死之分?”龙千玉奇道。 黑袍人咧开了嘴,笑起来说不出的难看。他道:“你们以为呢?人世的人怕都以为**死了灵魂去了地府就算是死了是吧?” “难道不是?”墨维都好奇起来。 “当然不是。**死了,灵魂还没死,这人最多算死了一半。如果找到合适的**再次投胎不就又活了?”黑袍人道。 “人怎么可能这样复活?” “当然不会在你的世界里面复活,难道就不能在别处复活?” 黑袍人的话瞬间惊醒了吕典,同时也点醒了龙千玉。吕典想到了无生秘境的存在,龙千玉则想到了轮回的原理。 黑袍人见几人若有所悟又道:“不过天理恒长,没有什么东西能有永远不死,灵魂也有寿命的。所以,他们就来到了这里。” “灵魂死了?”吕典问。 黑袍人摇摇头道:“也不能完全这么说。普通的灵魂是感觉不到自己死了的,所以他们会到这里,并且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直到他们真正感觉到自己已经结束了,便会真正死去。” “就是这些人的样子?”吕典怒道。 黑袍人抿了抿嘴道:“有时候也不尽然,有些人执念太重,即便明白自己死去也不会结束,这个时候我们就会想办法帮助他们一下。” “好一套说辞。”吕典眼睛一眯,“如果我把你手中的死魂带到对岸会怎样呢?” 黑袍人翘了翘嘴角似乎在笑:“哦?你想要挑战一下试试?可你们是我的对手吗?一个格物期的修真者,一个实力差不多的佛门弟子,两个废柴修罗。” 吕典冷冷一笑:“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生死迷失 挑衅的结果自然是爆发。黑袍人没有回身,一抬手,一条锁链疾射而出打向吕典。吕典浑然不惧,伸手便是罗魔天道功将那锁链吸到手中。黑袍人怪笑一声,锁链一抖一股聻力直接压过来。到了他这样的层次,所谓的术俨然不是最为重要的东西,直来直去也显出他的性格。 吕典自然知道这力量的深浅。他右手一抖灭灵术直接砸在锁链之上,一声脆响,锁链崩碎。聻之力虽然厉害,但需要附着意识方才能引动,这是根本,吕典深谙其道。 黑袍人惊了一下,随即再次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不简单。你竟然把死理解到了这样的程度。是我小看你了。”黑袍人缓缓转过了身,正视吕典道。 “无需夸奖,虽然实力不如阁下,但是我有我的道。”吕典何尝不知道对方实力,但这黑袍人并非无理恶徒,也并不是上来就喊打喊杀。所以,他断定这黑袍人有理可讲,才与之动手,希望抛砖引玉,得到更多的信息。 “你这手段倒是让我有了点……”黑袍人眯着眼睛似乎是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兴趣!”两字一出,黑袍人锁链一松朝吕典扑来。 吕典没想到他说动就动。他身体一摆本想让开,没想到这黑袍人的身法就像是跗骨之蛆一样贴了上来。吕典右手食指一引又是灭灵之术点了过去。黑袍人嘿嘿一笑捏住吕典的手指道:“这种术法可是有干天和,以后少用为妙。” 随后,吕典就感觉一股温热之力从指尖传来把灭灵之术震散开来。 细细感受,那温热之力竟然也是聻之力。这死亡到了极致的力量竟饱含生机!吕典上次领悟可没有领悟到聻之力还有这样一面。生与死的界限再次在吕典的脑海中模糊。黑袍人见吕典心领神会,便松开手道:“这里不是你们应该来的地方,离去吧。你们要找的秘密都在生魂地府轮回之处,这里跟酆都大帝没有关系。离去吧。” 吕典看了看地上的小姑娘眉头拧起来。他依然想不起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受,但是他觉得自己一定要弄明白,否则即便离开地府,此生也不得安宁。 黑袍人看着吕典若有所思。他摇头叹了口气道:“执着,妄念,忧思与悲伤。这是生灵难以忘却的情绪。它们不存在于生灵的记忆,生灵的肉体,只存在于生命之中。你们这样相互勾连的状况,我从未见过,兴许是因为这里从来没有生魂来过的原因吧。” 吕典始终对他的话将信将疑,因为这里的场景实在是太过诡异,很难让人感觉到真实。仿佛是一场梦,亦或是幻境,但情绪却又是那样的真实。 “我想知道她是谁?”吕典道。 黑袍人摇了摇头:“不可能,即便你能找到幻魂沙也最多只能感受到她的情绪。” “幻魂沙?”吕典吃了一惊。墨维也吃了一惊,因为这东西在枉死城可是不少。“即便只是感受她的情绪,我也要知道她笑的开心和死的痛苦。” “执着,妄念。你要是再这么冥顽不灵,看来我们还有再见的一天呐。”黑袍人无奈道。 吕典知晓他所说的是自己灵魂走向终点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到那个时候自己恐怕会执着得不愿死去,直到消散为止。 可是幻魂沙,现在在哪里去找幻魂沙。吕典回过头正要想办法,看什么时候能再进来一趟。没曾想一直默默不语的墨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吕典道:“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感知死鬼的情绪,但是我想你做事都是有道理的。” “这里面是幻魂沙?”吕典吃了一惊,没想到一向耿介老实的墨维竟然留了一手,也好在他留了一手。 “省着点用,要是能回去,我还指着它锻造出真正的神器。”墨维认真道,这可是他在枉死城趁着众人不注意从城墙上抠下来的。如此宝物,对于一个铸造者而言是何等的精贵,墨维岂有入宝山空手而归的道理。 展开小布包,内中的幻魂沙灰灰的却有着些许晶亮的颜色。吕典将幻魂沙递给黑袍人道:“该如何使用?” 黑袍人撇撇嘴道:“洒在她身上,你便能触及到她,便能感受到她的情绪。不过我提醒你,你是生魂,触及死魂,你可能也会死。” 吕典没有犹豫便要动手,龙千玉上来一把拉住吕典的手,摇摇头道:“没有必要冒这个险,阿典,轮回是天地的法则,生死亦是天地的法则。这个小姑娘可能是你前世甚至前前世的因缘化身,如今走到尽头,不过缘起缘灭,你心有所感只要能安送她离开便可,超越生死的事情不能随意妄为。” “终于有个明事理的人了。”黑袍人帮腔道。 吕典摇了摇头,右掌一合块状的幻魂沙瞬间成了粉末,顺着吕典的指缝之间飘落下去。星星点点仿佛细沙落地,如梦似幻,似真非真,或许这才是幻魂沙名字真正的由来。 细沙碰到小姑娘的身躯荡起小小的细微的涟漪,仿佛小雨落入水中一般。逐渐地,一种似真非真的感觉消失,吕典伸手探去,这一次龙千玉也拦不住他。吕典的心痛没有人能够切身感受,更无法感同身受,如果这是宿命的缘分。她为什么对自己笑?即便到了最后依然含笑而去。为什么是笑?而不是怨恨! 吕典的手仿佛伸进了冰冰的凉水之中,一股痛苦迷惘的情绪直接杀进吕典的脑海,搅得吕典不得安宁。正如黑袍人所说,只有这些负面的情绪才能深埋命运之中,幸福和快乐只存在于生而不存在于死。没有快乐,她为什么笑? 突然,吕典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他循着味道深入其中,那灵魂的最深处似乎有着一缕残存的意识。吕典急速探入,那微弱意识之光下,小姑娘抱着双腿哭泣。她抬眼看到了吕典,突然高兴得跳起来。她伸着手朝吕典跑过来,似乎是认识吕典。吕典刚刚伸手要去抱她。突然,整个世界仿佛关灯了一样就此中断。 吕典满脸泪痕抬眼看着眼前五官歪扭的黑袍人。黑袍人道:“再慢一步,你和她会同归于尽。”吕典能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聻之力正在吞噬自己,就差一点点自己就要真正结束性命,黑袍人及时终止了一切,算是救了自己一命。 吕典站起身看着黑袍人道:“你要带他们去哪儿?” “转生。”黑袍人收起一旁的绳索铁链再次拖起了这些灵魂的残骸往红灯笼深处的路上走去。 吕典呼道:“如何转生?我还能再见到她吗?” “三十六道周天,无尽洪荒宇宙。生死游离踏遍,因果倒转未知。”黑袍人喃喃吟唱,众人再看红灯尽头,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吕典运转起灭灵之术将身上的聻之力尽数卸去,唱出了一口气。 “回吧。”吕典道。 龙千玉道:“你知道她是谁了?”以龙千玉了解吕典的个性,在未有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吕典绝不会放下。现在他放下了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可能知道答案或者线索了。 “她是林梦如。”吕典远眺鬼市,心中无尽怅惘,那个味道虽然记得,那个求救应该是她写,但为什么?自己好像忘却了一段非常重要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此岸彼岸 龙千玉惊声出口,毕竟林梦如之事,她比吕典更清楚,地府之中随便一个死魂竟然能牵扯上那件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龙千玉先惊后稳,随后道:“不可能。” 吕典看着龙千玉并不想做太多的解释。他和龙千玉之间的距离中永远牵隔着许多秘密,龙千玉有她的考量,吕典也有自己的坚持。这是修真道路关于“道”的问题,吕典和龙千玉都没有让步。 吕典一言不发转身,红灯笼引出通向那疑似地府的城池的道路消失了。随着吕典的一步一步离开,那街市,那繁华,乃至那条小河都消失了。 一眨眼之后,众人再睁眼依然在生魂渡畔。一脸褶子的老船夫若有所思地笑道:“上船吗?” 吕典笑道:“老者,你真不知道还阳路在哪里?” 船夫道:“老头子是真的不知道,若然知晓,又何必在这里当个引渡的死鬼呢。你们沿着两界河往上游去,那里有个轮回城,你们去那里问问吧。” “那我若还要去彼岸该如何呢?”吕典道。 船夫哈哈大笑:“年轻人,苦海无边,何来彼岸。你来看!”老船夫伸手一指,众人往生魂渡另一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彼岸,茫茫河水无边无际。众人刚刚的一番经历仿佛是一场幻梦一般。 老船夫长篙一撑,小船离岸而去渐渐没了踪影,只是听到老船夫远远飘荡的声音唱道:“此称两界河,生死永相隔。苦海无有岸,回头黄泉磨。”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道:“这地府比我们想象的水深。” 龙千玉暗自点头,这一路的经历简直不能用修真的任何东西来解释。如果这一切都是酆都大帝所为,这位大帝恐怕造化堪神,简直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即便是当世最厉害的修真者三公亦或是天子在他的面前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刚才我们看到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墨维道。现在他根本已经傻眼了,一番经历似假似真,无法判断。人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现在眼见之物就像是雾霭一般说散就散,又像是云朵一般说变就变。这世上还有什么可信之物? 吕典和龙千玉没有作答,但心中已有答案。龙千玉看了看吕典道:“你想去查林梦如是吧?” 吕典默然往前走着,算是默认了。 龙千玉叹了口气道:“此事牵涉太深,算我求你,不要再去招惹麻烦。如果你真想知道她的秘密。努力修行,不到五德加身决口不要提这件事。尤其不可以在建康提起。”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可你明明知晓为什么就不愿意告诉我?建康我会去,琅琊我也会去。千玉,虚虚实实的招数能瞒住从前的我,瞒不住现在的我。” 龙千玉惊道:“你是如何知道琅琊的?”龙千玉刚刚说完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想要改口已经不可能。她看着吕典狠狠道:“你若执意要去,我也不拦你。不过从今往后,你休想再从我这里知晓任何事情。” 龙千玉咬着牙说出“任何事情”四个字,她不想吕典知晓林舒语的事情,但手上又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威胁到吕典的,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打一张模糊牌。 吕典眉头一皱,感觉到龙千玉意有所指,但他心有坚定,不能更改。南青州琅琊阁,这个地方一直在吕典的脑海中从未忘记过。他清楚地记得在林氏满门被灭的当夜,林氏家主林霸先的口中说出了这个所在。这个所在跟林若溪有关,作为线索,吕典一直想要去查证,但没想到今日拿来试探,这个地方竟然还跟林梦如有关。确切地说,跟他们的灵魂有关。 龙千玉见吕典冥顽不灵的样子就知道他又开始陷入其中。她紧赶两步上前站在吕典身边道:“阿典,你就不能再听我一次?我何曾害过你?” 吕典看了看龙千玉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有一些事情,我早有决意。这或许也是冯子山选中我的原因。因为我足够固执。” “我真是要被你活活气死。”龙千玉怒道。 两界河之后的路是沉默的,吕典固执,龙千玉何尝不固执。两人相互赌气弄得默音和墨维十分尴尬。两个修罗故意和他们拉开距离在后面窃窃私语。 “这女人可真是麻烦。”默音道。 “吕典也不是省油的灯,凡事让一步又怎么了。我说。”墨维道。 “这你就不懂了。修行之事重在坚定一心。你想,如果吕典就那么容易动摇,你我能到这地府来?我这番可是涨了见识了。” “呸,要不是这该死的地府请柬,我才不来。” …… 两个修罗正聊着,两界河岸突然开阔倒了个角向另一边转去。就在那转角开阔处,一座雄城拔地而起,与周围事物格格不入。雄城呈六边形,靠向河和面对着吕典他们的四面都是青石坚城,唯独那面向红花遍地的原野的一面没有城墙。这城修得不知道有什么意义,即便五面有墙高大宽阔也架不住一面开口,有什么用? 吕典等人加快脚步往那城走去,那里应该就是那船夫所说的轮回城,因为这四野之下也没有其他什么城了。 待众人走近之后,这才发现无数的小道从荒原中延伸出来连接向这座巨城的开口处。生魂衣帽各异,甚至形态各异,讲着不同的话语朝城中走去。一些手持三叉头上长角的鬼兵锁着一些生魂来来往往穿差其中,一派繁荣的景象。 吱吱呀呀,一个巨大的六角八目活像一只超大的甲壳虫一般的怪兽拖着一个巨大的木板车从荒原中挤进了来往生魂的人潮之中。乌央乌央的抱怨声随即漫道。 赶车的鬼兵手持长鞭驱散众生魂怒道:“快快让开,小心一鞭子耽误你们下辈子!” 嚯,这一声了不得。那生魂们赶紧让开道路。吕典等人看清了车上的东西,乃是两个巨大的瓮,上面满是符咒被贴的严严实实。瓮的四周捆绑着几个一身破烂的身影,细细看去竟是修罗,几个修罗垂头丧气,像是霜打的茄子。 默音视力最远沉吟道:“好像是白神和夜神他们。” 吕典忙赶了几部插进了生魂群中。巨大的板车吱呀吱呀从石板道上压过,那瓮下捆着的修罗正是启慧、韬和还有荣迈他们几个。吕典定了定神,难道这瓮里面装的是白神和夜神不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分头行动 凶恶的鬼兵押着车进了城,路道之上人声沸腾起来。生魂们讨论着刚才鬼兵的事情。 “我说你认识那车上拉的玩意儿不?”一个高大的修罗生魂拍了拍旁边长得一身红色的人形生物道。 那人忙道:“哪能不知道。那可是阴阳生死瓮,俺可是鬼道修者,这些事情岂能不知?” “阴阳生死瓮?什么物件,给咱讲讲呗?” 那红色的人形怪物喃喃道:“你这怪家伙,到了地府这种地方赶紧办事了账,少问少说。” “这不是大家都好奇嘛。您这见多识广的讲讲呗。”修罗生魂说着,旁边的人群也把耳朵凑了过来。 红色的人形生物见众人好奇,心中也是有几分滋味,傲然道:“你们这些小鬼,哪里知晓这鬼道之事。这阴阳生死瓮乃是这地府十殿阎君之中第六殿卞城王的法宝。平日里作掌中玉珠一般浑圆,只在施展之时才这么大。这对瓮具体是何物所制,天下无人知晓,但这一对瓮中装着的乃是天地阴阳互动之初的两股尚未弥合之气。正所谓孤阴无生,孤阳无死。这物件用来困人困魂,那是绝无能与之相比的法宝。不过就是不知道什么生魂这么厉害,竟然让尚在闭关的卞城王亲自出手,还祭出了他的宝贝。要知道,以卞城王的实力,这地府之内有什么鬼修能跟他……”红色人心怪物陷入沉思,话中之音,弦外之意,众生魂哪能不知。这地府往来,十殿在上,十殿阎君那一个是好相与的人物。这对瓮里装的人物竟然能跟十殿阎君对抗,这种级别的争斗,众人也不过是口中闲聊而已,那境界离自己实在太远,没有必要牵扯其中。 十殿阎君!这地府倒是跟地球有几分相似。看来那瓮中很可能就是白神和夜神。除了他们,吕典实在是难以想象有什么生魂能够引得出这么大的事件。这几个家伙不知道在黄泉路上做了什么,激怒了地府的高等存在,被拘束在了这瓮中。 吕典退回龙千玉等人身边,把情况一一叙述之后,众人也傻了眼。夜神和白神说什么也是他们精神上最高的信仰一般的存在,没想到在这地府竟然被人装进了坛子里。这地府、这卞城王在他们的眼中一瞬间便成了不可逾越的存在。 “我们得进城去看看。”吕典心下有所算计。以白神和夜神的实力尚且落得如此下场。自己还有龙千玉再加上默音、墨维两个修罗估计也是送菜。从刚才那个红色怪人的口中可以得知,这地府似乎跟自己想象的地狱又有所区别,他所提到的鬼修应该又是另外一种修真的模式,要找到还阳路甚至找到关于酆都大帝的事情,恐怕还得落到实力强劲的白神和夜神身上。营救他们自然就成了必要。 龙千玉沉吟了一阵道:“我佛门之中有先辈曾经到过地府,但并不属于伽叶先师这一支。若能与他们联系上,或许能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龙千玉明白吕典的作为,但在她看来夜神和白神过于强大,不可控制,不可信任。好不容易才甩掉,现在再次营救出来无异于自负枷锁,所以她有此提议。 吕典明白龙千玉的顾虑,但是地府的佛门情况究竟如何,现在他们依然不清楚。历经数千年的时间,他们如何看待龙千玉这一支佛门子弟又是一个未知的事情。如此来看,其实不管是营救夜神和白神还是寻找地府佛门踪迹实际上都是在赌概率。只是营救这件事情表面上看起来更加苦难一些,不过反过来想地府佛门的事情未知数也更大,几乎是一半一半的事情。 吕典看着龙千玉,一口否决显然不合适。龙千玉看着吕典犹豫便道:“不如这样,你们进城寻找营救的契机。我根据伽叶先师留下佛门印记寻找,兵分两头,若有情况就在城外黄泉路上汇合商议。如何?” “你带上默音,修罗之间有特殊的感应方式,一旦有问题,我们可以立即联系。”吕典算是变相认可了龙千玉的做法。龙千玉此番入地府的目的一直就很模糊,吕典没有去猜,也没有去询问。他相信只要自己问,她一定会说,但正是因为他们二人之间的信任,吕典没有去询问这些事情。因为,吕典知道在这些事情的谋划当中,龙千玉对自己是没有过阴谋之心的。 龙千玉点了点头带走了默音。 吕典引着墨维跟着生魂大部队往哪六面城中走去。 生魂数量繁多,各式各样。不仅来自碧落天,也来自各式各样的地域,有很多人形生物的样子吕典压根就没见过。这些生魂都是从黄泉路上而来。吕典支起耳朵听了很多信息。这些生魂可都不是普通的生魂。他们一部分是鬼类的修真者,来地府办一些事情。更多的则是在两界之间行走,为地府在人世间办事。 吕典听得不解,小心翼翼问了问身边一个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修士鬼道:“敢问兄台,地府之中处置生魂转世的不走黄泉路吗?” 那鬼修士满眼惊奇地瞥了吕典一眼道:“新来的吧?咋进来的?你们那边的枉死城没有给你讲清楚就把你扔进来了?” 吕典面色微微有异道:“还请兄台解释一二。” “别跟我整这文绉绉的东西。我也没来多少年。刚来的时候跟你一个样,傻乎乎的,过些年习惯了就好了。”鬼修士调整了一下竟然变了个样子,一个矮墩墩的胖子出现在吕典面前。“平常变得好看些,能吸引着些女鬼,到了地府没变过来不好意思啊。你刚才问的那个问题太基础了。在地府,你想想一个界域每天得死多少生灵,要是都走黄泉道,黄泉道能装得下吗?这天地大轮回乃是天地根本之力,用不着地府来调理。地府只管各类人等的事情。人死之后的魂称为生魂,生魂并不稳固不能在阳间久留,一般停驻三天之后,认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便会离去。天地自然会感应到将生魂拖入两界河中,现在也叫冥河,佛门那边也叫苦海。反正叫什么都无所谓。这些生魂随着两界河一路飘过来进入地府。依次进入十殿。”说着,那胖子指着轮回城靠河的一边道:“从第一殿入,生魂被孽镜台一分为二,善恶相抵或者善大于恶的人灵魂直接走小龙门渠直接进入第十殿,其余的依次进入二殿至九殿分至各个地狱受难,直到洗去罪恶才会允许重新进入龙门渠入十殿再次转入轮回。” 胖子看吕典有些茫然,笑道:“没事啊,一会儿我带你地府一日游。咱们去孽镜台上的分水渠看看就知道了。那可是当年酆都大帝亲手下的定子,五界冥河到此分流转向,天地听号令,何等壮伟。”胖子说着兴奋不已,恨不得现在就拉吕典去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鬼使诱惑 吕典倒是不拒绝。他现在就缺这种自来熟的朋友。有胖子的指引介绍,后面要省去诸多麻烦事。 胖子很高兴,脸上的肉一颤一颤的,现在吕典才发现原来这家伙一身金光闪闪的衣服,看起来就像个乡下土财主。两人走在路上,画面极为不协调。墨维跟在一边一言不发。那胖子笑道:“忘了自我介绍,我是人界巡游,名字嘛,地府规矩不方便透露。哈哈。你就叫我罗巡游便可。” 吕典打了个躬道了声“罗巡游”,心底却叫了声罗胖子。罗胖子高兴得不行。他道:“这些年人间来的新人可是不多了。跟我说说,你这究竟是怎么从黄泉路上过来的?” “我只是收到了地府请柬而来。”吕典答非所问,因为他根本不是从黄泉路上过来的,以黄泉路的格局来看,应该是得一直沿着错误的路走,直到走到轮回城为止。可是事与愿违,吕典带着一众人直接走出了黄泉路,到了生魂渡,方才经历了那一番似真非真的事情。 罗胖子显然吃了一惊道:“了不得啊你。竟然能收到地府请柬?你是带着肉身直接过来的?” 吕典点点头。 “牛,真牛!”罗胖子直接翘起了大拇指。“我就佩服你们这些修真者。” “你怎么知道我是修真者?”吕典笑道。 “若不是修真者谁能带着肉身走过不归路?就算是修真者没有一定的本事怕也做不成。你这样的,我跟你说到了地府可是前途无量。至少是个勾吏,甚至当个无常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罗胖子高兴道。 吕典皱眉问道:“什么勾吏,无常?” “我们这些被地府从生魂中抽出来稳固化作鬼的,还有你这种收到地府请柬的到了地府都会被编入善恶司。这善恶司在人间的职位共有五等,分别是巡游、勾吏、无常、城隍还有府君。像我这样没有什么本事的普通人,只能做些收集信息的工作,所以只得当个巡游。你这种有修真本事的,甚至保有肉身的,便有机会当个勾吏,主要负责抓捕那些执念妄念深重不愿意离开人间的生魂。更厉害的就是无常,一般都是高级的修者,能力出众,能够对付鬼修,维护一方生死平衡。城隍就更加厉害,乃是修行精深的鬼修方能担任,负责调理一方的鬼城,管理一方巡游和勾吏。府君则比较少,具体负责什么事务,我们这些小卒子可不清楚。我干了整整六十个人间年的巡游,到今天都没见到过城隍,更别说府君了。”罗胖子说着面带遗憾,不过他对自己身为鬼使的身份十分自豪。 吕典道:“当鬼使也一定是有好处的吧。要不然谁愿意干?” “兄弟,你可就不知道这其中的妙处了。能做鬼使谁愿意去投胎不是?轮回虽好,但是会被洗去一身的本事和记忆,你干吗?所以很多修真者寿元终结之后都会想要成为鬼使,可惜十殿阎君也不是吃素的,并不是哪个修真者都有这个幸运。你这竟然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就拿到地府请柬。了不得啊。我估摸着以你的修真能耐,再加上地府鬼使的身份,在阳间活个千年不成问题。你想想,这份诱惑,谁能抵挡得了。”罗胖子拉着吕典进了城。 吕典若有所思。鬼使加上修真竟然能有千年寿元。这简直就是修真作弊!忽然,吕典想到了一个人,顾太翁!这个活了两三千年的家伙难道竟然是这种情况?怪不得他能看出自己的灵魂有异。他是鬼使吗?那他把自己卷进袖子之后是怎么死的?梵林梦怎么又突然疯了?梵林梦又是不是鬼使? 一瞬间,一堆问题从吕典脑海中冒出来。这些问题可都不是一下子可以回答的。罗胖子拖着吕典进城之后,吕典方才发现这轮回城之繁盛。来来往往的行人,各种茶楼酒肆不一而足。一些茶楼竟然还在说书,说的竟然是人间最近的人魔大战,最近莫名出现在天地人榜上的无名氏,又消失的事情。吕典皱了皱眉,恍惚间好想回到了人世一般。 罗胖子带着吕典一路穿街过巷。很快三人就来到了一处看起来像衙门的所在,这衙门口也是奇特,大门不对称,高中低各三对红漆的大门,光是大门就占了小半条街的长度。大门之上写着善恶司。吕典看了看罗胖子道:“罗巡游,你怎带我到这里来了?” “来都来了,你要是不在善恶司登记可没法离开地府。你那留在不归路上的肉身可是没法拿回来的。”罗胖子笑道。 “那还阳路……”吕典话音刚落,罗胖子肉呼呼的巴掌上来就捂住了吕典的嘴。他小心翼翼贴着吕典的耳朵小声道:“我的哥,你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东西的?可别乱说话,万一被人给听去了,别说当鬼使,你小心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我……”吕典故作还要说。吓得罗胖子急忙把吕典拉着离开了善恶司的大门转到了一边的小巷子。 “你们这些修真者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可别再提什么路的事情了。小心被十殿阎君听到。这是地府的忌讳,你可得小心谨慎着。别说老哥哥我没照顾你,你是真的不开眼呐。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地府。掌生管死的地方,你要是想生就生,想死就死,眼里还有没有十殿阎君的威严,心里还有没有酆都大帝的位置。”罗胖子激动道。 吕典点了点头,心中明白了看来这还阳路是有的,但在地府却是个禁忌。的确,这种存在对于地府而言简直就是最大的蔑视。吕典想了想道:“罗巡游,我这初来还没有决定好是不是真的要成为鬼使。你待我想一想再做决定行不?” 罗胖子摇摇头道:“还有什么好想的。你现在已经身在地府,想要回去只有两个法子。一个就是成为鬼使为地府效力,另一个法子就是自废修真道转修鬼道成为个鬼修,不过那样一来,你在人世的**也就等于彻底死了。你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吕典点点头:“这些我都知晓,只是来得太过突然,我有些接受不了。再让我想一想吧。” 罗胖子道:“行行行,你想吧。我还有点事情,先进去办了。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吧,可别乱走,小心迷路。” 吕典点头称是。罗胖子摇摇晃晃走进了一十八扇门最左边的那道门,那也是进出人口最多的一扇门。 看到罗胖子走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墨维开口道:“阿典,我想进去弄个鬼使来干干。” 吕典摇了摇头道:“墨维,这件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没有罗胖子说的那么好。这个家伙跟我们萍水相逢,一股脑就要把我们弄进这善恶司,我们人类有句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可是我觉得若真能如他所说也没有什么坏处。”墨维皱眉道。 “不尽然,至少有一点我就感觉不对。你我生死乃是自然之事,一旦成为鬼使之后生死就在地府手中,你若干得好自然可有千年寿元,但是一旦违背地府意愿,他们能做什么你能控制吗?”吕典眉毛抖动,伸手揉了揉鼻尖,这是他正在思考的动作。 忽然,街市另一头一番哄乱。吕典探头一看,街市另一边,荣迈、启慧、韬和三修罗正在狂奔,三个修罗刚到街口陡然转向,兵分三路逃去。启慧拐过巷子消失了,韬和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的街道,荣迈则慌不择路直接朝善恶司的方向跑了过来。(未完待续。)(按住三秒复制) 第一百二十九章 紧急出手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吕典右手一伸向空中一摇一只九尾狐从他掌心飞出一瞬间把整个街面搅了个天翻地覆。荣迈认得吕典的九尾狐狸,一边跑一边张目四下寻找吕典的踪迹。他刚想再往前跑两步便感觉一股吸力凭空而来,随后整个人身上一松便被拖进了一处窄巷。 “是我,快走。”没有多话,吕典猛然抓住两个修罗,狌狌之力一引快速消失在巷道之中。 他们前脚刚走,一群身着半黑半白长衣的怪人从善恶司冲出来。为首者头戴一顶半米高的直冠见此乱景怒道:“何方妖物竟敢在善恶司门前逞凶,拿下!” 话音落,那群半黑半白的怪人化作一道道阴风向九尾狐袭来。九尾狐一声怪叫凶厉非常,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阴风扑来,它横扫跃动把整个街面搅了个天翻地覆。不过,九尾狐再是凶顽,毕竟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没了吕典在后面加持补充,它凶狠了一阵也败下阵来。十几道阴风卷动很快把它剿灭,九尾一断,消失无踪。 那高冠为首者怒道:“竟然让人用术法给耍了。来啊,给我清查,本司倒要看看有谁这么大胆竟然敢挑衅善恶司。” 下面几个身着白色鬼袍,脸色煞白的鬼使跑上前来对着高冠为首者拜了拜道:“小人见过都统大人。” 高冠者面带怒容道:“你们是何殿阁之下,为何不在殿内供职,擅离职守?” 几个白袍鬼使面色一凛急忙解释道:“梁都大都统在上,我等并非擅离职守,只是因走失了生魂一路追过来,却不想那生魂能耐极大弄出了这等怪物,现在却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梁都冷脸煞白,细细的眉毛微微挑动,薄薄的嘴唇微微翘了一角,斜着眼看了看善恶司门内。一个滚圆的身影满面春风地走了出来。梁都道:“是你说的那些新来的生魂干的?” “回大都统的话,他们本就是修真者,想来有这个可能。”胖子谄媚得满脸菊花都开了。 梁都冷冷哼了一声道:“果然不差,好大的能耐啊。传我令下,全城搜捕,把这些不醒事的家伙给我找出来。” “大都统,不用去找,我让他们在旁边巷子里等着来的。”胖子摇着身子要去巷子找吕典等人。 梁都瞥了他一眼道:“我真不知道当年你是如何成为鬼使的,胖子。”嘲讽完胖子的智商,梁都摆了摆手准备回转善恶司,前脚还没进门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道:“总司大人,那几个生魂可是卞城王金口拘拿之人,还请您找到之后通知我第六殿……” 鬼使话音未落,便被一股阴风狠狠砸飞撞在一边的房舍墙上,直接嵌了进去。 胖子可是个八面玲珑之辈,见此情景急忙凶狠道:“好大的胆子,你们的人丢了与我们何干?什么时候十殿的人还敢令下我们善恶司了?” 一直未有转身的梁都微微颔首,在这轮回城中,虽然名义上都是酆都大帝臣下,但十殿和善恶司历来各司其职,十殿掌管生死轮回,善恶司掌管稽查各界。十殿阎君固然厉害,但善恶司也不是吃素的。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自己要是应了这卞城王的差,以后如何跟总司交代。活人都知道要争一争面皮,更何况自己堂堂万鬼都统,任人使唤,颜面何存?不过,打归打,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我们善恶司抓人拿人自有主张,若是卞城王殿下真想要人,自与我们总司说下,轮不到你们这些小鬼来说三道四。”梁都说完衣袍一甩进了善恶司。众鬼赶紧散去。这热闹不凑也罢。看这架势十殿搞不好又要跟善恶司干起来,留在这里小心殃及池鱼。 梁都回了自己办公的府衙,罗胖子一路都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梁都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罗胖子道:“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大人,小的这不是怕您不认得他们,给您打个下手嘛。”罗胖子谄媚道。 梁都冷冷一笑:“你倒是个怪人,别人都畏惧我,敬而远之。你倒好,竟然主动跟上来。你可知晓我的脾气?” 罗胖子道:“有所耳闻,不过今日一见,我觉得大人威严霸道又心细如尘,与传闻不同。” 梁都咧开了嘴道:“那你就留在我身边吧。不过你在人间的事情如何处置?” “大都统,据我所知这次从黄泉路进来的新魂可是不少,还请大都统成全。”罗胖子一下子跪拜下去。 梁都道:“最近人间不太平,要不是如此,你可没有这个机会。去按察司把那几个新魂的样子留下来。本都统倒要看看什么修真者这么霸道,竟然敢拒绝善恶司的‘好意’。” “是,大都统。”罗胖子几乎是滚出去的。 吕典携着两个修罗一路躲闪疾走,好在轮回城鬼魂繁多给了他隐藏之机。很快,他们三个就出了城。 “墨维,联系一下默音试试。” 修罗之间的联系方式很奇特,吕典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但依然觉得很神奇。他们的联系是类似于心电感应这种形式,不过仅限于熟悉的修罗之间,距离也很有限。 墨维眯着眼睛念叨了一阵突然睁眼道:“不好,默音他们有麻烦!” 吕典心中咯噔一下。自己的猜测果然成真。这地府的佛门一脉肯定早已跟人类不同。同样的道理,在修真世界也是一样,与地球道门同出一源的梵林梦的很多认识观点也跟自己对道家的认识有很大的出入。时间不仅会掩藏很多东西,甚至连那个东西本来的属性都可能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发酵变化了。 “我们赶紧去看看。”吕典跟着墨维的指引直接穿过了大路走进了一片荒草之中。 墨维走得很快,但吕典心下不安兀自觉得缓慢。这些高高的荒草荡不知道是什么植物,不禁遮挡视线,连神识的感知力都下降了很多。走了好一阵,墨维突然停住小心翼翼道:“就在前面!” 吕典没有贸然冲出去,理智告诉他要冷静。可是没有冷静到一个呼吸,吕典便听到了纷乱迷离的靡靡之音。墨维和荣迈自然不知道那声音代表什么。吕典却是怒火攻心哪里还能有一丝冷静,直接绕开草荡,祭起乌金沙化作一团妖风向外面扑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炼欲之火 乱和静两个字放在此刻无比妥帖。烂泥草荡污秽不堪,恶鬼男女都在这烂泥中翻滚疯狂互交阴阳。龙千玉手持白莲深陷其中似乎受这靡靡之气的影响,两颊通红,双目紧闭呻吟不止,不知道意识中看到了何等的境况。反倒是默音十分淡定,虽然也陷入其中,但是似乎丝毫不受影响,手中双刃把周围的恶鬼逼得不敢靠近。 吕典的出现使得整个场面突然安静下来。吕典顿觉情况不对,反身欲走,可惜已经晚了。天上一道红光落下直接把他也打落泥潭。一个小个子身披袈裟佛衣活像个穿上僧袍的猴子。就这个家伙在草垛高出咯咯怪笑,刚才打落吕典的红光分明就是他手上的金刚杵。 见吕典落入泥潭,妖僧笑道:“今日真是天大的丰收,没想到竟有两个佛道修者入了这地府的门。一阴一阳,一男一女,正好做我这欲海之主,看你情真意切来救,贫僧就送你个阴阳交合的趣味吧。”说罢,整个泥潭仿佛滚了一般,吕典只觉气海之内热流滚滚,那股被阿澈罗浇灭的邪火再次燃了起来。 一直在吕典气海礁石中沉睡的女魃受此所引突然醒来。她两眼放光,吕典气海瞬间汽化,真元海水瞬间化作了气态,快速蔓延之下,欲火开始具象,从吕典气海海眼抽离出来汇集到了女魃手中。吕典只觉得五脏犹如烈焰炙烤,不时便要化作飞灰。 这欲海对他人而言是沉沦海,对他而言却是要命的地方。 妖僧本想看一出生死欲望的好戏,待吕典和龙千玉融为一体便可炼成佛门欢喜金尊,有了那宝贝,自己便可在这地府之内横行无忌。可没想到这男子入了欲海之后不仅没有像饿狼一样扑向一边的女鬼交合,也没有扑向那女子交合,反倒是满脸通红显得十分痛苦,看自己的双眼都快要喷出火来了?难不成是自己欲海太厉害,或者是他火气太重? 不对,妖僧感觉到了自己的欲海似乎正在被抽干。他看着吕典心头突然咯噔一下,难不成这小子跟自己修的是一个路子?竟然在吸收自己的欲海之力。这还了得!妖僧为了练这一宗法宝拿了多少生魂,得罪了多少鬼使阴差,这才走到如今的地步。要是让这么一个小子给自己毁了,自己从今往后怎么混? 妖僧念及此,那里还有什么心思炼制法宝,直接飞身下来一把向吕典抓来。他本想把吕典扔出欲海,好歹留下个女菩萨,可没想到吕典此时早已成了一团烈焰,没处发泄便是自焚,他这主动飞蛾扑火,那自然少不了遭到攻击。 一个红衣高挑的身影从吕典身背后探出,一把叼住了妖僧的腕子。吕典得不到输出的焚心之火,顺着妖僧的经脉直接灌了进去。几乎是凝练的液态,却是人心中最难浇灭的火。吕典这种人尚克制不住。这妖僧那更是不可能控制。平日里他都是把这欲念之力直接投入欲海法宝之中,谁会没事亲身去实验法宝的能耐。没想到,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吕典这个怪胎,这一下妖僧直接丑态百出,扑入欲海之中彻底沉沦。 吕典稍微清醒腾空而起,架起乌金沙直接往前一卷带走了龙千玉和默音。腾空之时,吕典气海本就出了问题,这一带没有抓住,龙千玉手中的白莲花直接掉进了欲海之中。吕典也没有那个力气再去捞,卷着两人直接飞回了草荡中。 默音基本上没有受什么影响,但龙千玉没了白莲花的加持发了疯一样往吕典身上贴。吕典其实也把持不住,但是他现在身上就是欲火一团,加上女魃苏醒,要是随着欲念控制扑向龙千玉。那后果恐怕是跟龙千玉同归于尽,两人都会被女魃彻底烧干。吕典强挣扎推开龙千玉,好在默音和墨维都在,他们把两人各自分开。龙千玉没了吕典这种雄性气息的吸引逐渐安沉下去。 吕典盘腿而坐,运起罗魔天道功想要重新把这股人的根本之力拉回气海深渊。可惜,这女魃兴风作浪,根本无法控制。女魃甚至还传出意识怂恿吕典征服龙千玉。吕典深知这女魃的心思。虽然她的意识不知从何而来,但是这女魃乃是《山海经》中的一等一妖魔,所思所想不可能简单。她现在能跟吕典共生不过就是因为她本身实力尚未恢复。一旦让它获得新的身体,例如龙千玉,这个僵尸之祖会做什么自己无法揣度,但是龙千玉必死无疑。 运功,压制,吕典重复着无意义的动作。女魃的威势越来越重,她本就是以吕典的欲火为根产生的山海妖兽,现在从妖僧的欲海之中吸收了无尽的火力,即将反客为主。 吕典痛苦不堪,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一次自己没有感应到斩我道的劫数,这样烧下去,恐怕难逃一死。 一双冰凉的手抚摸在吕典的面颊上,吕典痛苦地睁开了眼睛。龙千玉一身白袍如当初吕典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一尘不染,背后隐隐有佛光缭绕。她眼中悲悯,带着些许忧伤,似痛苦又似难过。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吕典的面颊流入气海,可惜一瞬间便被女魃给烧了个干净。龙千玉能感受到吕典身体中有一个怪物,这一丝佛法甘霖并不是为了浇灭吕典的火,而是让他稍微好受一些。 龙千玉定了定神似乎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阿典,你看着我。”她说。 吕典艰难地睁着满是火焰的眼睛看着龙千玉。 “你们死死摁住他。如果不想他死,就听我的。”龙千玉吩咐默音等,默音、墨维和荣迈自然知晓情况紧急,也顾不得许多上来控制住了吕典。尤其是荣迈,他本来就认可吕典,因为夜神之事,他感觉自己有背叛之嫌,所以心存愧疚,对吕典的生死大事十分伤心。 龙千玉看着吕典道:“我漂亮吗?” 吕典觉得简直就是荒谬,龙千玉疯了么,在这个时候还要来诱惑自己。一旦女魃彻底爆发,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被烧成灰烬,就算是灵魂渣渣都剩不下。 龙千玉灿然一笑,头上玉簪飞入手中,一头青丝散开仿若魔神。伴随着青丝散开,玉簪狠狠在她脸上划过,只听她冷冷道:“红颜易老,白骨骷髅。吕典,你明白吗?” 吕典浑身一震,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便要起身阻止。荣迈三个修罗死死压住吕典,好在吕典现在没办法调动真元,否则他们几个绝对控制不住他。 龙千玉话音刚落,又是一簪子从另一边脸颊划出一道恐怖的血痕,几乎能见到口腔牙齿。 “三毒炽烈,五蕴皆空。你明白吗?” 吕典摇晃着身体怒火攻心,燃烧的嗓子沙哑道:“白痴,快停下。” 龙千玉依然故我,又是一簪子,这一次直接划破身体,玉簪似乎有种魔力,所过之处不仅血痕累累,伤口四周,乌黑散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吕典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情欲之火早已无感。见到小姑娘时的那种心痛和痛苦瞬间涌上心头,吕典狂吼一声,四周草荡纷纷倒下,冥河为之一抖。吕典一直不敢使用的聻之力从气海中狂涌而出,摧枯拉朽一般吞噬了欲望,吞噬了真元,连同不可一世的女魃一起化作了灰色的烟尘。 龙千玉看着吕典惨然一笑随即倒地不起。 吕典浑身颤抖地走到龙千玉身边将她轻轻抱起:“你又何苦要这样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指灭阴差 本应悲伤的情绪却因为哽咽和痛苦难以纾解。那烂泥潭没了妖僧的控制逐渐萎缩最后只剩下一个小小的瓷盆停在荒草中间,一躲白莲花长在盆中,出淤泥而不染,闪耀着淡淡的佛光。吕典无心去研究那宝贝的厉害之处。他的心中现在只有龙千玉。天永远是那种昏黄的颜色,难以抹去吕典心中的怨愤和伤痛。 墨维想要上来劝慰几句,便听得草荡悉悉索索一阵,有东西急速靠近过来。墨维急道:“吕典,来人了,咱们快跑。” 吕典抱起龙千玉站起身,没有多的话。他凝望着白莲花一步一步缓缓而去。 忽然,数十道锁链从天而降,默音和墨维迅速出手抵挡。荣迈在一边慌忙道:“快走,这是刚才抓夜神和白神那些家伙。” 听得这话,默音和墨维立时气焰弱了三分。能够擒拿夜神和白神是什么本事?这在九幽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三人正要出逃,便见天上一道黄罗伞遮天蔽日压了下来。撑开的伞直接把他们罩在其中,想跑是没有可能的。吕典心情本来就差,这些家伙还如此咄咄相逼,是可忍,孰不可忍?吕典一声长啸浑身气劲激荡,气海经过刚刚的异变早已没了真元,满气海的聻气充盈其中,不断腐蚀着吕典的经络。可此时的他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地府之内自己最管用的术法唯有灭灵术。 吕典将龙千玉轻轻放下,垫步拧腰,一指向袭来的铁链点去。含怒一击,那铁链顿时从中崩断,草荡中传来一声惨叫。一直隐藏着的鬼使们一下子涌了出来。数十个鬼使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把吕典等人团团围住。 一个身着黑白长袍服饰的干瘦男子摇晃着长长的锁链走进了包围圈。他面带邪笑看了看吕典和其他几个人道:“新来的不错嘛,咱们大都统有请。你们是甩着两条腿儿这就跟我去呢?还是让我把你们抓过去呢?” “要是我们两个都不选怎么办?”墨维道。 干瘦男子撇撇嘴道:“也好办,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话音落,干瘦男子腾空而起,缠绕在手臂上的锁链仿佛两条鞭子一样凌空劈落,霸气绝伦。 吕典怒视一眼,伸手便向那锁链抓去。 这锁链来得快,威力也强。吕典徒手去接本不占优势,但是他现在有聻气加身,再加上他的灭灵之术,两者相合正克制这些地府阴差。 嘭,一声沉闷的炸响。这锁链直接打到了吕典双手之上,只见吕典两手一紧把这锁链直接给扥直了。干瘦男子从天而降直接朝吕典杀来。吕典全然不惧,聻气顺着锁链蔓延,整个锁链之上仿佛裹着一层灰雾。眼见干瘦男子用掌杀来,吕典把手中沾满灰雾的锁链狠狠一抖,锁链呈巨浪一般向干瘦男子反震回去。 干瘦男子对战经验也是丰富。只见他身体一沉落回地面,双手松开锁链,随即变掌为爪向吕典抓去。此时的吕典整个人都较着劲,别说一个鬼差头目,就算是阎罗王当面,他也要跟他斗一斗。只见吕典双手握紧锁链又是一抖,锁链之上形成两节环套直接向干瘦男子套去。 这锁链之上阴测测的感觉让干瘦男子不敢直接去接,再次选择了避让。围攻吕典众人的阴差们见老大迟迟不能拿下吕典,便知道这几个点子扎手。一群阴差齐声大喝直接向吕典等人扑了上来,直接和默音、荣迈交锋。吕典舞动着锁链勇悍非常,干瘦男子几次突击都没有敢靠近。 憋屈!干瘦男子甭提心里有多难受。自己武器被别人夺了不说,看这架势好像还有要不回来的意思。是可忍,孰不可忍?眼见吕典的锁链再次砸过来,干瘦男子干脆心一横一伸手把锁链给扥住了。刹那间,干瘦男子便后悔了!一种自从他做了阴差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感觉从他心底冒起——要死! 他从未想过成为阴差之后还有要死的一天,顶多魂飞魄散,自己无知无觉。但是,现在他感觉到了死亡的恐惧,从未如此接近过。干瘦男子想要再松开,可吕典哪能答应,锁链一引随后一绕直接把他捆在当场,随即灭灵术直接朝他脑门点去。 干瘦男子瞬间恐惧到了极点,双腿一弯便要跪地求饶,可惜吕典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完全没给他开口的机会。灭灵指直接点在他眉心,只见他魂魄一荡,一身黑白袍碎成粉末,两眼呆滞地看着吕典。 下一刻,干瘦男子的魂魄化作一道白光坠入了草荡之外的冥河之中。 其他的阴差惊呆了。吕典的力量虽然比不得他们之前抓捕的夜神和白神,但是吕典的手段太过古怪,仿佛是鬼类的天然克星一般,就着一手,堪比第十殿中的孟婆。不过孟婆是洗去生魂的记忆,吕典这个简单粗暴,直接把你的意识都灭了,下辈子就等着当个白痴吧。 吕典没有理会这些阴差有多么惊讶,锁链一带直接向围攻众人砸去。众阴差哪里还敢接吕典的招,自己老大都被吕典直接灭了,自己还敢逞威风不成? 正当吕典把围攻的阴差打得节节败退之时,又一波身着白袍的阴差围了上来。只见一个白袍高个子引着众阴差冲进了包围圈。这阴差一幅死人脸,一脸的沧桑,看不清年岁。 “善恶司人等散开,转轮王有令,此处生魂已由转轮殿接手,尔等速速离去,小心遭灾。”白袍高个子高声喊道。他本有心跟善恶司的人争一争,没曾想他刚刚喊出这个命令,善恶司的人撤得比兔子还要快,一溜烟连人影都看不到了。 地府第十殿的阴差们也傻眼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是个什么状况,毕竟以往而言善恶司都是要跟地府十殿争一争的,这次居然如此简单就放弃了。 吕典冷冷地看着白袍高个子淡淡道:“车轮战吗?我接着便是。” 白袍阴差没有直接上来就跟吕典开打,而是躬身道:“几位,我家殿主转轮王有请,一起走一趟吧。” 吕典沉吟片刻道:“我若不去又待如何?” 白袍阴差有些为难,还没等他开口,便听得城内传来一个声音道:“不去也无妨,到我这里来便可。”(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阎罗定计 话音未落,又听到一阵笑声由远及近,头戴高冠身着黑白长袍的善恶司大都统梁都犹如闪电一般到来。梁都刚刚落脚便道:“无需听他们胡说八道。不去也罢。” 吕典道:“我们只是想还阳回去而已。” 梁都哈哈大笑道:“到了地府的地界,你还想着还阳?简直荒谬,生死有命,你们可懂得?” 吕典道:“我们本就是因为地府请柬之事前来,本就是未死之身。” “都到了这里,哪里还有什么未死之身。”大都统梁都再次爆出了笑容,仿佛是在戏谑,仿佛又是在开玩笑。他说完拉着吕典准备走,却被白袍高个子拦住道:“梁大都统,我们奉命将这些生魂带回,请别让我们为难。” 梁都道:“我偏要带他们走,你能拦住我?” “请梁大都统慎重。”白袍高个子沉声,言语中带着淡淡的威胁。 梁都浑然不惧:“慎重?你们想让我如何慎重?说出来我倒是听听再考虑一番。” “你想如何考虑?”一个沉重的声音在梁都背后响起,吓得梁都浑身冷汗转身倒头就拜,口中念道:“属下参见轮转王。” 来人一张成熟的国字脸,正脸正对着吕典是满面的威严。可是走到梁都面前之时,这轮转王的面孔又变成了一张痛苦忧伤的年轻面孔。吕典眉头微皱,十殿阎君中的轮转王竟然亲自来了,看来自己几个人应该是跑不了了。 轮转王面孔又是一遍,竟成了一个老态龙钟满面含笑的老者面容。 “梁都,把你们家伞收了吧。”老态龙钟面容的轮转王说出来的话都暗含着淡淡的笑意。 梁都沉吟了一阵。这几个生魂竟然引起了十殿阎君本身的注意,自己若是不能抢下一两个,到时候总司回来了自己该怎么交代。梁都伸手掐诀念咒将天上的大伞收到了手中。他看了看轮转王道:“轮转王殿下,您这上来便把他们统统霸占,怕是不怎么合适吧?”梁都话里有话,明着是关心,实则是想要留下吕典等人进入善恶司效力。 轮转王道:“他们与寻常不同,这一次我们可让不得,你回去告诉判官总司便是。去吧。” 梁都还想多说两句,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轮转王亲自坐镇,更有卞城王出手吗,看来这一次进来的生魂的情况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得多。 梁都走了,轮转王看着吕典众人道:“拿下。” 众鬼差便上来准备擒住吕典。吕典等人可是经验丰富,刚刚才经历了围攻。他们再来攻,吕典又开始挥舞铁链防御。轮转王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吕典和众多鬼差战斗。鬼差在吕典的进攻下节节败退。 就在包围圈即将被突破的瞬间,一直隐在一旁的轮转王直接出手在吕典脖颈处轻轻一点。吕典只觉浑身无力瘫软在地。负隅顽抗的默音、墨维和荣迈也没好到哪里去,被轮状王一点直接软倒在地,效果比点穴还要好。 轮转王道:“把他们带回转轮大殿。”轮转王说完化作一道清风消失了。 一群鬼差把吕典等人抬着一路穿过轮回城大道来到了一处巨大的府邸面前,跟门前的守卫聊了一阵,他们便放吕典等生魂进了府邸。 吕典的身体逐渐恢复力气,再看气海已然恢复平静。聻气没有了,女魃也没有了,就连自己熟悉的神兵也没有了。现在的自己整个一个光杆司令,就只剩下一张金纸在气海中晃荡。这金纸果然神异,不管自己的气海经历多少变化,它始终岿然不动。 独留吕典等人在轮转大殿,轮转王自己却坐在一处小院中,此刻他的脸又是一张充满阴谋的大白脸。小院中另一边的石凳上还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这人一身红色龙袍,眉似虬龙,眼如铜铃,络腮红须。他坐在院子一角看着轮转王道:“人都抓回来了?” 轮转王微微颔首:“没有想象中的神异。” “本就是普通魂魄哪里有那般想象中的神异。” “蒋,他可是身具大帝之眼而不反噬的存在。正应了大帝当年留下的寓言,你可别小视。”轮转王说完脸有变了一张,竟是一张绝美的女人面孔。 “大帝已经消失了这么久,我不想有什么意外发生。”红胡子男人沉吟片刻道,“我看还是送他们去轮回吧。” “可是卞城王那里还有两个极端人物。难道也要一起投入轮回?”轮转王看着红胡子男人,眼前之人或可称得上十殿阎君之首——秦广王。 “不用,那两个是当年大帝法身在九幽的时候的侍从。他们只是来找大帝成道之路,念及香火情谊,送他们一份机缘便是。”秦广王淡淡道。 “可是卞城王已经把他们收进了阴阳生死瓮,怕是已经解了。”转轮王又换了一副非男非女的年轻面孔道。 “嗯。”秦广王沉吟了一阵,“卞城王这么多年一直在坐关,实力不知道进步到了什么程度。他突然出手想来另有深意。薛,你执掌轮回这么多年,我倒想问问你,若是将他们两个投入轮回投胎转生,会有什么效果?” 转轮王皱了皱眉:“这几人魂体都不弱,尤其是那黑白双魂,异体同灵,虽分为两个,但却是花开并蒂,一阴一阳相互勾连,若非阴阳生死瓮,恐怕普通法宝还拿不住他们。这双魂若是转世投胎,一则孟婆汤恐怕很难洗净他们的前生记忆,二则投胎之后他们的功体会逐渐改变肉身,恐怕会出现魂肉双修的怪物。到时候,若他再算得天机,难免前来地府找我们麻烦。” 秦广王点了点头示意轮转王继续说下去。 “至于说剩下的几个生魂倒是无妨。只是那异种生魂有些本事,竟然在人世间悟得了‘聻气’的使用方法。着实让人刮目相看,你说他是与大帝有缘之人,想来与这个因素应该有很大的关系。剩下的修罗之魂比较稀少,修罗之魂一向自成一道,当年大帝在九幽悟轮回大道之时便将九幽与诸界隔开,九幽自成轮回,与地府无干。若是把他们投入轮回,以往没有做过,不知道会转生成什么东西。”轮转王慢条斯理地将自己的看法剖析开来。 秦广王道:“那依你之见,怎样做比较稳妥?” “以我看来,这异种生魂必须要洗去记忆投入轮回,以免牵涉大帝惹出麻烦。即便他身具机缘,但经过几世轮回孽障深种,自会蒙蔽本心,久而久之,自然消弭,变得无害。至于说另外的几个生魂,只是两条路而已,一则令他们做个鬼差,不过此举虽然让他们阴阳相隔永不相见,但阴阳毕竟有沟通之渠道,届时也可能引出麻烦。另则便是把他们也投入轮回投胎转世,只可惜大帝当年在轮回盘上设下了禁忌,轮回自主,我们无法控制这些生魂转世的去向,如果他们在凡尘相见,相互勾连想起前世之事。此番辛苦将他们引入地府便是功亏一篑。”轮转王依然是那样的慢条斯理把利害关系跟秦广王说清楚,让他定夺。 秦广王沉吟了许久道:“我看还是将他们分而治之为好,留下一部分在地府效力,即便有事发生,也在我们可控的范围。一旦投入人世,轮转无情,天理昭彰,我们可就无能为力了。” “有理。”轮转王点了点头。“那异种生魂我想给他添上三千阴德护身,我想如此更加妥当。” 秦广王微微一怔,阴德之法乃是地府阴神修行的根本,类似于人类的真元,修罗的魂力。三千阴德可不是简简单单做三千件善事便可获得,三千阴德的说法是一个虚数,指的是阴神修行三千年的功力积累。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薛,你说说看为何?”秦广王问。 “阴德是我等唯一可以影响轮回之力,给他阴德可以护他一世安逸,甚至让他投身王侯之家,享尽荣华富贵。”轮转王说着变成了那张充满阴谋的白脸。 秦广王铜铃大的眼睛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其中的奥妙,一拍手笑道:“妙哉!以此之法定能让他红尘染尽,忘却前生,机缘蒙尘。如今人世本就多苦难,若是让他投身苦难之家,万一因为人世惨祸而觉醒可就麻烦了。你倒是想得周到。” 就在秦广王拍手称妙的时候,院子里隐隐绰绰一道鬼影闪动。秦广王和轮转王同时有感抬头看着那鬼影,那鬼影恍惚了一阵突然定了型,一个浑身黑袍,胸口绣着繁复花纹,面带阴沉之色的男子站在了院子中央。那男子看了看秦广王,又看了看轮转王,干瘦的脸突然笑了,他道:“地府之内倒是少闻笑声,两位有什么喜事可以分享一二?” 秦广王冷冷一笑道:“判官总司,你私闯十殿,可是不小的罪过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含沙射影 黑袍判官淡淡一笑道:“地府之门本是一家,两殿何必如此生分。我只是来串门而已。” 轮转王换了张胖女人脸呸道:“你来串门?我这地界,你怕是千年都不曾来过。今天是什么风把您的大驾给吹来了?” 判官总司道:“轮转殿不是明知故问吗?” “‘明知’是真,这‘故问’本王可担不起。”轮转王阴测测地说道。 判官总司摇了摇头:“二位,把那几个生魂交由我来处置吧。” “这恐怕不合规矩。”秦广王淡淡道。 判官总司沉默了许久,场面一时间安静得连落叶的声音都听得到。判官总司沉吟了许久,突然脸色变得极为恐怖,一半黑一半白,他缓缓走到轮转王和秦广王中间,形成三角鼎足之势。突然,他冷冷道:“此事究竟是你们不合规矩,还是我不合规矩。秦广殿,你执掌十殿当年在这轮回城中与我定下的规矩都是狗屎吗?” 秦广王陡然站起身,火红的络腮胡不住的颤抖。他指着判官总司的鼻子怒道:“好你个陆判,竟然敢公然与本王叫板。规矩是吧?尔等犯上作乱,自立门户可曾有过什么规矩!” 判官总司长袍一抖,身上奇异的绣花纹似乎隐隐也在闪动。 “秦广殿,你的意思可是要撕毁轮回城下之约?” 秦广王冷冷道:“你以为本王不敢?” “哦?本人倒想看看秦广殿阁下是不是真的有这个魄力。”判官总司激他道。 秦广王抬手便要发飙。一直在一旁观战的轮转王赶紧起身把秦广王拉住。轮回城之约乃是当年十殿和善恶司之争最后历尽千辛万苦才达成的规则,贸然撕毁恐怕又会引起一场地府大战。十殿虽然历经数千年的沉淀有了些底子,但是善恶司本就是聚集各种修真之道的所在,那里的实力有多强不可揣度,打起来能否取胜难有绝对的把握。 轮转王贴着秦广王的耳朵淡淡道:“时机不对。” 秦广王咬了咬牙鼓着眼睛坐了回去。轮转王虽然只说了四个字,但其中千言万语都在其中。时机不对既是撕毁轮回城之约的时机不对,两边实力如何现在并没有绝对战胜的把握。另一层含义则是说判官总司突然来到必然是有备而来,有备对上无备,时机自然不对。 轮转王看着判官总司道:“你来的目的我们都清楚,不过这人我们是不能给你们的。不过作为补偿,别的条件你可以尽管提。” 判官总司轻蔑地笑了一声:“轮转殿,你号称十殿中最聪明的智囊,难道真的看不出我所想?这样没有诚意的话让我如何能够相信你们?” 轮转王脸孔一变又是那个阴谋深沉的白脸:“陆判,有些事情真的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简单。要不这样,我在这里允诺你,那黑白双魂给你如何?” 判官总司眼睛一眯似乎正在思考权衡其中的利益。 轮转王道:“你也要想想,如今这人在我们手上,退一万步,你我真的鱼死网破,本王把他们都推入轮回之中,不管那轮回城之约,你又能有什么好处?现在的十殿和现在的善恶司,你我相争,便宜的只是佛门那些野秃驴。” 判官总司扑哧一声笑了。 “轮转殿真是名副其实的巧嘴。冠冕堂皇的话我就不多说。你这法子我算是认了。不过,你们真的愿意交出黑白双魂?那可是当年追随大帝的侍从,真舍得?”判官总司得了便宜揶揄道。 轮转王笑道:“没有什么舍不得,你来都来了,本王不给些好处又能把你送走吗?” “哈哈哈!不愧是轮转殿,你我以后要多多交流才是。我先离去,人你们交给梁都便是。”判官总司说完身体逐渐模糊消失不见。 秦广王暴怒起身道:“薛,你为什么许诺他这些事情!实在是十殿的耻辱!” 轮转王知道秦广王这脾气,虽然骂是骂,但他心里是清楚这些分量的。外面常说自己是十殿的智囊,实则不然,真正聪明的人是秦广王,他的决策才是最终的决定。 “先忍忍吧。反正人也不一定会给他们。正好借此事试探一下善恶司的底线。”轮转王道。 秦广王哼了一声道:“下次叫上楚江王,他若再敢凭空现身,咱仨先给他上点眼药再说。狐假虎威,拿着鸡毛当令箭。” 轮转王道:“算了,我们还是先把该做的事情做了再说吧。对了,还得劳烦你先去卞城王那里把阴阳生死瓮取来。做事要做全,就算咱们不打算给他也得先确定一下那黑白双魂是否还在。” 秦广王笑了笑转身走了。轮转王叹了口气离开院子往轮转大殿走去。 轮转大殿乃是一处巨大的双层古典建筑,内置空间极大。吕典等人进去甚至显得十分渺小。 轮转王坐在大殿之上冷冷看着吕典等人。他的面孔不断转换,突然他停住了变幻莫测的面孔,固定在一张威严方正的面孔上,随后,他长袖一摆,本来空荡的殿阁内瞬间站满了各种鬼差,有长得像人的,有长得像动物的,也有长得像修罗的,更有各式各样的武器穿插其中,虽然称不上整齐划一,但是其中的威风丝毫没有减弱的迹象。 高台之上,一个束袍判官道:“来者何人?” 吕典淡淡道:“在下吕典,请问殿下为何擒拿我们?” 轮转王笑了笑道:“尔等擅闯地府,砸毁地府鬼门,强入黄泉重地。还需要别的理由吗?” 吕典笑了,前面的话姑且还能听之为真正的罪行,可是转轮王的最后一句话算是说出了实情。“还需要别的理由吗?”这样的话简直就是赤果果向吕典等人宣告,在地府这种地方抓吕典等人完全不需要理由,再多也只是借口罢了。 “殿下所言,吕典算是听懂了。不过,吕典依然想要问,殿下为何擒拿我们?”吕典再问,故意将“为何”二字咬得极重。 “呵呵,有意思的小子。”轮转王站起身长袖一挥殿阁内空无一人。他缓缓从台阶之上走下来,走到吕典身边打量了一阵道:“这是你的爱人。”他指着吕典怀中的龙千玉。 吕典微微点头。 “我可以帮她治疗魂伤。”轮转王笑道。 吕典道:“多谢殿下帮忙。” “你倒是不客气。” “因为这是我所需要的。殿下费尽心思把我们抢过来又为了什么呢?”吕典问。 轮转王看着吕典嘴角轻轻上翘:“本王听说太聪明的人一般都不会命长。你恐怕是很难活得长了。” “殿下,您依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吕典深知这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是自己知道的信息太少,实在是很难猜得到这个地府的十殿阎罗之一的家伙究竟有什么目的。 “你别着急,听我慢慢给你说。”轮转王想了想转过了身背对着吕典。“六年前,有个人界修士来到了地府……” 吕典听得这话心里头咯噔一下,那个时间节点正好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间,难道…… 吕典集中精神细细听起来。 “地府本来不可能有生灵进入,毕竟生死有别,除非是酆都大帝,亦或是知晓酆都大帝修行之秘的人。显然,他属于后者。这个人类来到地府偷偷做了一些事情。首先,他动了轮回盘改变了碧落天诸界的生灵数量,导致诸界生灵不平衡,妖魔暴增,人类骤减。随后,他炸断了通往死界地府的唯一通道——奈何桥。最后,他灭了佛门在地府的宗脉。”轮转王说完回头看着吕典淡淡道:“本王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吕典心中再次翻起巨浪。他沉吟许久缓缓道:“我有几个问题。第一,碧落天诸界生灵数量的变化会带来什么影响?第二,炸断奈何桥造成什么结果?第三,地府的佛门宗脉从何而来?” 轮转王笑了笑:“好问题,可惜本王无法回答你。本王只能说,如今人世间的灾祸都与此有关。我想,你应该明白本王的意思。” “但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吕典道。 “哎,有些事情你又何必寻根究底。本王只是想趁你投胎转世之前了却你心中的一些疑虑而已。一世一生,凡尘忘尽,你又何必太过执着。” 吕典听得这“投胎转世”心中顿觉一万头草泥马飘过。自己难道又要莫名其妙穿越一次?这轮转王明明知晓自己心中疑问的答案,但他就是不说,不说也就罢了,偏偏勾起自己的兴趣再放弃,简直就是无良。 轮转王见吕典没有反应接着道:“不愿意?” 吕典没有说话,轮转王叹了口气道:“可怜痴情女子,一身绝色繁华。人呐,值不值得还在于自己心里的考量啊。” 轮状王这话里有话,又把话头直接绕回了最开始。原来他开始就说自己能治疗龙千玉的话就是为了这个时候在做准备。这个轮转王的心思可真是细腻幽深到了极致。吕典所遇到的人中,除了冯子山,他是第二个。 “我同意这个交易。但在我投胎转世之前,能让我与朋友告别,能容我去望乡台再看看故乡吗?”吕典沉声道。 轮转王眼中精芒闪动:“你的要求道也不过分。本来本王可以不答应,但……” 轮转王看着吕典的眼神意味深长,吕典却看不懂他的意思。但轮转王的作为的确有点不太合理,他本可以直接把吕典给处置了,却偏偏来跟吕典说了这样一番含沙射影的话,甚至话里话外藏着机锋,暗有所指。吕典心道:这轮转王一定是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才如此网开一面。那他究竟以为自己知道了什么东西,成为了他莫须有的把柄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忘心寮 轮转王一个“但”字拖了好久。吕典道:“但请大人能够准允。” “不错。”轮转王笑了笑道:“来人呐,送他去忘心寮。” 几个鬼差入得大殿来到了吕典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吕典明白,现在自己再是执拗也是没用,赌上一把,至少能够让龙千玉得到治疗。吕典把龙千玉轻轻放在大殿中央,冰凉的地面衬托出她洁白如玉的肌肤,可惜她因为吕典的缘故正在逐渐消散。吕典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所以只能求助于人,把命运交付于人。可惜了自己一身的医术,却对灵魂所知几乎为零。 吕典走到默音面前轻轻在他眉心一点,契奴之约解除。默音看着吕典郑重地点了点头。曾经的生死敌人,如今却成了生死之交,人和修罗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千变万化,没有人可以确切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事情。吕典伸开手臂抱了抱墨维,这个只打算活一季的耿直修罗。算起来,墨维也曾与吕典有过过节,但是没想到陪自己走到最后的都是这些有过嫌隙的对手,荣迈也是一样。 “替我照顾一下阿澈罗。”吕典看着荣迈说了这样一句话。这个宣誓向自己投诚的修罗一根筋地跟着自己闯过了多少困难,在汾河西境,他们共同进退,又在这地府之中相互扶持。 荣迈郑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 吕典微微一笑谢过众修罗转身离开了轮转大殿。轮转大殿的大门吱呀一声关上了,仿佛隔绝出了另外两个天地。吕典看着外面昏黄的光焰,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不知道是惆怅还是无奈。 在一片殿阁之中穿行,亭台楼阁,檐牙高啄,美不胜收。没有人会认为这是地府,因为这里没有一丝阴诡之气。走过一片竹林,一条十几米宽的河道横亘其中,跨过竹桥,另一边一片竹舍被竹子做的栅栏拦着。栅栏入口像个牌坊也是竹子做的,牌坊上写着三个大字——忘心寮。 一个鹤发鸡皮却给人以精神矍铄的老太婆站在忘心寮三个字下面,正看着跨过竹桥的吕典。 吕典恍然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他的眼睛盯着这老太婆再也挪不开。这场景似曾相识,真的是似曾相识。仿佛经过了千千万万世,每一次吕典都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一般。老太婆轻轻向前走了一步。跟着吕典前来的鬼差们到了桥的中段便停下不再送吕典。吕典几乎是不由自主走完了最后的旅程。 吕典站在“忘心寮”三个字下面停了下来。老太婆又往前走了一步轻声道:“孩子,回来就好,随我进去吧。” 吕典感觉就像是经历无数个世纪再次相见的亲人。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激动,但却变成了一种默然的陈酿,熟悉却叫不出名字,激动却难以言说。吕典跟这老太婆缓步入内。忘心寮一览无余,几个竹舍交错在一起,古朴雅致,却没有一丝烟火气。老太婆在前面走着,吕典这才发现她双脚竟是光着的,而且两个脚踝处都缠着脚环,上面银色的小铃铛摇动不止,却听不到一点声音。 老太婆停在了端头的竹舍面前道:“就在这里休息一夜,薛王说允你见见朋友。我先去了。” 老太婆说完转身走了。吕典还想去跟,却发现怎么也挪不动步。过了许久,吕典才渐渐回过神,心道:这老太婆不简单。 地府似乎没有真正的夜晚,只是比白天的光想稍弱,依然是昏黄的颜色,给人以极度的惆怅之感。吕典坐在竹舍内思绪飞转,但却始终想不通轮转王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跟自己说话。他究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什么? 吱吱的声音把吕典从思考中拉出来。原来这个小妖精竟然一直都在自己袖子里面。吕典将它捧在手心。它就这么抱着腿坐在吕典手心看着吕典,一脸的天真从未曾受到吕典这些事情的污染。 吕典双手一展松开了手。小妖精自己扑腾着翅膀朝吕典的肩膀飞来。吕典轻轻一笑将它推开道:“快走吧,我马上要去的地方没办法带上你。”这个小家伙一路跟着自己从九幽一直跟到了地府,到了如今。它本只有一场金雪的寿命,金雪之后,雪花消失,它便会死去等待下一次重生。但吕典把它带进了地府,反倒令它魂魄长存。 小妖精不理解吕典为什么拒绝它,独自飞到了竹椅上站着,撇着嘴看着吕典。任谁看了都觉得做了对不起它的事情。吕典笑了笑道:“走吧,以后可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给抓住了。” 小妖精双手插着腰皱着眉。 吕典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小鼻子:“别耍脾气,我可是认真的。” 小妖精张开嘴龇牙咧嘴想要咬吕典一口。吕典想了想忽然觉得自己放它自由可能是件好事,但是它在这生死交接的地府之中真的能保全自己吗? 吕典不敢保证,甚至没有人敢保证。吕典挠挠头,一个大胆的想法从他的脑海中冒出来。这个小妖精既然是九幽的生灵应该不会排斥魂力修行。吕典没有修炼过魂力,但是却学得黑修罗的化虚之术,其中拘灵术便是化虚之术的一部分。以此为根,以文道修行之法为叶,再辅之以自己对聻气的理解。吕典突然此道或许大有可为。他盘膝下来,五心朝天,无数的心念在他脑海中旋转。这是他最为复杂的功法创造。因为这功法没有任何参考的东西,他的根基便是吕典最不了解的魂力。 小妖精见吕典盘膝直接飞到了吕典的脖颈处趴着,吸收着吕典身体逸散出的力量。吕典默念着诸多功法经文,逐渐逐渐地这些本来毫不相干,甚至跨越不同力量种类的修行方式竟然真的被吕典融为一体。吕典心中喜极,轻叱一声缓缓站起身。他再次把小妖精捧在手心,它现在已经睡着了。 吕典本想使用拘灵之术直接给她灌输功法,但想到可能对它造成伤害,所以直接将神念化作丝丝缕缕融进了她的身体之中,进入了它的睡梦之中。这个贪吃的小家伙,梦里竟然满是金色团子,这恐怕才是她一直跟着吕典的根本动力。吕典意念一动逐渐将金色的团子变成了一个个金字。它既然这么喜欢吃,只要每吃一个便会了解到一点点修行之法。 吕典留下了记忆退了出来。竹舍门扉轻轻响了起来。启慧和韬和就站在门口,外面似乎还跟着两个人。吕典站起身便看到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在门外十分扎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孟婆汤 没想到轮转王真的是言出必行,把这些人都招来与自己辞别了。吕典看着启慧和韬和道:“快进来坐。”而后他又招呼启慧和韬和身后的白神和夜神进屋。屋外的老太婆看了看吕典笑了笑,随后转身走了。 白神和夜神进屋,吕典这才发现这两个大神级别的人物竟然被地府的鬼差穿了脊骨,甚至连肩胛、手铐、脚镣一件不少。而且看着这些东西都隐隐有符咒闪动,看起来都绝不是简单的物件。 进屋的几人都没有坐下,吕典自顾自找了个地方坐下。白神看了看竹舍四下,苦笑道:“你小子倒是清闲,死到临头尚不自知。” “何以见得?”吕典道。 白神找了个地方坐下,曾经一身的贵气瞬间消失殆尽。夜神一脸的疲惫也找了个地方靠着,一言不发。 “难道你没发现这地府请请柬就是个局?” “那又如何?” 白神扑哧一声笑了。“小子,有时候我真想杀了你。” “但却不是现在,不是吗?白神大人,夜神大人,还阳路是存在的,或许我们还有一搏的机会。这地府也并不是铁板一块不是?”吕典淡淡道。 夜神道:“可我们现在都被封印,那魔王的法宝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我有办法解开你们的封印呢?”吕典道。 夜神和白神眼睛陡然一亮,随即又暗淡下去。这封印有多强,他们最清楚。以他们的实力尚且没有办法,吕典有多少根底他们是最清楚的,根本不可能。 吕典知晓他们不信缓缓站起身走到夜神身边,食指一动轻轻点在夜神双手镣铐中间的铁链上,灭灵术瞬间启动,叮一声轻响,锁链登时断裂。 “信了吗?” 夜神和白神都傻眼了。自己都解不开的封印竟然被吕典这个看起来完全没有威胁的家伙给解开了。白神忙抬起手想要吕典帮忙解开。吕典正要出手,门外传来一个老态的声音道:“孩子,出来看家乡最后一眼吧。” 吕典知道她是在呼唤自己。白神手一缩想要退回去。吕典眉头一皱伸手一抓捏断了白神的手镣,道:“白神大人,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两位,先行告辞。”吕典微微拱手转出了竹舍。 白神和夜神对视一眼。这等情况之下两个活了几千年的修罗若都还不明白的话,那实在是有愧他们的岁数。 吕典走出竹舍看着外面的老太婆。老太婆也看着他。 “你听我老婆子的名字?”老太婆在前面走着,手中提着一盏闪着幽光的铜灯。铜灯是个球形,上面镂空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很多纹饰吕典都叫不出名,但最亮的两个孔上面却刻着古汉语篆字——孟。球形灯盏由一根铜链子连着,两个铜环将它卡住,但却可以自由的摇晃旋转,就像是不倒翁一般。吕典见过这种工艺,这是一种类似于稳定仪一样原理的东西,在中国古代的东汉时期就曾经出现过类似的香炉。 “你是孟婆?” 老太婆笑了,竟给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 “看来我猜得不错,你跟酆都大帝来自同一个地方。怪不得,怪不得。” 吕典听不懂孟婆的“怪不得”究竟指的什么,就好像轮转大帝的话语机锋一般。孟婆站在河边停住了,将灯笼缓缓靠近河水道:“孩子,你来看。” 吕典凑过头来看,那本来清亮无比的水突然变得浑浊,内中有无数的阴魂交错叠压,就像一股股肮脏的污水。吕典心头咯噔一下,这场景跟矿源中的魔精矿是何等相似。九幽皆知魔精矿来自天外,但这似乎跟地府有关。 “你见过这个?”孟婆仿佛能看穿吕典的心思。 吕典道也不隐瞒:“是的,不过不是水流的样子,而是矿石一般。” “冥河之水称为弱水,遇阳气则凝,遇阴气则化,遇聻气则消。它能承载天地,是生灵转世的介质。曾经的冥河清澈无比,自从生灵开始有了意识便沾染了人间业障,洗刷不净,沉淀不得。天地因此大乱。酆都大帝便是在此刻横空出世,即便是地府中人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他存于世间早已超过数万年,但依然看不到他生命的尽头。他将罪孽深重的灵魂从这冥河中抽出,另制地狱设鬼使阴差通过司刑来洗刷灵魂,果然奏效,待灵魂干净之后再将它们投入冥河。此地名为悔过湾,沉重的灵魂都在此停留,最后回顾一番,便进入地府十殿第一殿秦广王座下,接受孽镜检判。”孟婆看着冥河双目中充满了一种爱怜但却夹杂着属于她独有的情感,那是一种除了她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理解的情感。如果地府存在了数万年,她也就在这里看着灵魂来来去去了数万年。 孟婆,这个中国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名字,竟然在这个地方跟自己谈论着生死轮转。 吕典站在河沿上看着不大的河水缓缓流淌,就好像是无数的灵魂在河道中走动。一生就此结束,来生即将开始。 河沿边上一排小小的堤岸乃是青石板所做,上面雕刻着各种各样的花纹,冥河之水冲击着堤岸,似乎正在诉说岁月的流失。 孟婆看了看吕典发现吕典正在看堤岸,便道:“那便是望乡台。去看看吧。” 吕典微微一笑,神情中有些畏缩。近乡情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体悟就这样涌上了吕典心头。他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堤岸上走去,越往前他越紧张,所有在地球的过去都在他脑海中反复出现如过山车一般。 最后一步,吕典却怎么也不敢踏上去。他害怕在朔月那里感受到的因果是真实的,他甚至害怕看到地球的一草一木便再也坚持不住崩溃过去。他深深呼了几口气,其实作为灵魂这个动作完全没有意义,但这却是吕典作为人类的时候调节情绪的办法。 吕典咬着牙一脚登上了堤岸,河水涌动仿佛镜面一样开始闪动出无数的画面。芳菲落尽,海潮涌动,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小孩在沙滩上快速奔跑,捡海货。等等!自己明明出生在大西南,为什么在望乡台上会见到大海?吕典很疑惑正准备回头求助孟婆。忽然,画面一转,沙滩上奔跑的小孩中,一个身穿红肚兜的小女孩儿一个趔趄扑倒在了海水里。跑在最头里的小男孩忽然回过了头,怀里抱着一堆海货的他直接扔下海货跑到了小女孩儿身边。 大家都在笑,但是小男孩却很慎重。他轻轻把小女孩抱起来揉了揉她的膝盖。小女孩立马不哭了,咯咯地笑得很开心。吕典看傻了,因为那小女孩竟然是自己在死界地府看到的小女孩。他的心忽然再次痛了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画面缓缓流动,随着吕典的眼泪模糊了。 孟婆道:“哭出来就好了。往生不记前尘事,过往种种都过去了。喝下去,就不会再心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端到了吕典面前,吕典缓缓伸手接过,饮下这碗孟婆汤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坠入轮回 孟婆汤淡青色的汤水就好像是最普通的菜汤,清亮却有着奇异的味道,十分吸引人。吕典捧着汤,前尘过往在脑海中如幻灯片一样晃过。可是,他始终觉得混乱,而又伤心。他仿佛看着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人生在身体中沉淀。一个是自己,另一个是另一个自己。同样感同身受,同样身临其境,同样悲伤心痛。 孟婆汤荡起层层细纹,吕典缓缓闭上了眼睛。轰隆一声巨响,气浪从竹舍方向排山倒海压过来。吕典知道是夜神和白神出手了。层叠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翻滚,这孟婆汤离嘴唇越来越近了。 吕典一声长吟,这端汤的手一下子停住了。忘记前尘往事?吕典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逃避。他突然明白了真正属于自己修真的意义和追求。如果这世上有永生这回事,那样的存在将面对怎样的人生?孤独一人与时间赛跑,何其壮伟。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生,他愿意去面对,而不是逃避。轮回就好像是一面照见自我的镜子,他看到灵魂旅程的一个阶段,同时也给灵魂旅程分了段,画上了休止符。吕典不想要这样的人生,再痛苦,再阴谋,再无奈。他也有想要去面对的觉悟。 这一瞬间,吕典的手突然松开了。孟婆汤碗砰一声掉在望乡台上摔了个粉碎。 孟婆惊怒,这世上竟然有可以抗拒自己汤的生魂。随着孟婆汤碗的碎裂,吕典身前的冥河之水疯狂激荡起来。吕典转身看着浪头打来的方向,白神腾空其上白衣舞动,这冥河弱水竟然能为他所用! 夜神更是暴力,手中两团黑球疯狂砸向忘心寮,无数的生魂被他炸得粉碎,甚至直接投入了轮回之中。 孟婆看着这一切,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她一身令人恐惧的气势缓缓舒展开来,向整个忘心寮推了过去。忽然,整个忘心寮飞起的被摧毁的建筑瞬间凝固了,仿佛时间就静止在了这一刻。孟婆向前轻轻一步光影一晃,再看她的身影已经消失,再次出现已经到了夜神面前。 夜神眉头一紧,以他的实力自然能够感觉到孟婆的强大。这个老太婆恐怕修行还在自己之上。白神见夜神谨慎也收敛了气势往夜神这边靠了过来。孟婆看着两个修罗淡淡道:“竟然敢在忘心寮造次,你们可曾问过老身的名字。” 夜神沉默不语全神戒备。白神身影一晃一道白光朝孟婆打来。孟婆伸手一摇直接把白神的魂术直接打成了散光。夜神趁此机会引着黑球向孟婆攻来。 孟婆轻叱一声铜灯一引直接把夜神拍在一边。吕典这才知晓这孟婆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想要拿下她恐怕不是夜神和白神能够做到的。吕典想了想小退了半步。夜神、白神和孟婆打得不可开交,两边互有优势,各展神通,一时间冥河沸腾,所有人等都退让开来,生怕被冥河带走。 吕典抓住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转身就走,忽然一道黑影站在了忘心寮的门口,那黑影乃是身着黑羽长袍的判官总司。判官总司一脸黑气怒道:“孟婆,给我住手!” 交战正酣的孟婆哪里能够停手,两边依然打得不可开交。判官总司一声狂怒伸手便向白神抓去。白神何等人物,正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他哪能不知道这判官总司打得如意算盘。白神身形一晃,让他扑了个空。不过,这止战的效果倒是不错,孟婆和夜神都停下手来。 判官总司道:“真没想到十殿阎罗竟然摆了老子一道。” 孟婆沉吟不语,似乎对这判官总司也没有什么好印象。判官总司看了看白神和夜神等修罗,同时还看了看吕典道:“既然十殿不讲规矩,那就别怪我多管闲事。”他稍适一顿,随后看着吕典道:“小子,你也过来。” 吕典哪里肯听他的,站在冥河堤岸之上不肯离去。 孟婆皱了皱眉道:“判官总司,我的忘心寮不是你可以进来的地方,请你出去!” 判官总司没想到孟婆能跟他翻脸。只见他脸色微变狠狠瞪了孟婆一眼。孟婆道:“忘心寮的事情不是你们这些家伙能够插手的,给我滚出去。” “孟婆,我可是奉大人之命前来。” “谁都不行,出去!” “不如我帮你先把他们抓住再说后续如何?”判官总司让步道。 孟婆冷冷一笑道:“忘心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善恶司来管。”说完指着满桌的小碗道:“如果你真想管忘心寮,先把桌上的汤喝个干净。老身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判官总司扑哧一声乐了。孟婆的离魂汤的威力诸界皆知,可谓名声在外。这种汤水可不是随便可以喝的。 场面正要尴尬便又听到一个少女的笑声道:“孟婆大人看来又在灌人家的离魂汤了。” 吕典回头,心底登时咯噔一下。来者竟然是轮转王。轮转王缓缓走过小桥,站在忘心寮栅栏门外,拱了几拱却没有进入。轮转王道:“孟婆大人,不知道我的生魂处置得如何了?” 孟婆笑道:“有这些外来的家伙,不懂规矩自然不好处置。” “处置?轮转殿,你可别忘了你们的承诺。”判官总司眯着眼,满是怒气。 轮转王笑道:“我们只许你们阴阳双魂,现在不正在你身前。我们可不负责抓。” 判官总司冷冷道:“原来轮转殿竟然有这番说辞。那好,本人就自己来拿。”说完他又伸手向吕典抓去。 孟婆青铜球灯猛然一甩,直接向判官总司砸去。判官总司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孟婆这赶魂灯可不是开玩笑的,成千上万的怨魂都是在他这铜灯的指引下找到回家的路。这就是灵魂的引路灯,因为辅助万千生魂转生,功德无量,威力极大。 判官总司站在一边道:“孟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忘心寮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地方。”孟婆怒道。 判官总司脸色一僵:“食古不化!” 吕典抓住他们吵架的点儿陡然腾空而起,夜神和白神同时响应也腾空而起。阴雷滚滚顿时阴云密布,地府是不允许非的。判官总司看三人要跑,再次伸手向吕典和夜神、白神抓去。吕典、夜神和白神刚刚飞出忘心寮直接降了下来。至此阴云雷击方才散去。 轮转王就在旁边换了一张年轻人的脸正看着吕典三人。 笑,如此诡异的笑。吕典下意识退了半步。夜神和白神那里顾得上这些,刚要跑,轮转王直接出手卷起一阵狂风将两个修罗之魂吹了回去。判官总司冷冷一笑上来便截住了夜神和白神。轮转王的手段果然不简单,只一招便卸去了夜神和白神的攻击力。再看吕典,他淡淡道:“本王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完成,你却想要毁约,这可不是应有之义。”轮转王说完一双大手遮天蔽日朝吕典压来。 吕典情急之下别无他招只有伸出左掌猛然张开,紫光熠熠,但却只是一闪即逝,便被轮转王彻底压制。轮转王一声暴喝,混元一掌直接把吕典拍进了冥河之中。弱水过身,吕典顿觉孽障深重逐渐向弱水深处沉去。透过那清亮的冥河水,吕典尚能看到外面。河岸,不知何时龙千玉已经站在了那里满脸泪水,再看轮转王已然换成了阴诡的白脸,正看着吕典不断眨巴眼睛。 吕典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力量快速吸引到了一处巨大的水车一般的轮子面前。这就是轮回!吕典这才明白自己竟然真的要重新转世投胎,可他再想挣扎,天地之力如此之强大根本无能为力。吕典只感觉到一股撕扯之力直接将他拉了进去,随后便失去了意识漂浮在轮回盘中等待来生的安排。此时此刻,轮转王看着轮回盘感慨万千,这一步实在是走得太难。吕典啊,希望你不要辜负本王的一番苦心。 判官总司和孟婆走到轮转王面前道:“轮转殿,你为什么这么做?” 轮转王笑道:“这世上有很多路,但人只能走一条,本王只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罢了。” 判官总司笑道:“好算计,不过你的算盘可是打错了。” “是吗?” 孟婆道:“你们以后不允许再到老身这里来,否则老身绝不客气。” “孟婆,你这可就是生分了。”判官总司笑道。 “滚……”孟婆怒道。 龙千玉眼见着吕典投胎转生无能为力觉得生无可恋便想要投入冥河随着吕典而去。可是他被轮转王控制着,轮转王袖子一展便将她收入袖中,那里有这样的机会。轮转王走了。他并不在意判官总司这种目光短浅的家伙的看法,更不会在意孟婆这种食古不化的老人。他有他的路要走,等了一万年的希望,希望能够实现吧。 轮转王回头看了看轮回盘中那个渺小的灵魂,忽然那灵魂丹田处一页金纸闪动了一下。轮转王两眼登时闪亮,再回头已然是一张含笑的少女面孔,带着夜莺般的笑声离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章 关山月说 建康的雪总是给人一种绵软的感觉,小小的软软的落在人的身上让人毫无知觉,等你发现的时候却已经湿了一身。青石板街沾不起泥水,雪轻轻的融化之后顺着街道两边的水槽流向了地下,只是路面有些湿,不知道是下过雪还是下过雨。 绵软的空气中飘荡着糯糯黏黏的歌声,若有若无,不绝如缕,挠得游人在这红柳巷中流连忘返。这是建康的花街,也是天下有名的销金窟。无论男女都难逃这滚滚红尘。 红柳巷最深处的宅院几乎占了两条街的位置,在建康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建起这样大的宅子意味着不仅是富贵,更是实力使然。没有高门,没有红墙,只是浅浅的围,小小的扉,只在面向红柳巷这边开了个描着金画着花前月下图的大门,大门上的匾额不是富贵人家的什么府邸,而是更加令人遐想的——关山月! 季红奴轻抚鬓角侧坐在八角亭中摇头叹息。花开也愁,落雪也忧,似乎百无聊赖,但谁又知道这个温婉如玉的女子,心里头装着一只猛虎。于点点就坐在一旁烹茶,抚琴的姑娘名唤菱纱。各个绝色,天下难寻。可这冰凉的天气,那琴弹出来的声音是涩的,而心是苦的。 季红奴玉手轻捻,把一碟小米磨面做的糕点轻轻碾碎洒进了八角亭下的池中。虽是冬季,但这毕竟不是秦城那种落水成冰的地方,点点碎屑引得游鱼争抢十分热闹。 “你说这鱼怎么就不怕冷?”季红奴忧心道。她有两道漂亮的细眉,轻轻一皱,便是忧愁入心,惹人怜爱。 于点点咯咯直乐:“姐姐,这鱼就算是在冰下面也是冷不死的。你可别操心它们,出来的时候让你多披一件氅子,现在可是冷了?” 季红奴抿了抿嘴:“点点,我家也在北方,那雪下起来树都能给压断了。” 于点点直点头。在关山月之中,她和季红奴同是北方姑娘,却有着南方独有的温婉可人。 噌,一声轻响。季红奴皱了皱眉道:“菱纱,该调弦了。” “我看你还是别学弹琴了,多麻烦的。你看我就挺好,学这最新的煮茶,又能吃又能喝,关键是还暖和。不比你这强。”于点点说着揭开壶盖抓了些许银桂磨成的粉放进里面,又把盖盖上。 “我看你这不是烹茶,像是在熬药,什么东西都往里加。”季红奴笑道。 菱纱挪了挪琴弦柱,紧了紧弦准备继续弹。季红奴道:“好了菱纱,你先休息一下吧。听说今儿换了一个教画的师父,一会儿过来,你把手弹坏了可怎么办?” 于点点笑道:“怕什么,反正咱们也不画,能看就行。” “你呀,就知道偷懒。让月主知道小心给你好看。” “我才不怕,她要是敢打我,我下次就不给她烹茶了。” 菱纱一直坐在旁边好似个冰美人,消瘦的容颜,却有着坚定的眼神。她很少说话,却可以称得上是关山月中最努力的姑娘。这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正是在学习的时候,不过她们学的不是书院中的东西,而是能够取悦男人的东西。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建康红柳巷。 叮铃,一声轻响,这摇铃的声音意味着教习馆中新的先生来了。于点点扔下烹煮的器具就准备跑,季红奴一把把她拉回来道:“先把东西收拾了。” “哎呀,我赶着去看看新师父,菱纱,你帮我收拾一下。”说着这灵活可爱的小姑娘一溜烟跑了。 季红奴无奈地摇了摇头。菱纱小心翼翼将这些昂贵的茶具收拾起来。她是这些姑娘中唯一一个经历过红尘疾苦的,这些价值万金的东西在她看来都太过精贵,不敢毁伤,就连自己身上的衣衫也是受之不起。 “菱纱,你本家是哪儿的?”季红奴笑着问。 菱纱摇了摇头,她不愿意说话,因为她说话的声音并不好听。她总是担心自己说不好招来笑话。暗自要强的性格让她紧咬牙关。这里是什么地方?红柳巷,但这里还是关山月。别看是风月之地,但是这里的姑娘并非普通人能够接触,即便是修真世家也是很难进入,因为这里的姑娘都是金册氏族旁支末系的遗脉,都曾经是贵女,所以跟自己不同。她们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应和天下金册氏族子弟,联姻攀附媾和,而自己只能沦为泄欲的工具,甚至随时被处死。所以,她努力想要改变这命运,所以她才要忍受于点点的嘲讽学习琴棋书画。 季红奴也不勉强。她能从菱纱的手上看出她的经历。一双伤痕累累的手,便已经把她和关山月其他姑娘区分开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月主让她进入其中,但季红奴明白,自己和她的命运截然不同,所以她对待菱纱总是很温柔,因为对于无害的人而言,没有必要去计较这些,反而是施舍更让人感到愉悦。 收拾完茶具,季红奴在前,菱纱在后沿着回廊走到了教习阁。这是一处专供关山月姑娘学习的暖阁,温和的暖石铺得遍地皆是,人进来即便只穿薄纱也是无碍。 一个月容婉貌不输自己的女子就站在暖阁中央,四五个来听课的姑娘随意而坐,有的有紫檀小几当个课桌趴在上面,有的则懒懒靠着榻。这课本来就是可听可不听,很多姑娘早已度过了学习的过程,来这里只是闲极无聊罢了。 那女子面色微微有些不悦。的确,外面来的先生有几个能受得了关山月内中这些姑娘的学习态度。自己好歹也是去过书院的,这里和书院实在是相差太大。就隔着一条街对过就是名满天下的建康学府,那里的文道修者是用命的苦修,完全是另一番景象。 “师父,你是建康学府过来的?”于点点瞪着大眼睛好奇道。 “不是。” “那你一定是四大书院的。”于点点道。 “也不是。” 女子的这番回答不仅引起了于点点的好奇,甚至连季红奴的兴趣也被勾起来了。因为这关山月的姑娘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关山月背后可是四圣世家,没有四大书院根底的人怎么可能进来这里教习。这女子一定说谎了。季红奴心里想。 女子拢了拢鬓角的头发缓缓坐下道:“我的师父名唤吕典,无门无派,亦非学府弟子,也非修真世家。” 下面的姑娘们陡然吸了口凉气。吕典这个名字她们没有听过,但是一个无门无派,不是学府弟子,也不是修真世家的人竟然能教出修真弟子,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这怎么可能?”于点点打死也不信。 女子微微一笑道:“他虽然称不上独一无二,但在画术一道上的见解独特。我叫华菱,今后就是你们的书画师父,请多多指教。”(未完待续。) 第二章 书画痴 踢踢踏踏的木屐声在冰冷的石板上击打出节奏回荡在悠长的巷子里。整洁利落的文士长袍秀出这个年轻文士的身姿,英俊的面孔加上眉心的一点枫叶状的胎记相得益彰,不仅不突兀反而更添风采。年轻文士走得不快,身后跟着一个半大的书童提着书箱子。 “少爷,您可别去买书了。让老爷知道可了不得。”小书童头发分成两个小髻,红彤彤的小脸摆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怨气,倒是更让人觉得可爱了。 “我要是不买书。你可就没有故事听了,别怕,奶奶给的银子,我爹不敢拿我怎么样。”年轻文士淡淡一笑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嗨呀,有老夫人给您撑着,我怎么办呐。” “我保着你,你怕什么。” “问题是……”小书童还想抱怨几句,却发现少爷加快脚步都快看不到影子了。“少爷,等等我。” 文士呵呵一笑绕过小巷钻进了一处隐蔽的小院之中,小书童想要跟进去,却被文士探出头来喝止道:“别进来,就在这儿等我。赶中午还得回去给奶奶贺寿。” “少爷!”小书童一脸怨气。 “闭嘴啊,可别惹我打你。”文士挥了挥拳头,吓得小书童马上闭了嘴。 文士进了院子,从怀里摸出一个黑纱罩罩住了脑袋,缓缓往院子中央走去。这地方很隐蔽,除了他这种书画痴少有人找得到。文士加快脚步想要穿过前院,可还是被几个慵懒的女人给看见了。女人们露着肩摆着袖子咯咯笑着上来就要动手动脚。吓得文士连滚带爬夺路而逃,引得女人们欢笑不已。 真是倒霉,这些花街柳巷的女子怎么起来这么早!文士心里头纳闷。他那里知道在,这几个女子本就是憋着跟他开玩笑在这里等着呢。他是这里的常客,却从来不跟这些女人打交道,这种行为不免让这些风尘女子有些兴趣。 穿过前院之后,便是一处天井回廊,回廊两侧有两间房,一间是做兵器生意的,文士少来。另一间则是他的最爱,那便是书画生意。因为是有些见不得光的书画,所以不得不以半掩门的生意来遮挡。文士也是无意中发现这里,要不然他还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些有意思的书画玩意儿。 文士靠着房门轻轻敲了三响,内中传来一声咳嗽。这便是准入的信号。他推门进去,里面古香古色书画琳琅满目,这才是他最喜欢的所在。平日里家里总让他看那些文道书籍借以希望他走上修真之路,可惜他就是不爱,偏爱这些奇门怪书,清净字画,惹得家中老父十分不悦,若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非得逐出家门不可。 柜台里一个中年书生看了看文士笑道:“我就知道今天你要来。” 文士笑道:“何以见得?” “今儿可来了批好货,依着您的鼻子,不来那都不可能。而且,我看这种天下奇货也就您能识得。”中年书生虽然是一身儒袍但是满口的经济,油嘴滑舌。他倒是特别喜欢这个姓吕的文士,这一两年来字画馆里没人要卖不掉的东西可都一股脑塞给了这个傻子,自己可没少得好处,所以对待这个客人,他是特别的热情。 文士一下子来了兴致:“快拿来我看看。” “嗨,您别着急,我这不都给您准备好了吗。您来看。”中年书生从柜台里头扯出一个小木箱,轻轻打开,漏给了年轻文士。“这可是天下难寻的孤本,从北边抢回来的,估摸着应该是位奇人留下的文字。” “你别光顾着说。让我看看才是。”文士说着便要上手。 那中年书生急忙拉住他的手道:“您可得小心点儿,这些东西都是过了火的玩意儿,生脆,您这贸然抓上去可就成粉了。” 文士皱了皱眉道:“那总不能看都不看就想让我买吧。” “那当然不会。我这里从里面抽了一张完好的出来,用绢裹着,您好好看看。要是喜欢,这得打包卖啊。”中年书生憋着一肚子坏水,实际上这一箱子烧烂了的废纸也就那一张相对完整。他从上头接到这物件都不知道该怎么出手,想来想去也只有眼前这个冤大头敢接这个玩意儿了。 文士接过书页,这书页一拿在手中他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感觉,甚至极度想要占有。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还没有看过,他心底便已经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这一箱子玩意儿。文士轻轻掀开盖在纸上的薄纱,小心翼翼将书页放在柜台上,借着窗外懒散的日光,看清楚了这书页上的内容。 好古怪的写法,好刚劲的字体,不过这内容却看不明白究竟写的什么。 “您看这字体,再看这书法,这天底下没有这样式儿的吧。绝吧。”中年书生趁着文士再看便在一边撺掇,他知道这书页也就这点特色,其实这书法称不上好,但就一个怪字,里面的内容更是压根不知道说的什么。同时,他也知道这文士年纪不大,而且特别有钱。人傻钱多说的就是他这种,只要话说到位的,没有做不成的买卖,甚至还能卖出一个谁都想不到的价钱。 文士轻轻将绢帛覆在纸上生怕有丝毫损坏。他轻声道:“这里面写的是什么东西?” 中年书生料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悄声凑在文士耳边道:“这您可别瞎问。这里的东西都是北边抢出来的,您想想会是什么东西?您看不懂,我也不可能看懂,内里写的肯定是跟那个有关的事情啊。” 中年书生说完用手肘碰了碰文士的肋条骨,“那个”自然指的是修真者。凡人可不敢乱拿修真者的东西,要是被发现立斩不饶。文士轻轻掀开薄绢,又仔细看了看书页的内容。 实验记录: 第十七次实验 实验对象:北原人 实验材料:心脏 实验目的:研究北原人高透氧现象成因。 …… 下面的内容便是一堆数字和无法理解的描述。文士的目光快速晃过,最后落到了那书页最下角的地方。因为刚才他就发现了那个地方,那个地方歪歪扭扭看起来像一团复杂的花纹,实际上他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他皱着眉,心里咚咚地跳个不停。这团花纹明明是自己最独特的签名方式。他还给这种签名法取了个漂亮的名字叫做印花签,而更加古怪的是,这个名字居然跟自己一模一样都叫做吕典!(未完待续。) 第三章 捡漏 吕典再次将细绢覆上抬起头道:“要多少钱?” 中年书生心头顿时笑开了,这笨鱼上钩了。中年书生板着脸啧啧道:“您也知道这北边儿来的东西,可不便宜,更何况是这么大一箱子。” “你就说多少钱吧?”吕典决意买下这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怪人写的东西,这研究起来趣味非凡,不能放弃。一想到北方有个跟自己同名同姓的怪人,只是因为魔祸毁在战火中,现在自己就要解开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与他对话。一想到这些,吕典心中便觉得这是天大的缘分,不管多少钱都要买下来。 “怎么的也得……”中年书生快速在心中盘算着价钱。这破玩意儿还真不好定价。过分太高也不合适,但太低也体现不出来身份。他沉吟了半天才道:“怎么着也得二十两银子。” 吕典心中早已经做好了被宰的准备。他知道这里东西贵,平日里零花钱基本上都投在这里边了。今天他身上就带了奶奶给的十片金叶子,也就是一百两银子。准备着如果超过这个数,自己就舔着脸跟他讲价,一定要买下这一箱东西。没想到一向贵得让自己都觉得肉疼的书阁竟然给了自己一个低于心理价位的价钱。吕典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开口道:“好。”说完就从怀里摸了两片金叶子放在了中年文士的桌上。 中年文士直接就傻眼了。心道:妈的,价钱报低了。他跟吕典打了一年多的交道,自然知道他的性格。这个家伙虽然有钱,但并不会做超出自己能耐的事情,这种控制力在年轻人身上可是不多见。所以他报价的时候就在估算吕典究竟带了多少钱,要说这堆废纸要是放在破烂市场,别说二十两,二十文钱都没人要。可是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只要算准了吕典囊中的银子,差不离就是那个价格,这家伙一般都会犹豫一下,然后答应。但是,今天实在是太爽快了,只能说明,他身上绝对不止二十两,是个肥羊啊。 吕典收拾好桌上的书页小心翼翼放回箱子,又把箱子细心盖好。得了这一箱的宝贝,吕典觉得心里乐开了花。他从来没有从这里花二十两银子买走这么大一箱子书,赚了,赚翻了。他正要走,中年书生急忙拦住他道:“哎,你说你着什么急嘛。我这儿还有好东西,您不想看看?” “不了不了,中午还有事儿。”吕典急着回去给奶奶祝寿,要不是这个事情,他敢买这么一箱子怪书,回去就被老爹给烧成灰。不过今天没事,有奶奶压着,一切安全。 “别着急嘛。我这刚刚从北边秦城弄回来的画儿,你不想看看?”中年书生可不能让吕典这个肥羊跑了,赶紧抛出了诱饵。 吕典今天得了宝贝赶紧想跑,听这顿了一下,又皱了皱眉道:“您给我留着,下次我再来看。”迈腿就要往外走。 “那可是跟这些书页是一个地儿出来的。”中年书生没办法马上编了个谎。 吕典一下子顿住了脚,转身道:“拿来看看!”他就是个书画痴,听得这话一般都走不动道。 中年书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大肥羊来了,不弄得清洁溜溜,这红柳巷还称得上销金窟吗?中年书生绕到柜台后面从里头抽出几张纸扑在吕典面前。吕典皱了皱眉,就着画纸,他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画,因为这连表都懒得表了。而且上面满是褶皱,显然是人家画废了的的。他皱了皱眉看着中年书生,显然并不满意。他是书画痴,但不是白痴。 中年书生看不清吕典的表情,但见他没有反应便知道这东西没有成功引起他的兴趣。他笑了笑道:“客人,您可别小看这几张废纸一般的画。您可认得这是什么纸?”中年书生把几张废纸往吕典面前一递。 吕典伸手摸了摸又仔细看了看,因为画是扣在桌上的,他也没看到纸上究竟画的什么,但看这纸的确跟普通画纸有些不同。非熟非生,摸起来又有点细腻的质感,感觉是很好的纸,但是自己却看不出来路。这不应该,以自己对书画的了解,这天底下就没有自己不认识的名纸,尤其是这样质感独特的纸,不应该不认得。除非,这是专门给修真者用的纸,民间根本没有。 他抬头看了看中年书生,希望他能解释一番。中年书生笑道:“呵,长见识了吧。你还别说,这种纸我都是头一回见。要不是北方沦陷,几个金册氏族沦亡,这些东西哪能流到你我跟前。这辈子恐怕都没有见到一眼的缘分。” “你别绕弯子了,这是修真者用的纸?”吕典问。 “说您是行家,真是行家。的确,这就是文道修真中用的命纸。而现在在您面前这几张,乃是命纸中的命纸,专门用于画术的命纸,精贵得很,就算是在修真者里面也不是谁都见过的。”中年书生甩开了膀子开始吹。不过他说的话大多数也不算是特别吹,因为命纸这种东西就算是修真者中也不多见,确切地说只有修炼画术的修真者才会用。修炼画术的修真者那可是凤毛麟角,所以见过这种纸的凡人,几乎等于零。 “我看看这画的是啥。”吕典想要把画纸翻过来看看。却不想中年书生一把把画纸按住道:“客官,这可不是随便能看的,内里可是有着修真画术的秘密,谁都能瞅一眼,这东西可就不值钱了。” “那总不能看都不看一眼就让我买吧?”吕典也有些不悦。 中年书生想了想道:“这样,您要看可以,只能看一张。但可说好,这要买的话,这五张得打包一起。” “可以。”吕典点了点头。 中年书生心中不禁笑开了花。这命纸是命纸,可惜上面不知道画了什么鬼画符,估摸着恐怕是那些画术修真者练习剩下来的,光看画压根就没法看,所以才能扔到自己这里来卖。中年书生翻过一张。吕典看了看便皱起了眉头。 这白净的纸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狐狸,狐狸竟有九条尾巴。怪狐并不是最出奇的,最出奇的是,吕典看着这画的右上空白处隐隐有光影闪动,看不真着,不知道是什么。这就是修真者画的画儿?真怪,不知道那隐隐的光影是什么。吕典想了想,有用手去揉了揉依然看不清。 中年书生赶紧把画纸翻过来道:“怎么样?这可不是谁都有机会能买的。” “多少钱?” “一百两不算多吧,二十两一张,您怎么也吃不了亏。”中年书生挑着眉毛。老子今天还不信了,搜刮不干净你身上的银子。 吕典想了想道:“我没带那么多钱,算了吧。”他今天是真赶时间,所以不想在这里跟中年书生纠缠。 中年书生见他要走赶忙道:“得得得,我吃个亏,看您是老主顾,您开个价吧。” 吕典看了看那奇异的画,心里不痒是假的。他道:“我身上就只有八十两。” 中年书生假意叹了口气,实则心里松了口气,这小子身上要是只有个十几二十两他还真不敢卖这命纸。单是这纸也得值这个价,虽然是废纸会稍微便宜一点,但命纸就是值这个价,跟刚才的废纸不一样。现在这小子竟然说有八十两,那可就怪不的自己了。 “好好好,八十两卖给你了。”中年书生装着摇头叹气,给人以吃了好大个亏的感觉。 吕典付钱拿走了画,端着巷子正往外走,刚出门看着这画着狐狸的画纸,那右上角隐隐闪动的光晕突然清晰了一些,好像写的什么字!再等他细看,却发现那九尾怪狐冲着自己眨了眨眼。吓得吕典手一滑巷子落在了地上。中年书生推门出来道:“哎,您可小心着点儿。这箱子里的东西可不经摔。” 吕典连连点头抱着箱子一路小跑出去。这画纸绝对有门道,可别让中年书生给反悔了。他一路小跑除了后院,前院是个回字形的回廊,两边都是莺莺燕燕的住所。吕典绕过一边快速走,就看到小门进来了一个满脸阴沉的公子,身后还跟着一个一身红衣的侍女。 公子发现吕典在看他,冷冷瞪了吕典一眼。吕典赶忙低着头出了门。那公子沿着回廊往里走,帅气的容貌,阴郁的气质自然引得这些胭脂水粉调笑不已。阴沉脸公子冷冷道:“玉奴儿,让她们闭嘴,否则我就亲自出手让她们彻底闭嘴。” 吕典出得门来,小书童愣了一下道:“我的公子爷,您这是要我的命啊。” 吕典看了看门扉里面对小书童道:“赶紧走,今天可淘着好玩意儿了。一会儿别让人反悔,快走。” 小书童嘟囔道:“您放心,没人来找您要。这东西也就您看着顺眼。” “别贫嘴,快走。”吕典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心里头不安。他总觉得自己抱的东西很重要,但又不想让人发现。他催促着小书童沿着静谧的小巷一阵跑,出了巷口叫了马车直奔东城而去。(未完待续。) 第四章 破魂箭 冯如璋心里有多郁闷,有多想杀人,只有玉奴儿知晓。梁州城破的时候,妖魔海纵横,冯如璋什么都不顾拼着性命把吕典的手稿从火海里抢出来,为此受了重伤功力大减。一时间毒王名声不再,梁州冯氏也退回了建康隐居起来。 这十几年来,冯如璋潜心修行,拼命想要从吕典的手稿里研究出跟修真结合的东西。成果斐然,恢复了功力不说,还有所提升,逐渐地,他在风雨飘摇的家族中地位开始稳固。但同时,又开始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威胁,这一次他被派往南青州便是表现。有些人希望他死在南青州,可惜他活着回来了,更是稳稳进入了人榜前十的位置。 可他一回来便发现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不见了。吕典的手稿竟然被家里的佣人当做废纸给卖了。这让冯如璋如何不火,要不是为了问出去向,那佣人现在已经成了一滩浓水。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的大骨和关节全都被冯如璋震碎,成了一个软皮囊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奴儿听得冯如璋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现在压着一肚子邪火的冯如璋谁敢惹?他发起疯来可不会顾及这里是不是跟关山月有关,天王老子他都敢直接杀了再说。想当年在秦城,为了吕典的秘密,他都能直接把秦城金册氏族的屈家的孙子都给宰了,别说这几个凡人妓女。 玉奴儿使了个术法直接把这些女人嘴给封上了。这些女人一下子就吓傻了。他们可不是隔壁关山月里面的女子,平日里见识的都是修真者。他们接待的大都是普通商贾,谁见过这样的本事,上来就把嘴封了。但她们只是满眼的惊恐,不敢乱动,因为万一惹怒了眼前这个一脸阴郁的公子,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不想死的都退回去乖乖睡觉。”玉奴儿说完,这些窑姐儿哪里还敢多看一眼赶忙退回房间,关门都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这个阴郁的公子。 冯如璋冷哼一声,没有能发飙心情更加抑郁了。该死的吕典就从来没有一次让自己省心过。这些年白水郡府一别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要是有他在自己何故捧着那堆废纸干什么使的。冯如璋越想越气。自己不仅没占到好处,还从吕典这儿惹了麻烦。华菱和华云两个名为吕典的徒弟,实际上却是自己在教导,这算什么事儿。还有当年自己带走做人质的阿市,好嘛,直接晋升一步成了自己的后妈,自打得了个弟弟之后更是风生水起,在家族里面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快反了天了。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吕典的什么药,一个凡人女子跟金册氏族结合竟然生出了天生灵睿的孩子。所以说,跟吕典有关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包括自己。 “公子,就是这儿。”玉奴儿指着那扇书画阁的门。他们一路追踪过来,吕典的手稿最后就到了这里。 冯如璋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将两扇门踢个粉碎。内里的中年书生面色一寒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 这威胁凶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自己双脚腾空飞了起来。修真者!中年书生的第一反应便是修真者。要不是修真者谁敢在这种地方撒野,这里虽然不起眼但也跟关山月有关,背后可是站着后四圣。 “说吧,三天前,你从一个北方游侠手里收的一箱子废纸在哪里?”冯如璋冷冷道。在他的眼中,这个家伙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随时可能动手把他解剖掉,虽然没有吕典的手艺,虽然被吕典骂做屠夫,但他觉得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给这些家伙好好上一课。 中年书生心头咯噔一下,那东西自己刚刚出手,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人出来讨要,这是活见鬼了不成。他咬了咬牙道:“关山月有关山月的规矩,货出货进一概保密。” 冯如璋冷冷一笑:“你的意思就是不说是吧?” 中年书生感觉到了冯如璋的冰冷,眼前的这个修真者竟然丝毫不顾及关山月和后四圣,看来来头不小。但自己就算是想说又能怎么说?刚才那个年轻文士虽是常客,但来这里的基本上都带着面纱,自己压根就不认识。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关山月如此放肆!”中年书生说罢就要闭目待死。 冯如璋怒火在心头燃烧,这些家伙就是一个也不让人省心。关山月算什么?北方的老底都被魔人给掀了,没见有什么脾气?后四圣算什么?顾氏名存实亡,陆家一群书呆子,朱家被拖在南青州,张天师连老窝都被人给抄了,还后四圣,虚名而已。一个小小的外门办事,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杀了又当如何? 冯如璋起手便要杀人,玉奴儿急忙拦住道:“公子,不行。这里好歹是关山月的地盘,真要闹大了可是一场家族大战。现在有天子公卿压着,您可别做傻事。” “他要是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我倒可以放他一马。可是既然冥顽不灵,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冯如璋说完一掌劈下。须臾间,一声摇铃之声,一只一尺长的袖箭飞射过来。冯如璋下意识一拍抬起头斜着眼看着门外。对过的武器店门打开了。一个一身裹着皮衣有着傲人身姿的豪放女站在内中正看着冯如璋。 “既然是高手为何非要欺负凡人呢?客人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关山月尽量满足便是。打打杀杀可是伤和气。”女子微微一笑,细眉尖上一点朱砂痣颤动,十分可人,简直就是个火爆的尤物。 冯如璋淡淡道:“可是我要的东西,你们怕是没有。” 女子摇着身子走出了房门,阳光照在她白白的胸脯上,煞是惊人的乳量。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毒郎君,曾经的毒王。冯公子来此不知道想要讨什么物件,这么大动干戈的。” “与你何干?”冯如璋正视起眼前这个女子。这女子虽然看起来像个江湖人士,但是隐隐的诡异之力让冯如璋都感觉有点发麻,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看来是丢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可惜,你来找错了地方。买进卖出是这里的规矩,你要去找下家是你的本事,我们不干涉。但想在这里闹事,你可曾听过关山月三个字?”女子说着从盘着的长发上摘下一枚长长的簪子。簪子尾巴上缀着两枚银铃,原来刚才冯如璋听到的银铃是这个声音。本以为是袖箭,没想到是簪子。 冯如璋冷冷一笑:“你是想跟我斗一斗?” 女子嘴角一翘:“不敢当,小女子早就听闻毒郎君的名号,今日得见自然有心讨教一二,不知道毒郎君肯否赐教?” “呵,像你这么喜欢找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对上别人你可以称之为讨教,对上我,只有生死,没有讨教。因为毒是不长眼睛的。”冯如璋说完身形向前一撑就要施展他独创的毒功,没曾想自己的身体突然一顿,霎时间血脉逆流,差点毒气攻心毒死自己。冯如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簪子一引划出复杂的阵纹向自己飞来。冯如璋暴喝一声伸手把那簪子捏住,真元受制,这簪子顺着他肩膀穿过,钉在了地上。 冯如璋只觉浑身血气逐渐凝结。他看着女子道:“你是破魂箭朱燕。你怎么会在这里!” 破魂箭朱燕!玉奴儿心中咯噔一下,这名号可是最近人榜蹿升最快的修者,上个月已经进入了第二十名。她和另外一个排在第十七的尸鬼李亮简直就是当今修真界年轻一代的传奇,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就蹿升到了这种程度,令许多修者怀疑他们修炼的是魔功。加上两个人亦正亦邪难以分辨,弄得很多修者都很排斥他们。好在这两位平时并不在繁华地带与天下英雄争锋,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北境跟魔人对抗,若非如此以他们亦正亦邪的作风,恐怕早就遭到了金册氏族的绞杀。为什么这个亦正亦邪的破魂针朱燕会出现在建康,而且是在红柳巷这种地方,难道是被四圣世家给收买了? 猝不及防之下冯如璋吃了大亏。心念所动,冯如璋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就算是有所防备恐怕也会遭殃。因为这女人的柔和术法和武道的攻击方式实在是很诡异,更兼有控魂之术这种东西。这路子冯如璋却是不陌生,因为吕典就是这种路子,不过吕典还要更加复杂一些,还兼有画术召唤,更难对付。 朱燕摇着身子走到冯如璋身边轻声道:“听闻你跟家师是朋友,今日一见却令小女子很是失望。冯公子,这里可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趁着月主没来走吧,省得到时候被抓起来让长辈出面可就不好看了。” 冯如璋浑身一震道:“家师?你师父是谁?” “家师吕典。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朱燕顺手一招两枚簪子飞回手上,再次插在她云鬓之上。武器阁里的主事捧出她的氅子,朱燕自己接过披上,转身走了。 冯如璋喘了口气站起身,刚才那簪子竟然能定住自己的魂魄,这手段跟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吕典时那一战如出一辙。冯如璋一路追出去想要询问朱燕关于吕典的事情,可是音讯渺渺,哪里还有朱燕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四章 破魂箭 冯如璋心里有多郁闷,有多想杀人,只有玉奴儿知晓。梁州城破的时候,妖魔海纵横,冯如璋什么都不顾拼着性命把吕典的手稿从火海里抢出来,为此受了重伤功力大减。一时间毒王名声不再,梁州冯氏也退回了建康隐居起来。 这十几年来,冯如璋潜心修行,拼命想要从吕典的手稿里研究出跟修真结合的东西。成果斐然,恢复了功力不说,还有所提升,逐渐地,他在风雨飘摇的家族中地位开始稳固。但同时,又开始受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威胁,这一次他被派往南青州便是表现。有些人希望他死在南青州,可惜他活着回来了,更是稳稳进入了人榜前十的位置。 可他一回来便发现自己最为看重的东西不见了。吕典的手稿竟然被家里的佣人当做废纸给卖了。这让冯如璋如何不火,要不是为了问出去向,那佣人现在已经成了一滩浓水。不过,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上下的大骨和关节全都被冯如璋震碎,成了一个软皮囊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玉奴儿听得冯如璋的命令,自然不敢怠慢。现在压着一肚子邪火的冯如璋谁敢惹?他发起疯来可不会顾及这里是不是跟关山月有关,天王老子他都敢直接杀了再说。想当年在秦城,为了吕典的秘密,他都能直接把秦城金册氏族的屈家的孙子都给宰了,别说这几个凡人妓女。 玉奴儿使了个术法直接把这些女人嘴给封上了。这些女人一下子就吓傻了。他们可不是隔壁关山月里面的女子,平日里见识的都是修真者。他们接待的大都是普通商贾,谁见过这样的本事,上来就把嘴封了。但她们只是满眼的惊恐,不敢乱动,因为万一惹怒了眼前这个一脸阴郁的公子,怕是要招来杀身之祸。 “不想死的都退回去乖乖睡觉。”玉奴儿说完,这些窑姐儿哪里还敢多看一眼赶忙退回房间,关门都轻轻的生怕惊扰了这个阴郁的公子。 冯如璋冷哼一声,没有能发飙心情更加抑郁了。该死的吕典就从来没有一次让自己省心过。这些年白水郡府一别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要是有他在自己何故捧着那堆废纸干什么使的。冯如璋越想越气。自己不仅没占到好处,还从吕典这儿惹了麻烦。华菱和华云两个名为吕典的徒弟,实际上却是自己在教导,这算什么事儿。还有当年自己带走做人质的阿市,好嘛,直接晋升一步成了自己的后妈,自打得了个弟弟之后更是风生水起,在家族里面简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都快反了天了。也不知道,她是吃了吕典的什么药,一个凡人女子跟金册氏族结合竟然生出了天生灵睿的孩子。所以说,跟吕典有关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包括自己。 “公子,就是这儿。”玉奴儿指着那扇书画阁的门。他们一路追踪过来,吕典的手稿最后就到了这里。 冯如璋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脚将两扇门踢个粉碎。内里的中年书生面色一寒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 这威胁凶厉的话还没有说完,他便感觉自己双脚腾空飞了起来。修真者!中年书生的第一反应便是修真者。要不是修真者谁敢在这种地方撒野,这里虽然不起眼但也跟关山月有关,背后可是站着后四圣。 “说吧,三天前,你从一个北方游侠手里收的一箱子废纸在哪里?”冯如璋冷冷道。在他的眼中,这个家伙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随时可能动手把他解剖掉,虽然没有吕典的手艺,虽然被吕典骂做屠夫,但他觉得有必要用这种方式给这些家伙好好上一课。 中年书生心头咯噔一下,那东西自己刚刚出手,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人出来讨要,这是活见鬼了不成。他咬了咬牙道:“关山月有关山月的规矩,货出货进一概保密。” 冯如璋冷冷一笑:“你的意思就是不说是吧?” 中年书生感觉到了冯如璋的冰冷,眼前的这个修真者竟然丝毫不顾及关山月和后四圣,看来来头不小。但自己就算是想说又能怎么说?刚才那个年轻文士虽是常客,但来这里的基本上都带着面纱,自己压根就不认识。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然敢在关山月如此放肆!”中年书生说罢就要闭目待死。 冯如璋怒火在心头燃烧,这些家伙就是一个也不让人省心。关山月算什么?北方的老底都被魔人给掀了,没见有什么脾气?后四圣算什么?顾氏名存实亡,陆家一群书呆子,朱家被拖在南青州,张天师连老窝都被人给抄了,还后四圣,虚名而已。一个小小的外门办事,竟然敢跟自己叫板,杀了又当如何? 冯如璋起手便要杀人,玉奴儿急忙拦住道:“公子,不行。这里好歹是关山月的地盘,真要闹大了可是一场家族大战。现在有天子公卿压着,您可别做傻事。” “他要是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我倒可以放他一马。可是既然冥顽不灵,可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冯如璋说完一掌劈下。须臾间,一声摇铃之声,一只一尺长的袖箭飞射过来。冯如璋下意识一拍抬起头斜着眼看着门外。对过的武器店门打开了。一个一身裹着皮衣有着傲人身姿的豪放女站在内中正看着冯如璋。 “既然是高手为何非要欺负凡人呢?客人若是有什么需求可以提出来,我们关山月尽量满足便是。打打杀杀可是伤和气。”女子微微一笑,细眉尖上一点朱砂痣颤动,十分可人,简直就是个火爆的尤物。 冯如璋淡淡道:“可是我要的东西,你们怕是没有。” 女子摇着身子走出了房门,阳光照在她白白的胸脯上,煞是惊人的乳量。她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毒郎君,曾经的毒王。冯公子来此不知道想要讨什么物件,这么大动干戈的。” “与你何干?”冯如璋正视起眼前这个女子。这女子虽然看起来像个江湖人士,但是隐隐的诡异之力让冯如璋都感觉有点发麻,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 “看来是丢了见不得人的东西了。可惜,你来找错了地方。买进卖出是这里的规矩,你要去找下家是你的本事,我们不干涉。但想在这里闹事,你可曾听过关山月三个字?”女子说着从盘着的长发上摘下一枚长长的簪子。簪子尾巴上缀着两枚银铃,原来刚才冯如璋听到的银铃是这个声音。本以为是袖箭,没想到是簪子。 冯如璋冷冷一笑:“你是想跟我斗一斗?” 女子嘴角一翘:“不敢当,小女子早就听闻毒郎君的名号,今日得见自然有心讨教一二,不知道毒郎君肯否赐教?” “呵,像你这么喜欢找死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对上别人你可以称之为讨教,对上我,只有生死,没有讨教。因为毒是不长眼睛的。”冯如璋说完身形向前一撑就要施展他独创的毒功,没曾想自己的身体突然一顿,霎时间血脉逆流,差点毒气攻心毒死自己。冯如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簪子一引划出复杂的阵纹向自己飞来。冯如璋暴喝一声伸手把那簪子捏住,真元受制,这簪子顺着他肩膀穿过,钉在了地上。 冯如璋只觉浑身血气逐渐凝结。他看着女子道:“你是破魂箭朱燕。你怎么会在这里!” 破魂箭朱燕!玉奴儿心中咯噔一下,这名号可是最近人榜蹿升最快的修者,上个月已经进入了第二十名。她和另外一个排在第十七的尸鬼李亮简直就是当今修真界年轻一代的传奇,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就蹿升到了这种程度,令许多修者怀疑他们修炼的是魔功。加上两个人亦正亦邪难以分辨,弄得很多修者都很排斥他们。好在这两位平时并不在繁华地带与天下英雄争锋,他们大多数时间都在北境跟魔人对抗,若非如此以他们亦正亦邪的作风,恐怕早就遭到了金册氏族的绞杀。为什么这个亦正亦邪的破魂针朱燕会出现在建康,而且是在红柳巷这种地方,难道是被四圣世家给收买了? 猝不及防之下冯如璋吃了大亏。心念所动,冯如璋知道,在这么近的距离,自己就算是有所防备恐怕也会遭殃。因为这女人的柔和术法和武道的攻击方式实在是很诡异,更兼有控魂之术这种东西。这路子冯如璋却是不陌生,因为吕典就是这种路子,不过吕典还要更加复杂一些,还兼有画术召唤,更难对付。 朱燕摇着身子走到冯如璋身边轻声道:“听闻你跟家师是朋友,今日一见却令小女子很是失望。冯公子,这里可不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趁着月主没来走吧,省得到时候被抓起来让长辈出面可就不好看了。” 冯如璋浑身一震道:“家师?你师父是谁?” “家师吕典。我还有事先告辞了。”朱燕顺手一招两枚簪子飞回手上,再次插在她云鬓之上。武器阁里的主事捧出她的氅子,朱燕自己接过披上,转身走了。 冯如璋喘了口气站起身,刚才那簪子竟然能定住自己的魂魄,这手段跟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吕典时那一战如出一辙。冯如璋一路追出去想要询问朱燕关于吕典的事情,可是音讯渺渺,哪里还有朱燕的身影。(未完待续。) 第五章 我叫吕典 建康东城吕氏虽然在修真界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家族,不过因着是啸江吕氏的旁支,管着西境盐路的买卖,富贵繁华却比旁的豪富多出了几分修真世家的气质。吕嵇是这个小家族的当家之主,平日里威严有度,颇有几分江湖气。一张阔脸方正,剑眉刀锋,看起来倒不像是富豪绅士,更像是江湖掌门。 今日是老夫人的八十寿诞,宾客已经来了不少,正在堂上高谈笑语,有旁支的子弟陪着。吕嵇抽了个空出得大堂,大管家吕德凑上前来给吕嵇打了个躬。 “少爷还没回来?”吕嵇心中不悦,今日不仅是老夫人的寿诞,更是给儿子延请师父前来观察他资质的关键时刻。这小子竟然趁着老夫人过寿高兴给了钱,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回老爷,怕是快了。”吕德给少爷打着圆场。这吕典少爷可称得上顶好的公子哥,没有任何坏习惯,人也善良聪明,就一点喜欢点儿古怪字画。这点习惯在这些仆人眼中那就是最没有影响的,总好过喜欢莺莺燕燕来得强。吕德是看着少爷长大,那真就是半个亲儿子一般,所以即便是对着老爷,他也有心维护。 吕嵇哪里不知道吕德惯着自己儿子。这老管家什么都好,就是跟自己娘亲一样惯着吕典才把他惯出这么个离经叛道的坏脾气。吕嵇摇了摇头看了看内堂:“你去前后门都盯着,他回来了赶紧让他来堂上。这华师傅可是我费尽心思才请来的,可不能再让他给怠慢了。” 吕嵇说完走进了内堂。侧椅之上,一个神情温和面白如玉的男子静静地坐着,与周围热闹的环境截然不同。他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端起水喝一口,而后就看着满堂的热闹,好像这一切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华云师傅,您久等了。”吕嵇赶紧来到华云身边打躬作揖。这可是建康学府的内堂教谕,若不是看在自己跟啸江吕氏有些关系的面上,他能来这里?这是个真正的机会,如果吕典能入得他的法眼便可真正进入修真的殿堂。有朝一日,自己或许不用再顶着啸江吕氏的名头,真正独立成为建康吕氏也未可知。 华云微微一笑道:“不打紧,我挺喜欢看热闹来的。”华云这话倒是不假,这些年修真辛苦,若不是姐姐一直敦促,他恐怕现在已经放弃了修真,毕竟花了十年进入引气期,在建康学府中除他之外也没有第二个了。不过,他跟华菱有所不同。他并不怨自己的师父林舒语,那一场魔祸之下,她可能已经不在了吧。哎,要是能够平安才好。他性子本来就温和善良。像这种凡人世家的请托,除了他恐怕也没有哪个建康学府的教谕愿意来了吧。 客厅之内,吕嵇跟华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吕典偷摸着从府邸后门绕进了院子。家丁早就在这里盯着了。见到吕典赶忙上来招呼丫鬟给他换衣服。吕典抱着箱子急急忙忙回了自己的藏宝书房,这边还没来得及看一眼淘回来的宝贝。那边就已经打扮穿戴整齐,活脱脱一个翩翩俏公子,看得丫鬟们心花怒放,可惜这少爷一直不开窍,要不然这些个丫鬟怕是早就有暖床的了。 “少爷。”吕德从家丁那里得知吕典已经回来赶忙来后院接他,站在门外喊了声。就听到里面吕典道:“德伯,我马上出来。” “欸,少爷。”吕德躬身候在外边。 不多会儿,吕典便走出来。翩翩公子风度怡然。 “少爷快随我来,老爷可等急了。” 吕典刚要走,忽然觉得左手手心仿佛被人给刺了一下。他顿了一下翻过手掌,那手心处隐隐有一条黑线,刚才那钻心的刺痛就是从这里发起的。吕德回头见吕典不走,看他在看手,赶忙过来拉着吕典的手道:“少爷,又发病了?” “没事,只是刺了一下。不打紧的。”吕典捏了捏手心,感觉痛楚已经过去笑了笑。 “那只手没事吧?”吕德说着拉开了吕典右手的袖子,那手腕之上竟然有一圈金色的像镯子一样的手环。 “没事,德伯,这只手很少痛,最多只是痒罢了。对了,今天奶奶做寿,我还给她准备了一个镯子,你看。”吕典笑着从怀里摸出一个翠玉的镯子,这是他早就准备好的。 吕德笑了笑道:“好少爷,你可得亲手把这镯子交到老夫人手上,她肯定喜欢。” “那是,我自己去挑的,铺子里就这最好看。” “好了好了,快随老奴去正厅,小心老爷说你。”吕德心是爱护,拉着吕典一路拐弯抹角到了正厅外。他让吕典在门外等着,自己进了厅凑在吕嵇耳边说了两句。吕嵇眉头一皱,显然是责怪吕典回来晚了。但看华云也没什么不悦的迹象,忙道:“让他进来。” 吕嵇看了看华云笑道:“华师傅,犬子今年也正好一十六,跟您刚才说的年纪恰当好。劳您看看是不是有那个根苗和缘分。” 华云毕竟不再是当年那个天真无邪的华云,来这里他就知道会是这套,不过他倒是不介意。毕竟自己当年也是这样求告过来的,他心软能帮就帮一帮,更何况这吕氏还和啸江吕氏有着关系,想来进入书院不是什么难事。 “行,让他进来我看看。” 这说着,吕德就把吕典带进了厅内。 吕嵇站起身道:“华师傅,请内堂说话。” 这种事情自然不合适在人多嘴杂的地方谈,所以吕嵇引着华云转屏风进了内堂小房间。吕典也跟着进去,吕德就在外面守着。 华云看了吕典一眼。就这一眼,他便感觉心跳加剧。冥冥中似乎有种力量在牵引自己的眼神,他只是看了一眼便再也无法把视线从吕典身上挪开。 吕嵇一看便知道有门,忙道:“小子,见到师父怎么不跪下磕头?”吕嵇直接来了个生米煮成熟饭,这一个头磕下去,华云就是有心反悔,这也得留上三分情面。 吕典听父亲说话恭恭敬敬给华云磕了三个头。华云忙上来把吕典扶起道:“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可惜却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华云问。 吕典抬头挺身道:“回师父的话,小子单名一个典字。” 华云愣了一下:“你说你叫什么?” “我叫吕典。” 华云倒退两步差点没坐在地上,揉了揉耳朵道:“你叫吕典!” “是。” “那我不能收你为徒。”华云急忙道。开什么玩笑,吕典可算得上既是他的师父,也是他的师伯,这个名字在自己姐姐那里简直就是个魔咒。平日里,华菱仗着这个名号撑起台面,可私下里她又有多怨恨吕典就只有他知晓。吕典作为一个师父没有尽到一点师父的职责,反而让他们在修真路上痛苦挣扎,开了头却没有保障。就好像是一对懵懂年轻的夫妇生下孩子就弃之不顾一般,他们在修真界就像是两个没爹没娘的孤儿。这些年若不是靠着《林梦画册》和冯如璋的接济,恐怕早就沦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步去了。 自己现在要是收了一个叫“吕典”的徒弟。就算是记名弟子,恐怕姐姐华菱都得要了人命。 吕嵇也没想到华云的反应如此迅速且突如其来。他急忙道:“华师傅,这不知道小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若有怠慢之处,尽可提出。老夫马上就改。” 华云笑了笑道:“不不不,吕先生一切都妥帖。只是你家公子这名字跟家师一模一样,这实在是没有办法。原因虽然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是的确如此。” 吕嵇心里头嘎嘣一下。他想过一千种被对方拒绝的理由也没想到过是因为重名。他道:“难道修真之道还忌讳姓名相同?犬子与令师同名同姓,岂不是更加有缘?” “这真的不行。家姐绝对不会同意的。您还是另请高明吧。”华云说着要走。 吕典愣了半天一下子反应过来了,一把拉住华云道:“你师父是叫做‘吕典’?” 华云也愣了一下,这小孩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怎么如此无礼,抓人家衣服可不是一个富贵公子应该有的礼貌。 “是,正是家师的名字。”华云有些不悦。 吕嵇见华云面色不对赶忙把吕典拉开道:“小孩子家家的乱问什么,还不赶紧退下。” 吕典没走,继续道:“他是不是北方人?” 华云一下子愣住了。知道吕典来路的人可谓凤毛麟角,因着吕典本身就不在修真界闻名,所以几乎没人知道他。即便有人查他最多也只能查到吕典来自白水书院,算是西北人。问题是,这小孩儿一下子指出了吕典是北方人。这一点只有冯如璋主仆和自己姐弟二人知晓。 “你是怎么知道的?”华云转过身抓着吕典道。 “我就是知道。我……”吕典正要嘚瑟一番,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这一次比以往任何一次来得都要猛烈,只见他满头大汗,两眼一番白直接向后倒地晕了过去。 华云一把搂住他道:“怎么回事?你别晕呐,你是不是见过我师父!他在哪儿?你快告诉我啊!”(未完待续。) 第六章 满盘算计 吕氏寿宴这边一下子乱成一锅粥不谈。却说朱燕走出关山月蹬了几步便上了房檐,很快钻进了一处隐蔽的阁楼。阁楼内的温度比外面冷雨天气还要冷上三分。一具冰冷的尸体就躺在阁楼中间。朱燕一进来,那尸体居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朱燕抚着胸气道:“师弟,你又吓我一跳。你说你能不能别这么躺尸行不行,像个活人一样走两步,行不行?” 李亮一言不发,能不浪费精力他便懒得浪费精力。尤其是跟自己这个师姐说话,你千万别搭碴儿,一旦接了话头,后面就没完没了。 朱燕忍了一阵,李亮还是不说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说正事儿。那波儿魔人进城了?” 李亮摇了摇头:“没有,他们还在城外。” “那具尸体呢?” “感应不到,应该是运走了。”李亮淡淡道。 “你说他们这一遭是不是跟师父有关?”朱燕皱起眉头。这些年他们一直在追查师父的下落,自打他们练就修真功法,境界稳固之后就从未中断过。从西境到北境,几乎查了个遍,却怎么也找不到当时他们离开的那个地方了。还有他们当时看到的那个长着尾巴的人,应该是魔人。不知道他为什么放了自己,甚至还把师父留下的功法都赠了自己。但,以此情况推想,师父可能是被魔人给抓了。自己两人被放应该是师父与魔人做的交易。所以,朱燕和李亮发誓要救回吕典,就算是用再多的时间也要把师父找出来。 “今晚我再去探探,顾氏这边已经在跟魔人接头。不管是不是跟师父有关,这种背叛人族之事。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李亮虽然表面冰冷,但内里却是一团热火,不输任何热血青年。 “这件事我已经通过关山月把消息传上去了。涉及到金册氏族更是后四圣之一,我们要万分谨慎。对了,刚才我在关山月的书画阁看到了冯如璋。他好像也在找师父。”朱燕道。 李亮摇了摇头:“你可以跟他接触接触,但我不能。他乃是医道世家出身,而且听说有些奇门邪术专门对付尸体。我怕……” “我知道。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个死人脸。刚才我趁他不备狠狠教训了他一回。现在就算是想合作恐怕也没有机会了。”朱燕笑了笑。“对了,听师父当年所讲,我们上面应该还有一个大师姐和一个师兄,不知道身在何方是不是也在找寻师父的踪迹。这些年也没见音信。” “我有一种直觉,这次我们来建康恐怕会有一番遭遇。”李亮做起了身活动了一下筋骨。这毕竟是已死的身躯,虽然通过魂术保持着生机,但久了不活动就像是机器一样就会有点失灵。“若是再不找到师父,我这身体也撑不了多久了。”李亮感叹道。 朱燕看了看李亮。其实他们现在都面临着这个问题。他们修炼的是吕典专门为他们订制的功法,非文道也非魔道,修行进境极快,但是相应的也就有了唯一性。现在他们都到了功法修行的瓶颈,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格物期。他们只能不断压制境界,可是长此以往终究不是个办法。要想解决,唯有找到吕典,因为功法是他所创,下一步该怎么走,只有他最清楚。 “你不是尝试过融合端木家的功法吗?现在有眉目没有?”朱燕问。 李亮摇了摇头:“师父的功法似乎与普通文道功法都有所不同,尤其是我的《破云真阳诀》,功法雄浑却暗藏阴柔,进境极快却又暗藏杀机。普通的功法在它的面前瞬间就会被搅成齑粉,但想要看到那些高深的功法,以我们的出身恐怕是此生无望。” “哎,我又何尝不是。那《落花幻阴诀》中的操魂之术简直就是逆天之术,这些年我靠着这独门奇术纵横,可惜到现在却成了我最大的阻碍。我的师父啊,你究竟去了哪儿?十六年了,整整十六年,音信全无,哎!”朱燕叹气在叹气,也是无奈。在她看来,吕典的实力毋庸置疑,能够自创功法的人能弱到哪里去?如果吕典在他们身边,想来现在已经是开疆拓土,甚至是开辟宗门了。可如今,他们依然只是江湖人,怎么也融不进修真的世界里,就是缺少了吕典这个真正能扛起大旗的师尊。 想到此处,这对师姐弟也是无奈。 同样无奈的还有华云,吕典的突然晕厥让他也手足无措。这少年一定是知道一些关于吕典师父的事情,但现在脸色煞白性命垂危。他心中在权衡,是不是要将这件事告诉姐姐,甚至延请冯如璋来这里治病。他摇了摇头,请冯如璋的事情还是算了。这些年劳烦他的事情已经不少,他能看出来冯如璋对于吕典事情的焦急。吕典跟冯如璋的关系绝不是表面看到的朋友关系。因为,华云从来没有见过冯如璋有什么朋友。以冯如璋的性格也不难猜测其中的关节。吕典身上肯定有他想要的东西,但吕典消失了,这东西就随之不见了。这就是冯如璋越来越焦急的缘故。 华云咬了咬牙走出了吕氏府邸。他婉拒了吕嵇的挽留。这里的事情暂时就这么放着吧,等这个少年醒过来再来询问也不迟。这件事不能告诉姐姐,要不然不知道会招惹出什么祸事。本来自己只是来帮个忙,没想到竟然惹出了这样烦心事。华云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 建康天子宫城最深处,一处结界林立封印遍布的地方。一个身影缓缓走进了这个进去。乐泽小心翼翼持着令节分开层层封印进入其中。原来这宫城深处竟有一片石牢,石牢铁门森罗,一个个都被强大的封印压住。乐泽走进最近的一个站在那封印之前看着牢里,牢里一片黑暗根本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雷魔帅,你想好了吗?”乐泽淡淡道。 黑暗中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道:“成王败寇,要打要杀,悉听尊便。”雷魔帅的种族本来就特别,乃是不死之魂,你杀了他等于是放了他,只是让他沉睡再次托身复活而已。所以,当时白岁寒只是将他镇压交给了天子封印。 “你休要顽固,我今天给你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一个?”乐泽道。 “要说便说,拐弯抹角的有什么意思。” 乐泽笑了笑:“好消息是你们的使节团已经来到了建康就在城外,白伥亲自带队,带来了我们想要的东西。” “什么!”一张凶恶的脸凑到了铁栏面前。雷魔帅决计不会相信白伥会来救自己,那家伙本来就打的是让自己跟人类三公对拼,最好拼个两败俱伤,可惜自己也没那么傻,干脆提前从人茧中破出,以实力不足为由避战,再小心恢复实力,徐徐图之。不过,看当时白伥的反应,应该是没能瞒过他,否则他怎么会让自己孤军深入人类腹地找寻鬼瞳邪眼,在自己遭遇白岁寒的时候不来救援。从始至终,他就是想要把自己给扔掉,如果能有所价值是最好,若是没有价值也可以把自己这个烫手山芋扔给人族。但现在,他竟然来救!这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不过,你也别高兴得太早。据我们所知,他好像并不愿意交换你。” 雷魔帅冷哼了一声把脸缩回了黑暗中。这才是他所知晓的白伥,他能来救自己?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你难道对这样的领头尚有忠诚之心?”乐泽淡淡道。 雷魔帅沉默了许久道:“好吧,我帮你们便是。”雷魔帅其实早就有心背叛,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他是活了多久的魔头,这些道理他还是明白的,过早答应人类便显得自己没有什么价值。他在等,现在应该就是那个很好的时机。 乐泽没想到雷魔帅竟然就这么答应了。他道:“但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相信你,你还得暂时呆在这个地方。不过,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算是我们第一次合作的契机。” “你是想问当年我们把西境翻了个遍想要找的东西?”雷魔帅笑了笑。 乐泽淡淡道:“不愧是千年之魔,不过老夫想换一个问法。那个人究竟从你们那里拿走了什么东西?” “人类,你虽然聪明。但是,这个问题你却是问错了。不是他从我们那里拿走了东西,而是我们发现他身上有一件了不得的东西,想要找到他。” “什么东西?” “鬼瞳邪眼。” 乐泽皱了皱眉,这个名字他是第一次听到。他开口想要询问一二,却听雷魔帅道:“别问我鬼瞳邪眼是什么,没有魔人知道它是什么,但它所代表的乃是魔人至高无上的权力。只有历届魔主知道其中的根由。我只是因为跟在魔主身边的时间够长,恰好了解那种气息罢了。” 乐泽闭口不言,反身往外走去,不过速度却比来时快了许多。 雷魔帅从黑暗中再次露出脸来看着乐泽离去的背影,那妖魔一般的怪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奸邪的笑容,随后再次没入了黑暗之中。(未完待续。) 第七章 一场交易 吕氏府邸之内请来了医者,但不管怎么弄,吕典就是不醒,反而情况更加严重。华云在一旁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反倒是让吕嵇诧异了。华云已经表明了不愿意收自己儿子为徒,但为什么又表现得如此关心?难道真如华云所说,吕典知晓关于他父亲的事情? 吕嵇想了想便打消了这种念头。吕典这个孩子从小在他膝下长大,几乎就没离开过建康,怎么可能见过华云的师父? 转过吕氏府邸沿着长长的街道一直往西,出了城门之外依然是繁华的街市。建康乃是天下中心,城池的界限早已不清楚,城里和城外几乎没有什么差别,唯一不同的可能就是地皮的价格而已。再穿过繁华的街市一直走到僻静林间,一处精致的小院之内。几个人形兽皮的魔人正在四下警戒,他们所住之处隐秘,甚至还有隐匿结界加持,但他们依然不放心,派人四下巡逻,因为这一次他们一起来的不仅仅是白伥军师,还有一个神秘的大人物。 宅院之内,天井之中,一个少年人正坐在高椅上,他的身前放着繁复的法器,每一件都烁烁放光。白伥恭敬地站在他身边,因为这个看起来像人类少年一般的人物乃是现今魔界最高统帅——少魔主。随着老魔主的隐退,这位少魔主崭露锋芒,一身魔功不逊色于老魔主,修行境界更是不低于修行数百年的魔人,魔功一向以快著称,这倒是不足为奇,但更厉害的是,这位少魔主继承了历代魔主都梦寐以求的鬼瞳邪眼。这件宝贝虽然千百年来都在魔主手中传承,但真正能将它化为己用,融为一体的少之又少。 白伥躬身等着少魔主吩咐。因为少魔主保持着这个发愣的状态已经一上午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能做的唯有等待而已。 少魔主突然睁开了眼睛,眉心的一道细线缓缓张开了,淡紫色的光线往白伥身上一划,白伥只觉得一股雄浑之力扫过灵魂,差点没把他魂魄从身体里面打出来,吓得他赶紧低头更将恭敬了。少魔主淡淡道:“没想到这一趟前来竟有意外收获,引用人类的一句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少魔主难道对它有所感应?”白伥意有所指。他知道这世上能引得少魔主注意的东西真是少之又少,他亲临人世间就是为了找寻鬼瞳邪眼,现在口言有所发现,必然是跟鬼瞳邪眼有关。 少魔主缓缓收了眉心的鬼瞳邪眼,紫光消失,白伥顿觉压力尽去,轻松不少。少魔主站起身道:“另一只鬼瞳邪眼就在人类的城里,去替我找出来,这一次不能再让它从眼皮底下跑了。”少魔主言语之间霸气绝伦,上一次鬼瞳邪眼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被人类带出了西境,这让少魔主震怒,直接抹杀了十几个魔将,尚不能解恨,所以精心筹备了十六年方才找到合适的躯体让少魔主降临,依着那连接两界的通道,少魔主是绝无可能通过的。他太过于强大,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片天地之中。 “是,少魔主。”白伥躬身退走,既然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那只要找出鬼瞳邪眼,那大贤之尸交不交给人类又有何妨? 白伥刚出天井,就见外面来了一个魔人武士前来报事。白伥拦住他道:“有什么事情?” “回军师大人,人类在外求见。”魔人躬身道。 白伥摆了摆手道:“少魔主耗神正在休息,这等小事不劳他操烦,领我去看看。” 魔人武士抱拳称是,随后引着白伥一路拐弯抹角到了前院。前院门外几个魔人武士围住了一个白衣修者,此人面色略带些阴沉,给人初始印象有些不太好。魔人倒是没有人类的审美观,人类在他们眼中跟可以杀来吃的动物没有什么区别。如果有什么魔人喜欢上了人类,这就跟人类喜欢上猪狗是一回事。白伥看了看眼前的人类道:“你是什么人?为何来此?” 那人上前半步抱拳道:“在下顾凌云乃是人族金册氏族顾氏派来与诸位谈判的代表。” “就你?”白伥微微一笑露出了虎牙。 顾凌云淡淡道:“有何不可?” “人类,我劝你趁我没有兴致的时候赶紧离去。否则再过会儿我腹中饥饿,你便是口粮。”白伥道。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不知道您可曾听过?” “听倒是听过,可是这前提条件是,你乃使节,问题是在我的眼中,你不过食物而已。” 顾凌云脸色不悦,这魔人果然不讲理,自己已经低下身段,但这家伙丝毫不给面子。 “还请让我见一见,你们所说的大贤之尸。”顾凌云懒得跟他们绕弯,直接抛出了自己的诉求。 白伥看了看他脸色突然冷下来,随即怒相升起:“人类,不要给脸不要脸。我乃魔军一军之师,实力更比你人族三公。论地位、论实力,即便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话,妄称一国之使?念在本师今日心情尚且不错,你且速速离去,否则你的心肝必是我今晚盘中之餐。” 顾凌云眉头一紧。自己贸然前来不过是想确定那大贤之尸是否为顾太翁,但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魔人军师,的确论地位,论实力自己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他小退了半步,正准备离开,忽然他回头道:“你要是让我见一次那大贤之尸,我便将十六年前在西境闹得天翻地覆的人告诉你们。” 白伥眼睛一亮:“哦?这天底下都没人知晓的人,你竟然知晓?这让本师如何相信你?” “当年汾水一战之后,他身负重伤坠入汾水顺流而下被人所救,后来一路北上去了白水郡府,这也是你们这十六年来攻城拔寨的行军路线。天底下除了我,恐怕没有人知道魔人大军为什么要去齐通左郡转一圈然后在北上进攻白水郡府。因为,你们从始至终都是在找他而已。”顾凌云也没有想到魔人大军竟然耗费如此巨大,进攻人族最没用却又最难攻的齐通左郡的目的竟然是为了找吕典。 白伥笑了,这世上竟然还真有人知道自己行军的秘密。他看着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类道:“好,只要你说出这个人在哪里,本师马上让你见到大贤之尸。”(未完待续。) 第八章 暴露 顾凌云冷冷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军师好算计,那件东西有多重要,我想不用我再来描述。”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东西是什么,但是既然诈了一次并且收到了成效就要继续诈下去。“我告诉你他是谁,他的身份是谁,甚至他的画像都可以给你,作为见到大贤之尸的交换。不过,出卖朋友的事情,我是不做的。” 白伥听完哈哈大笑:“好好好,聪明的人类。你的条件本师答应了。来人,持本师令节取木心匣来。” 不多时,一个灰色金属一般的匣子放在了白伥面前。白伥道:“来看看吧。” 顾凌云凑上前来,便听得白伥道:“这木心匣乃是千年冰木心所做,保存尸身最是有效。虽说这大贤之尸也不会腐败,但毕竟是一代人界强者,出于尊重,本师也不可能让他曝尸于外,有损强者尊严。” 顾凌云暗暗点头,若真是顾太翁,一带强者最终却莫名其妙惨死荒野,家族子弟都不知晓,无人收尸。好在这些魔人还懂得些尊重,将他好好封存,还算对得起他一世的狂傲。顾凌云心中想着,探过身子便要来看。只见白伥轻轻打开木心匣,一道白光一闪,一股强大的吸力从盒中传来,一下子把他吸了进去。 白伥猛地将匣子封上,淡淡道:“一个小小的修士竟敢跟本师谈条件,拿了你之后细细折磨,慢慢拷问还怕你不说?” “不过人类还真是天真,连白伥的话都敢信。”一个声音在白伥身后响起。 白伥赶忙转身恭敬道:“少魔主,您怎么出来了?” “闲极无聊,看军师玩弄人类也是有些意思。看来军师的骗术依然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威风啊。”少魔主笑了笑。 “哎,少魔主过奖了。不过还得多谢少魔主借我这木心匣,否则想要活捉他也需要费些手段。”白伥笑道。 “趁着人类还没有发现之前询问吧,毕竟我们现在就在他们的雷霆之下,手段须得干净些,否则难以脱身呐。”少魔主道。 “少魔主放心。此人并非人类使者。一则此人实力太弱根本无法代表人类;二则他上来说的是要见这大贤之尸而决口不谈交换。这极不合理。因为人类那边已经知晓大贤之尸的身份,而他却还不知。以此来看,此人很可能跟这大贤有些瓜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我们在这里的消息前来刺探而已。” 少魔主微微颔首,道:“你也不必太过与人族智者纠缠,一直以来,我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似乎我们这一路一直都在被追踪。” “这怎么可能?”白伥不得不惊讶,以少魔主和自己的实力竟然被人追踪而不知。这个追踪者的实力有多强? 少魔主淡淡道:“我感觉这追踪者实力或许不是太强,若是不然他可以直接出手灭掉我们,但是他始终在想尽办法躲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可能有着极强的隐匿本事,但是实力并不强,属于特殊体质的人类。” 白伥皱眉沉思:“看来需要设局测试一下我们身边究竟有没有眼睛了。” 少魔主点点头:“多一份仔细不会错。” 两魔人说完分道扬镳,院子外不远处,一片长满花草的土地下突然探出一只苍白的手。李亮满脸凝重地从泥土中爬出来几个跳跃走远了。这些魔人竟然感应到了自己,实在是太恐怖了,还说什么设局来让自己钻,那好,现在我敬而远之行了吧。 李亮一路急行很快回到了那个小阁楼。朱燕正躺在平铺在地的软被子上睡得正香。自己这个师姐这么多年了性情依然没有什么变化,总体上来说就是比较粗线条,还好当年没有让她修炼《破云真阳诀》否则这一股阳刚之气上来,铁定更加豪放。这睡姿也亏得自己是个死人,要不然但凡是个活人都没有受得了的。 “师姐醒醒。”李亮拍了拍她的脸。 朱燕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这么快就回来了?”李亮今天确实回来得比较早,依着以前的习惯,他不到第二天早上是不会回来的。“难道有什么重要的发现?” “我可能不能再去监听他们了。” “被发现了?” “倒也不是。今日窃听的确得了不少消息,我们一直怀疑的那个一路过来的车里可能并不是那大贤的尸体。而是一个叫做少魔帅的魔人。他的地位很高,甚至比白伥的地位还要高。这个情报很重要,可能需要你尽快传递给四圣这边。另外,我怀疑他们根本就没有将大贤之尸带过来。今天我再次感应了一下,没有丝毫的感觉。我的直觉告诉我,他们前来的目的恐怕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跟师父有没有关系?” “有,师父很可能就是当年在汾水以西大杀四方,当年人榜赫赫有名的无名氏。他后来在汾水遭到阻击受伤飘到了我们的村子,才与我们结下这段因缘。”李亮刚才在魔人宅院外听到的消息便是如此,经他稍作推敲便能得出这个并不难得出的结论。 朱燕皱眉道:“这件事情我们一直都是猜测,你今日为何如此肯定?” “这就是我马上要说的第二件事,顾氏遗脉中有个叫顾凌云的人当年可能跟师父有所交往。他为了确定顾太翁的尸体,拿师父的信息去和魔人做交易,现在已经被魔人给扣下了。”李亮淡淡道。 “什么!顾氏的人,他们不是已经在接触魔人准备谈交换条件了吗?这又是哪里跑出来的一茬?” “这我就不知道了。” “等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意味着师父没有被魔人抓走?那当年带走他的是谁?”朱燕疑惑道。找了这么多年总算是有谱了,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师父并没有被魔人抓走,这样一来反而更加扑朔迷离。 “我们要尽快把这件事通知给四圣这边。有他们一起找师父,总比我们自己来得更快。而且,我们可以借此进一步靠近修真界,彻底从江湖中脱离出来。”李亮想得长远。 朱燕想了想点了点头:“今晚我再去一趟红柳巷,这一次天下间为了找他老人家怕是要翻个底儿朝天。” “师姐,你且去卖消息,尽快回来。我们得尽快离开建康。”李亮沉吟一阵道。 朱燕看了看李亮道:“你还是想去追踪那大贤之尸的下落?” “在找不到师父的情况下,我们只能赌一把,只要我能进得那尸身,多少也能从中感悟一些高等功法的妙处。这是咱们现在唯一的机会,有四圣这边拖着魔人,我们的机会大大增加。”李亮笑了笑。 朱燕也笑了道:“李亮,你现在的奸猾心思可了不得。若是让师父知晓你是这个样子,当年还会收你吗?” 李亮转过身看着窗外:“师姐,你还是不够了解师父啊。”李亮这些年来不断追寻吕典的踪迹,一桩桩事情不断露出苗头,他才逐渐了解到师父的冰山一角。这个在修真界并不闻名的师父,绝对不是普通的修真者,否则他也不可能单枪匹马能够从魔人军师手中逃脱,论智慧,论武力。他不输给当代地榜有名的任何一个强者。(未完待续。) 第九章 一见钟情 华云皱着眉头离开了吕氏府邸。吕典似乎度过了危险期,但还没有醒过来。他准备再过些时日,等吕典稍微好一些之后再来询问关于师父的事情。转过明月街便是红柳巷,华云想了想还是走了进去。 他埋头冥思,这件事究竟是要不要告诉姐姐。忽然,一个身影撞了他肩膀一下。他猛一抬头便被眼前这个女子的豪迈惊艳了一脸。眼前的女子虽称不上绝色,但也是绝对的美人,更了不得的是她的身上有着一股男人身上才会具有的豪侠之气。她一身裹着紧致的皮革,把自己的身材展露无遗,更兼熊皮大氅,霸气斐然。 女子抬头看了华云一眼道了声抱歉转身欲走,华云忙道:“姑娘,敢问……”华云咽了咽口水,毕竟这种话可不是他这样的性格能够一下子说出来的,但他知道这如果不开口恐怕以后就再没机会了。 女子看着华云的样子,这种样子她可是见多了。她笑了笑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华云。 “怎么?对我有意思?想知道我名字?”女子看着华云的眼睛,直把华云看得满脸通红。“我说出来怕你恨自己没长四条腿!” 华云沉吟了一下道:“不是,我只是想问问姑娘芳名,交个朋友,以后说不定还有帮得上忙的地方。” “我叫朱燕,破魂箭朱燕。你要是不怕我,交个朋友又何妨?”朱燕一贯的豪气。 华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便想起了朱燕的名号,原来这个女子竟然是人榜上的高手,自己果然是唐突了。他赶忙躬身道:“原来是朱燕大侠,在下华云,久仰大名。” “文绉绉的,没意思。告辞!”朱燕跟华云这种性格的人没有什么话说,一转身走了。 华云满脑子都是朱燕的身影,神情恍惚地往关山月而去。 穿过一段长长的巷子,华云推开了关山月的大门。他知道华菱讲课的所在,在这关山月中也没有他乱走的地方,他一边走一边想,一边想一边走,熟门熟路倒是没有撞上柱子走到了关山月的书阁。 华菱讲完课正好过来休息,看到他满脸失魂迷茫的样子。走上来轻轻拍了拍华云的肩膀,道:“怎么回事你?我不是让你不要到这里来找我吗?” 华云尚未反应过来转过头看了看华菱道:“我有事找你。” 华菱也知道华云一般没有事不回来找自己,所以道:“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难不成遇见鬼了?” “不是,我觉得我可能是遇上喜欢的人了。”华云道。 华菱一愣,自己这个孪生弟弟这些年也没有过心动的女子。因为是修行之人,所以自己也没有过多过问这些事。今天他专程跑过来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了,难不成真的有戏?自己醉心修真,醉心权力,但她知道自己这个孪生弟弟并不太喜欢这些。就算是身在建康学府,他依然是那个最淡然的人,遇事不争,有利不贪,每件事都只是恰到好处便可,从不多要,也从不多许。或许,让他重返那种凡俗的生活对他而言可能也是一种难得的幸福。华菱从心底觉得高兴,应该祝福自己的孪生弟弟。她想了想道:“这是好事,是什么人?在什么地方?你今天既然来找我必然是已有准备,如果可以的话带我去看看也是无妨。” 华云摇了摇头面露苦涩,喃喃道:“可是人家怎么会看上我这样的人。哎!” 长长的叹气让华菱感受到华云的无奈。究竟是哪家的女子竟然连修真者都看不上?难不成自己这个孪生弟弟看上了金册氏族的女子?不对,莫不是他来过这关山月中看上了关山月中的女子?这可就麻烦了,不管是自己所想的哪一种。这些女子都绝不会嫁给自己这种家族。因为这里面所牵涉的东西太多也太过麻烦。 不过,华菱想试一试,如果不是那种天下闻名的金册氏族,或许入赘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她开口问道:“究竟是哪家女子?华云,你先说出来我给你参详参详。” 华云陡然清醒过来忙摇头道:“阿姐,你在说什么,没的事,没那回事。” “你还想瞒着我。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先告诉我对方是谁,我们再想办法便是。”华菱道。 华云沉吟了一阵,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努力一把。这些年自己不管做什么总是想偷懒,想撤退。但现在,如果自己再不争取,恐怕连再见到对方的机会都没有。他定了定心神缓缓道:“破魂箭朱燕。” “什么!”华菱忽然觉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听错了。破魂箭朱燕!自己弟弟是怎么见到这个风云榜上人榜的人物的?这个人他们平时并不关注,只是听说过她和尸鬼是同门,路子又野又怪,修真界连他们的功法都知之甚少,甚至将他们算作江湖人士,这样八九不沾边的人物算是怎么一回事儿? 华云脸色一苦,本来自己还因为华菱的支持抱着一点点信心。她这一怀疑,直接把他们的心情都打蔫儿了。他道:“你要是觉得不行,那就算了吧。” 华菱急忙拉住华云的手道:“不是觉得不行,只是觉得你这一下来得太突兀了。华云,你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你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破魂箭朱燕的?” “刚才我们在巷子里擦肩而过,或许这就叫做一见钟情吧。”华云笑了笑,却笑得很苦。他不擅长表达这些情感,忽然找到了朱燕这样一个宣泄口,一下子把所有的情感都投了进去。 华菱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就因为在巷子里砍了她一眼,然后就……” 华云点了点头。 华菱眼睛一眯,长叹了一口气:“算了,你既然觉得朱燕不错,那就她吧。当年我们两个一起出来修真。我是真心想走这条路,你却只是陪伴我。就算还你这个情,我这个做姐姐的也要把这件事给你办下来。你且站起身来,我们去找冯公子。这修真界的事情还是找他比较靠谱。” 华云站起身有些为难道:“这样不好吧,我们老是麻烦他。他跟师父的关系也并不是那种真正的朋友关系。阿姐,我看还是算了吧!” 华菱摇了摇头:“师父把我们抛下这么些年,我们只不过从他那里拿一些利息罢了。如果有一天师父真的再回来,冯公子自然会找师父讨还。当师父的,难道不需要一点付出就可以获得弟子的忠诚吗?” 华云苦笑了一下:“你又何曾对师父忠诚过来的。” “你!”华菱眼睛一瞪,华云立马闭了嘴。 两人正要出门,一个声音怯生生地在门外道:“华师傅,我是菱纱,可以进来吗?” 华菱看了看华云,这个叫做菱纱的,是她在关山月的学生,不知道这些高傲的贵女来找自己干什么。她道:“请进吧。” 华云刚想回避,却被华菱拉了拉,门吱呀一声开了。菱纱有些神情慌张地走了进来,看到还有一个男人便更加紧张了。 “华师傅,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一下您。我想……”她看了看华云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华菱道:“没事,你有什么问题尽管说。他是我的孪生胞弟,不是外人的。” 菱纱赶了两步一下子跪在了华菱面前颤声道:“请华师傅救救我吧。”(未完待续。) 第十章 原是同门 菱纱这一跪惊得华菱赶紧将她双臂扶住,稳了稳心神道:“菱纱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求两位救我出这牢笼。”菱纱声音中再也没了畏缩,这一跪她下定了决心。与其在这里荒废一声,成为别人的玩物,还不如脱身出去,纵然辛苦备尝,但也有这么一分自由。她跟这里的姑娘们不一样。她并不来自于那些没落的家族,本身并不背负那些所谓的家族使命。她只是一个来自北方小村的姑娘,因着这接连不断的魔祸家破人亡,流落至此。她不知道关山月的月主为什么会收留自己,若非她的收留,自己恐怕命运更加艰辛。但若因此就把自己终身搭进去作为报答,菱纱觉得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 华菱皱了皱眉。她倒不是不愿意帮助菱纱,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文道修者。这关山月背后站着的是后四圣,更遑论这月主也不是普通修者。两相比较,自己可能无法做到这件事。她沉吟了一阵:“你先起来。菱纱,我并非不想帮你,但实在是无能为力。” 菱纱皱了皱眉:“华师傅,我并不是想要您把我带出去。我想这地方恐怕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出的。” 华菱点点头。 “只是想请您帮我把这片莲花瓣帮我卖了。我好有个脱身之资。”菱纱退而求其次。华菱若是有这个法子能直接带她走自然是最好,若是不行,她也有下策便是把自己从胎中带来的六瓣莲花的最后一瓣出手卖掉,有了金银,若有机会才能出逃。菱纱是真正经历过人间疾苦的女子,自然知晓这无钱寸步难行的苦楚。 华菱接过这莲花瓣。这手感温润,非金非玉,不知道是何物?莫非这姑娘真正来路非凡,身上还藏着这等宝贝。华菱有意想要问。却听菱纱道:“华师傅,这是我家祖传之物,有些神异,应该能值一些钱,还请帮忙。” 华菱正想着接还是不接,华云直接拿过来道:“不打紧的,这都是举手之劳。不过,这物件我们也不认识,卖得多少可说不准。” 菱纱道了声谢,也不多问转身就要走。她知道这里不能久待,容易招来怀疑。华云看着这离去的小姑娘,心中有些惋惜道:“阿姐,咱们真该帮帮她。” “怎么帮?”华菱一句话就把华云给搪塞回去。华云擅自接下这件东西就让她有些不悦,这些关山月中的女子哪一个是来路简单的,看似普通的背后不知道隐藏着什么猫腻。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听信她一面之词,把这个烫手山芋给接过来,万一有什么问题可怎么办? 华云知道自己姐姐这些年性格变得有些古怪,便道:“阿姐,这件事一会儿我就去了了。这东西不管值多少,我给她添上一百金,不管怎样,她逃跑的钱足了也算是尽了心了。” 华菱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华菱引着华云出了关山月径直奔了冯氏府邸,冯氏自打丢了梁州之后就迁移到了建康,北方许多遭遇魔祸的金册家族都是如此,大都聚集在北城,那里倒是富贵云集之所,生活也方便一些。两人都是修真者脚程极快,拐了过几条街便到了冯氏府邸门前。敲门递上拜帖,不多时玉奴儿便出来引他们进去。 冯如璋现在在冯氏之中有些落拓,毕竟梁州一战,冯氏主脉全部战死。当时他尚在白水郡府抵御,所以未有遭到那场惨祸,之后三公支援梁州驱逐了魔人,但梁州已经残毁,不堪守备,冯氏又是医道世家,战力不足,所以就退到了建康搞起了后勤。现在的冯氏族长乃是之前的旁支,冯如璋这个嫡系反倒成了旁系。 东跨院里,冯如璋正在生闷气。这些年他因为吕典的事情没少生气。华菱姐弟来找他更是触了霉头。玉奴儿与他们使眼色也没有用。冯如璋道:“你们来做什么?” “有一件事想请冯公子帮忙。”华菱看着冯如璋可谓爱恨纠葛。她曾经一度把冯如璋作为终身托付,毕竟在没有吕典撑场面的那段岁月,她一个人真不知道该如何度过。她必须每天看着风云榜上冯如璋的名字放才能安心,若是有一个月冯如璋消失了,她便整夜睡不着,不得安心。可是,冯如璋是什么人?天生的冷血。这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玉奴儿,另外一个就是吕典。吕典知道他根子上是个医痴,甚至是个为了医道无所不为的医痴。所以,最后他在白水郡府遇到他,看到他的解剖实验室,将他痛斥一顿之后决意不再教他医术,省得他拿去害人。 这种人,本质上不可能有什么情爱,所以华菱就成了飞蛾扑火而已。白水郡府陷落之后,冯如璋回了建康。华菱多次示爱,不仅没得到冯如璋的回应,反而惹烦了冯如璋,把她狠狠教训了一顿。至此之后,华菱便认清楚了冯如璋的为人,也明白了他跟吕典的关系。所以,从那以后,她再向冯如璋索取,便是交易而已,而且是吕典跟冯如璋的交易。就好像是,刷信用卡,华菱刷的是吕典的信用卡,届时要还,也是吕典来还。 冯如璋看了看华菱突然笑了一下。华菱顿觉浑身发冷。这个冯如璋性情乖张,不知道再打什么怪主意。 “好啊,你说说看?”冯如璋道。 华菱想了想道:“我想请冯公子给我弟弟做个牵线搭桥的媒人。” 冯如璋揉了揉眉心仿佛是听错了,道:“我没听错吧?这世上竟有找我做媒人的?你就不怕两边的人都死在我手上。” 华菱没有搭理冯如璋的威胁:“对方是破魂箭朱燕。我并不了解修真界的情况,还请冯公子帮忙。” 冯如璋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玉奴儿赶紧拉了拉华菱的袖子示意他们赶紧走。冯如璋早上才被朱燕给伤了,现在心里头还憋着闷气。你现在让他去跟朱燕提亲,这不是火上浇油吗? 华菱没有动,只是认真地看着冯如璋。冯如璋突然一拍桌子站了气来怒道:“好你个吕典,自己欺负完我不算,现在还纠结着一团徒弟来欺负我。真当我冯如璋没有脾气是吧?” 华菱不明所以,华云满头雾水。冯如璋冷笑道:“这事儿我管不了。我觉得你去恐怕更好一点,如果见到你师父,帮我带句话,这些年的账也该清一下了。” “你什么意思?”华菱道。 玉奴儿急道:“今晨我们在关山月见到了朱燕。公子跟她动过手,她的功法路子跟你们师父是一个路子。公子怀疑她跟你师父有关系,所以现在正在找她呢。” “不是有关系,她指不定是你们师姐或者师妹呢。”冯如璋淡淡道。 华菱如遭雷击,华云惊得嘴老大。开什么玩笑,这么多年自己师父就像人间蒸发一样,对自己不管不顾。却在外面隐世之中培养出了两个修真高手。本就心理失衡的华菱瞬间彻底打翻,她一把拽过华云向外走去。(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登门救命 华菱提着怒火一路疾走,出了冯氏府邸在街上横冲直撞。华云好不容易把她扥住道:“阿姐,你究竟是怎么了?” “怎么了?师父如此偏心,我一定要找他出来好好问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华菱又想走,却再次被华云拉住道:“你呀你,你现在都昏了头了。天都快黑了,你上哪儿找去。我们先回学府再从长计议。” 华菱气得压根痒痒,可惜她也知道华云说得没错,只是自己这个师父确实有点过分。自己姐弟也是徒弟却籍籍无名,无人过问,另外两个徒弟却已经跻身风云榜,成为一方豪杰。这账该怎么算?怪自己不努力吗?华菱觉得这已经不是努力的问题,而是偏心的问题。 华云拉着华菱往学府走。几个人慌慌忙忙从他们身边跑过,华云回头看去觉得眼熟,原来是吕氏府邸的下人,不知道他们这么着急去干什么。难道是那个小公子有什么麻烦?他心下担心,但是又怕华菱继续发飙,所以忍着也就没有去过问。 却说这群吕氏仆人一路狂奔四处搜寻,总算是找到了冯氏府邸。这地方本不该他们来的,但没想到现在小公子突然病危,实在是没有办法,吕嵇才给了吕氏外门的印信和拜帖来找冯氏帮忙。小公子吕典这怪病实在是来得怪,刚刚才好一些消停下去,突然又开始了。这一次没有什么医者能制得住,想来想去也只有找冯氏帮忙。好在吕氏这边至少还背着一个啸江吕氏的名号,冯氏如今也正是落魄之时,想来求上门来多给些好处应该也能让冯氏出诊。 几个仆人站在冯氏府邸门外急得不行,但天下赫赫有名四大医家都是这规矩。不管你多大的修真世家都得在外面等着,得了允许才能入内。求外诊的更是如此。拜帖和印信早已经递进去了,可迟迟没有回音。天色越来越暗,家中的小公子不知道能熬到什么时候。 冯氏府邸的门吱呀一声露出了一个缝隙。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满脸不屑地看了看这群仆人道:“什么土鸡瓦狗也来拜帖上门,我家主人说了。这等拜帖以后不要送来,冯氏还没到那个地步。”管事说完,顺着门缝把拜帖和印信直接给扔了出来。门砰一声关上了。仆人们面面相觑都傻眼了,心知道医道世家规矩大,但没想到如此无情。事已至此,仆人们能有什么办法,只得捡起拜帖和印信,又是一路疾奔回了吕氏府邸。 吕嵇听得此消息眼前一黑,直接倒地。吕嵇就这么一个儿子,原指着他一步登天,修真练气,成龙成凤,可到头来大喜之日竟然要命丧黄泉。天底下竟有如此大喜大悲。管家吕德赶紧扶着吕嵇,吕嵇呻吟了一口道:“吕德啊,你说该怎么办呐?” 吕德一个凡人管家。这种事情哪里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好言相劝,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吕嵇刚毅的脸庞抹着泪,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痛。“你快去看看老夫人吧。她因为这事情伤心着,说是因为自己活得太久折了小少爷的寿,我怕老夫人也有个三长两短可如何是好。” 吕嵇点点头。她这个娘也是伤心欲绝。吕德提醒得是。所以,他们得赶紧去看看。 吕氏府邸内乱成一锅粥。吕氏府邸外一片静谧之中,两个黑影逐渐显出形貌。 少魔主和白伥趁夜而来。两个魔人从黑暗中走出来,经过白天的拷问,他们得到了关于吕典的信息。不过少魔主却对这个信息并不感冒。在他看来,鬼瞳邪眼并没有随着吕典消失,因为他眉心之上就是鬼瞳邪眼,这两者有相互引动的作用。他感应到鬼瞳邪眼就在建康城中,所以趁夜冒着极大的风险和白伥偷偷潜入,如果能一举夺走,那就无需再跟人类交锋谈判,直接离开便是。如果不能得到,至少确定具体位置,好为下一步做准备。 白伥抬头一看。吕府二字就在其上,再看少魔主道:“看来那个人类是吕典无疑,这里应该是他的府邸。” “鬼瞳邪眼就在里面。不过,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能贸然进去。”少魔主的预感一向准确。他不敢贸然进去的地方,白伥也同样怀疑。 “这会不会是人类故意设局?” 少魔主摇了摇头:“不清楚。这建康城中本来就有人族王气镇压,又有天子鼎作为守护阵眼。我们如果在这里大打出手,阵法和王气同时触发,不亚于两个人族大贤同时出手,你我焉有不灰分湮灭之理?” “那我们还是先回去,既然找到了所在,再从长计议不迟。”白伥谨慎。的确一进入建康,他也感觉到了一股紧迫的压制力,这种感觉极为难受,仿佛有一只手一直掐着你的脖子,让你呼吸困难。 “不急,我们再等等。我已经引动了鬼瞳邪眼,想来对方要压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少魔主笑了笑,眉心的邪眼又睁开了些许。 忽然,一股清风拂过,少魔主汗毛直立,一个鹤发鸡皮的老妇人拄着一根长长的虬龙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吕氏府邸面前。少魔主赶忙邪眼一闭退到墙根阴暗处躲了起来。 老妇缓缓走上台阶敲了敲吕氏府邸的门。府邸内的守门人也是一脸的颓丧,见到老妇心中有些不悦道:“我家酒席已经散了,您讨饭去别家吧。” 老妇道也不生气道:“你这个孙子,快让老身进去,否则你家少爷性命堪忧。” 门子一下子来了精神,这老妇竟然知晓自己少爷的情况,不管她从哪里得知,死马当活马医吧。他赶紧把老妇让了进来,随后引着她一路往府邸之内走去。 看到老妇人进了吕氏府邸,少魔主和白伥才松了口气。白伥道:“这是何方高手?竟然莫名其妙就出现在面前,差点把命都吓没了。” “看来这里的水很深,我们暂且退后,从长计议。这人族果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少魔主说完化作一团妖风一眨眼就没了。这地方既然没有必要再盯着,再呆在这里也没有意义。白伥想了想围着吕氏府邸绕了个圈随后也腾空而去。 却说这老妇跟着门子一路过来,并未看到吕嵇。门子让她暂等,但没想到这老妇一晃就不见了。再见她身影,已经在吕典房门之外。此时房门内传来吕嵇和老夫人的哭声,尤其是老夫人哭得伤心无比。就这么一个小孙子,竟然得了这等怪病,不知道如何才能康复,现在看来却是离死不远了。 门吱呀一声推开。老妇缓缓走了进来,吕嵇愣了一下,吕老夫人也愣了一下。这个老妇他们从未见过,不知道从何而来?吕嵇刚要开口问,便听得老妇道:“我是来救他的。” 吕嵇和老夫人虽是疑问,但现在是病急乱投医,有人说行,都要试上一试。老妇人缓缓走到吕典床边,只一天而已,吕典整个人就瘦得皮包骨头,两颊凹陷,哪里还有上午那翩翩公子的形象。老妇人看了看随即将手中的虬龙杖放到了吕典的左手上,她似乎知道吕典左手的异常,随后只见吕典左手金光闪动,一圈一圈的波纹快速荡漾开去,再次收缩之后,吕典的手背上形成了一个复杂的花纹。老妇人小退半步道:“他手上有厄,我也只能暂时封印,保他性命,要想根除却只能靠他自己。” 吕嵇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虽然没有修过真,但是也见过修真者。这老妇一派世外高人的派头,刚刚的手段也是惊天地泣鬼神,如果说有人能救吕典非她莫属。她既然亲自前来,必然与自己这个孩子有缘,若能让她收入门下,岂不是既能保命,还能修真,乃是最好没有了。 老妇人笑了笑道:“你也别求我,我也救不了他,能救他的只有他自己。”老妇人说完笑了笑,随后凭空消失不见了。(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聚焦吕府 床上的吕典气息逐渐平缓,没过多久竟然睁开了眼睛,看着屋里的父亲和奶奶十分不解。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不过梦醒之后什么都记不得了。吕嵇吩咐侍女进来服侍照顾吕典,吕老夫人说什么也要跟孙子待在一起,吕嵇也没有多话。一场怪病下来,吕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看淡了很多。什么修真练气,振兴家族。什么功名权力,名满天下。若是自己这个孩子一下子没了,那这一切还有意思吗? 孩子他娘本就死得早,自己也咬着牙要走上极致的位置没有再娶。虽然,他常常在吕典面前表现得严厉,但私底下却给老夫人增加例钱,因为他知道老夫人最疼这个孩子,这钱就是给他花的。他喜欢那些杂书奇书又能怎么样?安安稳稳过一生不也很好吗?现在什么都不缺,这孩子也没有什么坏习惯。 吕德暗自抹泪凑到老爷跟前道:“老爷,公子可是没事了?” 吕嵇点了点头:“是啊,可也只是暂时封印,朝不保夕。” “少爷吉人自有天相,会有办法的。少爷天性善良,老天爷不会这么狠心的。”吕德这话既是说给吕嵇听也是在安慰自己。 吕嵇沉吟许久,望着院子,望着回廊,过了好一阵才道:“吕德,我想给少爷物色一个良配。你去打听打听,哪家有好的姑娘。” 吕德一下子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忙道:“老爷,少爷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在准备后事。他这个孩子总归是要个人在身边照顾着。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总不能让他就这么孤零零的就走了吧?”吕嵇说着自己都暗自抹泪。这是什么情况下一个父亲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吕德明白了。他点点头道:“老爷,既然咱们要真娶,那就风风光光找个大家门的小姐。我们虽然只是啸江吕氏旁支,但好歹也有金册氏族的名号。冯氏这种老牌医道世家看不起我们,难道那些落魄的修真世家还有得选吗?现在北边西边打得稀烂,多少修真世家折损严重,财富没带走的也大有人在。只要咱们出得起价钱,就算是找个修真世家的女子也不是不可能。” 吕嵇点点头:“我本也是这么想。不过因为典儿年纪还小便没有去准备,现在不等了。你明天就去准备,物色一下,能找修真世家最好,若是不行退而求其次也可。届时我要亲自登门拜访,尽早把亲事定下来。” “是,老爷。小人这就去办。”吕德急匆匆走了。吕嵇回头看了看吕典的房间,希望自己做的最坏的打算不会成为现实。 吕氏府邸愁云惨淡,天子城内也好不到哪里去。乐泽下午收到消息便进了天子城面见天子。现在,两人就对坐在一处偏殿中商讨事情。圣天子听完乐泽的汇报,眉头紧皱。 “少魔主?难道是魔人的太子?”人类千年未有魔祸,对于魔人的内部称呼并不了解。如果知晓少魔主就是现在魔界之主的话,圣天子恐怕早已亲自出手杀上门去了。 “从典籍记载来看却有可能。”乐泽道。 “那顾氏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件事情跟我们现在正在扶持的新的金册氏族有关。后四圣一脉中折损最为严重的就是这雍州顾氏,妖魔海出现之时首当其冲,他们虽然及时躲避过了风头,但是在后续的战斗中依然折损了顶梁的嫡系三巨头。之后,他们便来到建康暂定居所,我们一直想在金册氏族中扎根,这一次借着良机,便将顾氏旁系换做了主家。另外还有冯氏和其他几家都是这样。一则分化金册氏族,另则引起他们内耗,消耗实力。顾氏旁系上台之后便对曾经的嫡系进行了消息封锁。所以这次顾太翁的事情他们并不知晓,但这顾凌云有些能耐,曾经在白水郡府的御魔之战中有他一笔。他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了相关的消息,便假装人族代表准备去探魔人的底,便有了后面这事。”乐泽解释道。 “愚昧,荒谬!”圣天子怒道。“顾凌云的事情姑且暂放。魔人既然已经撤走大贤之尸,他们便是摆明了不想跟我们交易。你再去禁地一趟,既然雷魔帅愿意投诚,我们也要给一些好处。还有,魔人究竟所求为何?你要弄个清楚明白。” 乐泽躬身称是,然后退了下去。圣天子揉了揉眉心看着恭敬离去的乐泽摇了摇头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乐泽你不会真的想要做背叛之事吧?”圣天子叹了口气,至今为止,乐泽都未曾向自己汇报关于鬼瞳邪眼之事,显然他有想要独吞的意思。圣天子并未点破,毕竟乐泽与自己共事这么多年,他想要看看乐泽是不是真的有反意。可是,今晚自己再次试探,乐泽依然咬紧牙关不说,这令圣天子有些恼火,看来要准备对付这头已经成长得足够巨大的朝野巨兽了。 一道青光化作一道清影落在圣天子面前。圣天子伸手一引,那青色的光晕便落到了他的掌中。掌中的清影缓缓散开变成了一串文字——吕氏府邸,圣魔皆访。 圣天子点了点头,这是月主发给自己的信息。这天下人人都知晓关山月乃是后四圣所立的用以四圣子弟与天下文道子弟切磋之所,可有几人知晓,那其中也是金册氏族血脉交织,藏污纳垢之所。可天下又有何人知晓,这关山月也是圣天子监察天下的眼睛。圣天子皱了皱眉,这吕氏府邸招来这么多怪事必然不简单。圣天子伸手一点,一道金光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关山月深阁之中,月主对月而立,一道金光直接飞到她面前。她伸出细长纤柔的手指轻轻一点,一个宏大的声音直接钻入她脑海道:“盯紧吕氏府邸,随时汇报情况。” 月主点了点头,月光下一张绝世容颜清影透亮,她伸手一引,一些书卷资料便到了她的身前。她身前放着三份资料,上面都写着吕典。她轻轻拿起这三份资料,突然笑了笑道:“秦城吕典,白水郡府吕典,建康吕典。处处都能找到你的身影,你却处处都在隐藏,你究竟是谁?无名氏。”最后三个字一字一顿,月主摇了摇头道:“我对你的兴趣是越来越大了。”(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画中九尾 吕典很快好了起来,完全就是个没事人。没人能从他现在的状态看出他曾经去鬼门关走了一圈。小书童阿乐一个人坐在书房外的石阶上看着蚂蚁来来去去。少爷一头扎进了书房,恐怕又是好几天不会出来了。这种时候他总是最辛苦的,自己得在外面候着,随时满足少爷的需求。 吕典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忙得不亦乐乎。他的书房不同于他人,并没有那种古色古香的书香气。一个一个的黑木架子与红木架子间错开来,井然有序在房间里摆放开围成一个回字形。吕典的书桌在最中间,乃是四张巨大的书台组成,台上放着一些金属器具,看起来十分神秘,除了吕典没人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他独自搬来买回的箱子,又从身后的黑木架子上取下来一个大木箱,木箱有点重,箱子刚下架就坠在了地上。吕典把它拖到书台旁边开始了他的工作。一幅晾开的画贴在右侧的书台上,吕典打来水撒了撒又弄来一个巨大的棉布锤子轻轻敲了敲。这幅画是他从旧货摊子上淘来的,在他病发之前就在书房里晾着。自己在床上养病的两日心心念念就是这幅画,浸水之后的宣纸虽然能够很好的绷直,但是绷过头纸就脆了,不适合修复。 吕典很清楚这些门道。他觉得自己似乎天生就喜欢做这些细细密密的事情。即便是书画中极其细微的东西他都能看见。关山月的书画阁一直以为吕典是个冤大头,他们又何曾知晓吕典从他们手上淘走了多少宝贝。 这一幅画就是一件绝世宝贝,看落款应该是六百年前一代画圣吴植的作品。吴植本是画道修真的高手,一生钟情画术,但却对以画术凝结成画这种方式嗤之以鼻。他认为那样凝结出来的画没有灵性,所以一直坚持以笔泼墨作画。但他这种做法毕竟与世不容,长久之后吴氏家族逐渐衰败,逐渐淡出了修真界。他本人也不再能够在命纸上作画,心中的山水无法具象,逐渐抑郁,没有多久就去世了。而这幅画很可能就是吴植在淡出修真界之后所画,不是命纸,但绘画功力超凡。 浸干了水,那画再次平整。吕典赶紧给拍上几张准备好的新纸,随后新纸和画纸水乳交融逐渐成为一体。吕典皱了皱眉捻起画纸一角感觉了一下,恰到好处,他小心翼翼把这画摘了下来。一幅淡色的远山,青松,村庄的图画,淡然,平静。那被污掉的落款处也被吕典清理出来,正是吴植,但却没有他的印鉴。吕典开心地笑了,花了二十两银子竟然就买到了吴植的画作,这等好事天底下哪里能够遇得上! 青松摇曳,山水交融,这画意境悠远,似乎并不是吴植传说中最后那种潦倒落魄。吕典皱了皱眉,难道传说有误?这样的画作可不是传说中那种心境的吴植能够画出来的。吕典摇了摇头,没有去深究这个问题,毕竟他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吕典将吴植的山村山水图放在一边,打开了桌上的匣子,随后又打开了地上的箱子。他满心欢喜,却极力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激动,把箱子里近乎碎屑的纸碰了一堆放在桌上。吕典小心翼翼拼凑了一阵。他知道这些纸不可能拼凑到一起,因为这一箱子都是烧过的纸张。吕典把它们按照他能看懂的顺序摆好。然后又把桌上匣子里新买的废纸拿了出来。 一边是烧毁的碎片,一边是过火的书册。吕典将它们平放在自己面前,逐渐,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果然跟我想的一模一样,竟然是同一个人的。”吕典小心翼翼将烧毁的碎片挪得更远一些。这是他更早的时候在书画阁淘来的,这一系列的这种稀奇古怪的书册应该都是同一个人的作品。 吕典又把那命纸拿来放在了桌上,命纸上满是褶皱,吕典找了个东西把它压好。确认了这两件东西出自同一人之手之后,吕典开始细细阅读起来。那实验报告册上的内容逐渐向吕典展开。不多时,吕典竟然觉得那实验记录中很多稀奇古怪的符号自己都看得懂了。不过,随着他逐渐能够看懂这些符号,他的内心犹如巨石击海,汹涌澎湃,震撼万千。这份东西竟然是以人体为材料,似乎在研究什么东西,确切地说是在研究修真。 天呐,难道这真的是一份绝世医道的心得?不过随着他继续读下去,其中断断续续,很多不连贯。这个跟自己姓名一样的北方人究竟是什么来历,竟然研究这么古怪的东西。 吕典正在埋头冥思的时候,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吕典的思路。吕典抬头,原来天色都已经暗了。自己竟然坐在这里看了一天而不自知。 “少爷,你没事吧!”等了一天的阿乐急了,以往少爷很少有一整天都不说话的情况。他看书的时候又不喜欢有人在旁边守着,任何人都不行,所以阿乐只能在外面等。但好歹少爷是知道饿,知道口渴的,可今天竟然一整天水米未进这怎么了得? 吕典轻咳了一声道:“阿乐,弄点东西来吃,顺便打上一杯细果儿汁。” “少爷,您还打算在里面过夜呐。您还是出来吃吧。老爷一会儿还有事问你呢。”阿乐着了急。少爷这一扎进书房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老爷吩咐下了晚上要见少爷,这可怎么办? “一会儿德叔来你帮我回了便是。” “不行的,少爷!”阿乐急道。 “阿乐,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快去准备吃的。”吕典喊了一声。阿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可怎办呐。 吕典继续看着这些书页,最后那视线逐渐落到了那五张命纸上。五张命纸其实只有面上那一张画是完整的,而且那画上有两行闪着微光的模糊字迹,看不分明。吕典凑近了看依然看不分明。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画一定有古怪。吕典轻轻抚过那画纸,那妖狐竟然又一次眨了眨眼。吕典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没有看错。的确,这一次看得分明,那妖狐真的对自己眨了眨眼。吕典被吓了一跳,但并没有太过吃惊。这种事情可能是有什么幽魂覆在了画上,一般不算什么大事。他又看了一阵,这画的确很古怪,但究竟哪里古怪,他却说不出来。 吕典退了半步,隔着刚刚点起的烛火,转身想去拿身后架子上的古籍来查阅一番。回头一刹那,那模糊的字竟然分明了。上面写着:青丘有兽,其状如狐,其声如婴儿,凶残食人,名曰九尾狐! 落款竟然又是吕典!不过这种字体他却是第一次看到,但却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认得,十分亲切,但亲切中又感觉到些许忧伤。九尾狐?九尾狐是什么东西?(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随意婚配 吕典正想着,便听到一声诡异的婴啼,直把他吓得浑身汗毛直立。吕典正要把这些东西给收好,便听得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吕典下意识将九尾狐的画作给塞进了怀里。平日里,这个书房不管是谁进来都是先敲门,当然在这个吕氏府邸之内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吕典的父亲吕嵇。 吕嵇走进了吕典的书房,绕过层层书架,等他到书台跟前的时候,吕典刚刚把东西收拾好塞进了桌子底下。 “这么晚了,在看什么呢?”吕嵇听说吕典又沉迷书中,心中自然是不放心便来看看。 吕典道:“没什么,正要把这幅画表好。”吕典把吴植的画放在书台中央请吕嵇欣赏。毕竟是大画师吴植的作品,想来父亲不会再责怪自己。 吕嵇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这幅画上,而是看着吕典道:“再有兴致也不能忘了吃饭。走吧,今晚跟我一起进餐。” 吕典愣了一下,平日里十分反对自己干这些事情的父亲今日怎么变得温和了许多,还让自己一起进餐,这可是不多的事情。平日里,他和吕嵇基本上都是分餐,各吃各的。只有在一些节庆生日团聚之时,他们才会聚在一起吃饭。 花厅里,饭菜已经摆好。吕嵇坐在上首,却没有看到老夫人。吕典有些奇怪,一般一起进餐,奶奶都在正中上首的。吕嵇看到吕典坐在下首便道:“今晚没有外人,坐我身边来。” 吕德在一边弓着身子,冲着吕典招了招手。吕典看了看吕德,感觉自己父亲今天温和不少,便大着胆子坐到了吕嵇身边。服侍在一旁的丫鬟自然上来布菜倒水。吕典喜欢的细果汁也是倒得够够的。吕典饮了一大口看着吕嵇道:“父亲大人有什么事情要跟孩儿说吗?” 吕嵇点了点头。自己这个孩子表面上看着是个书呆子,实际上聪明得紧,很多事情甚至看得比自己都透彻。现在家中能够经营盐铁的生意跟吕典有着莫大的关系。这小子竟然找到了海水炼制精盐的法子。老夫人笑说这小子看邪书还看出了门道,所以对吕典研究这些东西不加限制。 “你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为父想给你物色一个良配。”吕嵇单刀直入,话语之间并非询问,而是告知吕典而已。 吕典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自己毕竟是大家族的子弟,这婚姻大事不可能自由。这一点他倒是早有觉悟。现在他也没有什么生死之恋,心中之人,所以婚配这件事也只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没有什么感觉。 吕嵇见吕典并没有什么逆反情绪,心中放下心来。他现在还真怕吕典拒绝,毕竟他身负莫名的症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再次发作甚至被剥夺生命。面对这样的孩子,他有什么勇气去拒绝他,甚至去勉强他。 “你同意便好。吕德,拿画像过来给典儿看看,让他自己选个心仪的最好。”吕嵇招了招手。吕德这边早就准备停当,一大卷画就拿了上来。 吕典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再这么选着不跟菜场挑萝卜白菜一样了吗?他心中有些反感。与其跟个萝卜白菜一样的挑,不如交给上天来定,这些画轴中随便抽一支。等大婚之夜,掀开盖头那一刻再看到那个人,应该比现在选一个更加惊艳,甚至更加的美妙。 吕典想了想定下心来。他随意从画轴中抽了一个,放在桌上道:“就这个吧。”他也没有打开看,做完这一切起身同吕嵇告辞,而后独自出了花厅大门。 吕嵇和吕德愣住了。不过,吕嵇马上就反应过来道:“吕德,我这个儿子可不简单。与其现在选得头晕眼花,不如随便抽一个,这要是新婚之夜掀开盖头,想想还真是绝妙的主意。” 吕德也明白过来道:“嗯,老爷难道你也想试试?” 吕嵇连连摆手道:“算了,算了,那刺激太大我怕受不了。这是年轻人才喜欢干的事情。我们这些做长辈要做的便是给他们把好关。你说对吧?” 吕德轻轻打开画轴道:“老爷,您来看看。”吕德一边展开,一边看着吕嵇微笑。这一次人物都是他亲自选的,各家各户他都是亲自考察。这些女孩儿都很不错,家世、人品可谓是样样优秀,也就是现在这个乱世,要早个二十年太平,哪里去找这样的好姑娘去。不过,随着画轴逐渐展开,吕德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吕嵇也皱起了眉头。 “怎么偏偏选到了这个!”吕德撇撇嘴。这画轴之上画的乃是一个纤柔婉约的女子正在抚琴,样貌端庄,身材柔美,看起来是样样都好。唯独那画上的题字糟心。那题字上不是任何一个世家,而是关山月。吕德赶紧把画轴卷上道:“老爷,算了,咱们不选这个。反正少爷也没看,干脆换一个得了。” 吕嵇摇了摇头道:“这也算是关山月的规矩。但凡金册氏族选亲,他们都会送上一份画轴。一般都是那公子在关山月中看好了的姑娘,而没有事先看过的金册氏族一般都不会选。关山月的姑娘倒也不是不好,既然是典儿亲手选出来的,我看就这样吧。” “老爷,可那关山月可是在红柳巷那种风月之地,到时候我们可是要去迎亲的。”吕德考虑的是吕氏府邸的颜面问题。 “那都是小事,迎一下又有何妨?既然是上天注定,那就这么定了。你先准备生辰拜帖,另外把这画轴一起,加上一份红礼给关山月送去,再不济也是修真世家的姑娘不是?”吕嵇已经下定了决心,对于吕德的顾虑他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都在这种时候了,还去计较这些干嘛? 吕德摇了摇头,但老爷都有了决定他又不能反对,只得点头称是。次日清晨一大早,吕德便备好了老爷要求的东西,赶着马车,带了两个伙计去了红柳巷。 关山月的大门就在眼前,吕德反倒是有些怯。轻敲门三下,里面一个小姑娘推开门看着他们道:“你们是谁?来干什么的?” “我这是东城吕氏府邸的管家,我叫吕德。今日奉了我们主人的令来贵府提亲的。”吕德如实道。 小姑娘愣了一下随即高兴道:“你们是来提亲的呀。哎呀,我还是第一次见呢。快把东西都给我吧。月主说了,提亲的不能进来。生辰核完了,便会通知你们,到时候你们再下聘,再抬上大花轿就可以来接人了。” 吕德点点头道:“东西都在这里,就劳烦姑娘了。” “没事,不知道是哪位姐姐,快给我看看。”小姑娘接过画来看了看便皱起了眉头。(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花苑之争 待吕德等人走远了,她才疑惑道:“怎么会是她?” 画轴上仙姿绰约的人竟然是菱纱,小姑娘觉得奇怪,这种机会不是应该是季红奴或者于点点姐姐优先吗?怎么会轮到菱纱这样出身的人。她有什么资格嫁入金册氏族? 小姑娘不解,一路拿着拜帖和画轴往里走。有些姑娘自然就发现了她,看她手里的东西便知道有人来提亲。于点点最是欢实,她本来就喜欢热闹。上来就拦住了小姑娘道:“小家伙,你手里拿的什么呀?能给我看看不?” 小姑娘往上一递,这东西倒也不是不能给人看的秘密。 于点点接过,其他几个姑娘也围了上来:“啸江吕氏?金册中两百位以后了。” “咦,竟然是菱纱?”几个姑娘好奇道。 季红奴一直在一旁遗世独立,显得不太在乎这件事。当听得是菱纱的时候一下子绷不住了,赶紧上来查看。她本以为是自己来的。 季红奴看着提亲的册子:“啸江吕氏?这建康城里哪里有什么啸江吕氏,倒是听说在城东有一处啸江吕氏的外事旁支,压根就不是修真的根苗,只因为跟啸江吕氏沾亲带故,做些盐铁买卖,有钱是真的。” 众人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这所谓啸江吕氏并非真正的啸江吕氏,乃是啸江吕氏的外事旁支。那家族中可能连一个修真者都没有,压根就是个普通的家族而已。众姑娘明白了,原来只是一个普通家族,自己跟着争破头一般为了什么,想想便觉没有什么意思,各归各处自是不提。 季红奴却将此事记下带着于点点去了菱纱的住处。 菱纱独自一人住在一个清冷的小院,平日里少有人来。即便是以菱纱好友自居的季红奴和于点点都极少过来。毕竟,她们对菱纱所感兴趣之处不过是菱纱比较独特的身世罢了。 季红奴和于点点进得院子之后便见菱纱的跨院房间开着门,菱纱独自一人坐在房间里发呆。菱纱早已看着进来的两位姐妹,双目却是无神。刚才月主来过,菱纱已经知晓自己即将出嫁的消息。不过仅限于知道而已,对于是否能够反对,以及接下来月主让她做的事情。她没有任何反对的权利,当然她也并没有打算反对。与其成为金册氏族的玩物,不如家给一个端端正正的世家子弟何乐而不为?甚至她都已经绝了要逃跑的念头,这个结果可能是最好的结果,但她不明白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季红奴倾请拍了拍菱纱的肩膀:“在想什么人?这么出神。” “肯定是哪家的情哥哥呗。”于点点帮腔笑道。 菱纱依然是一言不发。对于两个姐妹的调笑并不放在心上。季红奴想了想道:“今天有人来关山月提亲,你知道吗?” 菱纱愣了一下,她知道肯定是在说自己,不想这个消息传得这么快。 “嗯。”菱纱微微颔首,对于即将改变自己命运的事情似乎有些漠然。 这种反应自然不是季红奴和于点点乐意看到的。或欣喜,她们便可一盆冷水浇下去,看看菱纱惊愕的表情;或忧伤,她们便可装得高尚加以劝慰。可惜,菱纱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并且有了自己的计划,对于此没有什么反应实属正常。 “菱纱,你就不关心你的婚事?”季红奴引导道。 于点点笑道:“那可是啸江吕氏的公子,你可是赚大了。” 季红奴急忙使眼色,她可不希望把这点儿乐趣也给打消了。不过,显然于点点并不乐意这样绕弯,她道:“不过听说是个外事家族,我看也就是普通的人,不过跟你到是很相配。” 菱纱笑了笑道:“谢谢两位姐妹,我想一个人清静一会儿。” 季红奴和于点点对视一眼,看来自己想象中的趣味是没有了。于点点淡淡道:“没什么意思,我先走了。”季红奴又瞪了她一眼,随后也跟着离开了。 菱纱站起身把房门关上,院子便是不顾了。她缓缓走到床前,从枕头下拿起一个小小的布囊,这是她的娘亲给绣的,现在成了她唯一能够留下思念,作为念想的物件。 正待思索中,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刚刚离开的于点点去而复返直接推开门道:“菱纱,快出来,今天来了大人物,我们一起去看看。”话音落,还没等菱纱同意,于点点径直跑到菱纱面前拉起菱纱的手腕就往外跑去。 菱纱不太想去,但到了院门口又见到了正在等待的季红奴。无奈之下,只能被两个姐妹裹挟着往花苑中去了。 繁花苑中,几个公子正在对坐等待着上首的女茶官烹茶。抚琴之声袅袅,配着芳香四溢的寒梅别有一番情趣。 季红奴这些小姑娘只能在回廊里偷瞄,几个小姑娘讨论着谁高谁帅。 季红奴家世曾经显赫自然认得一些大人物,便道:“你们看当首的那个公子,就是曾经的人榜第一人——萧瑜。下首第二人乃是烈焰手黄烈,金册氏族,人榜高手。” 众姑娘听得这话赶紧围了上来,一人问:“那对坐的那个女的是谁?” “好像是天下四大医家之一的白氏公主——白蓉。”季红奴点了点头。今日有白蓉在场,估计她们可能都没戏了。 “为什么其他公子都是对坐,只有那一个就跟白蓉小姐坐在一起?” “那个应该是冯氏的子弟,如果没看错应该是曾经人榜赫赫有名的毒王,现在的毒郎君——冯如璋。” 众姑娘不禁打了个寒颤,冯如璋十年前就已经名震天下。他的名可不是什么善名,在西境虽然大杀四方,但同时因为他的毒人类这边也死伤无数。毒类攻击一向敌我不分。姑娘们自然觉得这种公子太过恐怖不敢接触。 “另外的几个公子应该是顾氏的子弟,不太熟悉。现在的顾氏已经衰落,估计恐怕是陪坐而已。”季红奴分析得头头是道,众姑娘听得也是认真,事关终身大事不能不谨慎小心。 姑娘们在这边暗自讨论。花苑内的修真子弟们也在讨论着事情。冯如璋最近火气甚重,这场过来根本就是凑趣而已。他独坐一端自顾自吃点东西,半闭眼睛似乎在打瞌睡。 萧瑜正了正衣冠淡淡道:“今日我们聚集在此,目的自不必多说。” 萧瑜话音未落便听得黄烈道:“我看直接杀上去,这件事说起来是天子和众臣闹出来的,与我们世家何干?” “救什么救,你们顾氏自己闹出来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去。”冯如璋冷冷道。 顾氏子弟中,一个面白冷颜的公子站起身来道:“毒郎君,当年在白水郡府之时,我们同场作战。现在的你却只是一个缩头乌龟而已。” 冯如璋冷冷看了他一眼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评论我。”冯如璋说完站起身便要走。只听得顾氏公子淡淡道:“只知道占着吕典的东西欺骗天下。毒王之名也不过如此。” 冯如璋气势陡增冷冷道:“你知道吕典?” “呵,我知道的比你清楚。” 冯如璋一听便要上来抓那公子,只听萧瑜道:“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再争论了。冯如璋,你先坐下。顾云海,你也不要着急。今日我们来这里便是要商量个对策。顾凌云毕竟是我们同袍兄弟,不能因为他陷落而不救。这一点我想大家都有共识。具体的问题我们需要再慢慢讨论一下。” “合着他们都对,就是反对我呗。”黄烈趔着身子淡淡道。(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再现孽缘 黄烈这一番插科打诨反倒是把气氛缓和下来。众人再次就坐,不过此时冯子山和白蓉都不淡定了。两人都盯着顾云海,此事过后,他们都得找顾云海好好谈谈。尤其是白蓉,这些年冯氏凋零是有目共睹的,但冯如璋依旧风头无两,很大一个原因就是他从吕典那里汲取了大量的奇门医道之术。即便是白蓉观察冯如璋这么多年也没有能从冯如璋诡异的医道中看出门道。所以,她想再见一次吕典,希望这个医道奇才能够为四大医家共享,而不是冯如璋一枝独秀。 顾云海看了看萧瑜,曾几何时他也曾拥有过跟他同样的地位,而今沦落,却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雍州重新恢复顾氏的荣耀。顾太翁确切无疑是死了,现在又有谁能撑起顾氏的大局?那几个蕴德期都没有的叔伯?说出去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四圣家族至少都要有大贤坐镇,前四圣之中甚至有圣公坐镇家族,那才是根本底蕴所在。他长长叹了口气,遮阴的大树已经倒下,如今的顾氏风雨飘摇。 梅花香处,顾云海心中惆怅。这十几年的经历把他折磨得换了人心,在汾水,在白水郡府,吕典这个名字就像是魔咒一样压着他,让他难以呼吸。这世间有谁知晓那个无名氏就是吕典?但他知道。他在白水郡府最后一次见到吕典之时,吕典同黄烈和萧瑜一战足见吕典的能耐。他从西境过来,回到白水郡府这个难以忘怀的所在,合情合理。但,他永远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他恨吕典,因为他现在所有的状况都跟吕典有关。一颗小小的仇怨种子早在十几年前种下,如今在顾云海的心中生根发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他缓缓扫视这一片花苑,四处凋零就如当今的修真界,只有梅花独盛,就像是当今的三公,顶梁支柱,天下共仰。他的视线缓缓扫过回廊,忽然一张可爱的脸将他心神定住。一刹那,他再也听不到周边的声音,忘却了凡尘忧心。顾云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林舒语吗? 菱纱摇了摇头满眼惆怅,准备离开。却不想,那远处花苑中的公子一下子飞射而起,起落间便到了回廊之中,引得一种少女面红心跳呼声不止。季红奴眼看着这个自己觉得最不起眼的顾氏子弟向自己走来,心情激动万分。她嘴上对这些公子品头评足,但她知晓自己应有的位置。萧瑜?那简直就是天下间最大的笑话。年轻一代的修者中,萧瑜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能跟他相配的恐怕只有三公陆家的小公主。黄烈虽然看起来不着边际,但实力强劲,甚至能够跟萧瑜叫板,这样的修者根本不是关山月可以考虑的对象。倒是这顾氏,现在虽然暂时衰落,但是根本修真之法尚在,金册之名尚在。万载金册世家岂是这么容易就消失的,他们尚有底蕴,而如今正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她刚想迎上去,没想到顾云海直接略过了她,站到了菱纱面前。 “姑娘,可否邀请前往花苑一坐。”顾云海走进之后便知道这不是林舒语。虽然她和林舒语长着一样的脸,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气质。林舒语总给人以欢愉和江湖气,这个姑娘却总让人感到忧愁。但,顾云海心有执念,他决意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一定要将这个女子娶回家,弥补十几年来的遗憾,甚至他有一种胜过吕典的快慰。 菱纱愣了一下,这种事情她没有经历过。左看看季红奴,脸色惨白低头不语。右看看于点点,一脸怒容根本不搭理她,甚至恨不得当场掐死她。她知道自己犯了众怒,好在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也不用太过担心。她看了看样貌帅气的顾云海轻轻点了点头。 顾云海伸手想来拉她,却被她小退半步拒绝。顾云海想了想也觉得自己太过唐突,而后引着菱纱绕过回廊进了花苑之中。 花苑之中一众人都傻眼了。这顾云海真是出人意表,想一出是一出。众人都没搞明白他究竟是在干什么。远在花苑之外高阁之上的月主却轻笑了一声道:“这倒是有意思。这种情爱纠葛,没有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 萧瑜没有因为多了个女子就多出询问,只是淡淡道:“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确认顾凌云是否还活着。” 众人点点头。 “不过此次人魔交易本来就隐蔽,除了一些大世家知晓,几乎完全对外保密。事情如果闹大很可能引起金册氏族的非议,我们要谨慎行事。”萧瑜定下了基调。众人讨论了一阵,大致上是同意的。既然两边要交易,不如直接通过上面的人去影响魔人,一个人质而已,应该不是特别大的问题。 众人都认可这个观点。唯独顾云海知晓不可能,因为顾凌云知晓的事情正是魔人想要知晓的事情。关于吕典,这些魔人不会这么轻易放掉顾凌云。但他想说点什么,却又没有什么办法,因为一旦点透,自己的肮脏心思还藏得住吗? 既已商定,众人自然喝茶饮乐不在话下。不多时,月门后走进来一个蒙着面身着貂绒的女子。这女子身形婉约,贵不可言,一步一停气质非凡。见众人便听她笑音道:“关山月久未热闹过了。为何众位只是言事,未曾有什么赌斗比对?” 萧瑜站起身,众人也跟着起身,道:“没想到劳烦月主驾临。小子有礼了。” 黄烈嘿嘿一笑抱了抱拳:“有礼了。” “萧氏双杰,今日只见一位,却是遗憾。诸位无需多礼,请就坐。”月主走到亭台中坐下四下看了看,道:“菱纱怎么也在这里?顾公子把我家姑娘引在身边是何缘故?” 萧瑜一听月主这话脸色微变。这些年萧错的的名声越发响亮,甚至有盖过他的意思。萧家双杰乃是外人的赞誉,但对萧家而言却是大大的讽刺。萧错这个庶出子竟然能胜过自己这个嫡出,这让自己在家族中很受异样的眼光。这月主上来就捻人痛处,看来是不太满意自己在这里聚会。毕竟,对于大家族而言,这关山月的女子可不是什么好接受的媳妇。 顾云海听得月主的话想了想站起身道:“不瞒月主。今日廊中一见,小可对菱纱姑娘便已倾心,愿得月主成全。” 众人不禁吸了口凉气,就连同来的顾氏子弟都有些惊诧。这娶关山月的女子这种事情本来在大家族中就不太行得通,更何况是这种一见钟情的状况。众人不禁觉得顾云海的脑子是不是坏掉了。 月主沉默了一阵看着顾云海道:“既然顾公子对我家姑娘有意,关山月拒绝反而不美,但说成全,却又不行。” 嗯?众人一听这话,就连黄烈都来了兴致道:“哟,关山月现在可是了不得了,连后四圣的嫡脉都看不上眼呐?”众人也是这般想法,唯独那顾氏子弟最是脸红,到这种地方开口求亲已然是丢脸了,没想到还被人给拒绝了。几个顾氏子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死了算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腊月二十八 月主笑了笑:“黄公子若是开口求亲,本主也是这句话。” 黄烈嘿嘿一笑道:“那看来只有萧瑜能求下这个亲了。” 月主看了看菱纱:“菱纱,你已是待嫁之身,不该到此来,还不快回自己的院子去。” 菱纱赶忙起身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了。顾云海想要去拦,但又想到“待嫁”二字甚是刺耳,干脆转头看着月主道:“月主,不知道菱纱姑娘许配哪家?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有回旋余地?” 众人一听这话顿觉要出事。这顾云海今天是晕了头了还是怎么的。这关山月虽然做的是牵线搭桥的事情,但一向说一不二,各家只要选中了画轴,那便是婚事已定不会更改。不管是多么兴盛的家族,还是多么落魄的家族,他们都会把姑娘嫁过去,从来没听说过现改换人的。当然,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不过关山月背后的四大世家雷霆之势不是开玩笑的。 月主冷哼一声:“顾公子,关山月有关山月的规矩。这世间还有世间的规矩。我关山月婚聘有理,从不欺瞒,公平无二。而这世间,你又何曾听过一女二夫的事情?” 顾云海暗自咬牙。他已经失去过一次,实在不愿意再失去一次。 “不知道菱纱姑娘许了哪家公子?”顾云海问。 月主道:“啸江吕氏。” 顾云海不禁冷冷一笑。这样的小家族恐怕只需要自己施压便可得到菱纱。他放下心来,下意识问道:“啸江吕氏这么远?菱纱姑娘远行怕是不易。” “不是啸江,而是建康的吕氏旁支。今日吕氏门客已经将聘礼递上,既然诸位都在,恰逢其会,关山月做东邀请各位参加婚礼,诸位意下如何?”月主笑看着顾云海。 黄烈道:“这种小地方能有什么好酒,我才不去。” 月主微微一笑伸手一引袖中红笺纸飞出,一点墨便将请帖写好飞到几人身前。月主道:“来或不来在诸位。”月主说完起身化虹而去。 黄烈淡淡道:“今天这风向不对啊,这月主明里暗里夹着机锋。我看这宴无好宴,不去最好。白姑娘,你说是吧?” “我去。”冯如璋站起身把请柬叠好放入怀中。就凭这请柬上写着吕典二字,他就没有不去的道理。 白蓉也有些惊讶,这请柬上真的写着“吕典”。冯如璋都要去,那看来这件事不简单。她淡淡道:“我倒是觉得去看看也无妨。” 顾云海看着请柬上的名字差点没气得把牙咬断,怒拍案几道:“这关山月是什么意思!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藏着什么机锋。腊月二十八是吧。我顾云海必登门祝贺!”顾云海说完拂袖而去,这场花苑闹剧到这个时候真算是把他心中的火都给勾起来了。吕典!又是这个阴魂不散的吕典! 黄烈瞥了萧瑜一眼道:“萧瑜,这是什么情况?这啸江吕氏是个什么来路?” 萧瑜也是一脸懵逼,实在是弄不清楚状况。他看了看请柬皱眉道:“这名字好像有点眼熟。” 黄烈马上看了两眼道:“这不就是刚才冯如璋和顾云海争执的那个人的名字吗?” “不对,这个名字好像更早之前我们就见过。你还记不记得十六年前也是这个月份,在白水郡府的时候。” 黄烈马上惊道:“对,当年那个高手就叫这个吕典。天呐,这些年他隐姓埋名了不成?” “不对,我感觉这两个恐怕不是一个人。” “那他们忙着去干嘛?” “不知道,反正腊月二十八也没什么事,不如我们也走一趟?”萧瑜道。 黄烈瞥了瞥眼睛道:“谁跟你走,我得跟白姑娘同行。你自己一边去。” 萧瑜扑哧笑了一声道:“你刚才还说不去的。” “老子现在反悔了行不行?” 两人相视而笑,这两个修者虽然斗得厉害,但是私底下却是极为交好的朋友,甚至无话不谈。 结束了花苑的事情,冯如璋急急忙忙回了冯氏府邸。玉奴儿上来给他解开袍子,冯如璋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饮尽道:“去学府把华氏姐弟找来,我有事情要问他们。” 玉奴儿看了看冯如璋着急的样子,正要询问他有什么事情。就见冯如璋站起身一把拿过刚刚才叠好的袍子裹在身上道:“算了,我自己去找他们。玉奴儿,你去趟关山月求一张关山月姑娘菱纱的画像给我送到建康学府来。”冯如璋说完出门走了。 穿街过巷,冯如璋顶着小雪一路来到建康学府见到了华氏姐弟。华菱和华云没想到冯如璋会亲自来找他们。两人有些吃惊,还没回过味便听冯如璋道:“你们两个,我有个人要你们辨认一下。” 华菱和华云面面相觑,这冯如璋不知道在搞什么鬼。华菱道:“冯公子,不知道是什么人需要我们辨认?” “你们等着,一会儿就来。”冯如璋话音刚落,玉奴儿就火急火燎的来了。 冯如璋夺过玉奴儿手中的画轴直接展开给华菱和华云看。冯如璋道:“可认得这画中的人?” 华菱和华云同时愣了一下,欲言又止。冯如璋眼睛一眯便知道二人心头有鬼,急道:“你们有什么瞒着我?” 华菱道:“倒不是瞒着冯公子,这姑娘我们确实认得,乃是关山月中的姑娘名唤菱纱。” “没有别的什么身份?”冯如璋奇道。 华菱摇了摇头。华云却皱起眉头道:“虽是初识,但我却觉得总有几分眼熟。阿姐,你难道没有这种感觉?” 华菱摇摇头:“除了在关山月中我们还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 冯如璋眉头一皱便觉情况不对,提醒道:“她跟你们师父有没有关系?” 华云猛地一震,随后便觉得有些头晕。华菱也是如此感觉道:“不知道。” “你们师娘长什么样子?”冯如璋冷冷问道。 华云和华菱对视一眼突然发现自己竟然忘记了师娘的样子。冯如璋看二人表情便知道不对劲,看来是有人动了他们的记忆,自己为什么一直就没有发现?冯如璋想了想,一张面孔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个十六年前的人头!对,就是那个!他突然想了起来。再看看华菱和华云,为何他们都忘记了,而自己还记得,顾云海还记得,简直是怪哉。这一切肯定跟那个怪女人有关。一直以来,冯如璋都以为那个怪女人才是吕典的另一半,没想到那人头才是。菱纱跟她长得如此相像,这事儿肯定跟吕典脱不了干系。他微微点头,腊月二十八是吧?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礼宾名单 吕典最近总是觉得脑海中有一个声音在跟他说话,晚上净是稀奇古怪的梦境。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背上繁复的花纹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他很想问一问那个救治自己的老婆婆自己的身体究竟是什么情况。可那个老妇人在治疗之后便消失了。 府中回廊过道都挂满了红灯笼,吕典觉得这场婚礼独独与自己无关。可是父亲热衷,甚至家里每一个人都很热衷,唯独他有些冷淡。他从老管家吕德那里得到了这手上的情况,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娶一个妻子不是祸害人家吗?他摇了摇头往书房走去。 书房外潺潺的流水不是吵闹反而让书房显得更加安静。吕典把这些年自己收藏的书册、典籍乃至书画都清理了一遍。修真真是个广大无边的世界,凡人却只能短暂一生。王朝的更迭似乎一浪又一浪,每隔数千年就会有一次。如果没有意外,这次魔祸将见证又一次的王朝更迭。吕典提起笔想要学着史书作者一般将自己所知的事情一一记录,如果在自己百年之后,有一个和自己一样兴趣的人会将自己的作品收藏,这就是他内心最大的安慰。 吕典想了想停下了笔,忽然想到了那九尾狐画作上的古怪字迹,那种字自己明明没有见过,为什么会认识?他小心翼翼拿起笔在纸上摹写,提笔落笔,那字尚未成型,纸和笔轰然自燃瞬间烧成飞灰。若非吕典反应迅速,恐怕连他的手都会被烧着。 好厉害的修真文字。吕典以为那是修真文字,普通纸张无法承载,心中痒痒,想要继续尝试。于是乎,他直接从桌台下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张命纸。虽是废纸,但吕典极为谨慎,这命纸毕竟只有五张十分珍贵。吕典提起又拿来一支墨笔,提笔又开始摹写,这一次倒是没有自燃,但随着他书写逐渐结束,最后收笔的一刹那,一声诡异的婴啼,随后便见一个狐影晃动了一下。再后来,那命纸腾空而起,还是自燃焚尽了。 吕典吸了口凉气。这修真的事情果然神奇。正当他还待再次尝试的时候,外面仆人呼唤,说老爷找他。吕典只得放下笔出了书房,一路迎着红灯笼,走过重重回廊到了花厅。 吕嵇端着身子上座。吕德就在他身边躬身站着。吕嵇满脸愁容,而吕德也好不到哪里去。吕嵇手边放着一张今天上午关山月送来的礼宾单子。这本是常规之事,吕嵇道也没有在意。毕竟女方也是世家,也有亲友,要来观礼也是正常。但当他打开这礼宾单子就傻眼了。 萧瑜,黄烈,白蓉,冯如璋,顾云海,十几年前在西境名震天下的人榜高手竟然齐聚在一张礼宾单子上。吕嵇揉了揉眼以为是看错了。这还不算什么,更令吕嵇头疼的是紧随其后的名单:月主,乐泽,白伥,这些又是什么人物?月主身份神秘从来不出现在世家之中,更没有听说过月主参加哪个婚礼的。乐泽更是可怕,百官之首,当今宰辅。他来干什么?还有这个白伥,这个人竟然和月主和乐泽放在一起,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想来也是极为贵重的人物。 自己一个小小的啸江吕氏外事家族,只不过掌管着啸江吕氏一路商脉而已。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脸面能让这些人光临?即便是啸江吕氏家主成亲也没有这么城门大的脸。如果不是自己的缘故,那肯定就是关山月那女子的身世引来了这些大人物。这究竟是好还是坏?现在吕嵇一个头两个大,早知道关山月的女子会带来这么大的麻烦。他兴许就听了吕德的话。可如今木已成舟,覆水难收,又能怎么办? 吕嵇无奈之下只得让仆人去把吕典叫来。这女子来路不简单,可别让自己这儿子给冲撞了,到时候可真是麻烦事。 吕典进屋给吕嵇施礼。吕嵇赶紧把他叫到一边道:“明日就是你大婚的日子,典儿,你可还有什么疑虑?” 吕典摇摇头。他现在完全就是置身事外,成婚也罢,不成婚也罢,这对于自己没有太大的区别。反正自己命不久矣,能还报一份恩情算一份。 吕德只是摇摇头叹息道:“苦了小少爷了。” 吕嵇叹了口气:“若是平日,这等事情是我们十世都求不来的机会,可现在,我只愿你能平平安安,修真之事莫要再提。典儿,你记住了。明日娶亲须得谨慎,千千万万要对你的妻子恭敬一些,否则可能会给家族引来麻烦。” 吕典眉头微皱。自己当日随便一选,难道还选来了麻烦事?他想了想道:“既然是麻烦,不如退了这婚事吧。” “不能,现在这些礼宾已经通知到了,请柬也撒出去了。若是悔婚,恐怕要招来祸事。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那姑娘在关山月中,便是认可了她能够嫁入我们府邸。不管她曾经何等的身份,如今都是你的妻子。只要你善意待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吕嵇看着吕典,自己这个孩子常做一些出人意表的事情。现在若是不跟他说清楚,指不定到时候闹出什么麻烦来。 “父亲放心,孩儿知道了。”吕典心中突然对这个马上要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有了几分好奇。是什么缘故让自己父亲非要把自己叫来耳提面命。她究竟有什么来路,让父亲如此谨慎恐惧。 父子交流了一阵。吕典觉得有些困乏于是便告辞了吕嵇,独自回到了书房。喷香的墨气更是引得吕典昏沉。他趴在书台上,不多时安心睡着了。 睡梦中,一片枯朽的沙漠,残破的古城,干透的胡杨,除此之外别无一物,只有那天空中一轮烈日,炽烈单薄。吕典站在沙漠中四周茫茫沙山,沙海流动,竟然不知何往。 他朝着一个方向走,那是一座枯朽的城。他从未见过的城,几栋高达数十丈仿佛巨型树木的建筑耸立在沙漠中。当他走近,才发现那建筑竟然是如此的高大,自己站在面前竟是如此渺小。 吕典感受着脚底传来天空的温度,人被包裹在光和热交杂最无情的世界里。一切仿佛都停止了。他抬头便看到那沙海深处走来一个人,身着白衣却没有脸,或者有着所有人的脸,吕典这辈子见过的所有人的脸。最后,他定格成了一张平凡的脸。吕典觉得这张脸既熟悉又陌生。他拖着长长的白袍向走来。他走近了,越来越近。吕典确信见过他,但不知道在哪里,甚至不知道在什么时候? 他伸出了苍白的手:“我们终于又见面了,吕典。” “嗯。”吕典轻声回应,似乎是相识多年的好友。短暂的对话,仿佛隔了千山万水百年沧桑,对话是那样的轻松明了。吕典跟着他往沙海深处走去。他总是走在吕典左前方两步的位置,不管吕典的速度是快是慢这个距离从未改变。 “我们要去哪里?”吕典问。 “到来处去。” “来处是哪里?” “轮回之本,生死之根。”那人说得平静。吕典也未感到波澜,一场对话就此终结。这沙漠无限深处,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不知道何处才是尽头。(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迎宾 吕典不知道何时从那漫长的沙漠之梦中醒来,但当他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红袍,喜气洋洋地站在了正厅之中。吕嵇站在门外迎宾,今日不知为何来了许多吕嵇根本就未曾邀请的客人,但来头都不小。本来只是在正厅等待的他,不得已站在了门口迎接这些大人物。 一场平平常常的世家婚礼,却成了一场奇闻热闹。冯如璋带着玉奴儿和华氏姐弟来得最早。他和华氏姐弟坐在正厅主宾席上看着面貌俊逸的吕典,冯如璋的眉头都拧成疙瘩了。华云眼观鼻鼻观心,他心中揣着眼前这个吕氏公子的疑惑,但他不敢说,因为一旦说出来,保不齐自己姐姐和冯如璋当场就要发飙。 这个吕典跟师父一样的名字,却知晓关于师父的事情。为什么?他究竟是从哪里知道的?看他的样子又不像修真者,难道真如阿姐猜测,这个孩子可能是师父的私生子?华云想到这急忙摇了摇头,开什么玩笑,师父若是真有孩子难道会给自己的孩子取名叫吕典?这显然不是,而再看吕嵇,这个吕氏家主似乎也没有绿帽子的嫌疑。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外面噼噼啪啪燃起了爆竹,这是迎亲的第一轮,傧相带着迎亲的队伍已经出发了。门口处,吕嵇弓着身子把萧瑜和黄烈以及白蓉三人迎了进来。吕嵇是真没想到,自己能亲眼见到这三位曾经的人榜高手,现在的地榜人杰。他是又谨慎又荣幸,一边领着他们走,一边把三人请进了正厅的主宾席。 吕典上来给他们行礼。萧瑜看了黄烈一眼道:“好像不是啊?” 黄烈伸手揪住吕典的脸道:“好像没有易容啊!” 白蓉轻咳一声道:“黄烈,你做什么?还不快松手。”这场景的确尴尬,堂堂新郎官却被人当个孩子一样捏着脸,但黄烈的鼎鼎大名在,又没有人敢多说一句,一时间吕嵇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在白蓉及时喝止了他。 黄烈笑了笑道:“不好意思啊,主要是有些事情要确认一下。对了,小伙子皮肤挺好的。”黄烈嘿嘿一笑跑到冯如璋身边坐下,省得一会儿又跟白蓉分开,干脆先把他们隔开了事。这一计果然得逞,白蓉看了看没有别的地方可坐,只能坐在黄烈身边,萧瑜没有多话也就了坐。 “冯公子,看来是我们多虑了。”白蓉看了看冯如璋道。 冯如璋眯着眼仿佛要看穿吕典,道:“不可能,吕典肯定与此事有关。他一定会来。” “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敢拍着胸脯保证?”黄烈淡淡一笑,随意拿着瓜果就开始吃起来。 冯如璋冷哼一声懒得搭理他,自己的判断岂是黄烈这样的二流侉子能够理解?他就不信,吕典的两个徒弟来了建康。这出嫁的姑娘长得跟他心爱之人一模一样,嫁的人也跟他名字一模一样,这样的巧合天底下有几个?如果吕典今日不现身,冯如璋敢拿脑袋走路。 白蓉不理解冯如璋为何如此笃定,但也不想跟他争执什么,便换个话题淡淡道:“不知道顾云海为何还没到?” “今日这场婚宴不单单是场婚宴,魔人军师和宰辅乐泽都回来,估计会在这里谈判,所以我想他可能会跟着顾氏的人一起过来。”萧瑜开口便透露出了常人难以知晓的讯息。 黄烈呸了一口道:“妈的,打了十几年,西境北境人都死绝了,现在来谈判?老子黄烈第一个不答应。” 白蓉皱了皱眉道:“黄烈,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黄烈看了看白蓉,女神发怒了。他只得撇撇嘴道:“行,都听萧大公子的。” “这几年空间裂隙有所稳定开始收缩,魔人能够过来的逐渐减少。他们撤离时迟早的事情。魔人和我们都心知肚明。现在他们不过是握着些东西想要要挟一些好处而已。不过遥想十几年前,那一场场恶战,多少修者埋骨汾水,多少人口沦为魔人食物,现在却还得跟他们交易,真是想想都觉得屈辱。”萧瑜少有地露出了不安的情绪。显然,他也不认同这种同仇敌媾和的行为,但人族修真在这场大战中的确消耗太大,现在如果再兴起金册世家之力,恐怕也是人口凋零了。 “说得好,萧瑜,我黄烈少有认可你的时候。今日你这话说道我心缝里去了。白姑娘,你这可有美酒,来一壶饮上,庆贺一番。”黄烈知道冯如璋有酒,问题是冯如璋一向脾气古怪,别说是他,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他也是这个臭脾气。所以,这酒只能找白蓉要。 白蓉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她道:“你净是打我酒的主意,直接找你旁边的冯公子不是更好?” 黄烈白了冯如璋一眼,就见他盯着吕典压根就没动弹过,无聊道:“他要是能给我酒喝,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 一众人正聊着,只见门前进来了一行人,跟着好几个修真护卫,顾云海也在其中。随后月主进了门,再后面进来了两个男子,一个长须温和,另一个俊俏阴狠。两人跟着护卫一路穿行直接绕过正厅进了吕氏府邸的后院。 萧瑜道:“宰辅乐泽和魔人军师来了。”几人赶紧去看,但这一行人走得极快,很快就消失在几人的视线中。就在即将进入后院的一瞬间,白伥回头看了一眼正厅里站着的吕典。他的眼睛一转,便确定了吕典就是那个深藏鬼瞳邪眼的人。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他看了看乐泽,对接下来的谈判倒是不放在心上了。 月主走进正厅看到一身红袍的吕典道:“原来这就是新郎。你可是唤作吕典?” 吕典抬头看了看这身着青衣白纱蒙面的女子道:“在下吕典,不知有何指教?” “来者是客,你却说指教。怪人,不过似乎跟我想象中的吕典不是同一人物。”月主淡淡说完,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可认得另一个跟你一样名字的人?” 吕典心头咯噔一下,整个人愣住了。原来这些大人物竟然都是为了那个吕典而来。那画作中跟自己落款相似的那个北方吕典,定然是一代修真高手,否则怎么会引得这些大人物前来。看来是误会了。 月主眼睛仿佛可以看穿一切。这句话本是无意的试探,她没想到这个年轻吕典竟然真的有反应。她阅人无数,自然知道吕典的这个反应是什么意思。这个小子竟然真的知道吕典。难道他这名字就是从那个吕典而来?有意思。月主看了看吕典道:“看来新郎官是认识秦城吕典,不知道是在何时何地见过他?” 吕典摇摇头道:“我并不认识他。” 月主扑哧一乐道:“撒谎,不过你既然不愿意说也就作罢。今日是你大喜之日,祝贺吧。”月主说完一摆身去了主宾席落座,其他宾客都看着这位身材绝世的美人,但却不敢有任何亵渎之意。因为月主之名,可不是普通的名声,只可远观,不可亵渎啊。(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洞房之夜 一阵喧闹,一场婚礼。吕典感觉就是**纵的提线木偶,新娘就在身边却没能看到一眼。冯如璋坐在席上全神贯注盯着往来一切人物,可惜始终没有发现吕典的踪迹。月主找了一阵,不过她并不认识吕典只得作罢。想来这样的场合,即便吕典有心要来又岂是会让这些不相干的人物发现。 喜宴从中午办到了晚上,宴席吃了一轮又一轮,可到最后主宾席上这几位大人物都一无所得。乐泽走了,白伥也走了,却不知道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但顾云海留下来跟黄烈等人一直玩到了入夜。 春宵芙蓉帐,灯下看美人。吕典静静坐在桌前看着床上安坐的姑娘,他的内心说不出是波澜还是平静,喝了口细果汁。他回头看了看那芙蓉帐中坐着的姑娘。大红的喜服显得异常温馨美丽,她盖着红盖头。吕典不知道是不是该去掀开。这是一个决定,一个可以改变大多数男人一生的决定。现在,吕典方觉得草率。 自己以为可以旷达地面对所有人生,但没想到真正事到临头,却难掩内心的激动。她漂亮吗?这红盖头揭开,下面是怎样的情况。这一刻,吕典面对着酒席却再也吃不下一口。如果,如果她不喜欢自己又会怎样?这简直就是一场痛苦的煎熬,对于吕典是如此,对于红盖头下的菱纱也是如此。 两个头一次经历这种人生大事的少年和少女一言不发,红烛闪动,光影把洞房照得温和而暧昧。 吕典轻咳了一声,菱纱不禁浑身一颤,他要过来了吗?自己该怎样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丈夫?、 吕典咽了咽唾沫站起了身,这样等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他鼓起勇气忽然又听到了脑海里那个声音。这一定是上天的指示,让自己掀开她的面纱。吕典深吸了一口气朝喜床走去。 没有爱情,没有温情,甚至没有激情,唯一有的就是这一刻震撼人心的激动。没有人知晓这样的场景在这个世界有过多少幕,多少男子掀开这红盖头的一刹那内心的变化。没有人知道。吕典轻轻撩起红盖头一角看到了那天鹅一般雪白的脖颈。他手一抖又落了下去,吓了菱纱一跳。 他赶忙回去又倒了一杯细果汁喝下去方才安抚内心的慌张。这个即将要和自己走过一生的女子不会看不起我吧。吕典心底竟然升起了这样的心思。他再次鼓起勇气走到了喜床边,这一次他颤抖着手掀开了盖头全部。 吕典愣住了,菱纱也愣住了。两个前世的恋人谁能想到今生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吕典忽然觉得心跳加速浑身气血直接灌入脑门。菱纱只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好熟悉,仿佛在梦里见过,还是在朦胧的声音中听到过他的传闻。他们一定是相识的,吕典知道,那脑海中的声音忽然如洪钟大吕一般响起。 “林舒语!” 忘记了吗?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三生三世都不会忘记。 地府轮回处,轮回盘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划过轮转殿上空消失不见。轮转王看了看笑了笑,底下的小鬼们都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唯独身旁的侍女龙千玉留下了眼泪。 “他醒过来了。”轮状王道。 龙千玉给轮转王斟了一杯酒道:“他会回来的。” “红尘如熔炉,他记得你,却不一定会回来。你们之间有隔阂。”轮转王道。 “他回来不为找我,只为找回他自己。你故意让他看到轮回的秘密,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龙千玉道。 轮转王笑道:“小姑娘,不要妄图猜测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人的心思。倒酒吧。” 龙千玉轻轻斟酒,眼睛却望着天外昏黄的界限,那里是生死的界限,那一抹金色已经跨越了生死的界限回到了人间。或许,当年冯子山也是这样回去的吧?可是,他没有再回到地府,这就是他跟吕典最大的不同。 菱纱看着吕典说不出的亲切和怜爱。她感觉自己身体之中有一股奇异的力量似乎要冲出身体涌向眼前这个男子。而吕典很不恰当地流出了鼻血,气血疯狂上涌,直接把他冲昏,向后倒去。 吕典一晕,菱纱赶紧上来搂住他,好在吕典并不重。她忧伤的心情因为看到吕典一下子舒展开来。这傻小子看到自己竟然高兴得晕过去。正当她准备喊人的时候,一个人影一晃进了屋子。 菱纱看了看进来的人,正是那日在繁花苑中遇到的那个顾氏公子。这种场景下,这个顾公子出现显然另有所图。菱纱不是傻子一下子明白了他的来意。 顾云海向前走了两步笑道:“叫吕典果然都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入个洞房都能把自己兴奋晕,也省得我出手了。” 菱纱小退了半步道:“顾公子,你来这里干什么?” “顾云海与菱纱小姐一见如故,所以特来搭救小姐出离这水深火热之中。”顾云海想着自己的身份,又再看看这所谓的啸江吕氏,便觉得这女子实在是不可能喜欢吕典,便大胆道。 菱纱皱眉道:“顾公子,小女已经嫁为人妇,请你自重。” 顾云海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菱纱还是个因循守旧的姑娘,不似当年的林舒语,竟然许婚悔婚。既然她守旧如此,自己只要带走她,并得到她,想来她也就安顺了。至于说啸江吕氏,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这些人哪里能跟自己较量? “看来姑娘是被月主所逼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要怕,今夜我就带小姐远走高飞,从此天涯一双人,岂不羡煞天下人。”顾云海说完便上来抓菱纱。菱纱想躲,可是她一个普通女子哪里躲得过顾云海。顾云海邪邪一笑直接就拉住他的腕子往外飞去。 吕典躺在地上浑身抽搐,食指与中指勾动似乎正在画什么东西。突然,他胸口处一张潦草凌乱的九尾狐图一下子飞了出来。只见那命纸在空中一闪,快速追了出去。入得院中,那命纸直接一团化作了一只半透明的九尾狐循着顾云海离去的方向追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两世一身 顾云海抱得美人归,心里甭提有多么高兴,仿佛多年的阴郁都在这一刻完全纾解。曾经林舒语带给他的伤痕,他终于可以找补回来。他一路风驰电掣,最后跳入了建康南城的一处破落户中。这里早已荒芜,正是他选择的办事好地方。回家自然是不可行的,他也是要脸面的人,万一被人发现,那可就说不清了。如果是菱纱选择了自己跟自己私奔是天下美谈,但若是自己抢亲甚至施以***那就完全是另外一个概念了。 菱纱满眼惊恐,这个顾公子不再是花苑中那个翩翩公子,此时已经化身为狼。她只觉得自己命途多舛,刚刚才见到自己怦然心动的男子就是自己的丈夫,这恐怕是天下女子都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下一刻就被恶徒抢亲。这心里的落差简直能把人逼疯。 顾云海笑意盈盈朝菱纱身上摸来。菱纱能反抗吗?当然不可能。顾云海可是货真价实的筑基巅峰的修真者,别说是菱纱这样的普通女子,即便是普通修士都得掂量掂量。菱纱一声尖叫,反倒是激发了顾云海内心深处最大的恶。这种恶源于人性最深处,平时隐匿,在最伤痛和最畅快的时候爆发出来。凌虐是顾云海现在最想做的事情。 可是就在他即将下手的瞬间,背后忽然一道劲风袭来。顾云海何等敏锐,直接一把抓过菱纱躲开了背后的攻击。映衬着清冷的星光,一双火红的眼睛在黑暗中蛰伏盯住了后退中的顾云海。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顾云海深恨这种感觉,他突然明白自己看到了什么。九尾狐!吕典回来了!阴影中的九尾龇牙爬了出来,它知道顾云海强大,但它凛然不惧。顾云海虽然比这九尾狐强大不知道多少,但他在后退,他骨子里害怕吕典。就像他自打受到打击之后,骨子里就自卑一样。 九尾狐向他扑来,顾云海伸手一拍便把它拍得粉碎。九尾狐虽然消失了,但是顾云海却丝毫不敢放下警惕,吕典一定在某处观察着自己,一定。这个阴险小人,竟然枉顾林舒语到这个时候依然不肯出面。 顾云海一把掐住了菱纱的脖子对着黑暗吼道:“吕典,我知道是你。出来啊!躲了十六年的缩头乌龟,你倒是出来啊。这个女人是你想要的吧,我偏偏就要凌辱她,你能把我怎么样?看你的破狐狸,这些年你没什么长进呐。啊,是不是被女人骗傻了,不敢出来见人呐。哈哈哈!” 顾云海骂得畅快,越骂越起劲,可是黑夜中哪里有什么人回应他。他眉头一皱。难道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他想了想此事的确蹊跷,不过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带着菱纱离开的好。 顾云海定了主意转身就要走,忽听得外黑暗中一个声音道:“顾云海,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这声音一出吓得顾云海一个趔趄差点把菱纱丢在地上就跑。虽然十六年过去了,虽然自己强大了很多,虽然自己也声名显赫,但再多的虽然放在吕典这个名字面前,对于顾云海来说都是巨大的阴影。他不敢去面对吕典,因为这个全面碾压自己的人给自己带来了无尽的噩梦。 “你真的来了!好啊,我今天倒要看看究竟是你厉害还是我厉害。”顾云海定了定神压住了内心的恐惧。他笃定吕典这些年功力无有寸进,从刚才的九尾狐就能看出来。他赌吕典不敢与他一战,要不然刚才吕典就该出手了。 吕典冷冷道:“这是你自己选的,生死各安天命。”吕典话音落,顾云海便感觉到一股惊天灵力压向了他。 顾云海急退两步放下菱纱双手一挥一副古琴陈列在身前。一声金石裂浪,二声震天响雷。这气势和攻击绝对不辜负仙音妙道之威。吕典站在黑暗中隐隐听得两个说话的声音。 “怎么办?他是个高手,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能够对付得了吗?”这个声音稍微稚嫩是个少年。 “无妨。若是别人倒还有三分余地,顾云海,再有十个也不够看。罗魔天道,斩我灭身,轮回无解,生死无定。”这个声音更加狂暴,睥睨天下。这才是真正的吕典,复活的吕典。从前世醒来,却遭遇了今生,本来应该融合成一个人,但没想到顾云海突然插足进来,还没等完全融合,稍适恢复了一些功力的吕典便使用狌狌之力一路沿着九尾狐的踪迹追了出来。年轻稚嫩的声音是今生,霸气睥睨的声音是往世,同为吕典却似两人,这就是所谓的两世之人。 吕典双掌一引,罗魔天道的功狂暴的吸力直接把方圆数里的灵力往身体里吸。本来吕典的神识比之这个威力更加狂暴,可是这身体有限,如果罗魔天道功全开,前世的境界之力全开,那这具身体就直接报销了。吕典只得压住能力,减少吸收范围,即便如此,这身体的皮肤也开始寸寸皲裂,灵力过剩直接撑破了皮肤。 顾云海的仙音妙道音杀化作利刃扑过来。吕典浑然不惧右掌一伸往前一拍,啪嚓一声爆裂,那音波利刃直接拍碎。叠浪掌练到这种程度可不是开玩笑的。只见吕典腾身而起,借势一掌叠浪,真如乘风破浪一般向顾云海拍去。这一招顾云海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林舒语用过,吕典更是用过。他古琴一震急忙后退。轰隆一声巨响,他本以为避过了吕典,却没想吕典这一掌直接拍碎房舍,震碎的瓦砾像暗器一样向他激射而来。 顾云海急拨琴弦将这些东西层层荡开。 吕典蒙着面淡淡道:“说你白痴,你还真白痴。”他抱起菱纱转身就走。 顾云海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吕典刚才的这一招气势惊人根本就不是为了打自己,而是要把自己逼退,自己太过害怕吕典下意识就中了吕典的奸计。吕典把自己逼退之后自然就救下了菱纱。这简直就是吕典这种阴狠之人才能使用的套路。顾云海怒不可遏往前一敢就要上来与吕典再决雌雄。可是刚走两步便感觉到一只死魂一般的眼睛盯住了自己。那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顾云海发现自己压根就不能动。不多时,那一道紫光缓缓消失,顾云海却是浑身大汗淋漓。 顾云海下意识还要往前追。只听得吕典道:“再敢跟过来一步,我可是真的会杀了你。”冰冷透骨,冷若冰霜,顾云海毫不怀疑吕典这句话,因为他感觉到了吕典浑厚的杀气正在向自己压来。他急忙退了两步,浑身颤抖,呆若木鸡,只能眼睁睁看着吕典消失在黑暗中。(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一无所获 子夜,一道身影在冰凉的街道间穿行。吕典不是在往吕氏府邸赶,而是在往城外走。他抱不住菱纱,现在只能让菱纱搀扶。吕典错误估计了这具新的身体的承受度,事到如今,强运功法,身受重伤。他觉醒之后便明白了这邪眼的门道,自然知晓有人在找他。不能回去,他有一种预感,回去恐怕是九死一生的局面。 “夫君,你还撑得住吧!”菱纱没想到吕典竟然有这份实力,竟然冒着身受重伤的危险来救自己。这份情谊让她更加坚定地站在吕典身边。 吕典只觉得浑身经脉寸断,皮肤皲裂,还好现在是在夜间,若是白天,自己这一张脸恐怕要吓死无数人。 “我没事,往南出城。”吕典压住了口角冒出的血液,看来内伤也不轻。 菱纱能感觉到吕典浑身湿透知道吕典情况严重,但她并不知道,此时的吕典浑身已经被血浸透了。之所以没有立即死去,就是靠着苏醒后的前世不断在运转伽叶揭谛心法修复身体。曾几何时,吕典不曾感受到过自己的强大,因为他身在冯子山的阴影之下,所见之人皆是一世人杰,更有顾太翁这种千年老怪。他始终觉得渺小,如今被这年轻的身体困住方才知晓曾经的自己已经强大到了何等的地步。 穿过漆黑的城门洞,没有人阻拦,因为这里是贫瘠的南城。转过护城河,吕典和菱纱找了一个僻静处坐下。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吕典缓缓调匀呼吸。菱纱小心翼翼地替吕典擦着汗。吕典咬了咬牙抬起左手。他感应到了有人在感应这邪眼。只见他右手捏诀,随后一道万字金光打进了右手,罗魔天道功一吸,那邪眼竟然消失不见了。 远在吕氏府邸外的少魔主眉头一皱,表情落入白伥眼中。白伥道:“少魔主,怎么回事?” “感应消失了。”少魔主也是一头雾水。那感应稍稍显现却戛然而止,就好像是邪眼从前一样,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 “不应该啊,白天我已经确认了就在这府邸之中,而且就在这府邸的新郎身上。” “你说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为何我没有感觉了?”少魔主也纳闷,之前都能感应到突然就消失了。 忽然,房舍间传来一阵喧闹。 “不好啦,少爷和少奶奶都不见啦!” 这一声呼喊,整个屋宅之内一下子乱了套。少魔主瞥了白伥一眼,白伥顿时回过神来:“不好,被人捷足先登了。” 少魔主冷哼一声甩袖而去。刚刚往前没走两步,便感觉到一道劲风倏忽而去。白伥陡然一愣道:“看那人身形,有几分乐泽的影子。” 少魔主远望黑夜冷冷道:“好你个人类,竟然敢算计我。咱们走着瞧!”说完,白伥和少魔主各自化作一阵妖风呼啸盘旋着消失不见了。 却说这乐泽宰辅,他比少魔主和白伥来得更早。可他来的时候新房里已经没人了。他心下奇怪,顿时了然,定然是有人捷足先登。这邪眼乃是上古大帝之眼,他也只是在一处秘境中偶然看到相关记载。这邪眼的威力自不必多说,凡涉及大帝之事都不是小物件。那些上古大帝一个个生命恒长,似乎永生不死,但不知道从什么时代开始,或许是从颜圣开始,这世间再也没有了关于大帝的记载,甚至连与大帝相关的传说都消失了。 一夕之间,这天地仿佛换了主人。乐泽追寻一生的秘密就在于此。他想找到大帝消失的秘密,甚至挖掘出大帝修炼的方法,期望再现大帝天翻地覆的能为。如今,传说就在眼前却被人捷足先登。乐泽压抑住内心的愤怒,众眼关注之地不宜久留。乐泽只得化风而去。而就在离开的瞬间,他看到了少魔主和白伥,之所以没有下来与之相斗,就是因为他也知道这两个的实力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明知不敌而战,勇气可嘉,但实则是白痴行径。 两方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将对方视作既得利益者。吕典这移花接木之计可谓绝妙。但这并不是他有意为之。这两拨人刚走,月主便接到了相关情报,当然关于吕典的事情也有所眉目。只是,吕典的狌狌之力速度实在太快,追踪的人没有跟上,当他们跟上来的时候。吕典已经结束战斗走了,而顾云海也早已消失不见。 月主的探子扑了个空,得到的消息自然是模棱两可。月主望着星下淡淡的云喃喃道:“神秘,诡异,不留痕迹,毫无破绽。吕典,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各方勾心斗角都被吕典一手掐断,疲累不堪身受重伤的他再也撑不住寒夜的折磨倒了下去。好在菱纱在侧把他拖到了一个破巷中的小木屋里,因为挨着臭水沟,这里没有什么人。 菱纱不知道吕典何时能够醒来。她想带着吕典回去却又想着吕典吩咐,同时自己也没有这个体力。她只能搂着吕典,温暖的身体,疲累的神经,她渐渐陷入了睡眠之中。 吕典意识中,两世就像是分裂的人格开始斗争起来。在意识世界,他们两个倒是不存在强大弱小之分,本质上都是一体,只是因为外界形成的性格尚未融合,所以才有两种声音。 年轻的声音道:“你看现在怎么办?身体被你弄成这样,看来是离死不远了。” 沉稳的声音道:“你不知道自己是医者吗?等天亮稍微恢复一些便可以去找一些治疗的药物,想来恢复不难,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你说得轻巧。我们认识的药材是这个世界有的吗?我现在的身体可不是修真者的身体,常人的恢复力很有限。加上你的医术本来就是医者不自医的医术,除非把杭一格招来,要不然以你现在身边这一个废柴徒弟,恐怕起不了什么作用。”年轻的声音你你我我的混着用,分不清你我,只是故意做些区隔,实际上两者前世记忆相通,本就是一人两格而已。 吕典道:“实在不行,现教一个徒弟,也并不是做不到。” “好大的口气,你也不怕风大闪舌头。” “我发现这辈子的我性格里面有种难以理解的张狂。”沉稳的吕典道。 “谁张狂?刚刚在顾云海面前死撑的人才是最张狂。”年轻声音道。 “好了,商量到此结束。这段时间需要治疗身体,你就暂时别出现。”吕典沉稳道。 “凭什么!我刚刚成亲,新婚燕尔,正是好时候,凭什么让你占便宜。”年轻声音道。 吕典笑了笑:“那行,你自己来,只要你确定你能治得好我自己。” “哼,看在你经验丰富的份上,我先休息一段时间。”年轻声音说完而后消失。吕典缓缓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等再过一段时间意识就会完全融合,你我之分不再,或许自己的性格中还会多了一分古怪柔情。(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似人怪物 吕典挣扎着挪动了一下身体惊醒了正在沉睡中的菱纱,菱纱赶忙起身这才发现吕典浑身是血,脸上净是伤口正笑看着她。这张脸已经不复自己第一次看到的样子,甚至有些恐怖,但是菱纱并不害怕,甚至有些心痛。吕典就这么动了一下,浑身疼痛难忍。什么叫做自作孽,这就是典型,装逼遭雷劈。 “夫君,你……”菱纱说着哽咽了两声,一下子哭了起来。 吕典笑了笑道:“别哭,我没事。要多笑,你看你的小酒窝都没有了。”吕典想起了曾经的林舒语。她是那样的爱笑,但现在这个跟林舒语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却丝毫不喜欢笑,只是脸上结着仇怨,心中忧愁难解。 菱纱抬起头来看着吕典,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只觉得吕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把自己看得脸红心跳的。 “夫君,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你把衣服脱了。”吕典道。 菱纱愣了一下忙道:“夫君,你现在这样还想着……”菱纱脸一红压根就说不出口。 吕典道:“我是让你把衣服卖了换些钱。” 菱纱愣了一下脸更红了。原来夫君不是那个意思,自己竟然往那个方向想,夫君不会觉得自己是个放荡的女子吧。菱纱不敢看吕典,小心翼翼解开衣扣,把那价值不菲的喜服给脱了下来。菱纱小心翼翼把喜服折好。这本是她要留作纪念之物,不过现在非常时期,换钱救治夫君要紧。她抱着喜服就要出门,却被吕典叫住道:“菱纱,你等一下。” 菱纱回到吕典身边道:“怎么?” “把这上面的配饰扯下来。” “为什么?” “这里是南城。到处都是穷人。这婚服太贵,他们买不起,不但买不起,太贵的东西反而会引起他们觊觎,招来麻烦。你出去的时候把身上弄脏些。”吕典没有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婚服如果太过完好很可能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菱纱笑了笑道:“夫君想得可真周到。”菱纱对这件事倒是熟门熟路。她毕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吃过苦,知道怎么应付这些事,只是这段时间一直在关山月待着,乍一接触这些事情还有点不习惯。 吕典看她熟练的操弄便放心下来。 菱纱走了。吕典独自一人在破木屋里修炼伽叶揭谛恢复身体。可惜连气海都没开的他这种效果简直是微乎其微。吕典叹了口气,身上这么多伤口,幸好这是冬天,要是夏天不发炎才怪了。就算这个世界细菌感染率极低,但是这么大面积的伤口,不感染才是怪事。 吕典闭目养神,伽叶揭谛没有再练,因为压根没有什么效果,完全是浪费时间而已。闭目久了,吕典由于失血过多,疲劳劲头上来不觉又睡了过去。正在他迷迷糊糊沉睡之时,淅淅沥沥的水声和随之而来的恶臭撑开了吕典的眼睛。一个浑身肮脏恶臭缠身的大腹人形怪物缓缓从木屋门口爬了过去。忽然,那怪物在门口顿了一下。吕典头皮一阵发麻。他的心理素质是很好,但是仅限于人和尸体。这种似人非人,似鬼非鬼的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 忽然,那怪物回过头来半身的头发仿佛大号从臭水沟里面爬出来的贞子一般向穿过小屋门,朝吕典爬来。吕典第一次感觉到了看恐怖片的恐惧。在自己不能动弹的境地,这个怪物拖着沉重的身体一路爬到了吕典身边。她的头不住地往吕典身上凑,似乎要找到吕典,但找了半天却停住了。 吕典这才发现这一堆头发之下一双眼睛红肿早已发炎。这是个人吗?吕典看过无数的人,活的死的,怪异的,各式各样的。但长成这个样子的还是第一次见。因为,如果这是个人的话,这腰腹部的体量已经足以装下另一个大活人了。这太不正常。 这个人形怪物似乎是看不见东西,应该是闻着血腥味进来的。就在它准备离开的时候,吕典看到她腹部一阵鼓动,随后,这怪物蜷缩在地翻滚一阵之后,竟然晕了过去。 吕典摇了摇头瞪大了眼睛,那散乱的头发之下却是一张苍白的脸,嘴唇发青,看来是疼得不轻。吕典再定了定神,竟然从它身后模糊的破布遮盖处看到了一双近乎残废的双腿。 这是个人!而且是个女人!吕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那她肚子里是什么?竟然可以撑到如此程度不死,简直就是在开医学的玩笑。人又不是气球,撑到这种程度,胸骨和横膈膜直接就毁了,五脏六腑早就不知道被挤到什么地方去了。 吕典正思考着,只听得一声尖叫,菱纱竟然回来了。吕典抬眼看了菱纱一眼,菱纱显然是被地上的诡异女子给吓傻了。别说是菱纱,就连自己第一次看到都被吓了个半死。 地上的女人被菱纱这一声尖叫惊醒,撑起身子就要往外爬,显然是逃跑。吕典眉头一皱急忙道:“拦住她。” 菱纱哪里敢拦。这女子向她爬过来,菱纱吓得直接坐到了地上。那女子爬得飞快,外面听得一声入水之声,便没影了。 吕典看着菱纱道:“菱纱,你没事吧?” 菱纱现在都没回过神,瘫坐在地浑身发抖。吕典看着菱纱又无法动弹,只得出言抚慰。好在菱纱经历过北方魔乱,很快恢复过来,起身走到吕典身边把吕典扶了起来。 “夫君,咱们快走,刚才那究竟是什么怪物!”菱纱害怕道。 吕典沉吟了一阵。那女子爬走了,吕典反倒是无法确认了。那真的是人吗?吕典实在是无法相信那样的动作会出现在人的身上。如果不是人,又是个什么鬼?吕典赶忙摇了摇头,现在自己的身体状况,别说研究那个,动弹都是问题。 菱纱扶着吕典一路走出小巷。小巷外竟然有个小板车,菱纱把吕典身上的血衣褪下,换上车上的普通棉衣。她现在也是一身棉袄,看起来就像个村妇。两个人一个躺在车上,一个拖着车往前走。菱纱走得极快,因为她实在是被刚才那个怪物给吓到了。建康城下竟然有这等怪物,真是奇了怪了。 吕典招呼着菱纱一路沿着南城小道往南,很快就到了一处小村之中。菱纱用一块配饰换了一个房间跟吕典一起住了下来。吕典躺在床上喝着菱纱喂来的热汤,接下来自己的伤究竟该怎么办?(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命纸书信 吕典听着屋外碗碟碰撞的声音,便知道菱纱来了。他撑起身子坐起来,浑身被包得跟个粽子似的,但吕典知道自己的伤势并没有好转。头脑逐渐清醒的他知道自己的伤势恐怕正在恶化,因为他身上的创伤并不是普通的伤口,而是灵气造成的伤口,要想痊愈必须辅之以药物。 冯如璋,吕典想到了他,但这个医术疯子,保不齐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说道治伤,或许还有一个选择。吕典晃了晃右手上的双节环,万没想到轮回之后双节环居然可以跟过来。这简直就是一件神器。吕典摇晃着双节环从中引出了一张命纸。他提不起笔便只能让菱纱代笔,好在菱纱进入关山月之后学习过一段时间,字迹称不上好,但胜在规整娟秀。吕典口中念着菱纱无法理解的东西,菱纱只是埋头记录。这个东西会起到什么作用,她不知道。 “你把它叠好,然后花些钱让一个人带进城中交给医道白氏。”吕典交代完又沉睡了下去。 菱纱将这命纸封好,依着吕典的要求交给了一个往城中送菜的小贩。这小贩得了好处自然愿意送信,一路把吕典的信笺带到了白氏在建康的府邸。 白蓉现在就在府中烦闷。现在的冯如璋油盐不进,吕典又没有踪影,她的医术共享计划只得搁浅。她缓步走着,阴雨的天气让人愈发烦闷。几个仆人聚在院门前不知道在干什么。白蓉道:“你们聚在这里做什么?” 仆人们吓了一跳。现在的白氏府邸之内,白蓉就是身份最高贵的存在,大小姐发话了,他们赶忙退缩到一边。一个仆人道:“门外有人递进来一封信,没有拜帖名刺,上面就落着大小姐的名,我们这不正教训他呢。” 白蓉皱了皱眉。这种书信她一年不知道要收到多少。多是登徒子爱慕之言,起初她还看看,到后来烦不胜烦,让仆人们把送这种东西的人赶出去,这才渐渐没有了这种事情。没想到这还没有清净多久,又有人来做这种事。白蓉看了看送信之人,蹲在一角,一身破烂,看起来是个穷苦的平民。 她心中有些奇怪。自己好歹也是金册氏族的大小姐,世家公子就算追求她,送信之人也不至于如此落魄。那人蹲在一角抬头看了白蓉一眼,众仆人怒道:“你再敢乱看,小心把你眼珠子都挖出来。” 白蓉冷哼一声,众人便安静下来。白蓉从仆人手中拿过信封,这信竟然是用一张极为普通的花布裹起来的。这究竟是谁给自己送信非要弄得这么穷酸!白蓉看了看送信的凄凄惨惨的样子,于心不忍道:“得了,放他走吧。” 众仆人这才把菜贩子赶起来道:“走吧,下次可别再来了,小心你的小命。” “是是是……”菜贩子打躬作揖夺门而逃。 白蓉笑了笑打开了花布包,里面静静地躺着折叠起来的白纸。白蓉本来不以为意,但当她的手触摸到白纸的时候,她突然发现这并不是普通的纸张,而是命纸!书画文道,白蓉想了半天,自己好像不认识这方面的世家公子。展开纸页,白蓉瞬间愣住了,而后便是惊讶。再之后,白蓉拔腿就冲了出去。她毕竟是修者,很快便找到了菜贩子的踪迹。她心中激动万分,手中捏着的命纸都在颤抖。 是他吗?白蓉无法相信这命纸上的内容,更不敢相信的是吕典竟然主动来找她。为什么?她想不通,但现在不是想不想通的问题。她满脑子都是吕典的奇门医术,只要找到吕典,就可以占为己有。这个时刻的白蓉哪里还记得自己委屈求全提出的分享计划。 一路跟踪,白蓉发现这小贩四下乱逛,似乎漫无目的。真是把她给急坏了,这人肯定是吕典派出来的。但这家伙不知道在搞什么鬼,一点都不着急。下午日头偏西的时候,小贩才摇摇晃晃除了南城。白蓉一路跟踪,终于在一处僻静的农庄发现了菱纱。 是这里了,一定是。白蓉知道菱纱和吕典失踪的消息。但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在这里。很可能,真正的吕典也在这里。她一直守在小院外,直到天色全黑。她才小心翼翼摸进了院子。 吕典躺在床上,菱纱就在他身边安睡。白蓉小心翼翼钻进了屋子。她乃是一族之贵女,哪里做过这种事情,但眼前有她实在是想要知道的事情,所以不得已而为之。 吕典缓缓睁开了眼。黑暗中,他虽然境界没了需要重修,但他的感应力尚在。如果同在一个屋子都无法感应到,吕典恐怕离死也不远了。 “既然来了,不如就这样说会儿话。”吕典一开口,刚刚入睡的菱纱惊醒过来。吕典一把拽住菱纱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白蓉听得吕典的声音道:“吕先生,没想到真的是你。” “我找你有些事情。”吕典开门见山道。 白蓉心下激动,既然有事相求,想来就有进一步交易的可能。如果能把吕典所有的本事都掏出来,那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宝藏。白蓉急忙道:“先生请讲,但有所求,白蓉绝对办到。”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受了些伤。”吕典淡淡道。 白蓉急忙上前两步,但又考虑到吕典的隐秘打算,所以停住了脚步。吕典知道她心中所想。他的秘密可不是白蓉能够揭破的,他之所以找白蓉就是因为她跟自己接触最少,乃是最不了解自己却又最能帮上自己的人。自己所需要付出的不过就是一些交易而已。 “你把灯点亮吧。” 吕典的话让白蓉愣了一下。显然吕典是准备跟自己坦诚相见。白蓉想了想下定了决心,直接点燃了油灯。灯火之下,菱纱往被窝里一缩,少女毕竟羞涩。现在白蓉面前就是一个浑身裹着各种布条同时盖着棉絮的大粽子。白蓉愣了一下。吕典道:“十六年前,白水郡府一战,我身受重伤不得不借名重修。这些年的隐藏本来可以稍微缓过劲来,但又……” 吕典欲言又止想套白蓉的话。白蓉现在已经接受了吕典这种设定,毕竟白水郡府一战功力大退的不仅仅是吕典一人,还有冯如璋也是如此。白蓉道:“这几日建康不太平。魔人来到了建康,想来先生已经知晓。先生放心,白蓉一定替先生保密,同时给先生治伤。” “那你先回去,明日找好针线白纱等物,做好我给你的信笺上的东西带过来。借我治伤之机,你我可以探讨一些治疗之术,算是我付的诊费。” 白蓉没想到这惊喜来得如此突然,简直就是不知道怎么拒绝。她本想客气两句,但是吕典这提议她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她怕自己一客气,吕典万一顺杆爬就麻烦了。她拱手道:“好,先生一言为定。白蓉明晚再来拜访先生。” “嗯。”吕典仿若闷哼了一声算是应答。白蓉转身便走,她必须要好好准备一番,这样的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呐。(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医道交易 次日夜,菱纱站在吕典身旁缓缓解开了吕典身上的布条。触目惊心的皲裂伤口满布吕典浑身。这一番场景不仅吓到了菱纱,甚至连见惯了伤口的白蓉也被惊得皱眉不已。这伤由内而外,伤得简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白蓉沉吟道:“这样的伤势恐怕必须使用丹药才可以解决了。” 吕典的头脸依然包着,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是吕典特意吩咐菱纱做的。白蓉即便猜测吕典就是那白氏府邸的公子,但是毕竟没有看到正脸之前,她无法确切肯定。十六年前的吕典和白氏府邸的公子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就用你平常治伤用的药散便可。”吕典淡淡道。 白蓉皱眉正要解释。吕典开口继续道:“烧水煮沸给器具消毒,用针弯折用以缝合伤口。菱纱,照我说的做。” 菱纱早就被吕典安排过一次,现在当着白蓉的面操作自是不难。白蓉带来了吕典需要的东西。菱纱给这些东西消毒之后依次放到一边清理出来的桌上。吕典看了看白蓉道:“白姑娘,烦请帮我将这些伤口用针缝合,就像缝补衣服一般。” 白蓉傻眼了。这是哪一出?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治伤的。但想来奇门医术之奇特自然不是自己简单可以理解的。白蓉用弯好的针挑了一条她看起来不是特别严重的伤口,小心翼翼按照吕典的要求进行缝合。缝合完毕之后,用上她带来的药剂,然后再行用白纱包扎,一切一气呵成。吕典只是咬着牙忍着疼痛,浑身打颤,直到缝合完毕他才松了一口气。这感觉就像当年灵魂铸造十七柄神器一般,至今想来那东西现在应该还在梵林梦手中。 白蓉缝完一条伤口立马来了兴致还想再来一条,被吕典阻止了。他的身体可经不起白蓉这样折腾。这样往死了缝合也不是个事,身上的伤口至少有二十几条,必须慢慢来。在没有麻醉的前提下只能这样,相对安全。即便这个世界真有类似麻醉的药物,吕典也不敢尝试,因为他不能昏睡。自己的头脸还蒙着,一旦昏睡就等于把把柄交到了白蓉手上。 “先生,这样缝合和直接治疗有什么不同?”白蓉问道。 “可以好得更快一些,如果有相应的功法配合会更快。”吕典暗示白蓉,但白蓉装作听不懂。她通过接触吕典发现吕典功法尽失,现在正是吕典最虚弱的时候,自己不把握机会拖延时间从吕典口中得到更多的奇门医术还更待何时? 吕典看白蓉装作不懂,也没有办法。既然白蓉打定主意要吃死自己,那就别怪自己不给你留机会了。吕典的医术完全跟修真是另外一个体系的东西。对于修真者而言理解起来可谓千难万难,既然白蓉这么想知道,那自己就不吝啬地跟她讲便是。她想要完全学会,估计只能穿越重新做人。就连冯如璋也只是学到了皮毛,将这点皮毛融入了修真而已。 “既然白姑娘有心学习我的奇门医术,不如这样,你用你的办法给我治伤,我一边养伤一边教授你医术。这样一举两得,也可以同时进行。”吕典道。 白蓉等的就是吕典这份承诺:“好,吕先生,一言为定。对了,你现在的状态怎样传我医术?” “你去找些病人来,同时我需要一些新死的尸体。白天我给病人看病,你便可以现场学习,当然,你并非我的徒弟,也不可能拜在我的门下,我现场讲解,能学多少是你自己的本事。傍晚之后,我用尸体教你解剖学,这是我传给冯如璋的东西,保证你能学会便是。”吕典说完看着白蓉等她回答。 白蓉简直无法相信治个伤竟然能得到这么多好处。现场看病讲解,这简直就是最直接的教授方式,在白蓉看来,吕典所说的听不懂的情况完全可以忽略。因为白蓉乃是白氏现在最具天赋的医者,未来甚至可能继承白氏医道大业,以她的天赋如果都听不懂,这世上也没有人能听懂了。 白蓉点头应允,给吕典的伤口涂药包扎之后转身离去。 菱纱道:“夫君,为什么我们要摆出这些东西来,你还要忍着那么大的痛苦让她在你身上乱扎。” “取信于人必须先有所付出。白蓉表面上对我恭敬,实际上就是想要掏空我的医术。普通的法子她无法理解,只能使用这种鲜活的例子去感染她,让她能够为我们所用。” 菱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菱纱忽然觉得眼前的吕典有些疏离感。 白蓉离开小院直接回了白氏府邸。丹药这种东西可不是天天见的东西,刚刚他给吕典的伤口上涂的是玉肌散,恢复效果不错,对外伤有着很好的疗效。但吕典的伤显然不只是外伤,内伤的情况也比较严重,外加上他的伤口乃是灵力所致,光用玉肌散效果肯定不佳。玉肌散是玉元丹的散料所炼制,玉元丹倒是治伤的灵药。白蓉摸了摸胸口的药瓶形状的配饰,这是她离开南康郡的时候父亲交给她的保命之药。炼丹对于医道世家而言也是极为辛苦之事,首先药材的搜集并不容易,天材地宝只有医道世家识得,而且天材地宝身边必有妖魔灵兽守护,这使得医道世家在这上面折损不小。 即便得到这些药材还需要开炉炼丹,炼丹之法本就复杂,工序之多难以想象,即便如此成功率还极低。玉元丹作为疗伤圣药,白家一年也出产不到十枚。吕典的伤如此之重,若是常人已经死了。吕典应该是有些别的法子一直熬着,才能撑到现在。 白蓉盘算着。冯氏的复生丹,白氏的玉元丹,蔡氏的聚灵丹,南宫氏的驱邪丹。这便是四大医家的根本。现在冯氏大损,复生丹不作考虑,基本上消耗殆尽。白氏的玉元丹因为魔祸的缘故供应给了西境基本上等于没有。自己手上有一枚不知道能不能绝对有效,重点是吕典身体里有残存的灵气阻碍伤口愈合。灵气跟真元不同,真元能够唯人体所用。灵气来源于天地本身,没有经过炼化反而会阻碍身体机能。 聚灵丹倒是有这个效果,可惜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蔡氏的聚灵丹可谓是天下共仰的灵丹。一枚聚灵丹往往能够引起一场血雨腥风。因为聚灵丹的作用与其他三家的丹药大有不同,聚灵丹能够开辟气海甚至提升境界。这简直就是修真界的作弊神器,没有修者不想据为己有。可惜这聚灵丹的产量实在是太低,低到十年都不一定能产出一粒。 白蓉摇了摇头,看来只能把目光放在南宫氏的驱邪丹身上了。驱邪丹一向是四大医家灵丹中产量最高的灵丹。它的主要作用就是祛除修者身上的负面状态。一年能够产出三十到五十丸不等。先以驱邪丹驱散吕典伤口的灵气,再辅之以玉元丹,双管齐下,吕典定能康复。白蓉看了看门外,皱了皱眉,南宫氏这一家子性格古怪,现在在建康的应该是南宫坤。白蓉咬了咬牙,为了奇门医术拼了,南宫坤也得去见一见。(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南宫坤 南宫坤何许人也,乌衣巷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如果有一种人是介于疯子和狂人之间的存在,他一定就是那种人。这个家伙看起来清瘦,但却有一种刚强的倔强,一双凹陷发青的眼睛配上干瘪的面容活像一只地狱里爬出来的饿鬼。不是邪恶的魔鬼,而是饿死鬼。一身麻衣丝毫配不上他作为南宫世家的嫡子的身份。 南宫坤自诩炼丹师。如果这个世界上真有这种职业的话,他一定是其中翘楚。作为医道世家,炼丹是常事,但他这样想把一切东西都炼成丹的执念却是少见的疯狂。所以,南宫坤不在家族中呆着,因为总是有人阻碍他炼丹。最近,他正在研究怎么把六十种药材的药性通过炼丹的方式固定在一枚丹丸之中,可惜因为药力的相互冲突,他失败了。 门扉响起了敲门声。南宫坤抬起青红凹陷的眼睛看了看栓死的门栓,继续埋头处理手边的枯草。在六十种药材融合炼丹失败之后,南宫坤决意研究药草的药性。他正在一身试验,不过在试验过程中。他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似乎普通的一些花花草草也可以有灵药的效果,只是缺少一些五行灵力而已。 敲门声继续,南宫坤皱起了眉头。 “别敲了,主人不在家。”南宫坤喃喃道。这些红尘俗事最是烦恼,他可懒得跟这些人打交道。 “南宫坤,开门。小心我砸门进来。”白蓉虽然跟南宫坤不太熟,但也见过几次,知道他性情古怪,而且对自己总是色眯眯的。 南宫坤皱了皱眉,这声音好像有点熟悉。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药渣往门口走去。开门,而后是惊讶,再然后是喜悦,南宫坤少有笑容的脸上咧出了一丝旁人无法理解的笑意。 “白蓉,请进。”南宫坤又拍了拍麻衣把白蓉让进了院子。 满园的药味,熏得同为医道世家的白蓉都一阵恶心。这些药物有许都都是恶药,药香全然没有,闻了之后反而对人体有害。怪不得南宫坤长成这个样子,成天在这种地方呆着不变成这样才怪。 “白蓉,请坐。”南宫坤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把看起来还不错的矮凳,用袖子擦了擦赶紧让白蓉坐。白蓉眉头紧皱,这地方就跟狗窝一般,除了那一人多高的炼丹炉四周稍微干净一些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跟个破烂事儿一般。一个医道世家嫡子竟然搞成这样,白蓉真觉得自己与他其名真是一种耻辱。 南宫坤看着白蓉只是笑一言不发。 白蓉真是一刻都不愿意多待,急道:“借我一枚驱邪丹。” 南宫坤看白蓉都看痴了,许久没答话。白蓉怒道:“南宫坤,我说你能不能借我一枚驱邪丹。” 南宫坤这才回过神来道:“可能不行,最近炼丹比较多都给用掉了。” 白蓉不禁觉得脸部抽搐。这败家子竟然把驱邪丹拿来当做底丹来炼药,完全就把驱邪丹不当回事。 “你可真是好样的。”白蓉怒道。 “多谢夸奖,总有一天我能够无所不炼,天下一切皆为丹。白蓉,你说那鸡子,那胎儿,那种子之类是不是就跟丹药一般,只不过那些是天地自然炼制,我一定能……” “打住,我不是来听你长篇大论的。南宫坤,如果我想要驱邪丹多久可以拿到?”白蓉道。 “你急着要驱邪丹干什么?难道有朋友出现了什么问题?说说看,兴许我能帮上忙。”南宫坤本是好意。但白蓉却并不打算告诉他:“关你什么事?你就不能踏踏实实告诉我?” “给我个把月总会有驱邪丹的。”南宫坤撇撇嘴笑道。 白蓉心中有些生气,这南宫坤摆明了不愿意帮忙。即便现在赶回南宫世家也花不了个把月。主要是吕典等不起,要不然自己用玉元丹再花些功夫,便用不着驱邪丹。 “你回去拿几枚丹药用得了个把月?” “问题是最近我并不打算回去。”南宫坤看着白蓉笑道。 “你……”白蓉愤然起身。她实在是受不了南宫坤这邋遢样子,还调戏自己。 南宫坤见白蓉生气要走也不着急,单等白蓉即将出门的时候,南宫坤淡淡道:“不过那炉子里正练着驱邪丹,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白蓉一脚已经跨出了门但又停了下来。她回头咬着牙看着南宫坤。 “你真是该被打死。” “可惜我到现在都好好的。” “什么时候能炼好?”白蓉回过身看着南宫坤,这家伙虽然看起来很不着调,邋遢无比。但在炼丹一道上的造诣的确不是普通修者能够比拟。以他现在的境界竟然能够炼丹,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南宫坤扑哧一乐,随即道:“你还真信呐。” “你骗我!”白蓉彻底被南宫坤惹怒了。只见她伸手便是一掌直接向南宫坤拍来。南宫坤倒是不疾不徐,缓缓从腰带里抠出了一颗小小的白色丹药。白蓉打到面前的手直接就停住了。她一手夺过丹药道:“南宫坤,你一直都在戏耍我?” “戏耍倒是称不上,只是觉得显得无聊而已。你又不肯让我帮你,那就只能消遣消遣呗。” “作死的性子不知道哪一天栽在这上头。”白蓉说完转身就走。这破地方她实在是不愿意再多呆一分钟。 “白蓉,慢走哦。记得这可是借,不是送给你的。”南宫坤提醒道。 白蓉头都没回:“我知道,不会少你的。”说完,白蓉出了门。 南宫坤站在院子里摸着自己干瘦的下巴沉吟了许久。一旁丹炉的火哔哔啵啵烧得正旺,南宫坤喃喃道:“急匆匆来,急匆匆去,我好像闻到了一股很有意思的味道。白蓉,你不会是在偷汉子吧?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天底下不知道得多热闹。”南宫坤挠了挠下巴从门扉探出头去。他尖着鼻子嗅了嗅道:“虽然没有用上六十种药材,但是这味道却是永远不会丢的。”南宫坤说完钻出门去,一路追着驱邪丹的方向追去。(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交锋 入夜,白蓉潜伏着一路出了南城。两枚丹药入手,自己大功告成。白蓉一想到自己接下来会见识到奇门医术就欣喜不已。 这一夜,南城小院内灯火未熄。吕典盘坐在床上,缓缓运转着心法。这是他历经生死轮回之后融合罗魔天道、斩我道以及化虚之术加上轮回之悟所创的一套全新功法,因为轮回再生,生死无解,故而取名“轮回劫”。心法运转却气息不稳,吕典不得不放弃修炼,在身体复苏之前,看来是没有办法修炼了。 白蓉轻敲门扉三声,吕典轻咳一声。而后,白蓉推门而入。 “你来得可不慢。”吕典道。 “自然,先生请。”白蓉水袖一挥直接将两颗丹药放在了吕典身前。“这一粒白丹名为驱邪丹,可以去除先生体内残存的灵气。这一粒玉丹名为玉元丹,可以助先生恢复。”白蓉介绍完丹药自动退到一边,接下来便是吕典的决断。 吕典捏起驱邪丹淡淡道:“多谢白蓉小姐赠药。”吕典张口便要吞下,便听得门外一个怪异的声音道:“别着急吃嘛,先看看能不能吃再下口啊。” 南宫坤一路跟着白蓉钻到了这里,他着实没有想到堂堂白蓉大小姐真的在外面养汉子,看这架势还是个农家汉子。这实在是太劲爆了。南宫坤听得里面准备吃丹药急忙开口阻止,因为这一粒驱邪丹乃是他融合了多种药物的丹药,能不能吃连他都不清楚。 南宫坤推门而入立马就愣了神,随即笑了起来。 白蓉眉头一皱:“南宫坤,你发什么神经?” “我还以为你这养汉子,没想到竟然是有妇之夫。白蓉,你这口味可够重的。”南宫坤揶揄道。 白蓉气得牙痒痒上手就是一掌直接拍向南宫坤。南宫坤何曾示弱,直接回击,眨眼间白蓉和南宫坤就过招数十次,因为房间窄小,两人都施展不开。吕典轻咳一声道:“既然二位有恩怨不如出去了,不要影响我休息。” 南宫坤和白蓉同时收手。南宫坤道:“好大的口气,看你也不是什么修者,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白蓉道:“这些事情岂是你可以知道的?” 吕典沉默不答,就看这二人能够争出个什么名堂。 南宫坤见吕典不说话反倒是消停了。他看了看吕典道:“你这一身的伤可是不轻,不过你竟然没有死,真是奇怪。” “奇怪倒是不至于,不过再不治疗可能就真的要死了。”吕典道。 “有意思。你是医者?”南宫坤很敏锐地捕捉到了吕典的看法。白蓉一直想要避免,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吕典一旦暴露,她就不可能独享成果了。 吕典微微颔首道:“是医者,不过并不是治病救人的医者。” “那你是炼丹炼药的?”南宫坤说着两眼放光,他可是不容易遇上一个知己。 “炼丹炼药?不,我所做的事情也许跟炼丹炼药有些关系,但并不完全是。” 南宫坤笑道:“学太杂可不好。” 白蓉见两人相谈甚欢便知道情况不好。自己的计划可能要破产。南宫坤见吕典倒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他性格里的那种偏执实际上更多的是跟吕典相似的研究精神。这一点,冯如璋不同,白蓉也不同。冯如璋乃是一种十分功利地研究,只对马上能够实现的东西感兴趣,而白蓉就连研究都算不上。这也是吕典愿意在白蓉面前展示医术的原因,因为以白蓉的方式,永远都无法理解吕典的医道。 “这驱邪丹不能吃?”吕典道。 “当然,这是我炼丹剩下的,内含十多种杂药,我也闹不准究竟有没有毒。” “你自己炼的丹都不用做实验的?”吕典问。 南宫坤想了想道:“你是说喂动物?” “不完全是,毕竟……”吕典突然沉吟下来,而后笑道:“你要是想要套我的话,就应该拿出一些诚意来。用嘴的,不如用心的。”吕典看着南宫坤,这个人可不简单,看起来直爽古怪,可骨子里竟然还藏着奸猾狡诈的一面。明着看似询问,实则是在套自己话。 南宫坤也笑了。他装了这么多年的半疯子,没想到到这里被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给揭穿了。他道:“我用一粒驱邪丹来跟你换。” 吕典轻咳一声,不知道是笑岔气了还是被口水给呛了。他沉默了半天才对南宫坤道:“你要是想知道可不是一粒驱邪丹的问题,你把驱邪丹的配方给我或许我能答应。”这个南宫坤跟白蓉可是不同,他骨子里有着一种研究精神,吕典曾经见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学习能力极强,模仿能力和改造能力也是报表。只要自己肯教,他就有可能能够真正领悟并且学会。而且这样的人没有什么伦理观念,一旦超越自己那就可能彻底毁灭自己,所以对于这样的学生必须收更高的费用。 白蓉都听傻了。吕典这样苛刻的条件简直放在任何一个家族都不可能有人会同意。就像功法是普通修者的根基,四大医药世家的根基就是这独特的丹方。现在吕典一开口便是丹方,不管是谁都得细思掂量。 南宫坤沉吟了一阵突然大笑两声道:“你真的敢要我们南宫氏的丹方?” “有何不敢?” “一个小孩儿拿着金饼招摇过市,你觉得会发生什么事?”南宫坤道。 “这是一个概率问题,可能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也可能什么事情都不发生。不要觉得我会把这种事情搞得天下皆知,就像你们从我这里得到东西之后不会弄得天下皆知是一样的道理。”吕典喃喃道。 “你是个怪人。”南宫坤觉得吕典甚至比自己还要古怪。 吕典稍适点头。随后南宫坤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玉瓶,从玉瓶中倒出一枚白丹,跟最初的白丹几乎是一模一样。至少吕典分不出这二者有什么差别。一枚驱邪丹下肚,吕典忽觉得丹田一热,随即便感觉到一直盘踞身体中的不适感消失无踪。再服下另一枚玉元丹,吕典浑身上下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愈合。吕典眼中闪着金光,或许这些丹药就是自己接下来要研究的方向。地府尚有存念,吕典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再探地府。(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夜见华云 吕典的康复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谁也没有想到吕典会离开建康。如今的境况,建康云波诡谲,风云际会。可是吕典所要做的事情跟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干系。但又有一些欠账未了,所以吕典决定再在南城呆一段时间。这一段时间既是给南宫坤和白蓉的机会,同时也要解决他这几个徒弟的问题。 入夜,吕典独自离开了院子。这个院子已经被白蓉全部买了下来,对于白蓉而言,这点小钱完全不在话下。吕典的实力在那里摆着,现在又有南宫坤竞争,多做一些总是没有错误的。众人都已睡下,吕典独自在小道上走着。他的真元境界虽然没有恢复,但是他的神识却是三世为人。 “既然来了,就出来吧。”吕典知道南宫坤在跟踪他。这个家伙看起来疯疯傻傻实际上却比白蓉和冯如璋更加难缠。 南宫坤笑道:“我就是好奇你会去什么地方?” “建康学府。”吕典说完脚点小道快速离去,竟然如前世武侠小说中的轻功一般。南宫坤倒是一愣,吕典显然不是修真者,否则那伤势不会那样严重。但没想到,吕典即便不是修真者也能有如此能为。 南宫坤赶上来与吕典同行。 “你这是什么法门?”南宫坤好奇道。本来询问他人的练功法门乃是大忌讳,但吕典无所谓,南宫坤则是假装无所谓。 “一种自创的功法。常人凭借灵识感应天地灵气催化自身,称之为修真。我这功法却是练气,由内而外,基础较低,能为却不比引气期修真者差。”吕典独创的轮回劫秘术便是由内而外的功法,一方面填补了引气期修真之前的空白,另一方面也为修真世界开辟出了一条全新的进阶之路。 南宫坤心下惊叹,自创功法这可是开山立派甚至是开辟世家的作为。吕典的功法看起来没有什么神异,但细细想来却是极为恐怖,在气海未开的情况下就可以拥有引气期的实力,如果一步强,步步强,那它的终点岂不是比现在畅行天下的文道修真还要厉害,岂不是能够开辟圣道? 想归想,南宫坤自觉不可能。开辟圣道谈何容易,多少大贤,多少圣公,空等百年到头来依然望圣道而兴叹,整整文道六朝多少万年的历史长河中,真正的圣人不过三位而已。这种概率即便是赌又能有多大的可能性? 两人穿过南城一路向东很快就到了建康学府。不多思量,吕典一闪身进入了学府之中。他脸上带着一个白色的面具,称不上好看,但却能遮住面容。吕典要来见的人自然就是华氏姐弟。这两个可以说是吕典最早的徒弟,现在却因为自己的缘故修行止步不前,文道虽然广博,建康学府也是一等一的学府,但是画术一道本质上来说并非这个世界的修真之法。吕典一想起梵林梦心里就觉得不爽,毕竟自己最趁手的武器被他夺走,至今没有音信。 穿过两处回廊,吕典停在了华云的屋舍门前。华云现在已经不是学徒而是学府教谕,只是因为他多年修行进展缓慢,才不得离开学府去其他地方乃至就任官职获得历练。吕典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华云心下惊讶正要出手抵抗。吕典很简单上来直奔他心口大包穴,一指点下,华云顿觉浑身一麻瘫软在地。 这一幕被南宫坤看在眼里,只觉得吕典深不可测,即便是这样一种状态依然可以轻松制伏一个引气期修真者。他这样还能称之为凡人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奇门医术?南宫坤的兴趣愈发浓厚,如果自己能够学会,岂不是可以与天下医道争锋,同时对于融合天地自然炼丹岂不是更有把握? “你是谁!”华云倒还能说话,只是觉得有些费劲,浑身酸麻无力。他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潜入建康学府,同时在建康学府内对自己动手。 吕典轻叹一声摇了摇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记得我的声音吗?” 华云浑身一激灵。他性情本就敏感一瞬间便感觉到了这熟悉的声音。这个在深山篝火旁为自己解答修真疑问的声音。真的是他吗?华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多年了,多少次在梦中相见,梦醒之后又是一场空。无根之水,无缘之木在这修真界之中举步维艰。华云颤抖着声音道:“师父。” 吕典稍微一愣,华云不应该叫自己师父,但林舒语毕竟不在了。他叫自己师父道也不为过。吕典点了点头。 华云激动得恨不得马上站起来拥抱吕典。可惜他动不了,他想开口叫喊自己的姐姐。他知道自己姐姐心中的遗憾,多少年来姐姐不管怎么说恨吕典,但他知道真当吕典站在她身前的时候,所有的恨都消失了。因为,他们只是单纯的需要一个归宿。只不过自己表现出来了,华菱性格坚强咬着牙忍着不说而已。 吕典将一部册子放在华云身旁道:“暂时放下你们的文道修行。这是我给你们量身打造的《云梦真经》,格物之前都可以以此修行。你的根基稍差,先修内中的运气入画篇。华菱根基不错,代我转告她,给她三个月的时间,如果不能突破筑基期就不再是我的徒弟。” “可是师父,阿姐这些年修行出了些岔子,境界一直在筑基初期难有存进。” 吕典淡淡一笑:“华菱是不是修炼了《林梦画册》的画术?” 华云急忙点头。的确,早在华菱度过引气期之后便开始正是修炼《林梦画册》的内容,但却没有想到不管怎么修炼都不得法,反而害得文道修行的根基发生了偏差,这些年一直困在筑基初期没有进展。 “把《云梦真经》交给她,她会明白的。你也是同样,如果在我下次回来之前无法突破引气期进入筑基期,你就不再是我的徒弟了。”吕典说得决绝,可他知道这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云梦真经》乃是他从轮回劫中演化出的功法,融合了斩我道一般进阶的不讲道理,也融合了罗魔天道功近乎不绝的真元动力,可谓是吕典这些年修行,乃至轮回转世一番最大的心得体会,这样的超级功法堪比顶级金册世家的功法,如果他们通过十六年的积累尚不能突破,那真是废柴两根,只能与修真无缘了。 华云眼见吕典要走,急忙道:“师父,阿姐很想见您。” “三个月之后,我们会再见。到时候她若敢来见我就来见我吧。”吕典说完转身便走,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之所以不见华菱,主要是担心华菱现在的实力太强,如果强留自己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南宫坤见吕典出来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有徒弟,那功法可是真诱人。” “可惜里面没有任何医道相关的东西。我劝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你放心,我只是好奇而已。而且好奇的大多数都在你的身上,不知道你能为我释疑吗?”南宫坤淡淡道。(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巧遇 吕典的答案只有两个字:“不能。” 华菱和华云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是李亮和朱燕。这两个的问题可就要复杂得多了。吕典想了想与其着急与他们相见,不如再等一段时间,等自己实力恢复之后再去和他们沟通修行之事。 吕典沿着街道一路急行出了南城门。护城河外的臭水沟即便是在冬季味道都是那样的鲜明。吕典闻到这味道便想起了那人在破屋里见到的那一幕。突然,吕典听到一声沉重的呻吟,眉头突然就皱了起来。那日在破屋之中的见到的那个似人非人的怪物一直在吕典脑海中萦绕盘旋,不知道为什么除了最初的恐惧之外。吕典总是觉得很怪,他很少对一件事情如此上心,看过一次之后便无法忘记,时常会想起,这或许是第一次给他印象太深的缘故。 南宫坤发现吕典转了向向着一条巷子里跑去,突然,吕典停了下来。南宫坤刚要开口,吕典急忙后退捂住了他的嘴巴。吕典凑在南宫坤耳边道:“小心,有高手在侧。” 南宫坤心下一惊,细细感受似乎真的有若隐若现的气息在这附近游走。吕典小心翼翼靠近那破屋,便听得里面细微的声音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当有知晓这种结果。得罪了!” 话音落,吕典顺手一掌便把南宫坤拍了进去,随后,吕典急速后退竟然不见了。突如其来的变故不仅把南宫坤弄得丈二尚摸不着脑袋,还把里面的人下了一跳。随后的情况便是一团混乱,里面的人发现了南宫坤自然要攻来,南宫坤当然也不可能束手就擒,并且双方都是修者,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大战就爆发了。 吕典凭着气息绕到了房舍之上,一个干瘦的男子正在望风。他并没有发现吕典的到来,吕典似乎也没有从他身上感受到修真者的气息,这倒是奇怪了。不过没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吕典上来便是一掌手刀,直接把人劈晕在地。随后,吕典绕过破屋直接钻进了屋子,一团漆黑的屋内,吕典凭借着那股恶心的味道直接找到了那似人非人的怪物。 难道这个世界也有这样的研究?吕典所怀疑的自然是生化方面的研究,甚至是关于人体方面的研究。这种奇怪的身体样式必然不是普通情况能够产生的。现在吕典触摸到了这个奇怪身体的身躯,只用了百分之一秒,吕典确认了这就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所有的可能性都在吕典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发现这其中的复杂情况可能不是自己通过医学可以直接解答的。 吕典一把拖过这个身形巨大却极不对称的女人。她似乎因为腹部的情况已经晕厥过去。吕典直接把她翻过来反向背在背上,趁着南宫坤和黑衣人战斗分心直接将这个女人背走了。吕典走得极快,背上的女人似乎因为疼痛的缘故晕过去了,经过吕典这么一番折腾。她悠悠转醒。当她发现自己正在快速移动,死命挣扎了一阵。吕典这才发现这个女人纤细的双腿几乎是废了,因为她的挣扎在破布之下晃动,直接打在吕典的背上。 “不要动,你要是能听懂我说话。我是在帮你。”吕典淡淡道。 那背上的女人一下子就不动了。吕典扛着她一路快速前行,很快便到了住处。不多时,南宫坤也赶了回来。吕典道:“你怎么回来了?” “你放心,我没有带尾巴回来。” “即便如此明天一早我们也要换地方,否则一旦被人发现就是个大麻烦。”吕典说完,南宫坤点了点头。 南宫坤看了看吕典背回来的女人,瞬间就炸了毛。他还以为是个怪物,伸手就要击毙这个女人。吕典急忙拦住道:“你也是医道修者,就不先看看就下手?” 南宫坤咬着牙看了看,实在是惨不忍睹摇了摇头直接拒绝了。这女人看起来活像一直怪胎女鬼。吕典小心翼翼把她弄进了偏房,此时白蓉已经起来了。吕典道:“白蓉姑娘,麻烦你帮我给这个女人洗洗身体。这将是我们的第一个病例。” 白蓉看了一眼也被吓了一跳。若非吕典强调这是个人,她恐怕也会把她视作鬼怪一般。这怪物一般的女子咳嗽了两声,喉咙里咕哝着不知道为什么发不了声,眼睛里只是眼泪不停的流。吕典知道她的眼睛早就因为臭水沟的原因瞎了,但看来她的情况还不仅仅是眼瞎这么简单,声带似乎也出了问题。 南宫坤去烧水,白蓉准备洗浴一应用具。吕典想了想回到房间开始画图。他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只有通过治疗过程看能不能一步一步解决这个奇怪的病例。这一顿洗澡直接从入夜洗到了白天。白蓉本来就有点洁癖,这一番洗浴虽然不是长时间的泡澡但也够呛,光是热水就烧了几大锅。 吕典把工具图纸交给了南宫坤让他来替自己准备医疗工具。 经过一夜的清洗,这个女人总算是露出了原貌,一张白净可爱的脸,除了那红肿的双眼,其他的方面绝对称得上美人,甚至比之白蓉都不逊色。只是这身体实在是无法解释,过于臃肿的身形,以及影响了整个身体比例的腹部,简直就是个人形的大葫芦。 吕典看了看这个女子,她的奇特一定是代表了某种意义。昨夜竟然有人专门前来刺杀她。可以想见,她有的秘密也是有人需要保护的秘密。吕典到不是对秘密有多大的兴趣,完全是因为这幅身体实在是太不符合逻辑了。 白蓉把女子裹在棉被中。菱纱出来帮忙把女子搬上板车,不多时三人直接出发离开了这个地方向更远,甚至更偏僻的地方前进。白蓉早已准备好了隐蔽的山庄,这是她本来特意为吕典准备,结果没有拗过吕典所以才住在这种地方的。现在,没想到转了一团又回来了。 白蓉和菱纱用力将女子从板车上转移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房间侧放在床上,因为她肚子实在是太大,如果平放很可能压坏她的身体。吕典走到这女子身边轻轻剥开她早已黏在一起的红肿的眼睛,眼睛里白茫茫一片,白内障和一些增生组织覆盖了眼球全部,以至于她瞎了看不到,如果去掉这些白内障她很有可能复明。吕典再次检查了她的嗓子,应该是因为炎症导致的嗓子损坏,应该是可以修复的。最后,吕典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这么诡异? 吕典看了看白蓉道:“白姑娘认为这腹内是什么?” 白蓉摇了摇头,从昨晚她给这个女子洗澡就在观察,到现在白蓉依然没有眉目。吕典伸手放在女子腹部,女子小心翼翼缩了缩,即便如此细微的动作,吕典依然感应到了。温热的触觉,加上吕典经验,忽然吕典想到了什么满眼惊恐地缩回了手。 白蓉道:“吕先生,你发现问题了?” “不是问题,是个超级大麻烦!”吕典眉头紧皱。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怪异的腹中竟然是……(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 腹中胎儿 吕典端坐在房间里,手边放着一杯热汤。他轻揉着鼻尖似乎又回到了前世。他的面具已经取下,放在一旁的桌上。这几天白蓉和南宫坤已经知道了他的真面目,吕典也觉得没有必要隐瞒,因为他发现白蓉的保密工作做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这个山中的小院竟然专门建在山阴视线规避之处,而且无路通达,基本上等于是隐居状态。吕典道也乐得如此,问题是现在他所面对的这个病例太过棘手,本来他以为是肿瘤囤积造成的病变,现在恐怕所涉及的领域是他根本就不了解,应该说是地球医学范畴之外的东西。 南宫坤的工具做得极快,不过他倒是比较务实没有像冯如璋那样好大喜功给自己弄什么玄铁的工具。菱纱上来揉了揉吕典的太阳穴,她能感觉到吕典这两天的紧张和不安。她虽然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她愿意站在吕典身边与他一起分担。这是她作为一个妻子的责任。 白蓉道:“吕先生,那姑娘究竟是什么情况?这两天我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眼睛、喉咙、肋骨和经脉似乎都有极大的损伤,尤其是胸肋骨完全被撑断了。但我无法判断她肚子里究竟是什么?” 吕典看了看南宫坤道:“南宫先生什么意见?” “似乎是个活物。”南宫坤很谨慎,但他了解到的情况竟然比白蓉更加精准,可见其功力。 吕典点了点头:“对,是活物。而且是个胎儿。” 白蓉和南宫坤同时抽了口凉气。怀孕这种事情是医家所熟悉的,但接生这种事情却不是医道世家所熟悉的。在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妇产科一说。吕典也并非专业人士。第一次剖腹产就是给祁云,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现在身在何处,他们是否知晓自己父母的事情?吕典摇了摇头自己这些年的确称不上称职,不是一个称职的情人,不是一个称职的义父,也不是一个称职的老师,甚至连一个称职的修真者都算不上。虚度光阴,颠倒梦想,这或许就是这十几年的梦幻一般的总结。 “胎儿!这要多少个胎儿才能长到那么大?”白蓉惊道。 南宫坤愣了一下:“吕典,你不会打算把胎儿取出来吧?这可不是修真的范畴,难道你这奇门医术还有这个本事?” “如果不取出来任其成长下去,现在胎儿已经压坏了病人的下半身神经造成了下半身瘫痪,同时严重挤压内脏器官,造成了严重的腹内栓塞,甚至有腹水的情况,肋骨严重断裂无法弥合,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还能活着,可能是上天怜悯吧。”吕典快速总结,但是他的话不是谁都能听得懂的。如果冯如璋在场或许能听懂几分,这两位恐怕就如同现在看到的样子一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吕典知道他们听不懂只能淡淡道:“这个手术十分庞大,我需要你们的协助,同时还需要配置诸多药剂。” 听到药剂二字,白蓉立马来了精神。其实她对吕典搞尸体这件事十分不感冒,甚至十分讨厌。因为她曾经接触过冯如璋就知道那东西研究起来有多恶心。可是她一直以为吕典的奇门医术就是这个内容,所以又不得不学。现在听到吕典竟然还有药剂,那自然就直奔药剂去了。 白蓉忙道:“药剂方面我来帮忙。” 南宫坤只是慢了半拍便被白蓉捷足先登,根据吕典与吕典之前的约定,学习内容中并不包括药剂,现在只是因为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才引得吕典制作药剂,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过被白蓉截了胡,自己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正在南宫坤遗憾的时候,便听得吕典道:“不行,你们两个都要参加。我的药剂制作很复杂,需要比较多的人参与帮助才行。同时,前期需要准备的东西也不仅限于这些工具,炼制药剂的工具也需要准备。” 南宫坤这次没有半秒的愣神忙道:“这事儿交给我便是。” 医道面前无先后,能者为先。吕典现在虽然境界实力远不如南宫坤和白蓉,但是他却可以靠着在医道面前的先手让南宫坤和白蓉听命于他。吕典看了看白蓉道:“我需要一些药材。”吕典说着快速在这一世的记忆里搜索,好在这一世的自己喜欢看书搜集了诸多偏门古怪的书籍,吕典只能从这些书籍资料中搜索到合适的药物信息来进行脑补,一项一项的尝试。他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东西,有很多甚至都称不上药材,甚至连白蓉都不知道这些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甚至有一些东西都没听过。可是既然吕典提出了要求,那就只有两个字——满足。 白蓉领着吕典要的单子走了。南宫坤这边的准备可就更加麻烦。吕典思来想去这些东西恐怕不是单纯跟南宫坤讲就能够弄明白的。他侧过脸看了看菱纱道:“菱纱,你在这里好好待着,能照顾那女子便照顾一二,不能照顾就算了。我和南宫坤出去一趟,有一些东西必须我亲自去看才能决定。” 菱纱温柔道:“夫君早去早回。” 吕典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面具又想了想这大白天的戴面具也是挺醒目的。无奈之下,吕典只得让菱纱招来一件大斗篷直接裹住全身,帽兜盖住半张脸,如此掩饰身份,往外走去。 南宫坤跟在吕典身后道:“你就不担心晚上那波人找来?” “要在茫茫山野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女子躲藏的时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长,他们若是能够找到早就找到了,何必等到现在。从前天夜间到今日,他们依然没有找到这里,那么在未来的十二个时辰里,这里就是安全的,除非我们几个人中有内奸。”吕典笑了笑道。 南宫坤点了点头道:“话虽如此,可是你忘了算计意外了。” “那我们就赶紧入城把事情办了。早点回来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南宫坤笑了笑:“你很自信。不过我想问一下,你能知晓那女人肚子里有几个胎儿吗?” 吕典冷冷一笑:“我可从来没说过有几个胎儿。她肚子里只有一个!” “怎么可能!”南宫坤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吕典笑了笑道:“一切皆有可能。”(未完待续。) 第三十一章 姐弟情深 华菱疯狂地摇晃着华云差点没把华云给摇背气过去。屋里所有的物件散乱在地显然是已经发过一轮疯了。华云两眼翻白实在是没想到自己姐姐华菱竟然这么疯狂。可见这些年因为吕典集聚了多少的怨气。 “华云,你说他凭什么这么恣意妄为,凭什么!就凭他是我们师父!你说他现在在哪里?他在哪里!我马上去找他,找他说个清楚。你快告诉我啊……”华菱就这么反复地重复着这些话,直到完全没了力气颓然坐在地上看着桌上的《云梦真经》发呆。 “阿姐,师父一直都没有忘记我们。他只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而已。现在他不是回来了吗?我看这《云梦真经》可真是一门厉害的修真功法,咱们可不能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好意。”华云安慰着自己的姐姐。 华菱泪眼婆娑,终于含不住,两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了下来。她从华云手中接过《云梦真经》,这些年的委屈,这些年的不忿,似乎都在这一部修真功法中沉淀下来。凡人修真,实在是太艰辛了,或许这就是师父这么多年不来找自己的原因吧。他只是想让自己多一些心灵的历练,可这历练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一些,整整十六年呐。 “华云,我想离开建康学府。”华菱沉默了许久似乎做出了重大的决定。 华云看了看华菱知道自己姐姐是真的做了决定,那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以姐姐的性格也不可能改变了。华云只是轻声询问道:“为什么?” “在这里我们永无出头之日。没有绝世的功法,没有辅助的灵药,没有强者的指引,这些年我们已经迷茫走过,我不想再迷茫着耽误一生。三个月后,我想以最强的姿态见到师父,同时我也想见一见那两位后来的师弟和师妹。”华菱一说起师弟和师妹立马就来了脾气,师父偏心这个毛病是该改改了。 华云感觉到自己阿姐的杀气。她不会憋着对李亮和朱燕出手吧。即便阿姐可以在三个月之内突破筑基期进入格物期,但那两位可是在与魔人在生死战中搏杀出来的实力,就连冯如璋不小心都着了道,阿姐不会自讨苦吃吧。念想着这个问题,华云急道:“阿姐,我陪你吧。” “不,你要留在这里等师父。万一师父来找,你却不在怎么办?”华菱又想了一下接着道:“师父同样给了你任务,三个月之内若不能聚集五行筑基成功,有你好看。最近你就不要再去上课,专心修炼。我虽然离开了建康学府但每隔三日便会来检查你的修炼进度,如果达不到要求,不用师父出手,我这个当姐姐的就会让你好好体会一下实力差距有多么恐怖。” “阿姐,不用这么严格吧。” “修真之路,逆水行舟。你是个懒人,我就要用鞭子鞭策你前进。” “我能不走吗?” “不行!”华菱斩钉截铁道。 “为什么?这几年我们回家也知道家中情况不太好,父母年迈身体欠佳。我们倒是青春常驻,问题是总得有人照顾他们终老吧。”华云的确心性要温软得多,对于他而言修真也罢,不修真也罢,其实都比不上身边的这些情感重要。若非他这个孪生姐姐一直要把他绑在身边,他可能早就已经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了。 “你是我的孪生弟弟,我们一起诞生,就要一起走。我一个人太孤独了。”华菱这话倒是真情实意。她向往过爱情想要以此来填补人生的孤独,放自己弟弟一条自由之路。可是这些年她真正接触到修真世界之后才发现,修真根本就没有什么爱情可言,什么神仙眷侣都是民间传说而已。修真者比普通人长几倍的生命就是所有爱情的杀手,或许说时间就是这份孤独的账单。账单越长,孤独就越多越深刻。 没有人能陪谁天荒地老,当一个修者看着爱人慢慢老去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其实那一刻或许还不如不爱。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一个同为修真者的伴侣,可惜华菱并非金册氏族出身,这样的机会不会为她准备。再看这些学府之中,又有几个人真正能够突破引气期进入筑基期,往上更高的山峰实际上在这些人的眼中根本就没有攀登的必要。因为当他们拥有了筑基期的实力之后也就意味着拥有了一生的荣华富贵。修真对于凡人而言永远只能止步于筑基,这是一道惊天的鸿沟,就像是隔断天人两界一般。而吕典给两人的《云梦真经》正是打破这种隔阂界限的宝典。现在,华菱想要更进一步,自然只能拖上自己的亲弟弟了。她实在是无法想象有一天自己看着华云老去死去的样子。她无法接受,所以要拉他一同终老。 华云笑了。阿姐还是当年那个阿姐,还记得小时候他们一同出来的时候,一心想去白水书院学习的时候,那个时候阿姐就是凭借着两块饴糖把自己连拖带骗带出来的,现在她依然是那样要拉着自己一起走。既然如此,那自己就陪着姐姐继续闯一闯这修真天地吧。 “阿姐,那你这准备去哪里?”华云问。 “也走不了多远,或许就是在建康之外找个山野僻静之处安心修炼吧。最重要的是斩断这些凡尘牵引,有些事情的确有碍修行。回过头来想,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混出什么名头,或许也跟这方面有关系吧。”华菱道。 华云点点头:“阿姐,你看透了便好。” “你还是我的好弟弟。” “那我能把名字改回华凌吗?”华云笑道。 华菱看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敢改一个试试?你可别忘了我的境界。等你什么时候能超越我的时候再来跟我谈这个事情吧。” “阿姐,你可真是小气。”…… 两人谈笑着驱散了这么多年在心底的阴霾。没有主心骨的他们再次对修真充满了信心,因为吕典的回归。同样的情况却还没来得及发生在李亮和朱燕身上就出了事。朱燕带着伤一路奔逃,近乎疯狂,因为她知道只要慢了一步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她穿过建康外城门洞,心中稍适安稳了一些。她知道到了这里应该稍微安全一些。进入主街道,她在人群中快速穿梭,厚厚的氅子下浑身尚未干涸的伤痕因为剧烈运动再次浸血染得氅子上到处都是。 吕典和南宫坤正在街道上走着,忽然吕典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往味道来处一看便看到了身材已经发生了巨大变化的朱燕。吕典皱了皱眉道:“南宫兄,帮我一个忙,把那个女人给我擒住。” “吕典,我没想到你竟然还是个拈花惹草趁人之危的人。不顾我不在乎。”南宫坤说完一闪消失在人群中,再出现已经到了朱燕身后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二章 师徒相认 朱燕只记得自己忽然被人打了一下,而后就没了意识。她是人榜上有名的高手,但却遭人偷袭。她浑身一震突然醒来,四下大量一番方才放下心来。这里的环境显然不是魔人的地盘。只要不落入魔人手中便不是最坏的结果。 南宫坤站在朱燕身边调理了一碗恢复血气的汤药。若非看在吕典的面子上,他实在是不愿意做这种事。 “你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南宫坤是不愿意多话的人,朱燕却是个喜欢说话的人,她看着南宫坤好奇道。 南宫坤把汤药往她嘴边一递,道:“把药喝了,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你想见到的人。”南宫坤不多话说完转身就走,似乎压根就不管朱燕有没有喝药。因为这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他只负责给朱燕弄一碗疗伤药,同时把她带到吕典跟前就算了事。 朱燕两口喝完滚烫的药汤起身跟上了南宫坤的脚步。她觉得自己在被魔人追捕突然就到了这个地方,而且有疗伤药还很安全,这一定是有高人在帮助自己。究竟会是谁呢? 穿过一重小院,走进一间小屋,屋内光线昏暗难明。朱燕看了看南宫坤,他似乎站在门外不打算进去。朱燕脑子飞速运转,难不成有人看上了我的姿色准备来这一手?朱燕不禁觉得好笑,这些年行走江湖可遇上不少的这种事,可是那些家伙都是找抽,一个个都被自己和李亮解决掉了。今天难不成又遇上一个不开眼的?可惜自己还有急事,要不然还真可以陪你们玩玩。 朱燕看了看小屋,里面看不分明,只觉得有一个人站在一扇小窗边,似乎正在等她。她猛地觉得这个身影有几分熟悉,但却又不知道在哪里见过。她想了想走进了小屋,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吕典背对着朱燕淡淡道:“李亮呢?” 朱燕想过无数个开场白,可就是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一开口就问李亮。朱燕想到李亮被魔人擒住心中不悦道:“你是什么人?关你什么事?” 吕典叹了口气道:“那换个问题,是谁把你打伤的?” 朱燕觉得眼前这个人莫名其妙,上来就问李亮,李亮问不着就问自己。你以为你是谁啊,什么事情都是你能询问的吗? “关你什么事!”朱燕怒了。 吕典摇了摇头转过身淡淡道:“朱燕,你的《落花幻阴诀》修炼到什么程度了?” 这一问把朱燕直接僵在当场。这天底下知晓《落花幻阴诀》和《破云真阳诀》的人只有朱燕和李亮,他们二人修炼这么多年除了相互知晓之外未曾将自己的修真功法对任何外人透露。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师父,一定是跟师父有关。除了李亮和自己之外只有师父知道这个东西。朱燕心下有些激动,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师父的消息就这样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可惜现在李亮不在,否则他一定会高兴坏的。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会知道《落花幻阴诀》。难道你认识家师?”朱燕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忙道:“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打晕我,把我弄到这里来干什么?” 吕典叹了口气。朱燕这神经大条得跟华云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吕典摆了摆手道:“你觉得我是谁?难道我就不能是吕典了?” 朱燕扑哧一声乐了。 “小家伙,你开什么玩笑。就算你想冒充家师也得考虑一下实力不是?你一个气海都没开的小家伙,是不是想瞎了眼了啊。”朱燕越想越觉得好笑,不禁笑出了声。 “我忽然觉得当年就不该收你为徒。”吕典声音陡然一变,吓得朱燕普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吕典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千回百转,她哪里能想到师父就这样又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真是师父?师父,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夺舍了这么一个少年!”朱燕一下子想到修真中的邪术夺舍,师父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可是这毕竟是邪术,这该怎么办?万一被修真者知晓,师父恐怕会招来大麻烦。现在师父实力全无,看来只有自己舍命保护了。 吕典真是被朱燕这脑洞给气到了。他瞥了朱燕一眼道:“你再胡说八道就先出去想清楚了再进来。” 朱燕突然咯咯笑起来:“师父,我突然觉得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朱燕说完一下子站了气来一下子扑上来抱住了吕典。吕典一下子蒙圈了。朱燕这些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性格变得这么阴晴不定,古古怪怪的了。 “松开,松开。你这样像什么样子。”吕典一把推开她,一不小心还抓到了她胸前的饱满。吕典不禁尴尬得脸红,好在房间里光线很暗,要不然他这师父的形象整个就崩溃了。 朱燕站在那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哭泣。不管吕典怎样都止不住。 “师父,你快去救李亮吧。他被魔人抓走了。”朱燕这么多年跟李亮一起苦苦支撑,现在师父终于回来了。她总算可以像其他普通的徒弟一般有什么事情都有了一个可以哭诉的对象。吕典就是知晓她和李亮都是外冷内热的性子才会以真面目跟他们相见。如果是华菱,他还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华菱的性格外柔内刚,除非了解到她内心的想法,或者自己的实力真正超越她,否则吕典不打算真正见她。 “被魔人抓走了?”吕典轻轻皱眉,没想到自己刚刚准备出山这些讨厌的魔崽子就撞上来。 朱燕噼里啪啦把事情跟吕典说了一遍。吕典听得认真仔细,没有放过一丝细节。顾太翁死了,他比谁都清楚,那只是一具空壳,什么都没有剩下,否则吕典不会让他曝尸荒野。更有意思的是,吕典听到了白伥的名字。他看了看朱燕道:“也就是说,白伥现在还在建康?甚至还有魔人中的少魔主?”别人不知道少魔主是谁,吕典可是十分清楚。当年,自己在汾河西境跟魔人斗了数月,一方面是实力因素,更多的却是用计和斗智。吕典曾数次跟魔人军师白伥正面交锋,天下皆知吕典从洪和郡府逃出直面过白伥,可又有几人知晓他曾六度面对白伥的围剿安然逃脱。 白伥甚至将吕典视作眼中钉肉中刺,不因为吕典的实力,而是因为吕典的心计给他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甚至打乱了他在西境的军事部署。 “师父,这件事还是交给我吧。您现在毕竟……”朱燕哭诉完也就清醒了过来。现在的吕典毕竟不是当年的师父,他没有这个实力去救李亮。 吕典笑了笑道:“交给你?你拿什么去救?”吕典现在可不是当年那个修真小白。他了解这盘根错节的修真阶级,朱燕没有他这个师父便无法融入修真界,得不到修真界的认可。现在还指望他们去救人,开什么玩笑! 朱燕被吕典闻得哑口无言。 吕典道:“不用担心,听我的,不出三天,魔人会把人送回来的。”吕典绝强的自信和睥睨天下的心绝不会因为暂时失去实力就失去,就像当年的冯子山,实力不是一个修者的全部。他的实力绝对没有达到贤者,但是他却轻轻松松算计了天下所有的人。自己身为他的弟子会差到哪里去吗? 朱燕听着吕典的话,看着吕典的身影似乎当年那座伟岸的大山又回来了。她虽然无法相信吕典真的能做到,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愿意去相信,这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说不清也道不明。(未完待续。) 第三十三章 学府设计 吕典走出了小屋看着灰云满布的天空淡淡道:“既然要玩就玩一把大的吧。”他闲走两步正好看到坐在院门外石阶上的南宫坤。 “南宫兄。” “你别叫我南宫兄,叫我名字就行。” “南宫坤,我在想一件事。” “想什么?”南宫坤有些好奇,因为这是吕典第一次主动引起话题。 “魔人和人族打了整整十六年,人族节节败退不知为何?”吕典问。 “修真者人人自保呗,反正魔祸总会过去,只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 “如果这场魔祸过不去怎么办呢?”吕典淡淡笑道。 南宫坤略微吃惊,虽然他对金册氏族避战的行为很不齿,但他从未想过魔祸不会过去的情况。他看着吕典认真的样子差一点就信了。他忙道:“你开什么玩笑,这不可能的吧。” 吕典笑而不语,转身走出了小院,背后跟着朱燕。朱燕也是一头雾水,他们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吕典的话莫名其妙,但似乎又那样真实可信。难道魔祸真的不会结束?那人类岂不是完蛋了,照着现在这样的趋势,用不了多久整个万里边城就会失守,到时候天下无险可守,金册氏族该怎么办? 三人出得院子。朱燕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在建康城中。吕典笑了笑道:“南宫坤,你先回山中的小院,帮我照顾一下菱纱,同时我吩咐准备的东西不能落下。我有事情先回吕氏府邸,你若是准备停当了便来通知我。不过,我估计等你准备好的时候,建康这边也没有我什么事情了。”吕典说完沿着街道缓缓走着,南宫坤已经离开,朱燕却紧跟在他身后生怕吕典有个闪失。 吕典此时也没有故意遮掩自己的面容。那个一直在搜寻自己的尾巴终于找到了自己,紧紧盯上了自己。吕典一把搂过朱燕道:“有人在监视我,你把你的脸遮好。” 朱燕一惊,没想到师父即便没有了修真境界感知力却远超自己。吕典轻轻靠着朱燕肩膀淡淡道:“转过下一个街口,你假装重伤,前往建康学府找一个叫华云的,他是你的师兄。把你们发现魔人的消息传出去,同时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你们本来已经逃脱,却不想被一个叫做少魔主的魔人寻得,李亮被抓,你逃出来了。” “为什么不把消息直接传给关山月?”朱燕觉得奇怪,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是为什么? “关山月本来就在跟魔人媾和。告诉他们等于没说。而且你去关山月传递消息名不正言不顺,魔祸事后甚至被弄成魔人探子都有可能。记住,我们同样是修真却跟修真世家不同。他们有他们的路,我们有我们的路,不可跟他们走得太近。”吕典说完看了看满街凡人。修真者凭什么与众不同! 朱燕想了想觉得师父想得果然周全,以前他们为了讨好修真世家专门给他们传递消息,现在李亮出事他们不闻不问,与其继续受这等恶气,还不如直接挑破窗户。 “师父,我一定把戏演好。”朱燕一下子有了主心骨,觉得拯救李亮的事情不再是个麻烦事,干劲马上就回来了。 吕典点了点头。两人相扶走过一段街道,到了街口。吕典招了一辆马车上车走了,朱燕往巷子里一拐消失无踪。关山月派来跟踪吕典的探子站在街口一下子不知道该追哪一边。他想了想还是觉得吕典重要遂跟着马车而去。 却说朱燕得了吕典的指示,一路疾奔甚至不惜引动内伤。不多时便跑到了建康学府门前,此时正是快要午餐的时候,建康学府的学子们刚刚下学一片乱哄哄。朱燕心道好机会,一个飞身直接扑进去,浑身的鲜血,嘴角也在溢血好不吓人。建康学府的几个教谕赶紧上来把她扶起来道:“这位姑娘,你怎么了?” “我找华云。”朱燕摇着牙嘶声道。 众人急忙去寻华云,好在他并不难找,三两下便把华云带到了学府门前。华云一头雾水被人拖到学府门前。一众学子叽叽喳喳议论纷纷。有说是华云的情债,有说是找华云寻仇,各有说法,热闹非凡。 华云看了一眼地上躺着的竟然是自己朝思暮想的朱燕。华云三步并作两步上来一把搂住朱燕急道:“朱燕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咦,众人一阵唏嘘,竟然真的是情债桥段。这一下看是非的人更热闹了。 华云这一抱反倒把朱燕弄懵了。这师兄竟然认识自己。不对吧,自己虽然人榜有名,问题是普通人又不知道自己的相貌。管他的,完成师父交代的任务要紧。 华云见朱燕嘴角溢血,心头一震绞痛。他一把抱起朱燕准备找个安静的地方治疗。朱燕感觉到他要抱起自己心道不好,这要是离了这地方效果可就不好了。她急忙运转心法一道柔劲打在华云脚伤,华云一声吃痛还没站起来又蹲了下去。华云看着怀中的朱燕突然觉得她可能并没有什么重伤,而是另有目的。自己要配合她演戏吗?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朱燕姑娘,你是怎么回事?你究竟是怎么受伤了?”华云开口便咬住了朱燕的名字。众人一听便觉得耳熟,朱燕?好像是人榜上的高手外号破魂箭。这等高手怎么会伤成这样。 朱燕听得华云这么问顿觉这小子上道,赶忙咳嗽着道:“城外有魔人,我和师兄一路从西境跟踪过来,上午不料被他们发现。我们本来已经逃脱,可不想魔人少魔主不知道怎么寻得我们的踪迹,把我师兄给抓走了。” 众人一听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天,魔人竟然跑到建康城来了。这还了得!众人心中既是害怕,又是愤愤不平。这些在外的金册氏族究竟是干什么吃的,平日里供奉不少,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天下土地一丢再丢,百姓整城整城的进了魔人的肚子,这等屈辱尚且不谈,现在魔人都跑到家门口来抓人了。他们究竟还管不管了! 修真为了什么?曾经是为了荣华富贵,现在连小命都保不住了,还谈个屁的荣华富贵。众人义愤填膺道:“朱燕女侠,那魔人究竟在什么地方,待我们多聚些人手去灭了他们。” “众位还是不要冲动为好,据我们探听所得,魔人此次前来似乎是来谈判的。”朱燕故作伤势严重愈发有气无力。 众人怒道:“谈判?谈判个屁!人族跟魔人不死不休!” 朱燕看火候差不多了,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华云抓住机会一把抱起朱燕即开人群道:“诸位让让,我带她去疗伤。” 有好奇者问:“你跟朱燕女侠是什么关系?” “哎,说来惭愧。我们姐弟和朱燕女侠乃是同一个修真启蒙恩师,算起来称得上同门。只是没想到她重伤之下竟然会来找我。” “这很正常,毕竟同门嘛。”众人释然,原来朱燕跟华云竟然是这样的关系,怪不得朱燕进来就找华云。现在众人没有心思去管朱燕和华云的关系。他们在几个教谕的带领下气冲冲地往山长的院子去了。这一回,他们要请战把这些敢于在建康动手动脚的魔崽子彻底消灭。(未完待续。) 第三十四章 第一步 吕典坐在马车里视线却在鳞次栉比的房舍间滑动。他轻轻转动着右手手腕上的双节环,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奇怪,你越是想要避开,它就越是要把你卷入其中。本来面上波澜不惊的建康局势被吕典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指望那些脑子发热的学子能做出什么事情来,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这个世界可不是地球,这是修真者天然统治的世界。可修真者可能因为统治得过于太久,都快忘记了一件事——修真者也是人。 吕典缓缓放下马车的帘子,缓缓闭上了双眼。如今的他内心十分平静,因为他能看清这些局势,因为他是局外人。他缓缓走下马车,缓缓走进了吕氏府邸。所有的喧嚣纷扰仿佛都无法打扰到他,一出出场景,一场场人情,仿佛就是一场场在他眼前晃过的电影。 他独自一人回了书房。吕嵇心里头纳闷,不过既然孩子回来了便好,也没有过多追究,至于菱纱,他倒不是特别关心,只要关山月的人不来过问,少一个眼中钉也是好事。 吕典坐在书房之中缓缓摊开了右手。他的右手手心上正逐渐浮现出一条黑线。随着吕典的意念逐渐解开伽叶揭谛的封印,那鬼魅的邪眼缓缓睁开了眼睛。吕典突然眉头一皱,邪眼只见的相互感应告诉他,另外一只邪眼就在城外。 城外十里少魔主突然睁开了眼睛死死盯着城中,消失的邪眼感应忽然出现了,这一次十分强烈。他站起身。这邪眼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他本以为再也无法见到,没想到这邪眼竟然还在建康城中。他皱了皱眉,这一次他决意不再让到嘴的肥肉给飞走了。 “白伥。”他轻喝一声。这一声虽然轻但却蕴含着魔人独有的魔力,直接震醒了正在休息的白伥。白伥挺身一闪便到了少魔主门外。 “我感觉到了邪眼,它就在城中。”少魔主走出门来望着建康出神。邪眼的感觉就像一轮指引他前进的红日,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它跑了。 “少魔主,恕臣直言。这邪眼消失数日突然出现定然有诈,我们贸然进入人类的城市恐怕会遭到伏击。”白伥把事情想得周全,但他却永远无法理解邪眼对魔主一脉的吸引。少魔主淡淡道:“无论如何,都要夺回邪眼。”说完,少魔主便独自向外走去。 “少魔主!”白伥叫不住他,只能叹了口气道:“至少让臣下陪您一起吧。” 少魔主点了点头,白伥摇头叹气跟了上去。 吕典感觉到另一只邪眼的靠近,突然把手一捏再次封印了邪眼。少魔主和白伥刚刚进城那感应突然消失了。少魔主眉头一皱道:“又消失了。” 白伥眉头一皱道:“不好,我们赶紧离开,这一定是人类设下的陷阱。” “可不等我们到地方就先撤去诱饵,这算是什么陷阱?”少魔主想了想觉得白伥过于谨慎所以反驳道。的确,直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发现什么人类高手前来围堵,所以少魔主这样的推论也不无道理。可白伥总觉得情况不大对头,所以始终在劝少魔主赶紧离去。可是少魔主始终不怎么听从。 “白伥,依你之见这邪眼最有可能在什么地方?”少魔主已然动了抢夺之心。在这么等下去人魔通道关闭,自己就不得不离开人世,再有机会便是千年以后,甚至更加遥远的时间,即便是自己也等不到那一天了。 白伥自然能感受到少魔主的急迫。他也知晓时间万分紧急,但是就这样贸然行动实在是不妥当,见少魔主一直这么盯着自己。白伥只得咬咬牙道:“那日也只有乐泽有这个可能。后来白氏府邸出了事,也印证了当日我们所见。” “找他要去。”少魔主淡淡道。 白伥急忙阻拦道:“少魔主,现在虽然时间紧急但的确还不是时候。既然他允诺可以助我们,我们又何必现在非要去打破这个平衡。我们过于重视反倒是会引起人类的注意,到时候要得到邪眼就更加困难了。” 就在白伥和少魔主举棋不定的时候,吕典的窗外闪过了一道黑影。吕典的感知能力是相当抢强的,当他发现这个影子的时候神经便紧张起来。自己虽然有不少仇人,但也不至于现在能把自己认出来? 那黑影转到门前竟然敲了几下门。吕典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了一声,随后那人一晃身进了房间。吕典看了他一眼道:“南宫坤,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还想问你为什么在这里呆着?”南宫坤道。 “我自然是修炼。你究竟找我有什么事?”吕典问。 南宫坤想了想道:“三件事。第一件,菱纱小姐正在寻你,怕你出事所以我来看一下。第二件,那怪异的病号现在似乎有胎动的迹象,接下来该怎么办?” 吕典看了南宫坤一阵,等了他好一会儿也没有听到他的第三件事。吕典道:“还有一件事呢?” “还有一件事,你突然回来干什么?” 吕典沉吟了一阵道:“南宫坤,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事?” “帮我去传递一个消息。”吕典淡淡道。 “什么消息。” “后四圣世家正在准备跟魔人媾和。” 南宫坤陡然吸了口凉气。这消息实在是太过劲爆。人魔之战到了这种程度,人类这边的修者竟然正在准备跟魔人媾和。不过一转念,南宫坤又觉得吕典是在开玩笑。这种事情着实太过匪夷所思,简直就是不可能。 “不信?”吕典笑了笑。“我们赌一把如何?” 南宫坤自然不信,淡淡道:“赌什么?” “你要是输了,就给我打十年的下手。”吕典淡淡道。 南宫坤若有所思,觉着这件事可能也并不是坏事。便道:“好,一言为定。可是你怎么来证明这件事?” “要证明也不难,你附耳过来。” 南宫坤低着头把耳朵贴到吕典唇边。吕典淡淡说了一阵,南宫坤脸上的表情从平淡逐渐变得古怪,最后竟是惊奇无比,因为吕典所说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如果吕典说的是真的,这件事可就牵扯太大了。(未完待续。) 第三十五章 连锁反应 吕典这边开始设局。以萧瑜为代表的几个人突然慌了神。经过一夜的发酵,魔人的消息已经闹得满城风雨,自然也传到了萧瑜的耳朵里。金册氏族不作为的言论大行其道,虽然家族不看重这些,但是萧瑜一向以光明正大著称,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更何况,顾凌云到现在都还没有被救出来。 当日,乐泽和白伥不知道谈了什么内容,竟然连释放人质这种最简单的要求都没有达成。乐泽独自坐在府邸中阴沉着脸,听到魔人消息传遍街巷之中,最为不愿意见到这个景象的就是乐泽。因为,他所求的不是这些魔人乃至金册氏族这么简单。 他站起身化作一道红光向城外飞去。不多时,西城十里外的一处山林中。乐泽拂袖一挥,那隐蔽的阵法便被撤去,里面的庭院露出真容。 白伥见到乐泽微微一笑道:“人类的宰相大人,是什么风把您给吹到我们这里来了?” “白伥,难道你不知道人魔媾和的消息已经传遍大街小巷了吗?”乐泽怒道。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们这些实力鸡肋的小人物,他们乐意传就让他们传吧,只要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易便是。”白伥笑了笑,对于乐泽,他可有着别的看法。不是少魔主想要抓住他询问邪眼的看法,而是更加复杂的想法。因为那日在白氏府邸,他们谈论了一些关于更进一步战争的问题。这个明面上的人族宰相竟然有意帮助魔人,这倒是很有意思。 “有人泄露了消息。”乐泽怒道。 “知道我们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一两个。乐泽大人,与其考虑怎么堵住我的嘴,不如好好考虑一下怎么堵住你们那些人类的嘴。”白伥道。 “可是泄露这个秘密的人并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而是一个不相干的消息传递者。你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抓了一个男子。”乐泽盯着白伥的眼睛,这个狡猾的家伙,即便自己逼问也没有一丝情绪波动。 白伥笑了笑:“只是抓了一个人而已,乐泽大人不必搞得这么严重吧?” “把那个人放了。我怀疑这件事就是这样引起的。那个消息传递者便是你们抓的那个人的同门师弟。”乐泽郑重道。 白伥突然哈哈大笑:“乐泽大人,您不是疯了吧?竟然想让我们放人。” 乐泽眼光一寒道:“这件事没有太多商量的余地,如果你们非要如此就别怪我届时不讲情面派人前来攻打。” “只要您将邪眼交给我,我立即放人离开。”一直在房内听着说话的少魔主走出门来道。 乐泽淡淡一笑:“少魔主真是说笑了。我可不知道那邪眼的下落。” 少魔主淡淡一笑。他总觉得乐泽在欺骗他,现在邪眼就在城中,但却时隐时现,弄得少魔主也无法立即判断出位置,但可以肯定一点,乐泽现在身上并没有邪眼。“宰相大人似乎有些明知故问了。我们魔人却也不是您想象中那么好骗的。” “少魔主不信,在下也没有别的办法。言尽于此,我虽然有意与两位合作,但是我毕竟是人族的宰辅,你们若是触及我的底线,不要怪我没有提醒过二位。”乐泽说完拂袖化虹而去。 少魔主看着乐泽离去的身影淡淡道:“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乐泽突如其来一番对话让少魔主感觉到有些难以理解,毕竟在他看来乐泽完全没有必要上门来警告。 “看来邪眼并不在乐泽手上啊。”白伥淡淡道。“若他真有邪眼便不可能是现在这般询问,而是直接威胁便是。” “那现在我们应该如何应对?” “如果那气息再出现,我们便可直接出手,毕竟只要人族高手不插手。我们的赢面很大。”白伥在确信了乐泽的合作迹象之后便不再阻止少魔主去抢夺东西,因为为今之计,也只有抢是最好的办法了。白伥说完皱了皱眉,冥冥中似乎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东西。 萧瑜再次召集了后四圣在建康的各家子弟,当然也包括曾经一起战斗的冯如璋等人。因为联系不上白蓉所以白蓉并未参加这次聚会。 这次聚会并未在关山月而是在一处隐秘的宅院中,这里是现在顾氏的一处宅邸,平日无人前来。萧瑜一个人坐在上首看着众人。 “诸位,今日再聚想来目的大家都是清楚的。”萧瑜开口道。 “上次谈判并未有换回顾凌云。我看就没有必要跟魔人绕弯子,趁着今晚上月黑风高干脆直接杀过去,把人抢出来便是。”黄烈依然是第一个发话,依然是管他三七二十一上来就是干的性格。 萧瑜皱了皱眉却没有直接反对他。因为现目前看来,黄烈的办法虽然暴力简单,但却是恢复名誉和救人两全其美的办法。但,魔人军师和那个少魔主似乎都不是省油的灯。以他们的实力能够从两个堪比贤者的高手手中抢下人来吗?众人一阵沉默,就连一向火气冲的顾氏一脉都沉默了。最近,顾云海被吕典的出现吓了个半死,今天直接就没有来。 黄烈见众人不发话便道:“怕个鸟,人死鸟朝天。现在你看看这些人都把咱们说成什么了?老子们辛辛苦苦在西境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竟然落得个跟魔人媾和的下场。干他娘的,老子才不做这种憋屈鬼。”今天白蓉不在,黄烈更是放得开,满嘴的粗鄙之语,却是字字诛心,一点都不假。 冯如璋淡淡道:“话糙理不糙。” 正在众人沉默之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萧瑜眉头一皱,门外能是谁?他们聚会乃是极为隐秘的事情,究竟是谁找到这里来了? “来者何人?”萧瑜道。 “南宫坤。”南宫坤在门外敲门只不过是做做样子,听得里面发话直接飞身而起跳进了院子。“受白姑娘所托,来这里一趟。” 黄烈眉头一皱怒道:“你这家伙什么时候跟白姑娘搭上线的?” “关你屁事。”南宫坤的臭脾气可是年轻一代修真者中有名的,只是因为在吕典身边才有所收敛,现在被黄烈问起,自然一句话就顶了回去。 黄烈刚要发怒,便听得萧瑜道:“不知道南宫贤弟来这里干什么?” “给你们带个消息而已。”南宫坤道。 “什么消息。” “今夜子时前去魔人城西十里外的院落救人可保万无一失。”南宫坤说完转身就走。 萧瑜眉头一皱道:“南宫贤弟,请问你这消息是何人让你带来?”这种消息定然不是白蓉所能得到的,但见南宫坤说得这般信誓旦旦显然是有信心的,他的信心来源于何处? 南宫坤道:“妄你们还身在四圣世家,难道还不知道魔人此来的目的?” 萧瑜眉头皱得更深,这次魔人前来极为隐秘,明面上说是大贤之尸做交易,但现在却看不到一丝交换的迹象。任谁都会怀疑他们真正的目的? “不知道南宫贤弟能否告知?” 南宫坤道:“如此涉及人族生死大事之事,你们却置若罔闻,果然不辜负不作为之名。” “你这臭烧丹炉的……” “黄烈,你先别说话。南宫贤弟,请里面坐一会儿,与我们详说如何?”萧瑜躬身请道。 南宫坤看了看黄烈摇了摇头,随后跟着萧瑜走进了宅内。(未完待续。) 第三十六章 伪造古籍 众人将南宫坤让进屋内。南宫坤站在众人中间并不落座,显得有些突兀。萧瑜道:“南宫贤弟,请坐吧。” “坐就不必了。我这个人说话不会绕弯子。白蓉说你们在这里,我只是顺道来提醒几句而已。”南宫坤顿了一下,接着道:“魔人此来的目的是为了邪眼。”南宫坤直接把吕典告诉他的话抛了出来。 “什么邪眼?”众人惊讶道。 “十六年前,一个无名氏闯入洪和郡府从中带走了一件魔人极为重要的东西,那便是邪眼,从那以后,此人便在人世间销声匿迹。这些年魔人为了找到他,把整个天下翻得一团乱,可惜最终还是没有能找到。现在,他们携大贤之尸前来交换,所为何事?不过就是为了这邪眼。”南宫坤说完看着萧瑜。萧瑜脸色沉静,一时间无法看出他的情绪。 “看来十六年前在西境大闹一场的人物就应该是当年在白水郡府见到的那个高手吕典。”萧瑜淡淡道。“可这,跟你说的人族大事有什么关系?” “如果这邪眼被魔人夺回,虽然不知道它的究竟作用,但看起重视程度,可以想见它将给人类带来何等的灾难。”南宫坤依着吕典的交代并没有直接说出邪眼的作用。有一些事情,你就是要让人去猜才能更显得真实可信。 萧瑜皱着眉头道:“你这话倒是不错,可惜目前我们连那邪眼在何人手上都不清楚?” 南宫坤笑而不语,显然意有所指。萧瑜倒是看出了些门道,但是这种事情不能妄自猜测,想来是涉及的人恐怕是身份比较特殊。萧瑜想了一阵突然觉得有一种可能。黄烈坐在一旁嘿嘿一笑:“这么说来岂不是宰相乐泽的嫌疑最大了?这些日子可都是他在跟魔人接触的。有什么交易也定然是他知晓的。” “人魔交易之事,现在本就甚嚣尘上。你就别添乱了。”萧瑜道。 “什么添乱,这就是秃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 南宫坤懒得听他二人争吵,淡淡道:“言尽于此,我就先走了。”说走就走,南宫坤没有丝毫犹豫,他性格便是如此。这里之后会发生的事情,不在他考虑范畴之内。因为吕典跟他的赌注就在于此,这些人接下来的行动决定了自己未来十年的自由。 转回吕氏府邸,吕典正在书房之内小心翼翼将一些善本古籍拆开,分分合合捏造出了一册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古籍。这部古籍中其他内容尚且不用关注,唯独这关于邪眼的描述十分神异。这天下除了少魔主恐怕没有人比吕典更了解邪眼了。吕典弄好了术,最后把手边的画圣吴植的画展开,小心翼翼将吴植的落款小心翼翼移到了书册背后。吕典道了声大功告成,随手把这书册放在炭炉中一撩,本来就脆弱不堪的伪造古籍,被吕典这么一弄登时着了火。吕典展开袍子使劲一压,火灭,但书册已经毁的不成样了。 吕典淡淡含笑。他想要的就是这残破的书册。这样的“古籍”才更具可靠性。吕典小心翼翼将这伪造的书册收好雇了马车往建康学府而去。 平常清净的建康学府少有的显示出喧闹的一面。昨日朱燕带来的信息就好像是一颗水雷丢尽了死水塘,何止是掀起涟漪,完全就呈现出了爆炸的趋势。吕典依然不看好这些热血沸腾的弟子。在这个世界凡人并不具备反抗的力量,即便是你拥有一腔热血,没有足够的力量依然只是枉然。面对山海一般的妖魔,这些热血沸腾的年轻分子,不过是妖魔的一盘晚餐罢了。 吕典摇了摇头躲过几个狂热分子钻进了华云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遇见让吕典始料未及。他从未想过这个时候会跟华菱见面,但却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跟华菱见了面。华菱就站在华云的房间之中,见到吕典到来回身报以微笑,之后便再无其他,教训起华云来。 “华云,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华菱在问华云,但话锋却始终指着翘腿坐在一边的朱燕。华菱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个一向内向腼腆的同胞弟弟竟然这么快就把破魂箭朱燕给骗到手了。当然,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倒是好事,可华菱担心这住院突然出现压根就不是冲着华云而来,而是别有目的。 吕典推门而入见到这番场景把头一缩道了声:“不好意思推错门了。”吕典说完缩头就走。还是朱燕反应快,急忙站起身跟华氏姐弟道了声不是追着吕典出去了。 转过一处小院,吕典和朱燕找到了一处隐蔽处。吕典把手上的包袱直接递给朱燕道:“这件事本打算交给你来做,但既然华菱已经发现了。你便把所有的事情告诉华菱,顺便把这个包袱交给她。让她好好阅读内中信息,她应该知晓怎么做。” 吕典怕华菱出来逮住自己,把包袱塞给朱燕之后转身就走。 朱燕一头雾水,自打吕典开始布置后面的事情,她就开始看不懂了。不过她一向神经大条简单,既然看不懂干脆就把东西交给看得懂的人。朱燕转身回到房间,华云满眼的无奈。一头是心爱之人,一头是最亲的人,还有一头是恩重的师父。这让他怎么选择,既要守住朱燕的事情,又要维护姐姐,还要保守吕典的秘密。华云第一次觉得夹在中间好难过。 “华菱是吧?我是不是应该改口叫你大师姐更为合适?”朱燕终于在两人的争吵中第一次开口了。 华云眉头一皱,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朱燕怎么突然把秘密说出来了? 华菱其实早就知道这件事。但她不点破就不用顾及师姐妹这种事情,反倒方便说话。现在朱燕直接点破,反倒是将住她了。华菱笑了笑道:“朱燕姑娘,这话从何说来?” “大师姐,我都开口认了。您就别端着了装不知道了。现在师弟李亮被魔人抓走了。师父因为一些原因实力未有恢复,不方便出面,所以定下计谋让我们逐步施行。这是师父交给我的书册,说是让你好好琢磨一番,看怎么办?”朱燕说完直接把吕典的包袱塞给了华菱。这种费脑子的事情还是交给喜欢费脑子的人来做比较好。 华菱小心翼翼接过包袱打开果然是书册,但这书册显然是受过很严重的损毁。华菱小心翼翼翻了一阵,忽然浑身一震,道:“这书册上的内容究竟是真的还是师父杜撰的?”(未完待续。) 第三十七章 动乱伏笔 “不知道。这种东西我可弄不清楚。师父也没有说过,你们成天掉书袋的还看不出来?”朱燕笑道。 华菱愣了一下随即把华云叫道身边道:“你看看这书册是真是伪?” “看这纸张,看这墨痕,都是古籍啊。最重要的是后面竟有画圣吴植的落笔,应该是错不了的。”华云平日比华菱更喜欢研究这些,所以了解得更清楚些。 华菱眉头深皱。师父的很多作为都饱含深意。这一次把这么个难题交给了自己。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从魔人手中救人与这有什么关系?假定魔人在寻找这古籍中所言的邪眼,那对于人类而言简直就是惊天的灾难。华菱眼珠一转道:“不行,此事定要跟山长报告才行。” “师父说你应该有应对措施,没想到竟然是大小报告这种幼稚行径。”朱燕总觉得应该有些高大上的作为,因为到目前为止她连救回李亮的一丝契机都没有看到,心中觉得事情不应该是华菱这样的处理方式,所以出言讽刺道。 华菱淡淡一笑道:“师妹,如果我没有猜错昨天你跟华云在书院门前也是师父安排的一场戏吧?” “你怎么知道的?”朱燕淡淡问。 “师父的目的是要把魔人抓人夺眼的事情闹得天下皆知,既然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第二个目的自然就是把邪眼压到一个关键位置,迫使人族这些金册氏族做出行动。不过,师父这样做究竟该怎样保住师弟我却看不出来?”华菱心中的疑惑不在于吕典的行为,而在于吕典后续的动作。显然,吕典的动作绝不应该仅仅只是他们现在看到的样子,还有更多的应该是关于保李亮性命的做法,否则魔人撕票怎么办? 朱燕看着华菱离开淡淡道:“女人太聪明了可不好,不可爱了。华云,你说是吧?” “诶……”华云知道朱燕指的是自己的姐姐,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不管回答什么恐怕都得得罪另一边,麻烦呐! 古籍很快就在建康学府中的上层传遍了。同时,关山月这边也收到了相关的消息。月主坐在殿阁之内眉头紧皱:“这小家伙果然不简单呐,玩弄人于鼓掌之间。这古籍不论真假,只要有金册氏族相信,确切地说西北的金册氏族一定会选择相信,那后面的事情可就麻烦了。”月主一挥手一道金光飞入了建康内城天子殿中。 天子收到了这个消息,本就对乐泽有所怀疑的他顿时眯起了双眼。乐泽最近的所作所为的确有故意偏向魔人的意思,既然你有背叛之心,那就别怪天子家门无情。圣天子往龙榻上一坐,浑身气势紧绷,整个天子殿仿佛无形中有一股强大的威压不断向外扩散。 不多时,几个黑影走进了大殿之中。 “臣拜见陛下。”站在最中央的黑影单膝跪地道。 圣天子淡淡道:“龙驹上来说话。” 被称为龙驹的人走上了圣天子放才能登上的龙台。殿外的些许阳光划过他的面庞,这是一个中年清瘦的男子,一身紧绷的劲装显示出他掩藏于黑暗中的夜行本质。他们本不该在白天出现,但是圣天子召唤,他们不得不来。 “冬官府的事情查的如何?”圣天子开口并未直接询问乐泽之事,反而问起了一桩隐秘之事。 “回陛下,人跑了。” 圣天子眉头一皱看了看龙驹道:“跑了?以你的实力怎么可能?” “陛下,臣并未亲自参与,这桩事情可能需等处理完眼前人魔之事方才能抽出时间来处理。”龙驹淡淡道。 “好吧,我再等你一些时日。”圣天子道。 “另外,魔人前来建康交易之事你可知晓?” “外面盛传,魔人明面上说交易,实则是为了趁机夺取邪眼。”龙驹本来就掌控情报,这些事情他比谁都清楚。“不过,以臣下来看,这几项消息恐怕是人有意为之。” 圣天子淡淡一笑:“明面上的确如此,如今参与进来的金册氏族没有不明白的。可惜,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有人想要作乱,而我也想趁此机会做些事情。” “请陛下示下。”龙驹拱手道。 “明日遣人前往魔人处责问抓人之事。另外,邪眼之事不论真假,你要另行调查,务必查出个所以然来。我觉得此事恐怕不是空穴来风。从魔人这些年古怪的行迹,加上当年无名氏的作为,这之中的情况恐怕不是明面上的真真假假那么简单。”圣天子吩咐下去。 龙驹躬身道了一声是,而后退出了大殿。 圣天子坐在龙榻上淡淡自语道:“乐泽,为什么呢?你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乐泽会怎么做?此时的乐泽已经感觉到了危机,趁着夜色直接来找雷魔帅,穿过层层封印。他再次见到了那黑漆漆的牢笼。乐泽道:“雷魔帅,鬼瞳邪眼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雷魔帅露出半张脸笑道:“怎么?你们有所发现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说过吗?” “那鬼瞳邪眼究竟有何作用?”乐泽道。 “不知道。它的具体功用恐怕只有魔主知晓。你们若是发现这宗邪物最好是将它毁灭,若是落入魔主手中,人族可不是现在这边可以安于一隅。”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那鬼瞳邪眼真有稳定界域通道的作用?”乐泽突然想到了自己接到的坊间消息。难道那消息竟然是真的? 雷魔帅扑哧一乐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可不知道。不过,如果少魔主真的得到这宗邪物,届时实力大增,维护界域通道恐怕不在话下。” “遭了!”乐泽一咬牙,忽然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他本来想借此将天下氏族玩弄一番,同时借机推翻于氏天子,可没想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落入了一个巨大的局中。现在,这巨大的车轮已经转了起来,由不得自己了,如果不是自己发现得早,恐怕到时候就是杀身之祸临身的时刻方才能醒悟吧。 吕典坐在夜色深沉的房间之内,淡红色的火光映着他柔和的面容。他看着窗外淡淡道:“只要是人都会有欲望,现在我已经为各位撕开了一道欲望的口子,下一步就看各位的表演了。”静谧的夜晚,巨大的建康城上空仿佛飘着一只巨大的黑色的手影,这只手只是轻轻拨弄,便给这安定的黑夜埋下了动乱的伏笔。(未完待续。) 第三十八章 月夜之下 乐泽出了宫殿瞬间化虹疾驰而去,而就在他离开的时刻。远在吕氏府邸的吕典微微张开了右手手掌,所有的准备都做好了,现在就是最后的诱饵。无疑,这个诱饵就是吕典自己。邪眼缓缓张开。城外少魔主顿时睁开了眼睛。他再次感觉到了邪眼的所在,这一次的感觉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强烈。他几乎就能够确定邪眼的位置。 “白伥!” “是,少魔主。” “跟我走一趟。”少魔主急道。 白伥刚想阻挠,便感觉到外面一股强劲的气势压了过来。少魔主眉头一皱道:“那个人类的宰相来了,你先挡着,我去城中夺走鬼瞳邪眼。” 白伥眉头一皱急忙道:“少魔主,臣以为这其中定有问题。我们不妨先见见乐泽再说。” “等不及了,若再一闪即逝,就要悔恨终身。即便人族有意设伏,这一趟也必须要去。”少魔主说完化作一道妖风飞走了。白伥眉头都攒到一起去了,此去这一趟必然凶险,不过好在少魔主本身实力极强,即便有异也能脱身。 白伥走出门外,正好看到院中的乐泽。乐泽两眼微睁看着白伥,这个魔人中的智者,自己几次跟他交锋都无法探到他的底线,这一次恐怕不得不掀开他的底牌了。乐泽上前两步道:“白军师,你们抓了我们的人?” “有小贼窥视,拿下也是正常的道理吧。”白伥心中打起了一个问号。乐泽一来不问邪眼之事,反而问起了他之前就不曾过问的抓人之事,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其实此刻白伥心头也在打鼓,一方面少魔主去了人族的天子城,其危险程度可想而知;另一方面他多次跟乐泽接触过,这个人族的强者智慧也不可小觑。 乐泽听得这话,急道:“愚蠢,你们真是愚蠢之极。这里是人族最为核心之地,尔等之所以能够出现在这里全赖后四圣之族担保。现在,你们压着大贤之尸不与交易,同时又在人族之地公然拿人。这人族强者将会如何想?一旦谈判告崩,你们觉得自己真的能走得出这金册氏族包围的地域吗?” 白伥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问题是,人族派人前来自己这边就全盘接受,这也不符合魔人的作风。白伥冷冷道:“依着宰相大人的意思,我们干脆在这里坐以待毙不就得了?” 乐泽气道:“我的意思可不是你说的意思。少魔主呢?在下有急事求见。” 白伥挑了挑眉毛,乐泽的突然到来果然是为着邪眼之事。刚才的对话恐怕只是转移责任,打马虎眼而已。白伥淡淡道:“少魔主不在,若是有事跟我说也是一样。” 乐泽摇了摇头道:“不行,此事必须跟少魔主当面讲。” 白伥笑着摇了摇头手一伸,示意乐泽可以离开了。乐泽忽然明白少魔主并不在这里,心道不好,急忙道:“少魔主去城中了?” 白伥一脸苦笑,看乐泽的样子,城中定然是一个早就撒开了的天罗地网。 乐泽长叹一声道:“快随我去城中,兴许还有几分机会。”乐泽明白,少魔主一旦被抓,自己定然被扣上里通魔人的罪行。届时天下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会被圣天子看穿,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来得这么疯狂。 月色只剩下了一丝月影。少魔主循着邪眼的踪迹快速靠近。吕典不知道他的到来吗?当然是否定的。如今的吕典虽然实力尚未恢复,但是感应力已经恢复了。这邪眼通过转世轮回与自己彻底融为一体。吕典通过伽叶揭谛基本上可以将它控制到极为细微的程度。在少魔主刚刚进城的时候,吕典便感应到了他的到来。吕典稍微压制了一下邪眼的力量,想来少魔主会感应会稍微模糊一点。吕典从书房里走出来,独自一人坐在小院里摇晃着逍遥椅。 这朦胧的夜色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正盯着自己。吕典很清楚,因为他曾经和朱燕同行时便感觉到了有人跟踪。吕典当时故意跟朱燕分道扬镳就是为了甩掉这个尾巴。现在,他决定利用一下这些无聊的眼线。吕典眯着的双眼忽然睁开。他忽然捏住了左手,右手捏诀伽叶揭谛直接印上,那邪眼气息再次隐匿。 少魔主愣了一下,邪眼气息正如自己所料再次消失。不过这一次,自己离目标已经很近了。他眉头一紧随后快速搜索起来。吕典依然坐在院落中,漫天星斗就像是一盘棋。吕典两根手指敲击着逍遥椅的手柄。他知道今夜定有一场人魔大战。少魔主已经登场,不知道跟他打对台戏的会是些什么人?这些人的出现既是解救李亮的力量,同时也是自己需要防备的势力。 近了,越来越近了。少魔主快速在街道间穿行。在建康城内,夜不禁灯火,他若是乱飞很可能被普通人发现。就在少魔主转过一个街巷准备进入下一个街巷搜寻之时,一道金光裹挟着烈焰的威势直接从天而下向他头顶斩来。少魔主一直都警惕防备,这一招一下,只见他浑身黑袍滚滚扰动,一团乌黑的气直接向天绞杀而去。轰然炸响之后,一个白衣中年男子背着一个大葫芦站在了少魔主面前。 “魔人也敢在建康晃荡,真当我人族无人了吗?”白衣中年男子满脸怒容。家族虽然不作为不代表自己不作为,今夜在关山月饮酒竟然听到了魔人入城的消息,白衣男子怒不可遏便出来搜寻,果然有发现。这正好印证了最近坊间传言,难道天子和四圣世家当真再跟魔人做肮脏的交易。可恨,着实可恨! 少魔主微微一笑:“人类,劝你赶紧离开,否则本魔让你生死两难。” “好大的口气。”白衣男子尚未反驳,一个声音突然在街巷之后冒出。那人一身金线团花服饰,一身贵气逼人。方脸阔鼻手中拿着一柄青玉镇尺,威势强大,一看就知道不凡。那人看了白衣男子一眼道:“原来是谢玉安谢兄,贤弟在此见礼了。” 白衣男子团了团手道:“王和贤弟不必客气,想来也是你也是听了坊间传闻前来搜索的吧。” “不想,这竟是真的。后四圣那些家伙简直把名声都丢尽了。”王和话音刚落,碧绿的镇尺突然一阵,一道擎天立柱忽然出现向少魔主压去。与此同时,白衣谢玉安伸手拔掉背上葫芦的塞子,一团狂暴的金光夹杂着冲天的火力向少魔主卷去。 少魔主哈哈大笑:“两个不自量力的人类,既然想死,就别怪本魔下手无情!” 第三十九章 人心 轰然一声炸响,擎天立柱轰然炸裂,与此同时,袭向少魔主的金光烈火也被直接熄灭。少魔主兀自没有丝毫行动就化解了两个修真高手的招数。谢玉安皱起了眉头。当然,王和也感觉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二人说起来都可以称得上修真界的翘楚人物。 谢玉安何许人也?乃是前四圣家族谢家年轻一代的鼎足人物,十年前在西境与魔人对战磨炼心境一举突破开窍期进入了蕴德期,成为修真界真正的中流砥柱。历经十年磨砺,蕴德根基稳固,加上谢家独到的炼器之术练得这紫金葫芦一葫芦九阳真火,对战魔人,焚烧妖魔海屡试不爽。没想到今日遇上这魔人竟然丝毫作用都没有。 一身贵气的王和自然也不是庸碌之辈。王谢袁萧前四圣,王排在第一位,而王和便是那前四圣之首的王家弟子,说起来进入蕴德期比谢玉安更早,只不过无心修真界的争夺,喜欢凡人红尘甚至喜欢做生意,所以名声并不在修真界彰显。但一手王氏的运化术也是炉火纯青,竟然瞬间被眼前的魔人破去。 不简单!谢玉安和王和同时感受到了压力。但既然站在了这里就没有逃跑的道理。两人对视一眼刚要出手,便听得眼前魔人袍子下一阵狂雷轰鸣。忽然,滚滚黑气从魔人黑袍之下奔袭而出,一瞬之间,四周空间全部变得一片死寂。树木枯朽,房舍也在快速朽去。这黑气竟有几分聻之力的霸道! 谢玉安眼见黑气向自己袭来,知道这东西厉害,紫金葫芦猛然往地下一砸。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紫金葫芦四周九阳真火仿佛流水一般溢出,谢玉安直接跳在葫芦口上站着,随后两指一并捏诀一引,无数烈焰仿佛流水一半往黑气压去。王和一声暴喝青玉镇尺凭空抛出,随后便是一道道青光金字往哪镇尺上快速缠绕。镇尺迎风见长。有人若是在此定然心惊,这镇尺竟然瞬间涨得跟一座小山一般,山崩下压。王和满脸大汗站在镇尺之上,运化之术催发到了极致。此时的镇尺哪里还是镇尺,就是整整一座大山在往下压。王氏的运化之术练到极致就是传说中的移山填海,这等能耐虽然王和尚且施展不出,但他这一座山的重量也不是常人可以小觑。 只见少魔主冷冷一笑,那黑气仿佛活物一般猛然一收化作一个巨大的黑球。下压的镇尺压在黑球上竟然不能撼动半分,那能把江河都烧干的九阳真火竟然也被那黑气挡在外面没有丝毫推进之能。谢玉安白净的脸上也冒出了汗。这魔人实力着实不可度量。正在他心虚之时,忽然一道影子突然从九阳真火中窜出,猝不及防,一瞬间,一张利爪抓住了谢玉安的头颅。咔嚓一声脆响,谢玉安身首分离! 谢玉安至死都没明白究竟怎么回事!只听得咔嚓一声,自己便亲眼见到自己的身体掉进了自己的九阳真火之中化作了灰烬。 “谢兄!”王和狂呼一声。声音却戛然而止,同样的黑影爪子捏住了他的喉咙。王和只觉自己浑身的真元之力正在快速被一股黑气腐蚀,很快便成了致命的毒气。王和挣扎着想要摆脱。青玉镇尺没了真元支撑瞬间变成了原样落在地上当啷一声脆响。少魔主从黑气中露出身形。现在王和才发现,这个魔人竟然一直在刚才那个位置没有丝毫动弹。自己和谢玉安的死竟然连撼动他一分都做不到。 少魔主冷冷道:“不自量力。”话音落,只见王和从脚到头逐渐化作了片片烟尘,消失无踪。什么是实力的差距!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天子殿中,龙驹躬身在侧,突然抬头道:“陛下,王和死了。”几乎是同时,一道金光飞进了大殿。圣天子一指点破,月主送来了同样的消息——谢玉安战亡。 圣天子直起了身子。他看着龙驹淡淡道:“世家尚无出手的意思?” “日前萧家老太曾现身建康,不知道她会否出手?”龙驹道。 圣天子摇了摇头:“萧家老太和顾老太翁以及那些隐藏着的老不死们是不会出手的。他们早已不属于这个世界,不用考虑他们。” “是,陛下。” “我们已经开了个头,接下来会是哪一家出手呢?”看来这个问题不仅是吕典在关心,圣天子也对此很感兴趣。 “不知道三公能否趁此机会夺回胜州?”龙驹突然开口道。 圣天子淡淡一笑:“龙驹,你为何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陛下,天下动荡十六载,西境北境丢了六州之地,三公却依然钉在秦州未曾有过撤离的迹象。若非有心夺回失地,他们断然不会这么做的。”龙驹分析道。 “你倒是看得通透。不过为何又把这件事情放在我的面前来讲?”圣天子故作姿态问道。 “这难道不是陛下和三公只见的约定?三公镇守边关夺回失地,陛下保全三公后裔。”龙驹笑道。 圣天子本来含笑的面色逐渐冷了下来:“三公,三公,这天下究竟是天子的天下,还是三公的天下?” “陛下,何不借此机会稍微对三公做一些动作,想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龙驹趁机抛出了自己心中沉积已久的想法。 圣天子沉吟良久笑了笑道:“龙驹,异人最高也只到冬官长,你应该明白的。这碧落天终究是圣人的天,是修者的天。明白我的意思吗?” 龙驹浑身一震,心中咯噔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他知道圣天子的意思。这就是王者之道,用人而又防人,天赐如此。自己长期身居高位竟然快要忘记了自己的本分。龙驹低着头沉声道:“臣明白。” “行,你下去吧。如果金册氏族这一边始终不出手,在他们抵达吕氏府邸之前,冬官府直接出手灭掉少魔主。必要时,我会出手帮助你们。”圣天子示下。龙驹小心翼翼退出了天子殿。 圣天子独自一人坐在大殿之中感受着冰冷的月光。这天子就是天下间最孤独的人。月影之下谁都有自己的心思,而天子要用人却又要防着所有人。龙驹的效忠来源于自己对异人的宽厚,但他始终想要更进一步,这却触及了修真世界的根本基石。圣天子心中仿若明镜。但他却始终不明白乐泽为什么背叛自己,难道那鬼瞳邪眼真的有如此引人的魅力? 同一片天空之下,吕典看到的是每一颗星星。每一颗都有着不同的闪光。黑夜只能隐去混乱,却隐不去那些仿若星辰的贪欲。修真不是把心摘干净,而是放得更大,更高,更隐秘而已。 第四十章 雷魔之战 少魔主不断搜索,逐渐接近了吕氏府邸。. .他突然觉得邪眼很可能就在吕氏府邸,遂借着妖风快向吕氏府邸飞去。 吕典虽然感应不到少魔主,但他感觉到了危险。太过安静的世界所代表的并不是安宁,而是死寂。吕典站起身缓缓向小院外走去。太过安静可不是好现象。忽然,吕典感应到一股强劲的气势快靠近了吕氏府邸。吕典嘴角微微上翘,果然还是有人上钩了! 吕典迈着步子缓缓走在夜空之下。星辰若海,灿若人心。他突然现自己似乎开始理解冯子山。如果有一天自己也变成跟冯子山一般枉顾一切,那个时候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内心。忽然,一道白影在吕典眼前一晃,随后站在了吕典身边。 “白蓉姑娘,半夜来访所为何事?” “出事了。那怪胎似乎是要出生了。我实在是控住不住,只能来找你。”白蓉急道。 “南宫坤呢?” “他可能跟萧瑜他们一道去城外营救顾凌云和李亮去了。我刚才去过他们的聚会之地,并没有见到人。”白蓉道。 “这是一个不错的机会。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吕典淡淡道。“烦请带我一程,我们去救人要紧。” 白蓉早就想动手,听得吕典应允直接抓起吕典,唤出一件玉璧一般的灵器直接腾空而起。她来时并未使用灵器飞行,现在要带上吕典,自然只能使用这种东西。 吕氏府邸外,张天师长长的天师袍无风自动卷着烈烈威势,挡住了少魔主前进的道路。 “让开。”少魔主声音冰冷,眼前之人实力绝不是刚刚遭遇的人那么简单。 张天师虽然是后四圣之家,但却跟其他三家不同。其他三家顾氏对此次人魔交易有所诉求自然不反对,其他两家6家和朱家,6家仗着圣人之后的身份远离边关压根就是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朱家也差不多,基本上就是不表态,当然对于大贤之尸自然是拿回来最好,拿不回来也没有什么损失。两个和稀泥的,加上一个真正想使劲的,再加上一个持反对意见的,实在是无法做出合适的决定。 一想起张家千年基业的云隐圣宗被魔人毁于一旦,他心中就怒火升腾。这一次,他忍到了最后。四圣世家之所以想要把天子牵涉进来便是感觉到了天子对破灭宗门的架空行径而做出的反击。通过天子与魔人的交易使得天子一脉人心尽失。如果一举能够毁灭掉建康学府那就再好不过了。结果没想到宰相乐泽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成功的压制了魔人,使得能够掀起浪来的事件并未生。他们想要凭空制造又有天子在侧无法行动。还好,天无绝人之路,两颗人榜声名不显的小棋子竟然在关键时刻起到了大作用,一下子把东西揭出来。 更而甚者,一部似真似假的古籍更是推波助澜。四圣世家当即觉得真是瞌睡碰上了枕头。接下来他们就开始全城搜索魔人踪迹,同时关注天子的反应。天子竟然把策反的四圣世家族人当做马前卒来试水,以测试世家的底线。现在,他们终于在最后关头决定让张天师出战,一举解决掉这个魔人麻烦,但要把动静弄大,弄得越大越好。 为什么让张天师来?因为他是四圣世家现目前真正会出全力同时也有实力跟少魔主一战的高手。顾氏因为顾太翁的死去,加上顾氏中层的高手在雍州之战中覆灭,所以现在的顾氏根本无法支撑如此庞大的战斗。其他两家依然是事不关己,只在背后用力,让他们上前,是决计不可能的。 少魔主眯着眼睛前的中年男子。他知道这个人,因为在魔人的情报中,这个人类并不陌生。除去几个特殊的人物,例如毒王冯如璋等人之外,张天师应该是弑杀魔人最多的修真者。当然,如果排除掉妖魔海那等小妖魔,那张天师当之无愧应当是天榜第一人。 张天师前的年轻面孔。难道这就是传闻中造成天下动乱的少魔主。 “让开?少魔主难免有些强人所难。” “强人所难?我自寻死路。”这一次,少魔主没有等张天师来攻,直接出手。只听他轻叱一声:“大黑天。”突然,天地间仿佛被一层黑罩笼罩。一股恐怖的黑气从少魔主袍下快向黑罩笼罩的区域蔓延开来。。 “天师雷法·乾坤寂灭罡!”张天师一声暴喝,浑身真元仿佛流水一般向黑暗四野压去。轰然间,整个建康团团雷云聚集。这就是天师雷法最为霸道的七罡境界,以天星七步为根,运化世间最为爆裂的单体青木术法,以真元驾驭术法,以术法引动天地雷罡。雷罡暴动,从天而降,炸裂之声不觉,雷云越压越紧。张天师浑身青袍鼓动,金色的雷罡仿佛鞭子一般缠绕在他身上不断向外劈闪。 圣天子坐在天子殿中仰天的黑云,淡淡道:“七罡境界的天师雷法,这一代天师实力不差。” 隐藏在吕氏府邸四周的龙驹及其异人手下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数十道雷光劈闪不止,黑气仿佛任人揉捏的软泥,不断被天师雷罡劈开,又不断中和恢复。 龙驹叹道:“天师雷法不愧是天下第一术战之法,名不虚传。”众人忙点头,都在心底打上了一个不要招惹天师一脉的记号。 可外面虽然好张天师却感觉到了压力不小。因为一向狂暴无往不利的乾坤寂灭罡竟然无法彻底毁灭这黑气。 少魔主沉吟了一阵道:“劈了半天,该轮到我出手了吧?”话音刚落,张天师便感觉到了一股迫人的压力从黑气中以诡异的角度扑了上来。几乎是一瞬间,张天师浑身一抖,一团巨大的雷炁防御将他彻底笼罩其中,同时把向他袭来的怪影直接屏蔽其外,但那黑影一没入黑气便消失无踪。 张天师一声冷哼道:“原来所谓少魔主不过是个操弄阴诡之术的小人而已。”张天师说完伸手朝天一引,一道天雷直接被他纳入掌中,一团狂暴的雷光闪得人不敢直视。张天师冷冷一笑:“魔崽子,试试这人间最纯正的天罡掌心雷。”话音落,只见张天师身影一闪竟是快如闪电,即便吕典的狌狌之力也不能与之媲美。 少魔主冷冷一笑第一次从黑袍之下探出手来。这双手光洁无暇,美丽之极。可却有一点美中不足,两手拇指处皆有个六指,从人类的审美角度而言,这种手再漂亮也无法让人习惯。只见少魔主双掌灿若莲花一般缓缓转动,但他的掌中却什么都没有。张天师的掌心雷拖着长长的雷电夹杂着爆鸣之声向少魔主拍去。少魔主双掌一伸堪堪将张天师的掌心雷接住。这一接不要紧,黑气和雷炁陡然一颤,仿佛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少魔主轻叱一声:“化!”那狂暴的掌心雷竟然在少魔主掌中瞬间消失,化于无形。 张天师心下一惊随即真元一转,右手向天一引,左手随意一划。右手掌心雷再现,左手却是紫光闪动的流火。隐藏在侧的龙驹不禁吸了口凉气:“竟然是藏地琉璃火!这张天师藏得可够深的。” 藏地琉璃火乃是天地间最精粹的火之一,能与之媲美的唯有九天青灯火。可那毕竟只是传说中的东西,这藏地琉璃火不知从何而来,只在地脉中千年万载方才形成一缕。可引动地脉火心造成火山爆,十分霸道。 少魔主已然是那张平静含怒的脸。张天师心下有些打鼓,这少魔主的能耐的确不可小觑。刚才竟然能硬接自己的掌心雷。那可不是普通掌心雷,乃是直接从天地间引出的天罡。他竟然就这样就能化去。 “雷火相融,五行相生,天地照壁,天罡雷火咒!”张天师双掌引动,紫光雷光划出一个漂亮的圆阵。张天师本可将藏地琉璃火和天罡雷融为一体向少魔主砸去。他平时也是这样做的,但他实在是有些忌惮少魔主那诡异的化消之术。所以,张天师干脆将两者融合到极致形成阵法向少魔主压去。 你能化解招式和真元之力,难不成你还能化解阵法?张天师浑身雷光流动,雷炁中十几条金龙游动不止显出他狂霸的一面。 这一次少魔主似乎也感觉到了压力。只见他忽然腾空,那滚滚的黑气陡然一收瞬间在他手中凝结成了一柄与他身形气质极为不符的鬼头刀。鬼头刀很大甚至可以盖住少魔主半边身子。少魔主一声闷哼大刀一挥直接斩在了雷火阵法上。 张天师双手陡然一紧,便听得他狂吼一声:“天罡雷火,净灭天下!”轰隆一声炸响,那狂暴的雷火阵突然炸开。漫天神雷似乎瞬间找到了宣泄点疯狂向少魔主涌去。少魔主被炸飞还未落地便被漫天雷光包围了。 轰隆落地,天雷滚滚肆虐,少魔主冷冷前的张天师。能让自己这么狼狈,伥说得对,自己这一趟恐怕真的会陷在这里。如果人族这边再来几个跟这个使雷的家伙能力相近的话,自己恐怕会交代在这里。少魔主扭了扭头。他实在是有点不适应这具年轻的身体。人族的身体承载力有限,这使得少魔主能力无法完全挥。 张天师一招建功赶忙双掌一引便又是一招向少魔主压去。少魔主冷冷道:“你已经耗尽了本魔的耐心。”少魔主话音刚落,鬼头刀瞬间化作漫天黑气直接将张天师卷入其中。张天师的天罡雷火咒正要爆,却听得一声“化!”,霎时间,张天师便感觉两手间,乃至自身的气海中,所有真元之力瞬间消失无踪。 张天师正要恢复真元,却见那黑气突然散去,少年手中依然是一柄恐怖的鬼头刀。少魔主道:“此刀名为大黑天,乃是本魔灭尽仇敌之后用仇敌残魂所炼制。此刀之下不斩无名之鬼!人类,报上名来吧。” 张天师缓缓站起身而后冷冷道:“魔崽子,我名天下皆知。你要杀我,那便来试试。”张天师何等境界,即便被少魔主的化字诀化去真元,依然恢复得极为迅。少魔主跟张天师就这么对峙着。 少魔主却迟迟没有出手。到目前为止,这是一个陷阱已经是毋庸置疑。少魔主能感受到身边有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旦有所意动定然会引起黑暗种群起而攻之。杀还是不杀?少魔主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白伥的援军究竟什么时候能到?他只要等到他们到来,这个问题便迎刃而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向谨慎的白伥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 王者多疑乃是天性。一瞬间,少魔主便想到了乐泽和白伥蝇营狗苟的模样。这二人定然有所交易,但却不能确定在自己知晓之后有无改变。显然,人族的宰相乐泽的目的并不像他说的那般简单,要不然一个人族为何一定要背叛? 少魔主和张天师算是僵持住了。前来救援的白伥和乐泽好死不死被几个金册氏族中的鼎足人物留在了城门处。正如吕典所料,一场乱局之下,所有人都有自己诉求,修真世家和朝廷之间的矛盾充分显现,把整个建康的局势演化到了一个相当混乱的地步。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吕典现在正坐在南城外的隐秘小宅之中。这一夜注定不太平。因为吕典刚刚进门就听到了女人的惨叫之声,这不像是在生孩子反倒是像在经历生死折磨一般。吕典急忙走入房中,气息微弱却依然嘶声力竭痛苦不堪的女子竟然有几分动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典决意要当场取出这个麻烦的胎儿。可惜这个胎儿实在是太大了,单纯的剖宫根本无法解决问题,甚至可能涉及到全面剖腹。 正在吕典跟白蓉沉思对策之时,两个身影风尘仆仆地钻进了房间。吕典侧脸一来是南宫坤,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个吕典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李亮。 李亮典愣了一阵突然跪地道:“弟子拜见师父。”(按住三秒复制) 第四十一章 准备手术 十六年,整整十六年之后再见,竟是这般场景。李亮是吕典唯一一个主动收下的徒弟,李亮也没有辜负吕典,在完全不同的面容之下第一个认出了吕典。吕典点点头把李亮扶起来:“回来就好。” 李亮依然是十六年前的面容,没有老去也没有丝毫变化,甚至连气质都没有变化。仿佛时间在他身上留不下任何的痕迹。这就是经历了聻之力洗练的身体。李亮内心简直就是欢呼雀跃,但他站在吕典身边就跟吕典平静淡然的气质完全一样,依然如当年一样一言不发。他为什么一眼就确定了吕典。因为他从这个年轻的身体里感觉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力量,唯独属于师父的力量。 “南宫坤,把我之前让准备的东西准备好。叫上白蓉,今夜我要给她做手术。”吕典知道现在条件或许不具备,但事急从权,只能把这个怪胎从女子身体里取出来再说。 南宫坤点了点头急忙出了门。吕典缓缓走到女子身边轻轻揉着她那巨大的肚子。这里面的怪胎似乎没有胎位之说,生是不可能生下来的,唯独只有将这东西取出来。可是修真世界何等怪异,万一有什么无法解释的东西出现,自己可控制不住场面。危险是必然的,但吕典并不想放弃,因为他总觉得这个女子不简单,隐隐约约自己竟有几分熟悉的意味。吕典自打经历过轮回之后便总有一种世间万物千丝万缕联系的感觉。任何一个地球人可能都知道事物是普遍联系的道理,但却少有人能真正看清楚这些联系的脉络和线索。吕典现在就有一种能模糊感觉到的意味。 “师父,我能帮上什么忙?”李亮适应了好一阵,总算是把内心的激荡稍微平定开了口。 吕典看着李亮笑了笑道:“我现在实力尽失,你就在我边上保护便是。” “那他们……”李亮毕竟是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江湖。他知道人心险恶,所以对即便是救了自己南宫坤也有所防备。 吕典道:“嗯,我们只是交易的关系。” 吕典说完,李亮立即警惕起来。南宫坤的实力是他亲眼所见,绝非庸碌之辈,再加上闻名天下的医女白蓉。自己虽然有些本事却可能也不占优势。吕典看李亮正在为难,淡淡道:“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现目前他们不会拿我怎样。”话音刚落,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女子忽然呻吟起来,可不管她如何呻吟都不见掉出一滴眼泪。吕典是觉得有些奇怪,眉头一皱,四下摸了摸。这女子浑身冰凉,甚至没有一丝冒汗的意思。这可不正常!吕典探了探她的额头,依然是冰凉的。 难道这女子本身就不是人?吕典突然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不是人是什么?魔人?吕典敢肯定眼前躺着的女子定然不是魔人,因为吕典跟魔人打交道的时间也不短。魔人的体型虽然和人的体型差不多,但是他们身上都有很明显的异种特征,或是鳞片,或是样貌,反正不可能是这个样子。吕典曾经怀疑过这女子身怀的是人魔孽种,但现在他又无法确定了,因为腹中胎儿似乎并没有魔人独有的魔气。 正在此时,吕典抚摸着女子肚子的手突然感觉到狠狠一扎的感觉。那肚子里的东西竟然狂动起来。女子忽然惨呼出声,那垂死的感觉任谁听到都不觉动容。吕典轻轻抚摸着女子的额头。突然,女子的眼角缓缓留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这滴泪水顺着女子的面颊缓缓流下,逐渐变得珍珠一般的大小,当眼泪落下的时候,只听得叮一声脆响。吕典忽然脑海中的神经绷紧了一根弦。他晃了晃右手的双节环,一颗晶莹的宝珠落在了吕典的手上。这颗珠子可是当年吕典、顾太翁和梵林梦去往接龙山时那夺了草还丹的黑衣男子死时手中捏着的。 珠子在吕典掌心散发着淡淡且忧伤的光泽。吕典捡起地上的泪珠,忽然他明白了自己冥冥中跟这个女子有所关系的缘故。这珠子难道就是那黑衣人与这女子的信物不成?落泪成珠,多像山海传说中的鲛人。 正待吕典好好思考一番这个问题的时候。门外白蓉和南宫坤挤了进来。吕典把手一捏将两颗泪珠隐去。白蓉和南宫坤操弄一阵,吕典需要的器具被他们一一摆好,手术用的器具刀具一应俱全摆了两个大桌子,但根本问题还是缺乏麻醉药,这东西可怎么整?吕典想了想与其全面依靠地球医术还不如趁着现在这个世界的医道专家就在此,好好咨询一番开开眼界也好。这么多年了,吕典就见过冯子山的续命针,除此之外的医术基本上就没见过。 “两位,本来我想准备药物,但事急从权,现在我便要破开她的肚子取出那让她痛苦不堪的东西。你们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减轻她的痛苦?”吕典诚恳道。 “让她晕过去不就得了?”南宫坤淡淡道。 “可万一她中途被疼醒了,你又该如何?”吕典说完看着南宫坤。 南宫坤嘿嘿一笑从袖子里摸出了一颗黑漆漆的丹药道:“这还不简单。这是我用梦魂草炼制的长梦丹,只要吃上一粒如无我的解药便要睡上三年。” 白蓉在一旁眉头一皱道:“净弄些无用的丹药。” 吕典从南宫坤手中拿过丹药直接喂给了女子。女子似乎听到了吕典和南宫坤等人的对话,牙关紧闭不肯服下药物。吕典轻轻牵起女子的手在她掌中塞进了那颗泪珠。又凑在女子耳边淡淡道:“姑娘,是他让我来帮助你的。” 女子顿时浑身惊颤仿佛痉挛一般。她的手一下子抓住了吕典的手腕,或许因为腹中疼痛的缘故并没有什么力气。她张着嘴咿咿呀呀想要说话却说不出一个子。吕典凑在她耳边轻声道:“别着急,我会帮助你的。张嘴。” 女子总算是信任了吕典,轻轻张开嘴把药丸吃了下去。吕典再抬头看南宫坤和白蓉发现两人看自己的眼神竟有些怪怪的。白蓉道:“吕先生认识她?” 吕典摇了摇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南宫坤和白蓉都不敢开口说话了。过了一阵,女子果然沉沉睡去。吕典看了看一应器具,作为一个医者的灵魂再次回到了身体。他走上前来一把拿起了熟悉的手术刀。 “李亮,你去烧一锅热水。白蓉你来给我递刀。南宫坤你再一旁用真元给她护住心脉,保命第一!”吕典仿佛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将一应人安排得妥妥当当。 众人各司其职开始动作。 第四十二章 一招灭魔 建康城内,风声雷声扯紧人心。建康城有多少春秋没有如此的动荡,倏忽之间,近乎不夜的建康瞬间没了金酒沉醉之音,那永不湮灭的烟火楼也偃旗息鼓。所有人都心怀恐惧,因为凡人何曾见过这种级别的战斗。 张天师浑身战栗真元仿佛吸水的海绵一般快速恢复,少魔主有心杀人但是却顾及四周窥探的人类。自己一个魔人实力即便通天恐怕也难以在如此多强者环伺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轰隆一声炸响,震天虎啸吓得全城小儿哭丧不止。少魔主听得这声陡然出手,大黑天挽九天黑暗向张天师劈去。张天师虽然恢复了三成功力,但这破天之力压来岂是雷炁流火能够阻挡。吞噬数十米浓稠的雷炁迎上袭来的大黑天仿佛冰雪遇上烧红的烙铁直接化开。张天师一声暴喝垂死挣扎,双指一并一道青紫符彖从袖中激射而出。 “接引九天应雷普化天尊大驾!急急如律令!”这一句念咒若是吕典在场定能听出竟然是古老的汉中汉语。这话音一落,那本来如融雪一般的雷炁突然一阵,本已散去的雷云突然凝聚,轰隆一声炸响,九天之上一张金面一现,那金面看不清面容但却有着三只眼睛,其中一只眼睛忽然睁开,一道雷光劈天而至。 这一道雷光可不是张天师这等凡雷,乃是应劫之雷,乃是灭杀修道生灵的绝世利器。少魔主眉头一皱,第一次感觉到了威胁,只见他陡然转身大黑天反手一运反向向天雷斩去。轰隆一声巨响,巨城之中房倒屋塌,地陷三尺,哀嚎遍野。少魔主直接被天雷劈得砸进了地下,留下一个巨大而焦黑的坑洞。 张天师口吐鲜血。这九天应雷普化天尊雷符乃是三千年前一个隐秘教派所有,当年天下氏族灭杀罗魔天道之时被张天师的先祖发现,发现其中雷法惊天便偷偷留存。三千年来此物已经成为云隐圣宗天师的传承信物,却不想今日自己将这雷符用出来保命!若是被先祖得知真当是愧对先祖。 既已用出便不返回,张天师凌天怒眉再运真元,狂暴勇猛的真元仿佛山洪暴发又好似海潮倒灌向雷符涌去。那天空金脸一晃便又睁开了一只眼。啪嚓一声炸响,这一次竟是紫电向坑洞中的少魔主劈来。 隐在一旁的龙驹不禁咋舌,还好圣天子阻止了自己去招惹这些金册氏族。尤其是这些万载世家,一个个的底蕴深厚,就张天师这一张符彖听都没有听说过,但这威力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恐怕大贤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与此同时,同样惊讶的还有建康城中的其他世家,当然还有那位居于深宫中从未出过手的圣天子陛下。圣天子看着那黑天之上的金面面色沉重道:“好厉害的符彖,没想到青山隐圣还有这等底蕴。” 紫雷下,坑道之中一阵黑烟,那少魔主竟是没有了音信。众人摇摇头,这魔人看来是没戏了。张天师祭出了绝世神符,两道劫雷之下,这魔人定是殒命了。 还未等这些人把结论安排稳当,轰然地裂震荡不止。少魔主浑身破烂冲天而起。大黑天如旋风一般向天空中的金面斩去。 张天师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这九天应雷普化天尊雷符的威力之强有目共睹,别说是自己,就算是当今圣天子或是三公恐怕都不敢保证能安然接下。这少魔主竟然能接下并且反击。这是何等的实力。张天师突然心生退意,这次恐怕是踢到钢板了。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天空金面再开第三眼。只见那金面眉心突然睁开一只眼,这一次的劫雷诡异非常,一条极细的雷勾仿佛灵蛇一般向少魔主杀来。 少魔主突然把大黑天往天空一抛,就在众人不解之时,只见他一声暴喝,浑身衣襟彻底碎裂,而后便是浑身肌肤皲裂血喷涌而出。随后,少魔主双眼绯红,眉心处那道印痕突然睁开了一只眼睛。紫光闪动,击天不悔。这道紫光仿佛天地间最大的不甘,又仿佛人世间最难的红尘旅途。恨、怨、怒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凝聚在这紫眼之中,灵蛇紫电迎上紫光顿时消弭,紫光一路而上最后照到金面之上。咔嚓咔嚓生生脆响,那金面轰然崩裂,随之而来的便是那惊天符彖彻底碎裂化作了漫天金沙。 啊!一声惨叫。张天师只觉灵魂受到了一阵凶猛的锤击,整个人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 另一边城门处战斗不休的白伥突然仰天看到一道紫光,心中再也无法保持平静,他化作一头巨大的九头白虎又是一声咆哮。少魔主之身乃是借人族之身下降,贸然使用鬼瞳邪眼直接就会招致身体灭亡。 果不其然,少魔主紫眼刚刚消灭金面迎接他的便是手臂轰然炸得粉碎。可是,少魔主毕竟是一界之主,他的尊严不容冒犯。刚刚的雷符的确给他造成了难堪。对于张天师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必杀之!念及此,他缓缓回过了头,紫眼向张天师照去。 这邪眼的威力张天师是见识过了。哪里是自己能够抵挡的。可是这紫眼仿佛有一种震慑生灵的威能,在它出现的时候逸散的紫光照耀之处竟然使得众人都不得动弹。就在张天师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时,一道清风从他身边拂过。 圣天子陡然瞪大的眼睛,与之同样震惊的还有龙驹,还有月主,同时还有那些一直在一旁窥测的世家底蕴高手。一个老太婆拄着一根虬龙长杖就这么凭空出现站在张天师面前迎上了邪眼紫光。 霸道无匹的紫光仿佛遇到了克星,在老太婆面前竟然弯曲过去。老太婆冷冷道:“没想到魔界之主竟然有这等邪物,既然带来人界就不要想带回去了吧。” 如此狂傲的话放在其他人口中可能会被人斥为不自量力,但没人敢说眼前的老太婆不自量力。三千年的寿命,不论是谁恐怕都不能小觑。萧家老太跟顾太翁同一时期的人物,如今的实力就连三公都不敢妄加揣度。他们似乎超越了大贤的境界,又非是圣人,没有人知道他们为什么能活这么久,就连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却偏偏就这么不合规矩的存在在世间,被现在的修真界奉为活着的圣人。 只见萧家老太一声冷哼虬龙杖一挥那虬龙杖中突然抽出一道银光。快,快到来不及眨眼,快到无法想象,快到在常人眼中她根本未动过。无声无息,无我无名。邪眼偃旗息鼓,少魔主愣愣地看着萧家老太。他见过这个老太婆,就在他们探查吕氏府邸的那夜。没想到,自己感觉到恐怖的气息竟然是如此的超越想象。 想象?头颅陡然跌落,再无想象空间。大黑天从天而落竟化作了一条大天狗扑腾着翅膀将头颅一口叼走。萧家老本欲去追,其他诸多隐匿的高手都准备出动。却忽然听得一声怪异的婴啼,哇一声划破长空,所有高手都仿佛傻了眼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萧家老太回头向婴啼方向看去浑身颤抖道:“劫祸啊,劫祸啊!” 圣天子听得这婴啼连退三步也顾不得那逃脱的少魔主回身向那宫廷最深处的牢笼中走去。 第四十三章 人龙怪胎 夜暮之下,十六盏油灯通明闪烁,做不到无影,但也让吕典的精神为之一振。再次拿起手术刀,仿佛那个死去的灵魂又回来了。吕典思绪纷飞,但却快速镇静,曾经的彷徨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留下的只有那种一往无前的自信。李亮站在一旁为之心悸,可惜他并未传承吕典的医道,甚为遗憾。 南宫坤伸手捏住女子手腕,一股浑厚的生生之力探入女子心脉。吕典看了看白蓉,白蓉点了点头,站在了吕典身边。 女子侧着身,白蓉替她掀开了浑圆坚挺到诡异的肚子。正面开刀想来是不可能的,吕典没有犹豫,侧在女子腰腹部直接就是一刀下去。女子身上白皙的皮肤顿时显出一条血口,随之而来便是女子下意识的肌肉痉挛。吕典沉眉看了看南宫坤。南宫坤自然知晓吕典的意思小声道:“不打紧,她醒不过来。你接着动手便是。” 南宫坤也是第一次见识手术,一旁的白蓉更是紧张。因为前所未见,所以未知神秘。当神秘掀开面纱的时候,她反倒觉得血腥难忍。吕典将手术刀递给白蓉,换上了另一柄手术刀。 女子的侧腹部被一点点打开,一层层的脂肪下,子宫壁之后,吕典总算是见到了内中孕育的真容。这的确是个婴孩,但却是个至少一岁大小的婴孩。他似乎在沉睡,并没有因为吕典等人的打搅而苏醒。再细看去,那婴孩身上正缠绕着一条长蛇。吕典本以为是脐带,但细细看去却又比脐带粗了不少,同时那长蛇身上满布鳞片,想来也不可能是脐带。吕典沉吟一阵,伸手探入腹中,两手轻轻夹住那婴孩一用力,便将这个在胎中便长到了半人大小的孩子取了出来。 白蓉猛然觉得腹内翻腾,恶心不已转头便要呕吐。倒是南宫坤一脸的无所谓,只不过吕典给他带来的震撼无疑是惊心动魄的。开膛破肚对于一个医者而言的确不是什么未曾见过的事情,但是像吕典这样开膛破肚还准备把人给治好的实在是天下罕见。就在几人各有感受精力不够集中之时,吕典敏锐地感觉到手中婴孩有异,那连在母胎之中的长蛇怪物突然从母胎之中窜出,真当是个蛇头,把吕典惊了一跳,那怪蛇放弃缠绕婴孩直接朝吕典扑来。 李亮站在一旁见机不对立即挺身上前伸手便逮住了那条长蛇,长蛇嘶嘶盘绕扭头就咬在李亮的胳膊上。可惜李亮本就是活尸,咬他也是没有什么用。南宫坤心下好想看一看。白蓉突然惊道:“这究竟是什么怪物?” 吕典愣了一下,不就是蛇吗?难道这世界连蛇都没有见过?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不过当吕典再次看向李亮的手中怪蛇之时,他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个东西恐怕不能称之为蛇,奇怪的长虫背脊上竟然长着一条长长的背鳍,背鳍连着凶猛的头,头的样子竟是吕典最为熟悉的龙头! 这东西难道是龙不成!恍惚间,吕典觉得自己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这条小龙死死缠着婴孩近乎要把婴儿勒死的程度。尤其是见到空气之后更加厉害。李亮捏着小龙发现这小龙力道越来越大竟然有要挣脱的感觉。李亮自然不能允许,便和这小龙较起劲来。 沿着婴孩的身体逐一检查,吕典发现这小龙竟然是从婴孩尾椎生长出来的,连接母体的脐带已经被吕典一刀剪断。就在脐带被剪断的一瞬间,那小龙一声龙吟再也不复开始的嘶嘶声。南宫坤惊道:“不好,这是孽龙,快杀了它!” 吕典总觉得情况不大对,婴孩一直是半死不活的状态。这所谓的孽龙也是似龙非龙的。吕典还没来得及判断这件事。一直跟小龙较劲的李亮已觉得不可控制。 “师父!”李亮都觉得不可思议。这小龙在自己掌中快速长大起来,他能感觉到这小妖孽的力量在以一种他难以理解的状态在增长。 吕典眉头一皱伸手便向那龙头捏去。龙头乃是龙最为高贵的位置,小小的触角被吕典刚刚捏住便引得小龙爆发出了小小的龙威。一股浸人心脾的力量透过吕典的双指透入了吕典的身体。霎时间,吕典便感觉到封闭的气海开始异动,难道这小龙身体中的力量能住自己开辟气海! 还没等吕典去证实这件事,吕典下意识运起了轮回劫。结合了罗魔天道和斩我道的轮回劫,力量之强前所未有。一瞬间,吕典便感觉到了气海炸裂,随即一股诡异的气旋在气海中形成。气旋之下,一角金纸本来安静地躺着,忽然受到小龙之力的影响飞射而出,凭空一转。吕典只觉一道金光闪过,小龙顿时身首分离。 一声撕心裂肺的婴啼骤然划破长空。吕典感觉到背后汗毛从背后脚跟一直蔓延到脑后,这诡异的婴啼简直比听到穷奇怪叫还要渗人。这婴啼之中蕴含着不忿和怨恨,仿佛要吞噬这个世界一般。小龙被金纸斩了头,浑身软踏踏坠落在地。那婴孩忽然睁开血红地双眼看着吕典和四周众人。 只见他跳将起来,已有吕典膝盖高度。他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每个方位拜了三拜,随后钻进热水中洗净血痕,再出来已是一个粉嫩浑圆的虎头小子,只是那一双血红的眼睛甚是吓人。那剪断的脐带已经萎缩,藏在他尾部缠绕他全身的小龙变成了一节灰溜溜的尾巴。他轻轻跳出水盆朝着吕典拜了三拜,随后原地一跳竟没入地下消失不见了。 南宫坤忙赶了两步上来却还是没能阻止小孩的消失。吕典忙问道:“南宫坤,这是什么东西?” 南宫坤不住地摇头却是一言不发。吕典又看看白蓉,看她一脸的茫然便知道这个中奥妙,她也弄不明白。 吕典气海竟然在这种因缘机巧之下开启,修真之路再开,有轮回劫打底。吕典有信心在短时间内重新筑基,再现十六年前纵横之威。 接下来吕典继续手术给女子缝合调理内脏,修复脊柱神经自是不提。 吕典三人虽知道这婴孩奇怪,但却不知这一声婴啼惊天地泣鬼神,已经惊动了整个建康,乃至更遥远广阔的存在。圣天子回转天子城最核心的牢笼,当头便是关押雷魔帅的牢笼。他探身观视,突然发现这雷魔帅竟然不见了。正当他要发动阵法搜寻之时,便听得牢笼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怪叫。圣天子怒眉一束飞身便向牢笼深处杀去。 第四十四章 牢笼深处 漫长的黑暗和焦灼的等待对于雷魔帅而言不是同一件事情。因为对于他们这一族而言,漫长的黑暗是常有的事情,但是焦灼的等待却不是经常有。尤其是对于雷魔帅这样脾性暴躁的存在更是如此。乐泽给他的许诺他是完全不信的,相信人类?那简直就是魔人的耻辱。怪只怪自己当时太过心急,感应到鬼瞳邪眼便强行突破身体限制复活,结果搞得实力未有完全恢复。那个人族也的确古怪,三千年来竟然没有丝毫改变,依然是当年的样子,依然是当年的能耐。可惜,自己不是当年的自己,要不然人族一个小小的圣公安能活捉自己? 雷魔帅越想越觉得憋屈,困守牢笼实在是一件头疼的事情。这里的结界之复杂简直是他生平仅见,一环套一环的结界仿佛就像是连环套一样把整个这片区域用浓雾封锁起来。一个个埋在地下的牢笼,一条条通向更深处的甬道。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要修成这个样子。雷魔帅摸了摸牢笼的栏杆,那种冰凉透骨的感觉竟然是离魂铁做的栅栏条。人类真是享不尽的奢侈,这等好材料在魔界定然是用来做兵器之用,用来做牢笼还真是有点过分了。 雷魔帅想了半天,心思活泛起来。少魔主既然已经来了人世,必然带着邪眼而来。人魔两界之中少有谁能够比雷魔帅更清楚鬼瞳邪眼的来历。因为当年魔主帐下四大魔帅,而今也只剩下他一个了。雷魔帅一想到鬼瞳邪眼便觉得心头热乎,若是自己能够获得其中之一,便可永远摆脱死魂不死的命运获得永生。那鬼瞳邪眼乃是真正的大帝之物,大帝是什么样的存在?对于现今的人和魔有几人能明白?那是超越修真,超越道理的存在,永生不死只是一种强大的表现形式。他们无一例外都有着超越想象的能为。可惜,自己却与那鬼瞳邪眼失之交臂。想着想着,雷魔帅又觉得憋屈起来。 他猛地撞向牢笼栅栏,轰隆一声响,牢笼栅栏就这么被他无意识这么一撞就撞开了。雷魔帅自己都觉得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不过只是愣神了一刹那,雷魔帅突然明白了乐泽当时来见自己的那番话。乐泽肯定是在那个时候就替自己打开了牢笼,没想到自己竟然因为不相信乐泽,画地为牢这么久! 雷魔帅差点笑道吐血,而后自然是自由地到处乱窜。可惜这地方本就不大,而且到处都是结界,一旦撞上去不知道要惹出什么祸事。雷魔帅笑了笑,既然来了也逃了出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幽魂一般的身体准备出去,却被隐形的结界给拦了个结实。他若有身体自然不至于如此,但现在的雷魔帅确实不宜跟结界硬碰硬。雷魔帅深知此事,所以又退回了牢笼中。 “妈的,原来是空欢喜一场。”雷魔帅骂骂咧咧道。既然不能往外走,雷魔帅只能往牢笼深处走去。 漫长的甬道透着一股凄冷和悲凉。雷魔帅即便是幽魂状态都能感觉到那种冰凉凄冷的感觉。这里绝不是善地,雷魔帅心中警惕起来。这地方的阴怨之气竟然比魔主之陵还要霸道。要知道,魔主之陵坑杀殉葬之魔人何止十万,那惊天的凄魂凝结成的怨气都不如这丝丝浸入灵魂的凄冷来的悲凉。如果说魔主之陵的怨气是凶神恶煞,那这地方的阴怨就是一种透骨的冷。雷魔帅沿着甬道不知道走了多久,一道封闭的石门堵在了他的面前。 “人族真是无聊,这种地方封堵起来又能如何?难道还能拦住本魔帅不成?”雷魔帅自信满满。他可是镇守魔主之陵两千多年的阴魂,对于穿墙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轻车熟路。他沿着石壁缓缓摸着正要穿墙之时,他忽然发现有一个地方竟然有被打开过的痕迹。 他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就钻了进去。什么叫艺高人胆大,雷魔帅这就是。可他三千年的岁月也想不到接下来看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雷魔帅一进来就傻了眼,这究竟是牢笼还是坟场?巨大的牢笼之中参差交叉乱七八糟堆放着的满是棺材。各种各样样的尸体四处散落,枯骨嶙峋,交叉紊乱,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缘故。 石屋之中,巨大的怨气形成碧绿色的气旋激荡不止。在雷魔帅进来的一刻突然化作一张笑脸朝雷魔帅扑来。雷魔帅吓得手脚无措,这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能把怨气都养成灵了!天下间万事万物都有成灵的可能性。吕典曾经在齐通左郡遇到的聻气汇聚成灵便是其中之一。怨气成灵可真是不多见。因为一般而言怨气都跟随着灵魂存在,失去了魂,怨气自然就散了。这地方却因为不知道原因的缘故,怨气成海竟然生生成了灵。 雷魔帅一生戎马征战无数,所遇对手古灵精怪各式各样都见识过,但唯独对这异种成灵,尤其是对这种非常之物成灵的情况最为没底。因为他们这一族本身说起来也可以算灵魂成灵,如若不然怎么会身死魂不死。灵对灵,那就不是实力的问题,而是等级的问题。雷魔帅能感受到那怨之灵的恐怖,魂体下意识往前一躲,轰隆一声撞得满处棺材乱飞。一个个棺材残破不堪轰然炸开,内中竟然飞出条条怪蛇。怪蛇若隐若现,非是生灵,也非灵体,不知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怪物。无数条怪蛇直接扑向雷魔帅,雷魔帅仗着自身实力刚要与之对抗。那怨灵往下一压,怪蛇突然钻进了他的魔罩之内根本无视雷魔帅的防御。 一个不注意,雷魔帅竟被那怪蛇狠狠咬了一口。两千多年没有感觉到痛感的雷魔帅顿觉灵魂撕裂,撕心裂肺的疼痛,疼得他尖叫出声。还未等他这波疼痛过去,又一条怪蛇钻进来咬上了他的腰肢。哇地一声怪叫,雷魔帅觉得今日恐怕就要命丧于此。就在他痛苦万分几乎要死去的时刻,雷魔帅突然感觉到背后一股吸力,将他直接从石门缝隙中拉扯了出去。 正当他准备抬头看清救命之人的时候,一道金光从天而降直接点在了他的眉心。恍惚中,雷魔帅听到渺远的咒文道:“诸天之外,九幽独立,以魂造身,以木为体……”那咒文之声宏大嘹亮仿佛照见人心最深处,解救灵魂出离痛苦的深渊。但就在下一刻,雷魔帅突然想到了什么,这诡异的咒文好像是九幽修罗道的契奴咒文! 他猛然睁开眼睛,眼前之人一身金丝龙袍,俨然一副大帝之像。他刚想要反抗,便听得眼前之人道:“如果不想受尽折磨而死,就不要反抗!”话音落,雷魔帅便感觉到自己似乎又在往缝隙里挤。他宁可死也不愿意再尝试一次那种无边无际的痛苦,只得跟着内心洪亮的咒文继续道:“……不拘各道,不拘生死,唯魂不移,诸血契迹。” 契成,雷魔帅无奈地朝圣天子低下头颅。没想到时隔两千年,自己再次签下了这种屈辱的奴契。圣天子回身往外走,雷魔帅只得缓缓跟上:“主人,那石门之后究竟是……” 还没等他把话问完,便听得圣天子冷冷道:“不该问的不要过问,难道你们魔主没有教过你吗?”圣天子说完一闪身出了牢笼,随后一挥手,整个牢笼快速坍塌,半刻之后,此处烟消云散,其上百草园林丰茂,那里还有那牢笼的踪迹。 第四十五章 病人出逃 十六盏沉静的油灯之火,游走的勾线缝合,吕典的心平静下来,与之相应的白蓉和南宫坤也平静了下来。白蓉心中震惊的是吕典真的没有骗自己,真的用针线在缝合伤口,可那独特的针法似乎别具一格,并不是任何一种白蓉熟知的绣花针法。南宫坤则心思渺远到了无尽处。他第一次借由吕典的手见到了真正的活体内脏情况。吕典虽然没有一一介绍,但他毕竟是医者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吕典修复脏器和脊柱神经的方法让他记忆犹新,这或许是一个医道广阔之处。南宫坤若有所思已经将小孩儿入土逃脱之事抛之脑后。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鸡鸣之后便是天光大亮之时。吕典揉了揉有些发晕的眉心,疲劳阵阵,但他知道这件事并未结束,至少眼前的病人眼睛尚未恢复,听力尚未恢复,乃至脏器尚处于恢复状态。 吕典小心翼翼摘下了满是鲜血的手套。这一场手术还算成功,没有造成恐怖的大出血和其他异常状况。擦拭身体,洗脸之后,吕典下意识想要离开,却想起这里并不是自己的实验室亦或是手术室,没有人帮助自己善后。吕典回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白蓉和南宫坤道:“白蓉姑娘,收拾一下这些器具。南宫坤,你可以让她逐渐复苏,切记太过急躁,现在她身上的刀痕会很疼,过度操作可能会导致她直接死亡。她的生命从我的手里现在正式转给你了。” 吕典实在是太累,说完缓缓迈着步子走出了房间。这个女子身世来历绝对非同一般,如此的怪胎可不是常人能够生出。那孩子一出生便身负异能,吕典虽然还弄不清其中关键,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其中的情况不是自己看到的那么简单。 一碗清粥腾着热气盛到了吕典面前。吕典抬眼便看到了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菱纱或者林舒语。两世为人却见两世人。样子虽然还是一样但却有了完全不同的性情,自然也给吕典完全不同的感受。吕典接过菱纱递过来的清粥缓缓品尝:“很好吃。”吕典笑了笑。菱纱也跟着笑了笑,冬日的清冷似乎瞬间被化解。吕典感受到心底的暖热,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吃完了清粥把碗还给了菱纱。 菱纱很懂事地把吕典带回了房间,安排睡下,看着吕典沉静的面容,菱纱觉得如此便可天长地久或许就是她一生最大的幸福。她本事荒野之中的野丫头,未曾想历经诸多纷扰劫难最后却成了一个富家公子的妻子。最可贵的是,自己期盼的爱情和人生就这样简单地陈放在自己面前。她觉得这一切可能来得都太不真实,直到她抚摸着吕典的面颊,感受到那点点的光滑与温热才让她确定自己的幸福并非虚幻,而是比任何时刻都要真实。 吕典一觉从早睡到晚,等他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白蓉和南宫坤坐在正厅各执一方似乎在争论什么。吕典靠过去听了两句,便明白了他们的问题。 原来是那昏迷的女子醒来发现自己肚子消下去了,但是孩子不见了。这样一来的她自然不依,对白蓉和南宫坤不依不饶。两人本想找吕典决绝,但又怕影响吕典睡眠。于是,对于处理意见两人就出现了分歧。南宫坤最为直接,一颗长梦丹下去,任你怎么胡闹都没用。白蓉则认为现在女子身体本来就虚弱,还让她长时间睡眠恐怕会影响治疗效果。所以执意反对,可是南宫坤的性子岂会听她的,上来就直接给女子灌了一口药下去,结果直接导致女子再次昏睡不醒。白蓉觉得自己的意见遭到了蔑视,所以正在跟南宫坤理论。 吕典走进房间,两人沉默下来都看着吕典。吕典道:“你们在聊什么?” 白蓉脸一红,心里觉得甚为羞愧。她和南宫坤都是一代医道人杰竟然为了这么点小事抄得不可开交,更麻烦的是还被别人窥到了痛脚。南宫坤轻咳了一声道:“还能有什么事?那女人醒了之后到处找孩子,我嫌她烦,直接让她睡了。” 吕典撇撇嘴道:“这是问题的关键吗?” “这难道不是关键?那孩子已经跑了,难道你我还能把他抓回来不成?”南宫坤觉得吕典的问题也是莫名其妙。 白蓉道:“当务之急的确应该是帮她找回孩子。” “找个屁,明明就是个妖孽,找回来干什么?”南宫坤怒道。 吕典摇了摇头找了个椅子坐下,四下看了看道:“李亮呢?” “他在那边看着那女人,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的,能及时给我们通信。”南宫坤道。 吕典沉吟了许久,整个房间因为吕典的到来气氛降到了冰点。过了好一阵,吕典才淡淡道:“其实孩子丢了并不是问题的关键,我更好奇的是她为什么一醒过来就在找‘孩子’?” 吕典故意强调了“孩子”两个字。白蓉和南宫坤顿时会意都皱起眉头来。 “她知道自己坏的是个怪胎?”白蓉道。 “不对,这世上哪里有明知是怪胎还非要生下来的?肚子那么大,可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成型。吕典说得对,这的确才是问题的关键。” “可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白蓉疑惑道。 吕典看着门外逐渐黑下去的天空道:“所以请南宫兄让女子苏醒过来,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在她的身上。我只是很好奇,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说完,吕典站起身朝那个刚刚做完手术的房间走去。白蓉和南宫坤紧跟在吕典身后也朝那房间走去。转过两个回廊,吕典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不禁让他眉头微微一皱。 李亮躺在床上,身上被焦黑的绳索捆了个结实,但他好像睡去了身体没有什么动弹的迹象。那紧闭的双唇之间还放着一页折叠起来的信笺。本应躺在那里的女子早已没了踪影。吕典淡淡一笑,随即缓缓走到李亮身边从他嘴边摘下了信纸。展开,只见上面一行娟秀的字体写着一句话:恩公大恩,没齿难忘。不告而别,万望见谅。珠泪相赠,谨表寸心。腹中之秘,勿对人言。还泪相告此情深,万水千山再相逢。 南宫坤一进来看到人不见气得直跺脚,上前来摸了摸李亮,随即道:“这女人好机巧的心思竟然没有吃我的长梦丹。吕典,你手上的书信是怎么回事?”他上来便夺。吕典淡淡一笑,书信顿时自燃,灰烬飘散。吕典道:“没什么。” 南宫坤愣了一下,吕典终究还是没能完全信任自己。他悻悻地摆了摆手道:“得了,不看便是。” 第四十六章 欲行南青州 白蓉进得屋来自然也惊了一道,道:“她跑了?” “这不是秃子脑袋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情嘛。”南宫坤气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白蓉看着吕典等吕典发表意见。 “先把李亮解开再说吧。”吕典试了试捆绑李亮的脐带的强度。他突然发现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似乎是解不开的。这倒是奇了怪了。吕典让过南宫坤看他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南宫坤捏着脐带也皱起了眉头,这脐带仿佛一根牛筋一般套成环却没有接头,其紧密程度堪比一些束缚类法宝。南宫坤皱了皱眉道:“昨晚上不是轻松就剪断了吗?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我觉得是你今日废话特别多。”白蓉心中想着要不是南宫坤跟自己吵架,那里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不过,自打见识了手术之后南宫坤的话确实比平常更多了,而且更加俏皮了。 南宫坤笑道:“以前是不熟嘛,现在熟了,话自然就多了。” 吕典微微一笑,南宫坤这种人他倒是见得多,许多搞研究的都是他这种脾性。外人看来都是一副油盐不进,不苟言笑的样子,但他们的灵魂深处都有一颗想要沟通和快乐的心。 南宫坤说着运起功法强行把这脐带套子从李亮手腕和脚腕上扯了下来。李亮挣脱束缚坐起身却浑身无力地软了一下。看他晕头转向的样子,吕典心下奇怪:李亮明明是活尸之身,有什么毒物能对他有所干扰?难不成,那女子还有别的手段不成?吕典忙问:“李亮,你是怎么回事?” 李亮绕着舌头仿佛喝醉了一般道:“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像不太受控制。” 吕典探出手给李亮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皱眉道:“他现在这个状态身体怎么好像是沉睡的状态。” “这是自然,我给那女人的长梦丹药力都在李亮身体里。我本以为没有什么影响。没想到会是这样?”南宫坤淡淡道。 “这怎么可能?”白蓉道。 “这怎么不可能?李亮,你说她是怎么骗到你的?”南宫坤邪邪地笑道。 李亮本来晃晃荡荡的身体突然愣了一下,随即没了动静。吕典知道李亮本来就没有正常人的知觉,看他现在的表现似乎显得很诧异,同时一言不发。吕典心中也觉得好笑,李亮这样一个活尸竟然会被一个看起来极不正常的女子引诱。不过换个角度来想也有这种可能,两个异类之间的相互吸引。 “好了,别打趣,先把李亮的药力给解了。”吕典不去捅破这层窗户纸,让自己徒弟脸上不好看。 南宫坤从腰中小包摸出一粒丹药塞给了李亮。白蓉淡淡道:“吕先生,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白蓉这么问无疑是在告诉吕典要履行诺言。这个怪异病例虽然处理了,但是她并未能理解吕典的医术。白蓉还想进一步见证吕典的医道,更而甚者,她想从吕典这里学得一两个药方就再好不过了。 吕典点点头:“耽搁了一些时日,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直接背上去南青州。” “南青州?那地方现在海族与人族战斗胶着,或许是个实践医道的所在。”南宫坤淡淡道。 白蓉点了点,只要吕典没有直接拒绝就好。至于说去什么地方,修真者寻仙访道,一城一地不过是过眼云烟。 “对了,城中尚有一些事情我得回去先安排一二。” “没事,先生先忙。我们倒是不急。”白蓉道。 李亮吃了解药不一会儿便恢复了过来。他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吕典身边耷拉着脑袋一脸的惆怅,一想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修者竟然是这样一副表情总让人觉得有些违和,但李亮的脸庞和身体却一直是十几岁的样子,看起来又觉得挺可怜的。吕典道:“李亮,这一次我去南青州你和朱燕都不用同行。你们现在的修炼已经到了瓶颈,想要突破须得借助外力。我给你你们一人准备了一张需求之物,名号图样都在上面。你和朱燕马上去寻找。这是你们接下来进入格物期的必备之物,否则劫数到来,灰飞烟灭。” 吕典所言不假,因为李亮和朱燕的功法借助了斩我道的心法,修炼起来虽然勇猛精进,但同时也跟斩我道一样会有劫数。虽然吕典在创造心法之时已经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尽量避免这个问题。但它在关键性的突破过程中还是会有所呈现。李亮和朱燕在引气期到筑基期的过程中靠着自己的能耐扛过了劫数,但筑基到格物可就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这一趟劫数不知道会招来什么劫难,所以这两人必须早做准备。 图文字样一共两份,吕典从双节环中拿出交给了李亮。李亮内心的激动自然溢于言表。他没想到师父竟然早就考虑到了这些问题,好在自己没有过早的强行突破,否则必然招来大麻烦。他将两份图文字样贴身收好,没有多话,向着吕典躬身行礼之后转身离去。 吕典看了看眼神异样的南宫坤和白蓉道:“二位这是什么表情?” “吕典,我觉得你要是去开一个书院定然有人蜂拥而至。一个引气期的修真者却能让一个名满天下的人榜高手信服,并且引以为骄傲之师。你这手段,天下罕有。”南宫坤淡淡道。 白蓉道:“可我看你的这几个徒弟似乎都只是继承了你的修真衣钵,却不见继承你医道衣钵的徒弟。难道是你还没找到合适的徒弟?若是不嫌弃,我倒是可以给你引见几个。” 南宫坤听得这话怒道:“引荐什么?我就是现成的。” 吕典摇了摇头笑道:“二位自身医道早已成型,学我的不过是借他山之石用以攻玉而已。真要你们放弃自身的医道从头学起,你们会愿意吗?” 南宫坤和白蓉都陷入了沉思。南宫坤道:“那自是不可能的,我这一生便是为炼丹而生。你的医道虽然独特,但却无法让我疯狂到放弃我的丹道。” 白蓉没有说话,不过看她的表情便知道答案跟南宫坤相似。 吕典道:“我的医道也并非没有传承之人。他叫做杭一格,只是未曾与两位见过罢了。”吕典说完转身出了门,吩咐菱纱收拾东西准备休息一夜之后回城。 第四十七章 回家 清晨,吕典和菱纱坐在摇晃的马车上缓缓向建康而去。这座巨大的城池却没有秦城乃至白水郡府一般高不可攀的城墙。在吕典的眼中,这座城池更像是古代中国的城池。它的大小形状更像是为人造。在南城门外成片的建筑排排而立,似乎已经忽略了城墙的存在。这个世界依然没有吕典认识的军队,城池因为有着防御阵所以似乎并不需要军队。但吕典见识过妖魔海,见识过魔人的人海战术,这需要大量的可战之兵。 菱纱看着吕典,她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看吕典思考的样子。那样子里有一种令她沉醉的力量,她也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但她总是看着吕典的脸庞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周遭的一切,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了吕典而已。 “菱纱,你想修真吗?”吕典抬眼看着菱纱。他无法确定菱纱究竟是林舒语的转世还是其他。因为他曾经见过林舒语的身体被一个怪物侵占,那件事情一直在吕典内心悬着,难以落地。想要解开这个谜底,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修真了道,明心见性,让菱纱自己看尽三生三世。 菱纱沉浸在吕典的容颜和声音之中,完全没有听到吕典在说什么。吕典笑了笑,实在是没想到菱纱竟然对自己沉迷到了这种程度,难道前世的缘分真的可以延续到今生?他轻轻拍了拍菱纱的肩膀道:“菱纱,醒醒。” 菱纱浑身一抖回过神来,再之后便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羞涩地低下了头。吕典侧过身坐在她身边揽着她胳膊道:“怎么?还害羞了?” 菱纱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自己实在是太大胆了。吕典轻轻勾起她的下巴淡淡道:“我问你,你想修真吗?” “想。”菱纱的声音细不可闻。 “那就行了。”吕典到口的甜言蜜语却变成了这一句平凡的话。他本想挑逗菱纱一番,却不想心头一震绞痛,那个咬进自己心底的人——龙千玉,又该如何处置?再行地府势在必行,但在此之前,他必须五蕴具足,否则绝不敢再探地府。轮回有多厉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轮回盘中十六年对生死之事的体悟也让他更加明白当时看到的生魂渡、死界是怎么回事?没有生命可以逃脱不死,所逃脱的不过是轮回而已,而轮回乃是六叶圣君所立,所谓逃脱不过也只是游离于六道圣君的掌控之外而已。这就是大帝之威,这才是真正的大帝之能。 一股温暖的真元洋流顺着菱纱的经络转入了菱纱身体。忽然,吕典眉头一皱,菱纱的经络就好像沙漏一般直接将自己的真元给过滤掉消失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菱纱只觉得自己身体暖暖的,却不知道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吕典松开捏着菱纱的手,陷入了沉思。 突如其来的震动打断了吕典的思考,菱纱掀开马车的帘子,身体探出正好看到候在一边的吕德。吕德别说有多高兴了,少爷和少夫人竟然回来了!真是千万期盼。上次少爷回来的时候古古怪怪的没有人敢于打扰他,后来建康城一场大乱,少爷又消失了。老爷为这事儿别提有多紧张。 今早,吕德突然收到家门来报说少爷回来了。他几乎是连滚带爬从宅子里跑出来迎接。直到看到马车里的少爷和少夫人才完全安下心来。他实在是害怕美好的期待再次落空。 “少爷,少夫人!”吕德激动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个老管家没有后代,几乎就把吕典当成了自己的孩子,见到吕典和菱纱就像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一般兴奋。 吕典笑了笑:“德叔,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听说少爷回来了,老仆我还不马上跑来看看。少爷,少夫人,快下马车。老爷在里面已经等不及了。”吕德脸上笑得好像一躲盛开的菊花。老脸之上沟壑纵横,十分喜庆。 吕典看了看菱纱轻轻牵起她的手往马车外走去。踏过马凳,两个衣着普通却似金童玉女一般的一对新人走进了吕氏府邸。与此同时,月主和关注吕氏府邸的一些势力同时得到了这个看似无用的消息。唯独月主皱眉不已,吕典去而复返,绕开自己的眼线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看来今后须得专门安排一两个高手来跟踪吕典了。 瓮中之水在冬日之下滴答滴答地计时,一点一点地又滴入铜镂之中。这便是这个世界的钟表,只有在吕氏府邸这种豪富之家才能看见。吕典牵着菱纱的手走了进去。菱纱第一次看到了吕氏府邸的样子,上一次进门的时候只因为披着盖头没有看清。 吕典侧脸在菱纱耳边淡淡道:“看来,南青州之行需要再缓一缓了。” 菱纱皱了皱眉并没听懂。她想不通吕典为什么一定要去南青州。这里不是挺好的吗?菱纱觉得现在的生活就是自己最渴望的生活,就这么平静地直到老去死去儿孙满堂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为什么吕典非要千山万水去南青州。虽然,她早就知道吕典做了这个决定,但是直至今日她依然无法理解吕典的这个决定。 有些事情,注定是说不清的。吕典没有打算跟菱纱解释,只有等她修真经历过生死大关之后方才能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 眼前便是成亲拜堂的正厅,吕嵇一脸怒容坐在正厅上位,见吕典和菱纱进来便是一生怒叱:“逆子,你最近跑去哪里了!”吕嵇虽是喝问,但吕典能感受到他内心的担心。人之常情,也是人之长情。父母亲情不论是在任何时候在吕典心中都是凌驾于力量之上的。 菱纱听得老公公呵斥自然不敢造次,直接跪在地上准备听罚。 这一跪反倒把吕嵇给惊到了。他忙上来扶起菱纱,对于这个来自关山月的媳妇他还是挺满意的。知书识礼,一张欢乐的脸,只是不爱笑。就像吕典的母亲一样。 “菱纱,你跪什么?快起来。” “既然夫君有错,媳妇也应该一起承担。” 菱纱说的话确实打动人心,尤其是打动吕嵇的心。吕嵇笑道:“说得好,我没有责罚的意思。只是吕典这样不告而别,实在是让为父担心不已啊。” “父亲大人,现在我们已经回来,你不用为我们太过担心。”吕典安慰吕嵇,就好像曾经安慰自己的父亲一般。 “好好好,回来便好。我让厨房弄了些好菜,这次回家便好好安心过日子吧。”吕嵇道。 吕典淡淡一笑:“父亲大人,不知道我能不能跟着你学习经营之道。” 吕嵇一愣陡然回过神来道:“好啊,小子,你也算是开了窍了。为父看你怕是跟修真也是无缘,既然你有心经营之道,为父就好好教你,有朝一日接过这吕氏家门大权,富豪千秋也不比那些什么修真者差。” “好!”吕典回答,一门家族相视而笑,其乐融融。 第四十八章 准备 平淡的生活似乎就这么漫无目的地流转了下去。吕典回了吕氏府邸一呆就是半个月,这可急坏了早已准备前往南青州的白蓉和南宫坤。他们俩倒也不是急着要去南青州,实际上是担心吕典变卦。他们虽然实力强过吕典,但若吕典咬死了不教,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 又等了三两日,这两人终于还是熬不住,直接来吕氏府邸找吕典来了。菱纱直接接待了他们。自打菱纱成了少夫人,吕嵇就有意让菱纱掌管吕氏后宅乃至管理仆人。菱纱也幸不辱命,把吕氏府邸的后宅管理得仅仅有条。菱纱知道吕典在修炼,所以不想让白蓉和南宫坤打扰吕典,把他们直接引到了花厅让吕嵇来接待。她小小的心理还存着一点小心思,那就是老公公最好跟这两个人谈崩,那样一来,吕典就不用去南青州了。 白蓉和南宫坤被菱纱这么一绕,直接耽搁了一上午连吕典的影子都没见到。吃过午饭,南宫坤有些不耐道:“菱纱姑娘,吕典他究竟去哪里了?” 菱纱端着水果的手轻轻一颤,道:“我家相公真的有事,等他回来便让他来与二位会面。” 白蓉道:“菱纱,你就跟我们说实话吧。吕典究竟在干什么?” 菱纱咬着牙直接一言不发。南宫坤见是这种情况,显然是有意拖延,心中极为不快上来道:“吕典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难道打算食言不成!” 话音刚落便听得花厅外一声轻咳道:“两位,我只不过做些准备,你们就那么着急吗?” “准备?”南宫坤疑问道。 “两位难道就不需要做些准备?”吕典朝菱纱招了招手让她站在了自己身后。 白蓉道:“吕先生,我们早已准备停当。” “是吗?两位可以跟我说说都准备了些什么吗?”吕典嘴角微翘露出了小花猫看到小鱼时的得意笑容。 南宫坤道:“还需要准备什么?以我们二人的实力,只需准备些衣食住行之物便可。” “两位虽然实力已经达到了筑基但两位不要忘了自己的医者身份。我不认为你们有冯如璋那样的能耐,面对万千海族也能他面对妖魔海一般杀出。”吕典说完看了看南宫坤和白蓉的表情,便知道两人并没有什么准备。筑基期便有傲视天下之心,这可不是好事。这天下很大,大得就连圣佛都有无法到达的位置。 白蓉和南宫坤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阵白蓉才道:“依先生所言,我们应该准备些什么才是?” “治疗丹药,这一点不用我讲原因吧。同时,我们以身涉险自然需要保护者。你我的实力都太过弱小,既然弱小还要去那样的地方搜寻治疗契机,搜寻伤者。没有高手的保护,我们恐怕连海族都看不到。”吕典说完看了看满脸懵逼的白蓉和南宫坤淡淡道:“两位认为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白蓉嘴角抽了抽道:“道理倒是有道理。问题是要开炉炼丹一则我们实力并不具备,另则我们上哪里去找护卫的高手。” “别捎带上我,我可是具备炼丹能力的,只是没有药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南宫坤怒道。 “就你们家那个丹药能和我们比吗?”白蓉有些生气。关于丹药之事四大医家争了这么多年一直拿不出一个确切的排名。南宫家的驱邪丹炼制是要简单一些,所以白蓉听得南宫坤的话便发话揶揄。 吕典道:“两位,争执是没有意义的。你们需要准备,我也需要准备。此事不宜操之过急。” 白蓉和南宫坤想了想也的确如此,于是道:“好吧,我们也回去准备一二。不知道吕先生需要准备什么?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吕典笑了笑:“帮忙倒也不必,给我一些时间便是。” 白蓉和南宫坤也不好太过强求吕典,只得依着吕典的意思离开了。 菱纱看着吕典有些委屈,自己弄了半天到头来吕典还是要离开的。吕典看着菱纱抚摸着她的秀发,淡淡道:“你的心意我都能理解,但我要做的事不能停止。不希望能得到你的理解,只希望你能等着我回来。” 最近这些日子,吕典一直在尝试让菱纱修真,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菱纱的身体就好像沙漏一般,不管多少真元下去,到头来都是一场空。在自己即将去往拥有未知危险的南青州之时,吕典不希望带上菱纱前去冒险。有些东西,失去过一次就足够了。 菱纱温柔地靠在吕典肩膀。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好一阵之后,吕典淡淡道:“好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你先去忙你的吧。”菱纱点点头柔顺地离开了。 吕典看着菱纱离去的背影,眼中多了一股坚定。他即便要走最艰难的路,也不能带上她。因为这条路太危险,牵涉的东西连吕典现在都看不清。吕典转身朝正厅走去。 正厅,吕典站在吕嵇面前,这些日子是平静的日子。吕嵇虽然说过要教吕典经营之道,但却不忍打破这种幸福的平静。吕嵇希望这种平静的时间更加的长一些,最好能有一个小生命诞生来打破这种平静,使得吕氏府邸变成一个热闹的地方。可他的愿望可能很长时间之内都要落空了。 “典儿,那两个修真者来找你有什么事?”吕嵇实在是想不出自己这个儿子能跟修真者有什么纠葛,所以问道。 吕典淡淡道:“没什么事,只是想跟他们做一桩生意而已。” “修真者会跟咱们做生意?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吕嵇觉得惊讶不已,因为这种事情的确是不太可能。修真世家的之间的生意向来都是他们自行掌控,很少有修真者会专门跟平民做生意,除非平民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自然不是玩笑。请父亲去给小子弄来两千斤粗盐。至于说款项,就当小子向父亲大人借贷的启动资金吧。利息我会按照正常的市场情况交付给父亲。”吕典笑道。 “盐?小子,我们吕氏就是专门做盐的生意。你要多少便有多少。不过你要哪种根本卖不掉的粗盐来干什么?”吕嵇奇道。 “我自有妙用,经此一次,父亲便知盐铁获利绝非现在家族这点利润可比。” 吕嵇扑哧一乐,自己这个儿子是不是最近脑子出了什么问题?他自然不相信吕典的话,盐铁之利千百年来一以贯之都是如此,本来利润就高,还能高到什么程度去? “你既然想要我就给你两千斤便是,别提什么借贷,你只要能赚出三分利,我便把一路盐道给你经营如何?”吕嵇觉得自己也不能太过打击儿子的信心,便约定道。 “好,一言为定。” 第四十九章 不对等的交易 开春的第一场细雨之后,吕典带着长长的车队从建康城出发了。谁都看不懂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有吕嵇明白自己的儿子已经变了,变得连自己也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那一车一车的乃是一桶一桶封成块状的雪盐,吕嵇从来没有见过那么雪白的盐。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雪盐竟然出自自己这个半大的儿子之手。 吕典很简单开诚布公地向老爹交出了提纯粗盐的办法。吕嵇将之视为家族最高的秘密,趁着冬日租下了白蓉在南城山中隐秘的庄园。这一千斤雪盐就是这段时间提纯出来的。吕嵇本想做得更加隐秘,深知盐中之利的他深知如果这个秘密暴露出来,自己恐怕没有办法守住这个秘密。但他毕竟只是个凡人,只能趁着金册吕氏尚未前来过问之前把利益赚到最大最多。 摇晃的马车,赶车的却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筑基期修真者。这恐怕是金册氏族都无法享用的高规格。华云眼神坚定,对于马车夫这个工作干起来前所未有的来劲。他骨子里是个没主意的人,现在却重新拥有了主心骨,这让他的心里不知道有多么踏实。只可惜阿姐被师父派出去做其他事情,短短三个月的时间阿姐竟然真的突破了筑基期进入了格物境界。如果说这世上有人告诉他有比吕典更厉害的师父,他一定会认为那个人是个骗子。 同在马车里摇晃的还有南宫坤,本来白蓉也想加入其中,却着实因为男女有别没能加入甚为遗憾。 “吕典,你这可是把我们当做保镖了啊!”南宫坤打趣道。 “保镖?我看未必。我的徒弟是筑基期,你也是筑基期,白蓉姑娘好歹还带上了黄烈这样的格物境界高手算得上保镖之说。而你……”吕典摇了摇头,三个月的时间,他直接一路破关五行筑基。曾经的斩我道和罗魔天道功同时修炼彻底破坏了他的内景,让他的修行之路极为古怪非圣非魔,虽然威力具足,但隐患也是同样巨大,一旦斩我道爆发,他就是生死两难的局面。现在有重修的机会,吕典自创轮回劫调整了罗魔天道功和斩我道这两部完全不兼容的功法。罗魔天道功主吸纳,核心将天下苍生聚之,有几分修真极致的感觉。斩我道则完全相反,主斩灭,将万物从己身斩去,认为人本身即为圣人,斩去所有自然成圣,进境速度极快,但却因逆天行事,容易招来天祸。二者相融再加上灵魂转世的轮回领悟,轮回劫虽然尚不算完善,但却是吕典开宗之作,用自己的实践去探寻一条全新的路,这也是吕典不想受制于人的根本想法所造成的。 不管修炼何种功法,到头来不是跟这里挂钩便是跟那里有联,不如完全破而后立,创造全新的修炼法门,完全从修真界脱离出来,只有这样自己在汾水之畔许下的诺言,才有可能实现。青山不就我,我去就青山。 南宫坤愈发觉得吕典神秘。这个曾经在人榜中呆了近乎十年的隐秘人物,似乎就从没有人真正看到过他动手。不对,有人看到过,后面马车的黄烈听说就曾跟他动过手,却惜败于他。据传,当年人榜第一的萧瑜似乎都跟他只是平手而已。南宫坤愈发觉得吕典恐怖。短短三月直接筑基,这可是许多修者一声都跨不过的坎,他却简单就做到了。听得吕典的取笑,道:“我这不是准备了不少的丹药嘛。” “给我一粒看看。”吕典道。 南宫坤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腰间摸了一粒驱邪丹递给了吕典。这可是他辛辛苦苦两个月才练出来的丹药。吕典捏着浑圆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药丸放在鼻尖闻了闻,这种味道只知道是草药的香味,但却猜不出是什么药材。当然,吕典本身对这个世界的药材就不太了解,即便是这一世的记忆有一些相关的记忆也依然不太了解,再加上医家本身对药术的封锁,直接导致这世上根本没有多少人认识药材,其他的就不用多说了。 南宫坤看吕典把药丸拿到鼻尖闻,整个人身体都紧绷起来。因为他实在是担心吕典闻过之后一一报出药名,那可就搞笑了。吕典医术的深浅到现在他都没有摸透,万一他真是那种千年不遇的医道天才,那南攻家赖以成名的丹药秘方不就泄露了吗。 吕典看他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把丹药还给了南宫坤道:“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没有闻出你的药方。不过,驱邪丹能够祛除各种负面状态的确神奇。我也略懂一些炼药乃至萃取的技术,但没有哪一种方法得到的药物能够这么广泛的解决问题。我想这应该是我们两种医术之间最大的不同。”吕典说这番话是有着思考的,他的医术来源于地球漫长岁月的积淀,走的是广博精致的路线,而修真的丹药则有点一丹治百病的意思,尤其是这驱邪丹,简直就是治疗神药。你要说吕典不眼红那是假的,但他只能端着,一旦形象垮塌南宫坤恐怕就会露出科学家本性,恨不能把自己抓起来好好研究,成为药奴都不一定。 南宫坤确实见识过吕典精致到叹为观止的医术,在吕典的手术过程中,他发现对于人体再细致的血管,吕典都能有效避开,这证明什么?证明吕典对这种东西熟悉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这是医道世家望尘莫及的。“的确。”南宫坤陷入了沉默,他想跟吕典沟通更多的医道方面的东西,但相对的沟通需要拿出更多的交换的东西。他的任何一项医道之术都是家族秘传的秘密,不能随便乱说,而对于吕典恐怕也是如此。 “所以,我们应该多加交流。我想以我的萃取之术换取一部详尽的药典,不知道南宫兄意下如何?” 吕典这话直接打乱了南宫坤的思维步调。萃取精炼之术不管是炼器世家还是医道世家都是不传之秘,别说是拿来交换,即便是把方法名字说出口来都是极为忌讳之事。吕典竟然直言不讳只是想拿它来换一部药典而已。这药典在医道世家算不上什么太过秘密之事,毕竟医道世家不管是四大医家还是低级医道世家药典基本上都一致,只是其中有些家族的秘密之药不会写在上面而已,比如说南宫家的驱邪丹中的主药材就不在其列,毕竟丹方的保密不是一方面的,而是全方位的。药典在医道世家中只要是采药的药童都能看到。吕典竟然用最珍贵的萃取精炼之术来换药典。他难道不知道两者不对等吗? 吕典看南宫坤发呆,便道:“既然南宫兄不愿,我也不强求。我去问问白姑娘便是。” 南宫坤陡然惊醒一把抓住吕典道:“吕典,我可没说不愿意。药典是吧?我这里正好有一册,虽然称不上最全面的,但也是够用。如果你觉得差欠,我叫家族马上给你准备一部最完善的药典。你看如何?” 吕典微微一笑接过了药典道:“行。” 第五十章 萃取技术 吕典是傻帽吗?显然不是。他自然是知晓萃取技术和药典的不对等。但,他想做的可不仅仅是要一部药典。南宫坤痴迷丹道,对萃取精炼的要求不用多说。吕典对上他用这一招是最好使,而且吕典的萃取之下可隐藏着难以预料的后手。南宫坤这只小白兔根本连思考都没有思考便跳进了吕典精心给他准备好的笼子。吕典之所以不让白蓉坐在一辆马车里面就是要避开白蓉。那个女人太过精于算计,虽然脑子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使,但是这种利益差距之下,她必然不会中招。 南宫坤咽了咽唾沫。他本来是坐在吕典对面,现在趔着身子坐到了吕典身边,近乎是贴着吕典的耳朵小声道:“你说的萃取之法究竟是什么?给咱亮亮!”南宫坤生怕白蓉给听到了。这么大的便宜岂能让白家给沾了。一部死药典换一项活萃取之法,只要不是白痴都能答应。 吕典淡淡一笑道:“听说过索氏提取器吗?” 南宫坤一脸的不解。吕典从车厢座椅下面拖出一个大箱子,小心翼翼打开,一根长长的铜管连着一个铜球的东西出现在南宫坤面前。吕典道:“不知道南宫兄现在的萃取方式是何种?”吕典一问,便见南宫坤脸上一绿,这秘密可是不能说的。吕典讪讪笑道:“不好意思,问及南宫世家私密之事,不该。这天下间不论是炼药还是炼器,想来大多数还是用的火吧?只是用火的丹炉或许不同,功法或许不同,方式或许不同而已。” 吕典这话虽是推测,但却是有根据的推测。修真界之所以没有出现药剂这种东西,很明显在炼制东西的过程中依然大量的在使用火作为萃取精炼的基本方法。这种停留在古代的方法本应该很快就被淘汰,但因为这个世界的修真的缘故使得一沉不变的方法却通过人的能力提升来得到净化,虽然达不到批量化生产,但却也能解决问题。不过,对于普通百姓而言,那就不是问题而已。南宫坤虽然想极力否认,但吕典说的也的确是事实,南宫家族的萃取精炼之法最特别的就在那巨大的丹炉之上。天下间恐怕没有比南宫家更喜欢用大丹炉的医道世家,这也是驱邪丹高产的原因。 “而我这萃取之法火只是外力,水才是关键。”这一声结论一下子勾住了南宫坤的魂。用水来萃取?这在他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把药材放在水里泡?那不泡到千山万水,千年万年才能得到一大缸稀释了许多的药水?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还得把药精从水里分离出来,不还得用火吗? “你这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合着就是熬药呗?吕典,这可跟萃取精炼之术有点不太一致,你是不是搞错了啊。”南宫坤面上有点不悦,毕竟被人当傻子骗可不是什么良好的感受。 “虽然也是煮,但我的煮法不同,我用这个煮。”吕典指了指地上的铜管器具。这是最简单的索氏提取器,用于简单的萃取,专门为南宫坤准备的。 南宫坤皱了皱眉,他觉得吕典完全就是在戏耍他。在他看来,这个怪异的铜管跟锅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换了个样子吗?但他又不方便直说,吕典的能耐还是有的,不过这种摆明了骗自己的方式实在是把自己当冤大头了。 吕典知道南宫坤一时半刻无法相信,当然他也不打算就这样让南宫坤相信。他道:“这样,今夜我们找个僻静之处,我给你演示一番,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以吧?” 南宫坤难看地笑了笑:“那就试试吧。”他可是炼药的行家,这种熬药的事情在他看来还真是不太靠谱。 车队行进走了一天,天色暗下去之后,吕典便吩咐华云照看好车队。入夜休息月至中天,吕典叫起了南宫坤,南宫坤是极为不愿意跟吕典去,因为他压根就觉得这事儿就不靠谱。不过吕典执意要这么做,那自己就跟上去看看吧,也别打击吕典的信心,或许他的本事在医术上并不在药术上,要不然他也不会找自己要药典。 两人在山间腾挪了一阵,找了块有溪水在旁的空地,升起了一堆柴火。吕典双节环一晃,那装着实验器具的箱子就出现在南宫坤面前。这一手倒是让南宫坤醒了瞌睡,这储物法宝可是不多见,吕典这家伙竟然还有这等宝贝,真是没发现呐。南宫坤来了兴趣,自然就打起了精神。 只见吕典从箱子里翻出一口小锅,南宫坤的脸色顿时就垮下来了。看这架势还是要熬药啊!南宫坤心中已经不抱任何希望,管他熬药还是咋地,自己就当是陪太子读书吧。吕典把铜管拿出来直接分成了三节,这倒是出乎南宫坤的意料之外,看来这铜管还有几分机关的意思,不过一想到是花式熬药,南宫坤又没了兴趣。不管你什么机关,熬药就是熬药,性质是一样的。 吕典从箱子里翻出一包自制茶叶递给南宫坤道:“尝尝我准备的药,能猜出用处吗?” 南宫坤是第一次看到吕典拿出药材,兴趣陡然提升结果那包所谓的药,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包药粉,这可就杜绝了南宫坤想要从外形上判断药材的可能性。南宫坤心道吕典可真是鸡贼,不过你这药术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待我尝一尝便知你这是什么。南宫坤小小地从药包里捻出一撮放在鼻尖闻了闻,味道清香却是从未闻过的味道。再放在舌头上和弄了几下,眉头轻皱道:“这究竟是什么鬼东西,没有一丝的灵气,难不成是野草不成?” “这是西境一些街市小店曾经有过的茶,不过他们那个是乱七八糟的树叶弄的。我这可是真正的茶叶,虽然不是什么灵草,却有提神醒脑镇静安神的作用。你作为药中方家,难道感受不出来?”吕典把冷却水灌进铜管,茶叶包也猪呢备好了,便小心翼翼从双节环中取出来一瓶提纯过后的酒精,这可是真正的纯酒精,吕典用了不少办法才提纯获得。没想到今天为了给南宫坤展示提纯咖啡因给用上了。 南宫坤抿了抿嘴,那茶叶涩涩的味道的确有几分药性。虽没有天材地宝的灵气,但却独有一种自己没有见识过的药性。在灵药中,灵气是一方面,决定了灵药等级的高低,但同时药性也是极为重要的一方面,决定了药材的用途。治伤的药是治伤的药,祛毒的药是祛毒的药,不可混而谈之。有的时候,药性甚至比灵气更重要,因为一些特殊情况需要有针对性的药材才能炼制出有针对性的丹药,驱邪丹也有许多不同的种类,只是世人不知道而已。 “好药材。吕典我看就别熬药了。你就用这药材跟我换药典也行。”南宫坤实在是对熬药没兴趣,那种事情早在他三岁到十岁之间就已经干烦了。他在家几乎天天熬药,现在他见到熬药都恶心,所以他才那么执着于丹药。讨厌汤水恐怕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吕典笑了笑:“不要着急嘛,我这不是还没开始呢吗。”吕典说完拔开了酒精瓶的塞子道:“今天我就用这东西把这茶叶中提神醒脑的成分给你精炼出来,你可要看好了!” 南宫坤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道:开什么玩笑,熬出药精?自己熬了七年的药熬到最后只有一种结果,药糊了,除此之外别无任何一条别的路。 吕典小心翼翼将酒精溶剂倒入铜瓶中,忽然,他眉头一皱看向黑暗之中。一个声音懒懒道:“这么好的酒,也不叫上我,实在是有点过分了啊。” 第五十一章 酒精茶精 黄烈这个酒鬼竟然这么远也能闻见酒精的味道,真是让吕典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缓缓走到吕典的酒精瓶旁边用鼻子用力地嗅了嗅道:“好香的酒气,简直比冯如璋的酒还要纯。让我来饮一口!” 说话就要动手,吕典一把叼住黄烈的腕子道:“这酒你可不能喝,会死人的。” “哎,你们总是这么说。好酒不愿意分享,与我喝一口又能如何?这一趟我保你平安到达南青州。”黄烈大包大揽,另一只手一动便将酒精瓶夺了过去。吕典眉头紧皱,这家伙完全不按路数出牌。在白水郡府这样,在这里又是这样,看这架势他本性就是如此。吕典道:“你既然要喝我也不拦着,但有一条我先说清楚,这酒精喝可以,但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黄烈撇撇手道:“没事,你们就是危言耸听,什么酒能醉倒我黄烈。冯如璋的酒中烈厉害吧,我一样能干一瓶。” 吕典冷冷一笑:“他那一瓶比不上我这一口,我劝你还是兑水喝,否则喝死了概不负责。” 南宫坤这才反应过来道:“原来你在这里面倒的是酒?怪不得我觉得这味道怪好闻的。” 黄烈提着酒精瓶跑到南宫坤身边坐下道:“嘿嘿,我看你倒是个同道中人。这酒味道浓烈可差不了。咱一起喝一个?”黄烈可不是个喜欢分酒之人,只是因为白蓉的缘故不想太过得罪吕典,所以才把南宫坤拖下水,心里想着你吕典不给自己面子总得给南宫坤几分薄面。 两人就要饮酒,吕典这边已经准备停当开始加热。铜管看不到虹吸现象,吕典却是个修真者能从感应中得知。他盯着南宫坤,南宫坤顿觉心里头发憷。说心里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南宫坤发现自己有点怕吕典。这种感觉还在逐渐增强中,现在面对着吕典的眼神都有些畏惧了。南宫坤不敢饮酒,把酒精推给了黄烈。不过那酒味确实挺吸引他的,因为他早已经听说过冯家的酒,也尝过,却没有闻过这么浓烈的酒味。 黄烈哈哈大笑道:“你也是个没胆的家伙。这酒我便是饮了又能如何?”黄烈抓起酒瓶猛地对准嘴灌了一口。好嘛,吕典知道这下有好戏看了。只见黄烈剧烈呛咳,显然是被纯酒精给呛到了。可他就是死咬着牙还捏着酒瓶不放。黄烈心中想着自己可丢不起这个人,被一瓶酒给吓住了,那怎么能是自己的风格。 咳了半天之后又是一口酒闷下去。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酒精,可不是冯如璋那个没有提纯的老白干。黄烈两口下去,顿觉胃中火烧一般,整个喉咙一线也是热辣非常。他站起身哈哈大笑:“你不是说不能喝吗?你看我这……”话音未落,一个格物期修真者晃晃悠悠地倒了下去。吕典快速上来接住了酒精瓶。在他看来黄烈这纯属自讨苦吃,自己犯不上赔上一瓶酒精。 南宫坤彻底傻眼了。吕典的酒精竟然两口就把黄烈这种声名显赫的高手给弄翻了。这里面不会是下了什么毒药吧。他赶紧给黄烈检查了一番,却还是醉倒的迹象,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我天!这是什么酒?竟然两口就把一个格物期高手给醉翻了。南宫坤突然好想也喝一口试试,但一想到自己的境界修为,恐怕一口就不省人事了,还谈什么体会。 吕典想了想也不能把黄烈晾着,他这一醉不知道多久能醒来。吕典道:“南宫坤,把他拉到溪水边来。我跟他洗胃。” 南宫坤不懂得什么叫洗胃,不过又能从吕典身上学到一招何乐而不为。南宫坤拖着黄烈到了水边,吕典很简单橡皮管子他早有准备,直接给黄烈塞进喉咙。黄烈虽是昏迷也一阵恶心,吕典直接给他灌水,只见他的腹部逐渐鼓胀,吕典取出管子直接一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反正修真者恢复能力好,谁让你乱喝的。这一压不要紧,黄烈可就惨了,吐得天昏地暗,好在酒喝下去不久,修真者的身体也是超凡,解酒能力惊人。不多会儿,吕典这边提纯完毕他也就醒来了。 黄烈摇晃着脑袋,宿醉恶心的感觉是他第一次体会得这么深刻。吕典的酒实在是太霸道了,自己竟然只喝了两口还吐了半口,就这么躺下了。身边的南宫坤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黄烈觉得这事儿实在是太跌份了,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得了。 吕典看着黄烈的样子笑道:“黄烈,还想不想来两口?” 黄烈急忙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你这酒可不敢再喝了。天底下谁要是敢喝三口,我黄烈把名字倒过来写。你这也太厉害了点吧。” 吕典笑了笑,手中握着烧瓶加快了真元催动。萃取提纯已经完成,他在进行最后的酒精挥发升华的工作。这项工作本来需要时间来等待,但吕典用修真之法加快了这一进程。不多时,那铜烧瓶中酒精升华完毕,里面留下了一层淡淡的白色粉末。吕典小心翼翼将它们归置到一起放在了一个小盏上递给南宫坤。 南宫坤难以置信地看着这点点白色的药粉。这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本以为会烧糊的他,不但没有烧糊反而还真的提炼出了药物。这太神奇了!这种白色粉末如果真跟茶中那提神药性一致的话,南宫坤无法想象这种方法将会有多么有用。因为,他知道这种方法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修真者来操作,甚至真元都使用不上。凡人就能提取药精。这种越是简单有效的方法就越是珍贵,南宫坤看着吕典盏中的白色粉末深处小拇指轻轻沾了沾放在舌尖。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甚至连酒味都没有。忽然,他的大脑就感觉到一股子兴奋,这种感觉比刚才咀嚼茶粉来得更加直接猛烈。 南宫坤满眼惊疑地看着吕典:“这真的是茶精!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南宫坤都快语无伦次了。今晚的一切给他带来的震撼实在是太大,药精就这么简单地就被煮出来了。这不就意味着自己七年的药都白熬了? 吕典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就不在我们的交易之中了。” 黄烈在侧听了半天没听懂两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那盏中白色的粉末极为有意思,端来便是一口吞下。吕典还没来得及阻止,便见黄烈突然两眼放光道:“这药不错,吃了挺来劲啊!” 南宫坤和吕典相视一笑,南宫坤道:“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主动当试药童的,还好只是提神醒脑的作用,否则可就不是来劲这么简单了。” 吕典把提纯工具一收,装成一箱递给南宫坤。南宫坤双手颤抖地接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能获得这等宝贝。一定要赶紧找药材试一试,定然能有所收获,可是刚才吕典怎么操作的来着?南宫坤眉头一皱真想狠狠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吕典刚才操作的时候,自己怎么就那么矫情看不起没注意看呢?现在如果让他再操作一次他会答应吗?南宫坤看着吕典眼睛彻底眯成了一条缝:“吕兄,你看这……” “法子工具我都给你了,你还想怎样?难道想反悔不成?”吕典就知道南宫坤没看懂。看懂了才有鬼,这就是他故意给南宫坤下的套。十年的承诺说来简单,要是没点儿真货,能留住这炼丹的高手吗? “我不是想反悔,就是想你再给我演示一遍呗?” 吕典淡淡一笑:“夜都深了,咱们还是先回去睡觉吧。”吕典说完转身就走,南宫坤急忙追上去道:“吕兄,吕兄……”吕典真觉得南宫坤可是从来没这么亲热过,弄得自己都有点儿恶心了。黄烈一个劲儿地在后面欢腾,酒精的劲儿加上茶精的劲儿,今晚上够他折腾了。 第五十二章 路遇劫匪 幔帐青山,钟灵毓秀。吕典站在田园之上遥望云雾之中的琅琊山,青山在望,已然进入南青州境内。吕典盘膝调理内息,内景之中山海成图,曾经无法控制的山海异象被吕典化作了一幅卷轴不断在内景旋转,如今五行聚得水行,倒是跟文道修真异曲同工。不过,吕典知道轮回劫不同于文道修真的根本就在于筑基和格物之间。文道修真的练法是师法天地,假定天地大道是未知,以此不断体悟天地。而吕典的轮回劫则不同,他早已通过轮回十六载悟得轮回奥秘,所以在筑基大成之后,不是去以筑基基丹去引导天地法则融入自身,而是在筑基成功的一刹那将轮回法则奥秘直接注入山海逆道图之中成为内景本源。以此成法,内证修真,外证天地。 这种修法乃是吕典体悟佛门的证悟之道融合斩我道和罗魔天道功创造而成。这天下独此一份,别无分店。轮回本源就在气海中静静沉眠在那一角金纸之上。吕典虽然不知道那一角金纸究竟是何来头,但历经轮回而不灭,历经聻气而不毁,这东西的神秘恐怕不在任何法宝之下。吕典失了本命十七斩,便将此物作为本命法宝熔炼,性命交修,独一无二,也算是一种另类的霸道。 白蓉是亲眼见证吕典修行的,最近愈发觉得吕典的气息若隐若现,仿佛就要消失一般。这种感觉她只在比自己强的高手身上感受到过,吕典却反其道而行,让人捉摸不透。 练气收工,吕典隔绝了五行之中最难领悟的金行入体。他的道非同寻常,筑基容不得半点差池,并不是五行具足便可保证能够收纳天地轮回大道。所以,他必须一行一行的积累,每一行都必须修炼到极致方可修炼下一行,以保证筑基能够承受轮回大道的导入。这就好比是建房子,别人只是建个窝棚遮风挡雨便可,但吕典要建造的是摩天大楼,地基是一点都含糊不得。吕典甚至有种预感,自己这种筑基方式恐怕会引来天劫!因为这种筑基方式是援引自斩我道,不管是内景杀劫,还是外部天劫,都是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没有钢铁一般的根基,吕典绝对不会选择突破境界进入格物期。 吕典一睁开眼便看到了两张难看的脸贴在自己面前。南宫坤最近被索氏提取器给折腾得简直是没溜了。自打吕典把这宝贝交给他之后,这小子就憋着要把自己身上带的药材全部提纯一遍。他没有吕典的究竟便用水来作为溶剂,其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让他大为受挫。这跟熬药是一个道理,只是说这种方式熬出来的药没有杂质而已。 南宫坤很难受,但吕典又不愿意给他解答,让他抓耳挠腮的难过。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自己不了解的知识,可自己仅仅给了一部药典,哪里能换来那些东西。现在,他虽然觉得自己没亏,但似乎好像也没有赚,反倒是给自己惹来了一身的烦恼。最麻烦的是,南宫坤还总是担心白蓉发现自己的秘密,所以实验只能在晚上进行。修真者虽然可以不睡觉,但精神上的折磨和疲劳让南宫坤终于忍不住来求吕典来了。 与他同来的还有黄烈,这其中的原因说起来就很简单了。黄烈自打喝了吕典的酒精之后疯癫了一夜,自然也难受了一夜。吕典为了让他好过一些,用勾兑的法子给他做了些低度酒让他以酒解酒。这一招果然对黄烈有用,当然与此同时黄烈也迷上了吕典兑出来的酒。几乎天天来吕典身边缠着让吕典给他做。 开始吕典倒还勉强答应,可到后来黄烈越来越过分,甚至开始逼着吕典兑酒。这可就触了吕典的逆鳞了。吕典直接拒绝了黄烈。黄烈直接跟吕典杠上。当夜吕典独自入林故意引诱黄烈跟踪。一战之下,格物期后期的黄烈竟然活活被吕典给吓退了。具体吓退的办法很简单,吕典内景气韵一动,直接施展出灭灵指,吓得黄烈差点没尿裤子。虽然黄烈没见过灭灵指,但却能感受到吕典灭灵指的恐怖气息,似乎只要被这指头点中,自己就再也不可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了。事实也是如此,吕典改进过所有的术和法,唯独没有改进这灭灵指,因为这是吕典为数不多的杀招之一,而且不用真元乃是用聻气支撑,一旦被聻气点中,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黄烈被吓过之后,再也不敢冒犯吕典,只觉得吕典愈发高深莫测。谁说的修真世界乃是用境界说话的,眼前的吕典显然就是一个超越修真界常识的存在。神秘、强大、不好对付。 现在黄烈被逼的没办法了只能来找吕典讨酒喝。吕典看着两个熊猫眼的修真人士实在是有些凄惨。便道:“两位,马上就要到南青州了。越是临近,就越要谨慎。海祸蔓延青州及南青州长达十六载。请两位多多担待,等到了青州府城再行酬劳两位。” 黄烈只得悻悻作罢,只希望马车稍微快点,要不是跟着车队耽搁,他早就已经驾着灵器飞走了。 车队刚刚起步不久,走到一处山谷之处,一节巨大的滚木从山崖之上轰然落下刚好砸在一行人行进道路的正中,把路直接封死了。几个身形轻灵的汉子快速顺着绳索坠入山谷口,一个黑衣蒙面的汉子正好站在巨木之上呵斥道:“哪里来的行脚商人?要想从这峡谷过,先怕是要规矩规矩吧?” 赶车的华云眉头一皱,他最担心的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过跟他担心的情况有所不同,本以为会是什么高手或者人潮众多的劫匪,没曾想竟是这些面黄肌瘦衣着破烂的平民。华云等人自是不怕,可是护镖的江湖人士却是不愿与劫匪争斗,正要上前盘道。 吕典掀开帘子看了看拦路的劫匪淡淡道:“稳住车架,这些都是些饥民而已。把我的金边白底吕字旗升起来。把他们赶走便是。华云,你去办吧。” 华云得令,将马车之上挂上金标吕字旗。众人不解,正要询问,就见华云双掌风霜凝聚直接向那些饥民飞去。掌合掌分冰霜飞舞,冻得一群人直哆嗦。华云道:“识相的自行退去,不要逼我开杀。” 几个江湖人士和劫匪彻底傻眼了。一个马车夫竟然是修真者,而且还是那种十分厉害的修真者。饥民强盗们吓得各个跟个鹌鹑似的。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吕典缓缓探出身来看着众人道:“华云,起一袋盐送给他们,让他们离去吧。” 抢匪们和江湖人士完全搞不懂吕典在做什么。好在华云本来就是个没主见的,听话第一,只是按着吕典吩咐去做便是。他将一袋上好的雪盐赠给了抢匪,抢匪们都傻眼了。 吕典道:“散了吧,我还有事去南青州府。”华云给完东西直接回到马车上坐着,一抽马屁股车缓缓动起来,众人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让吕典的马车通过,不敢有任何一丝的阻拦,目送着吕典离开。那挡道的巨木被华云一掌劈开,更是惊呆了众人。保镖的江湖人士这才知道这车上一直坐的竟然是修真者,这些修真者吃饱了撑的为什么要和我们这些人混在一起?众人不解,就连坐在马车中的白蓉也是不解。 第五十三章 一枚银币 南青州环山多岭,跟胜州和秦州又有所不同。胜州的山粗犷豪迈,秦州的山峻峭凶险,而这南青州的山确切来说除了琅琊山之外称不上山,只能称之为岭,绵延无尽,层层叠叠,一山又一山挨着好像永远没有尽头一般。穿过这层层山峦叠嶂,南青州核心地区却是一片开阔,平原沃野千里,桑麻粮食青苗遍地,仿佛进入另一个世界。这里仿佛并没有被海妖之祸袭扰,依然是山水田园的恬静安逸。 吕典的车队缓缓在田野道路上前行,正在耕种纺织的农人抬起头来看着这长长的车队。几个零零散散的江湖武士,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护卫。这种商队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商道凶险劫匪和妖魔并存,农人们对吕典的商队很好奇,尤其是车队的车上都插着一杆高高的金边吕字旗。农人们虽然不认识字,但这种样式的旗子他们却是第一次见。小孩子们跟着车队嘻嘻哈哈玩闹,保镖的武士也不在意,因为这是常事。 天色渐渐暗淡,一行直接进了一座农庄安顿下来。这个世界的人跟地球最大的不同就是很少能见到远来的客人,听说吕典等人是从建康来的,农庄的老人们都惊呆了,赶紧跑来看。建康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地方,他们一辈子也不可能去建康,很多老人甚至一辈子连南青州府都没有去过。听说有建康来的大人,大家都好奇地站在庄子外面围观,可又怕打扰到客人,农人们都显得很局促。 吕典从马车上走下来,大姑娘小媳妇顿时惊得出声。她们哪里见过吕典这样细皮嫩肉比女人还好看的男子,不过随后出来的南宫坤马上打消了她们的念头。原来即便是建康那种地方也有长得不好看的。南宫坤倒是不在意这些,抬着头看了看天,怀里抱着索氏提取器就像是抱孩子一般。 当白蓉从后面的马车走下来的时候,村落里所有的年轻女子都羞愧地低下了头。这种美丽她们别说见过,连想都没有想到过。男子们也低下头来不敢看。武士们拉着村长老头小声道:“老人家,这马车里的这几位可不是凡人,乃是修真者。你们可别怠慢了啊。”武士说着话便从怀里掏了一块银子塞给老头,生怕他们这些农人毛手毛脚得罪了吕典等人,到时候遭殃的不仅是农人还包括他们。 吕典走到老村长旁边,这个老者就像任何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般满脸沟壑,慈眉善目。吕典对着老人笑了笑。老头子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仙人。仙人这种称呼是不了解修真者的凡人对修真者的称呼。老头子听武士说吕典是修真者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站在他身旁的壮汉忙小声道:“阿爹,这些可都是仙人呐。” 老头子这才反应过来倒头就要拜。吕典赶忙将他扶住道:“老人家,我不是什么仙人,也是要吃饭要睡觉的凡人。请问能否在村子里借宿一晚。我会支付相应的金钱。”吕典说着伸出手掌。老人看着吕典的手掌空空的,突然一枚精致的银币就出现在吕典掌心。吕典故意用双节环做些小手段,以震慑这些农民。他没有害人之心,但却不能没有防人之心。老头和他的儿子一下子就吓傻了。隔空取物!这可是真仙人的手段呐。 老头子吓得急忙下跪,吕典依然把他扶住。老头怎么也跪不下去。吕典把银币放在老头手心道:“请您帮我们弄些食物和草料,同时准备一些可以住下的地方。这一枚银币是定金,明天我们离开的时候我会再给您一枚。您觉得价钱合适吗?” 吕典的银币是他专门为这次行商准备的铸币。他这一行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贩卖盐。他有更宏大的想法,只是需要以贩盐作为一个契机而已。铸币正面印着简单的花纹,背面印着一个艺术化的吕字,花纹的一面环绕写着一两银。这是实打实的一两银子铸造的,只是为了硬度的考虑在里面添加了一些铜和锡,使得银币更加白更加好看。 老头子始终没能跪下,直到吕典转身离开他才跪坐在地。满头是汗的老村长被几个儿子扶起来,捏了捏手心的银币,老头子傻眼了。他这一辈子用得最多的是铜疙瘩。就是一粒一粒指拇大的铜疙瘩作为钱。这也是凡人常用的东西,当然随着这些年走商多了,也见过几个银疙瘩。但吕典给的这个东西老头子真觉得漂亮极了。他小心翼翼捏着银币想放在牙口上咬一咬,可惜牙口不好。他便把银币递给身旁的大儿子。 大儿子早就看上了这银币,赶忙擦擦手想来拿。旁边的小儿子何尝不喜欢,大哥还没动手他就上来直接从老爹手里夺了过去,放在牙口一咬还真是银子。小儿子忙道:“阿爹,这真是银子。这钱可真是好看。阿爹,我拿家里的铜疙瘩换了。” 老头子一把把银币夺过来捏在自己手心怒道:“你们两个不孝子,这等仙人的宝贝岂是你们能享用的。放在我这里最好。”老头子说完就把银币揣进了怀里,还贴着心口拍了拍,心满意足。 小儿子和大儿子都傻眼了。没想到自己老爹压根就不给他们。小儿子跑到大哥身边小声道:“大哥,我看老头不会想把银钱带进棺材吧?” “我看怕是。”大儿子道。 “那不成,咱们分家的时候可是说好了的。什么都得分两半,那银钱我要了,铜疙瘩你拿走。”小儿子耍赖道。 壮汉毕竟是大哥不好跟他争什么,不过脑子一转道:“不对啊,刚刚那小仙人说了。今天晚上安排好,明天还有一个银币,到时候我们哥俩不就一人一个了!” 小儿子一想觉得挺对:“大哥,还是你脑子好使。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得赶紧回去让我们家娘们儿赶紧来这边伺候着,兴许还有赏也不一定啊。” “说得对,老幺我看你也是鬼精灵嘛!”壮汉笑了。 吕典站在宅院外看着套马的武士头领,朝着他走了过去。吕典从怀里摸出一枚银币递给武士头领道:“刚才我看你给了那村长一块银子,这个算我补偿你的。” 武士受宠若惊。他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哪里见过像吕典这么好说话的修真者,自己添钱只是为了保个平安。哪曾想过吕典还能给他贴补。他赶忙拒绝。吕典往他手里一塞道:“我不喜欢欠别人。你把钱收下吧。” 武士头领捏着银币内心真实完全纠葛。这银币可人的好看,哪里是自己那块杂质颇多的银子能够相比的。他想要追上吕典解释一番。却不想吕典忽然回过头来看着他道:“我看你们带了不少的银锭和铜疙瘩,拿来我这里换成银币和铜币吧,以后携带也方便一些。” 武士头领感动得无以复加,他没有想到吕典这样身份高贵的修真者竟然连这样的小事情都关注到了。他们一路走来各处打点自然带了不少的钱,可是铜疙瘩毕竟不是那么方便携带,这一路可把他们折腾得够呛。武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吕典,只能用力地点点头,说声好,赶忙去般自己的铜疙瘩和银锭去了。 第五十四章 启明星 白蓉和南宫坤十分不解地看着吕典给这些武士兑换铜币。白蓉自己手里也拿着一枚。圆形方孔上面刻写着重量,简单易懂,样式虽然简易却有着一种简单中的美感。白蓉看了看南宫坤道:“你说他在做什么?” 南宫坤摇了摇头,自打得了索氏提取器之后,南宫坤对吕典的行为就完全看不懂了。这铜钱自然是好,问题是为什么要跟武士们兑换,吃饱了撑的吗?辛辛苦苦把铜铸成币,又把币拿来换成铜。这不是脑子有问题吗?你说你差额兑换还有得赚。吕典却是等额兑换,甚至连杂质都一起算进去,完全就是一副天下第一冤大头的样子。 黄烈一向就是个不着调的人。他身上也有不少的铜疙瘩和银子,见大家换得欢实,他也去凑热闹。吕典也如实给他兑换。黄烈拿着闪亮的银币放在手心抛了抛来到白蓉身边道:“白姑娘,你别说,他这法子倒是方便了不少。尤其是那个铜钱,用绳子一穿就是一串,连数都省了。” 几个武士把铜钱串成一串挂在脖子上满处晃荡,去村子里买鸡买鸭十分方便。农人也很喜欢这铜币,甚至一个铜币能买两个同等重量铜疙瘩的东西。这就是铜币的价值。吕典一边换算一边给众人兑换,村子里也有人来兑换,吕典也不拒绝。马车的最后一车便是铸币的工具和模子。要是兑换没了,他立马就可以让南宫坤烧火铸币。南宫坤别的不行,烧火这项本事吕典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能把一团柴火烧出冶炼钢铁的温度,这恐怕也只有修真者才能做到了。 吕典脸上没有表情,心底却是在笑。他要给这个人间注入灵魂把高高在上的修真者拉下来,就必须要有一个东西将两者联系起来,而这种联系其实一直都存在,只是这些凡人没有一个直观的感受。当吕典将金钱这种东西固定下来,当他们认识到修真者比凡人更需要钱的时候,或许那个时候就是修真世家改变的时候了吧。 一场飓风正在这一次次简单粗糙的兑换中酝酿。吕典永远忘不了在齐通左郡汾水之畔立下的誓言。既然自己从轮回中再次爬出来站在这片天地间,那就要让视人命如草芥的修真世家真正见识一下隐藏在凡人中的力量。 这一夜所有人都是欢天喜地的。武士们再也不用捏着割手的铜疙瘩,圆圆的铜钱简直就像个小宝贝。他们把它穿了一遍又一遍,数了好几次方才窝在怀里躺下,但依旧难以入眠。 吕典盘坐在木床之上。点点愿力向着他环成圆月的手掌中汇聚。轮回之根,轮回之本,不是天地自然任何一种物质,它是无数生灵的愿力所形成的。生有生的乐趣,死有死的归宿。六叶圣君便是从这种人心根本愿中提取出轮回之本,一代代灵魂转世,一代代生灵投胎,将它强化到无以复加。强化到如今生死成为修真无法突破的壁障。这一方世界有圣人,可圣人也只有几百年的寿命。如果想要逆天而行,那就是在跟苍生愿力作斗争,萤火虽微,但当它汇聚成一种法则的时候。修真者不过蚍蜉撼树,生死枉然。 通过钱币,吕典将村子里的愿力一点点收集。微弱的一团光芒,这是人心中欲望的愿力也是向往富足安宁的愿力。从前无人搜集,如今吕典借钱币之手,用立轮回之法为苍生铸愿。 小小的微光似乎即将消散,吕典从双节环中取出一卷命纸。他缓缓展开命纸,而后食指破出一口血液渐渐在纸上凝成一幅美丽的鸾鸟凤凰图。吕典顿觉有些头晕,在他这个境界对于凤凰这种山海异兽即便是画也是十分吃力。吕典运气写道:“丹穴之山,有鸟焉,其状如鸡,五采而文,名曰凤凰,首文曰德,翼文曰义,背文曰礼,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鸟也,饮食自然,自歌自舞,见则天下安宁。” “天下安宁!”吕典逆运轮回劫将这股愿力按入了凤凰图中。 那于飞的凤凰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吕典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实力想要催动凤凰是痴人说梦。这凤凰乃是祥瑞灵兽,吕典希望将苍生愿力透过钱币聚集到凤凰身上,让凤凰成为苍生安宁幸福的守护神。就像那个在意识中出现的六叶圣君同样。 吕典撑着身子从床上缓缓走了下来。他没有想到简简单单画一下这种东西都这么耗费力量。他甚至感觉到刚刚的凤凰图吸取了一部分自己的命元。这可是吕典操纵山海图至今即便显化烛九阴都没有过的事情。看来,这凤凰果然不是凡物,不是那么好操纵的。 窗外明月朗朗,吕典轻轻推开门扉缓缓走了出去。守夜的人也已经睡着。启明星就在天边挂着,吕典知道黎明即将到来。 沿着农家小道缓缓行走,寒凉之气透过草叶和石板慢慢浸润进人的身体里。一个灰蒙蒙的身影在不远的田埂下生气了火堆,火色青红。吕典知道那是南宫坤又在练习萃取技术,已经小半个月了。他不眠不休在研究,可惜依然没有什么突破。南宫坤按照吕典的吩咐操作总是能够成功,不过一旦想要自己尝试就一定会失败。直到现在他都找不出是什么原因? 吕典走到火堆旁边坐下,那那索氏提取器已经被南宫坤烧得失去了本来的铜色。南宫坤皱着眉抬眼看了看吕典继续自己的研究。吕典笑了笑道:“幸好这是铜的,否则早就被你烧炸了。” “我并没有用什么强大的火源,应该不会炸炉。”南宫坤认真道。 “失败了这么多次,你没想过要放弃吗?”吕典看着天边的启明星道。 “在我南宫坤眼里,就没有失败两个字。我一定会炼制出包容万千的最强灵丹。”南宫坤十分认真。吕典也知道他说这话绝不是在开玩笑。 “可惜一直努力却走错了方向,那就永远都到不了彼岸。”吕典道。 “吕典,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我会是这样的结果。”南宫坤不在催动青色火焰,看来又失败了。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你只把这东西跟我做交易,其实你也可以跟白蓉做交易。你却只选了我,我现在想来你可能是有意为之。” “你问这个问题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晚了十天。南宫坤,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执着。”吕典叹了口气,“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想得到你的帮助,而不是白蓉。” 南宫坤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你这样说我倒是很开心,不过同为医道世家,白蓉跟我有什么不同?” “她是属于医道世家的,而你不是。” 南宫坤想了想:“为什么?” “因为南宫世家绝不会把家族交给一个只知道炼丹的人。”吕典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他惯常的笑容。 南宫坤突然大笑起来:“虽然你这句话让我很不开心,但却是事实。我太喜欢炼丹,从小就是这样,只要跟丹道有关的事物我都不遗余力不计代价得到。这跟家族利益有着极大的冲突。所以我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家族中。” 吕典沉默了一阵淡淡道:“所以我想请你帮我炼丹。” “炼丹?你有丹方吗?那可是医道世家最为宝贝的东西。”南宫坤有些不屑。他不相信吕典会告诉他丹方,因为这在任何医道世家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吕典道:“我没有丹方,但我想要创造丹方。” 吕典一句话,整个田埂四周突然就安静了下来,只能听到柴火燃烧滋滋的声音。南宫坤被吕典大胆的想法镇住了,吕典在说出这话之后,心思飘飞了起来。他已经把想说的说了出来,这是他复生之后第一次与人交心。他静静地看着天空泛起鱼肚白,等着南宫坤给自己一个答复。 第五十五章 吕氏当铺 南宫坤没有什么答复,只是开口道:“超越前人,乃至超越圣人,这种事情看起来荒唐,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我们有一个十年的赌约。我不想让它成为戏言。”吕典站起身手中多了一本册子。这是他日夜揣摩对萃取技术阐释的一本图册。一书换一书,这才是吕典最初想要跟南宫坤做的交易。吕典将册子递给南宫坤。南宫坤愣了一下不知道吕典递过来的是什么,只是顺手接过来。 “天亮之后,我会去南青州府。我想在那里打造一个帝国,而你的丹药是其中的组成部分。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十天之后我在南青州府等你来。”吕典觉得身体恢复了不少背着手转身回去了。吕典没有说不来会怎样?因为他知道南宫坤无法拒绝自己。他骨子里流淌着跟自己一样的研究血脉。南宫坤是吕典在修真界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有科学精神的科学家。 南宫坤借着天蒙蒙亮的天光和自己生火的火光,轻轻翻开册子,第一页就把他给镇住了。 “萃取的秘密不在于器具,而在于溶剂……”南宫坤一下子把书册合上。他瞬间明白手上捧着的东西有多么宝贵。这是许多医道世家耗尽家族底蕴都得不到的东西。吕典对自己竟然信任到了如此地步。南宫坤不敢多想,赶紧翻开仔细阅读起来。天光亮起,南宫坤生怕有人发现赶紧夹着一应物件躲进了山里。吕典给他的东西很多他都看不懂,甚至无法理解。这对于他来说倒不是痛苦的事情,反倒是一种全新的兴趣。 吕典的车队再次启程,奔向本次行商的最后一站——南青州府。龙千玉曾经劝自己没有五德加身不能去南青州,现在自己只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前来,想来应该问题不大。白蓉来问吕典,因为她发现南宫坤不见了。吕典只是说他有事离开,白蓉虽然心中有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车队一路沿着大道向琅琊山下的南青州府缓缓走去。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那宏伟高大的城池,吕典都会心感震撼,同时又满心疑惑。巨大的城墙百丈高,这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需求的基础。吕典本以为这种修建方式是为了抵御妖魔,但从现在的西境局势看来,这种巨城似乎对妖魔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建造这么巨大融合阵法的巨城究竟是为了抵御什么?吕典心底一直都有疑问,可惜没有人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进得城来,街市萧条,人口凋零。上午正是最应该热闹的时刻,却见不到几个来往的行人。诸多商铺关了门,连街边摆摊的都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卖小吃的。武士头领面色有些难看。他对吕典的印象很好,所以很担心吕典这一趟生意会失败,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就在眼前。 “大人,这南青州因为海妖之祸动荡了十几年,没曾想这南青州府都萧条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我们一路过来没遇上什么同行的商人,也没遇上什么劫匪。”武士头领见吕典探出头来便凑上来小声道。 “不打紧,先在这里找一个靠近街市的院子买下来作为落脚之所吧。”吕典说完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币递给武士头领。武士头领接过银币道:“大人,我这就去找地方。看这样子恐怕也花不了这么些钱呢。” 吕典点点头。他之所以选择南青州,就是因为这里的动荡。动荡会导致地皮价格下降,其他物资价格急速飞升,以此为突破口打开商路,把自己的钱币推广出去,甚至建立通天下的钱庄以汇聚天下愿力,才有撼动修真根基的可能。 果然,不多时,武士头领就跑回来报告说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院子,价钱便宜只要三十两银,也就是三十个银币。这种郡府所在之地,城池之内的宅院竟然只要三十银,要是在建康,这个价格恐怕要翻上二三十倍不止。可见如今的南青州府经济几乎处于崩溃状态了。 吕典并没有见到这宅院的主人。武士只是将地契和房契送到吕典手中交易便算是完成了。这处宅院看着不大,但是径深很深,一般的院子只有三重院落。它却在前院、中庭和后庭之后还有一个沙地的大院子。武士头领说这是练功的地方,这院子以前的主人是个江湖人,练些简单的武术才会弄这么一个练习场。吕典很满意,这练习场立马被他改作了铸币作坊。他这一路可搜罗了不少的银和铜,现在他要在这里把它们大批量的铸成币。他曾经担心过如果天子方面发现了他的举动会不会剥夺他的铸币权。当然是一定会的。但当一种铸币大量出现并且保证质量相等的兑换的时候,天子也拿他没有办法。要么天子也铸币,世家也铸币,但他们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几乎是亏本铸币。同样的一斤铜铸币出来就是一斤铜币。这种方式最能令人接受,也最容易打开市场。当吕典的金银铜天然货币达到一定积蓄量的时候,吕典才会考虑走下一步,发行不等值的铜币,也就是差额铜币。 铸币作坊就这么在南青州府建造了起来。铸币模具被复制了数十个,以应对吕典大量铸币的需求。小院被吕典彻底改造成了三重碉楼,并且用画术和阵法进行加固。白蓉这段时间就这么闲看着吕典弄这些东西。她实在是搞不懂。吕典明明是来做生意的,却一到地方就大兴土木,花钱如流水。 巨大的堂口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建好,整个街面上就属吕典这家铺子最为古怪。人家的铺子都是大张开着门做生意。唯独他的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就连扑面门口都是一个拐弯的木门遮了一半,没有人知道里面那个看起来比人还高的柜台是做什么用的。 城中的一些世家开始注意到了吕典的古怪的行为,开始过来询问。吕典直接亮出白蓉的身份,立马把那些人给吓了回去。南青州除了金册氏族之外都是些小家族,南青州府的金册氏族以及郡守都去了琅琊郡。海妖之祸逐渐推进,他们不得不驻扎在一线抵御。面对着同为金册氏族又是医道世家的白家坐镇之地,别说普通氏族,就算是南青州金册氏族在这里也不好过问什么。毕竟人家只是来做生意,医道世家得罪了可是大麻烦。 于是乎,吕典的铺子成了最神秘的铺子,直到开张的那一天。吕典也没有什么宴请,只是挂红剪彩,热闹一番。当铺面的牌子上的红布掀开之后,众人都傻眼了。因为那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当”字,而当中的匾额则写着“吕氏当铺”。这当铺是干什么用的?没有人知道。 第五十五章 吕氏当铺 南宫坤没有什么答复,只是开口道:“超越前人,乃至超越圣人,这种事情看起来荒唐,但你应该知道我一直在做的就是这种事情。” “我们有一个十年的赌约。我不想让它成为戏言。”吕典站起身手中多了一本册子。这是他日夜揣摩对萃取技术阐释的一本图册。一书换一书,这才是吕典最初想要跟南宫坤做的交易。吕典将册子递给南宫坤。南宫坤愣了一下不知道吕典递过来的是什么,只是顺手接过来。 “天亮之后,我会去南青州府。我想在那里打造一个帝国,而你的丹药是其中的组成部分。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十天之后我在南青州府等你来。”吕典觉得身体恢复了不少背着手转身回去了。吕典没有说不来会怎样?因为他知道南宫坤无法拒绝自己。他骨子里流淌着跟自己一样的研究血脉。南宫坤是吕典在修真界见到的第一个真正有科学精神的科学家。 南宫坤借着天蒙蒙亮的天光和自己生火的火光,轻轻翻开册子,第一页就把他给镇住了。 “萃取的秘密不在于器具,而在于溶剂……”南宫坤一下子把书册合上。他瞬间明白手上捧着的东西有多么宝贵。这是许多医道世家耗尽家族底蕴都得不到的东西。吕典对自己竟然信任到了如此地步。南宫坤不敢多想,赶紧翻开仔细阅读起来。天光亮起,南宫坤生怕有人发现赶紧夹着一应物件躲进了山里。吕典给他的东西很多他都看不懂,甚至无法理解。这对于他来说倒不是痛苦的事情,反倒是一种全新的兴趣。 吕典的车队再次启程,奔向本次行商的最后一站——南青州府。龙千玉曾经劝自己没有五德加身不能去南青州,现在自己只是以一个商人的身份前来,想来应该问题不大。白蓉来问吕典,因为她发现南宫坤不见了。吕典只是说他有事离开,白蓉虽然心中有疑,但也不好多说什么。车队一路沿着大道向琅琊山下的南青州府缓缓走去。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那宏伟高大的城池,吕典都会心感震撼,同时又满心疑惑。巨大的城墙百丈高,这完全超出了普通人类需求的基础。吕典本以为这种修建方式是为了抵御妖魔,但从现在的西境局势看来,这种巨城似乎对妖魔海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效果。建造这么巨大融合阵法的巨城究竟是为了抵御什么?吕典心底一直都有疑问,可惜没有人能够解答他心中的疑问。 进得城来,街市萧条,人口凋零。上午正是最应该热闹的时刻,却见不到几个来往的行人。诸多商铺关了门,连街边摆摊的都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卖小吃的。武士头领面色有些难看。他对吕典的印象很好,所以很担心吕典这一趟生意会失败,现在看来自己的担心就在眼前。 “大人,这南青州因为海妖之祸动荡了十几年,没曾想这南青州府都萧条成了这个样子。怪不得我们一路过来没遇上什么同行的商人,也没遇上什么劫匪。”武士头领见吕典探出头来便凑上来小声道。 “不打紧,先在这里找一个靠近街市的院子买下来作为落脚之所吧。”吕典说完从怀里摸出一袋银币递给武士头领。武士头领接过银币道:“大人,我这就去找地方。看这样子恐怕也花不了这么些钱呢。” 吕典点点头。他之所以选择南青州,就是因为这里的动荡。动荡会导致地皮价格下降,其他物资价格急速飞升,以此为突破口打开商路,把自己的钱币推广出去,甚至建立通天下的钱庄以汇聚天下愿力,才有撼动修真根基的可能。 果然,不多时,武士头领就跑回来报告说找到了一个不错的院子,价钱便宜只要三十两银,也就是三十个银币。这种郡府所在之地,城池之内的宅院竟然只要三十银,要是在建康,这个价格恐怕要翻上二三十倍不止。可见如今的南青州府经济几乎处于崩溃状态了。 吕典并没有见到这宅院的主人。武士只是将地契和房契送到吕典手中交易便算是完成了。这处宅院看着不大,但是径深很深,一般的院子只有三重院落。它却在前院、中庭和后庭之后还有一个沙地的大院子。武士头领说这是练功的地方,这院子以前的主人是个江湖人,练些简单的武术才会弄这么一个练习场。吕典很满意,这练习场立马被他改作了铸币作坊。他这一路可搜罗了不少的银和铜,现在他要在这里把它们大批量的铸成币。他曾经担心过如果天子方面发现了他的举动会不会剥夺他的铸币权。当然是一定会的。但当一种铸币大量出现并且保证质量相等的兑换的时候,天子也拿他没有办法。要么天子也铸币,世家也铸币,但他们一定不会像自己这样几乎是亏本铸币。同样的一斤铜铸币出来就是一斤铜币。这种方式最能令人接受,也最容易打开市场。当吕典的金银铜天然货币达到一定积蓄量的时候,吕典才会考虑走下一步,发行不等值的铜币,也就是差额铜币。 铸币作坊就这么在南青州府建造了起来。铸币模具被复制了数十个,以应对吕典大量铸币的需求。小院被吕典彻底改造成了三重碉楼,并且用画术和阵法进行加固。白蓉这段时间就这么闲看着吕典弄这些东西。她实在是搞不懂。吕典明明是来做生意的,却一到地方就大兴土木,花钱如流水。 巨大的堂口花了整整一个月才建好,整个街面上就属吕典这家铺子最为古怪。人家的铺子都是大张开着门做生意。唯独他的铺子里三层外三层包得严严实实,就连扑面门口都是一个拐弯的木门遮了一半,没有人知道里面那个看起来比人还高的柜台是做什么用的。 城中的一些世家开始注意到了吕典的古怪的行为,开始过来询问。吕典直接亮出白蓉的身份,立马把那些人给吓了回去。南青州除了金册氏族之外都是些小家族,南青州府的金册氏族以及郡守都去了琅琊郡。海妖之祸逐渐推进,他们不得不驻扎在一线抵御。面对着同为金册氏族又是医道世家的白家坐镇之地,别说普通氏族,就算是南青州金册氏族在这里也不好过问什么。毕竟人家只是来做生意,医道世家得罪了可是大麻烦。 于是乎,吕典的铺子成了最神秘的铺子,直到开张的那一天。吕典也没有什么宴请,只是挂红剪彩,热闹一番。当铺面的牌子上的红布掀开之后,众人都傻眼了。因为那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当”字,而当中的匾额则写着“吕氏当铺”。这当铺是干什么用的?没有人知道。 第五十六章 卖盐周转 当铺是做什么用的?吕典并没有给大家解释。他只是开了门,只是做起了生意。直到第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进来,众人都小心翼翼在外面探头探脑,可惜那当铺是拐着的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大家都很好奇,这进去之后出来会怎么样?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儿进来当铺看着里面简单却又庄重的装潢道:“老板,你们这里是卖什么的啊?” 吕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他道:“我们这里不卖东西。” “不卖东西?你开的是什么买卖?”小伙儿笑道。 “你要是缺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在我这里,兑出钱去。只要你按照规矩把钱按时还上,我就把东西退给你。”吕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柜台里,那是他专门请来的典当师爷。他之所以开这个当铺,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快速把铜币扩散出去,以点带面,疯狂把这些人手中的金银铜聚集到自己手上。 年轻小伙儿一身华服,显然应该是个某个世家的公子哥儿。听得吕典解说,顿觉有意思,他倒是不缺钱。可是竟然有可以把东西换成钱的地方,岂不是很好玩。他顺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坠子递给吕典道:“你看,我要当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 吕典顺手把东西递进柜台,只见里面一个老头探出头来看了看吕典。吕典点了点头,老头拿着坠子看了一阵道:“玉坠子一个,八银元当不当?” 小伙儿愣了一下道:“八银元是多少两银子?” “八两。” “那不成,我这坠子买成十两银,你却只给我八两。你们这不是坑钱嘛?”小伙儿道。 “当然不是,你若是卖自然是卖的价钱。但你的东西只是暂时抵押在我这里,我借给你八两银子,只要你如期归还,这东西还是你的。”吕典解释道。 小伙儿这一下回过神来:“原来你这里是借钱的地方!怪不得弄得这么隐秘,被人看到了总是怪丢脸的。” “对的。您还当吗?” “当啊,你可别给我弄丢了,我还要的。”小伙儿说完朝着柜台里吩咐道。柜台里的朝奉根据吕典之前的培训开了当票,那当票可是吕典用画术特制的明文,内中还含有诸多的暗码和签章,其复杂程度基本上是这个世界见都没有见过的。 一张当票裹着八块银元放在了柜台上。小伙儿伸手拿过,这银元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一块银元透着光仔细看了一阵,道:“这是银子做的?” “是,一两一个,方便使用。”吕典笑道。 “不错,这是个好玩意儿。可比那碎银块好看多了。这票又是怎么回事?”小伙儿道。 “这是当票,是你的玉坠子放在我这里的凭证,等你来取的时候,我会根据你借钱的时间收取一些利息,这张当票就是根据。你可得收好了,没有这个东西谁都取不出你的玉坠子来。” 小伙儿呵呵一乐道:“你可想得真是周到。我看你这买卖能做起来。现在这南青州府有多少人急着要走,但东西太多又不方便拿,到你这里换成这方便的钱币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小伙说完兴匆匆地走了出去。他自己就是要走的人之一,所以想赶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这里来换成钱币方便很多,等以后海妖之祸平息了再回来取出来便是。 吕典笑了笑,只要第一笔成功,后面一定是纷至沓来。果然,小伙儿出去不久,好几个世家子弟拿着东西就来了。吕典都一一兑换。他们也同样对吕典的银币很感兴趣,毕竟这种方便携带的货币总比身上揣着疙瘩要好很多。 客人的逐渐增多,吕典的压力也在增大。因为光是典当是只出不入的买卖。眼见携带的铜和银就要告罄。吕典只能动雪盐了。通过最近跟当地世家的接触,吕典找到了一家专门做盐铁生意的世家。这家子有一大半生意都在琅琊郡,现在整个琅琊郡都泡在水里,天然盐矿早就被水给淹透了,正在找出路。 南青州府西街的大院就是这张府的宅邸。而带吕典前来的便是跟吕典做第一单生意的于杰。他是南青州一个小世家的公子,跟张府有些关系。张府大管家早就听老爷吩咐过今天有贵客前来,所以不敢怠慢专门在门口迎接。 进得府来,吕典在正厅见到了张府的话事人张家老爷。这是个有些微胖满脸黑的中年汉子,一身攒着金绣着花的袍子跟他整个形象气质极为不搭嘎。吕典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土豪。不过引气期的修为,好歹也算是跟修真沾上了边,所以也称之为世家。 “吕公子,快请,快请。”张老爷见吕典又听得昨天于杰跟他说吕典也是个修真者的时候,便觉得这桩买卖即便不做也要跟吕典认识一番。 桌上的山珍海味让吕典开了眼界,不得不说这靠海的地方吃食是要比秦城苦寒之地要好很多。吕典笑了笑坐在了张老爷的下首。张老爷本想让一让,但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吕典出言打断道:“张老爷,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来你已经清楚了吧?” 张老爷愣了一下,心中便觉得不开心。自己虽然称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吕典上来连句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完全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张老爷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了轻视便道:“知道。不过吕公子,我张家经营盐铁生意可不是一代两代人。虽然这十几年有些不成事,但也不至于什么货色都接。”张老爷这话里有话拿出了他以往谈生意的架势。 吕典笑了笑:“我的盐也不是您口中的什么货色。”吕典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包放在张老爷面前道:“张老爷,请上眼。” 吕典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愿意因着张老爷看重自己的身份才跟自己交易。这些买卖要不掺杂修真者因素来进行,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张老爷不屑地哼了一声,想着天底下最好的盐就出在南青州。你千里迢迢从建康过来能带来什么好盐?还没等他把吕典鄙视够,当那一袋盐打开的时候,张老爷和于杰都傻眼了。于杰本以为吕典带的只是些粗盐,来南青州做生意换钱备用的。没曾想这一打开,可把两个给惊到了。雪白的盐花,没有任何的杂质,甚至连一丝泛黄都没有。这哪里是盐,简直就是宝贝。张老爷看了一辈子的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盐,这种盐放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勇气去品尝,生怕自己手把这盐给弄脏了。 “张老爷,尝尝吧。”吕典提醒道。 张老爷颤抖着手用小拇指轻轻沾了一点点放在舌尖,简单的咸味缓缓在舌头上花散开。没有一丝的异味,没有一丝的杂味,单纯的咸味让张老爷整个人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忽然,两行眼泪从张老爷眼角滑出,之听张老爷喊道:“来人呐,快去把老太爷和儿孙们都叫来,让他们都来看看这天底下最好的雪盐是什么样子的。”张老爷一说完便知道自己失礼了,忙起身对吕典恭敬道歉。吕典本还预备着一些商业手段,看到这幅样子,估计自己不管开多高的价,他们都会接受吧。 第五十六章 卖盐周转 当铺是做什么用的?吕典并没有给大家解释。他只是开了门,只是做起了生意。直到第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进来,众人都小心翼翼在外面探头探脑,可惜那当铺是拐着的门,根本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大家都很好奇,这进去之后出来会怎么样?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儿进来当铺看着里面简单却又庄重的装潢道:“老板,你们这里是卖什么的啊?” 吕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他道:“我们这里不卖东西。” “不卖东西?你开的是什么买卖?”小伙儿笑道。 “你要是缺钱,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典当在我这里,兑出钱去。只要你按照规矩把钱按时还上,我就把东西退给你。”吕典坐在椅子上看了看柜台里,那是他专门请来的典当师爷。他之所以开这个当铺,就是要用这种方式快速把铜币扩散出去,以点带面,疯狂把这些人手中的金银铜聚集到自己手上。 年轻小伙儿一身华服,显然应该是个某个世家的公子哥儿。听得吕典解说,顿觉有意思,他倒是不缺钱。可是竟然有可以把东西换成钱的地方,岂不是很好玩。他顺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坠子递给吕典道:“你看,我要当这个东西,能值多少钱?” 吕典顺手把东西递进柜台,只见里面一个老头探出头来看了看吕典。吕典点了点头,老头拿着坠子看了一阵道:“玉坠子一个,八银元当不当?” 小伙儿愣了一下道:“八银元是多少两银子?” “八两。” “那不成,我这坠子买成十两银,你却只给我八两。你们这不是坑钱嘛?”小伙儿道。 “当然不是,你若是卖自然是卖的价钱。但你的东西只是暂时抵押在我这里,我借给你八两银子,只要你如期归还,这东西还是你的。”吕典解释道。 小伙儿这一下回过神来:“原来你这里是借钱的地方!怪不得弄得这么隐秘,被人看到了总是怪丢脸的。” “对的。您还当吗?” “当啊,你可别给我弄丢了,我还要的。”小伙儿说完朝着柜台里吩咐道。柜台里的朝奉根据吕典之前的培训开了当票,那当票可是吕典用画术特制的明文,内中还含有诸多的暗码和签章,其复杂程度基本上是这个世界见都没有见过的。 一张当票裹着八块银元放在了柜台上。小伙儿伸手拿过,这银元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拿起一块银元透着光仔细看了一阵,道:“这是银子做的?” “是,一两一个,方便使用。”吕典笑道。 “不错,这是个好玩意儿。可比那碎银块好看多了。这票又是怎么回事?”小伙儿道。 “这是当票,是你的玉坠子放在我这里的凭证,等你来取的时候,我会根据你借钱的时间收取一些利息,这张当票就是根据。你可得收好了,没有这个东西谁都取不出你的玉坠子来。” 小伙儿呵呵一乐道:“你可想得真是周到。我看你这买卖能做起来。现在这南青州府有多少人急着要走,但东西太多又不方便拿,到你这里换成这方便的钱币那可真是太好不过了。”小伙说完兴匆匆地走了出去。他自己就是要走的人之一,所以想赶紧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拿到这里来换成钱币方便很多,等以后海妖之祸平息了再回来取出来便是。 吕典笑了笑,只要第一笔成功,后面一定是纷至沓来。果然,小伙儿出去不久,好几个世家子弟拿着东西就来了。吕典都一一兑换。他们也同样对吕典的银币很感兴趣,毕竟这种方便携带的货币总比身上揣着疙瘩要好很多。 客人的逐渐增多,吕典的压力也在增大。因为光是典当是只出不入的买卖。眼见携带的铜和银就要告罄。吕典只能动雪盐了。通过最近跟当地世家的接触,吕典找到了一家专门做盐铁生意的世家。这家子有一大半生意都在琅琊郡,现在整个琅琊郡都泡在水里,天然盐矿早就被水给淹透了,正在找出路。 南青州府西街的大院就是这张府的宅邸。而带吕典前来的便是跟吕典做第一单生意的于杰。他是南青州一个小世家的公子,跟张府有些关系。张府大管家早就听老爷吩咐过今天有贵客前来,所以不敢怠慢专门在门口迎接。 进得府来,吕典在正厅见到了张府的话事人张家老爷。这是个有些微胖满脸黑的中年汉子,一身攒着金绣着花的袍子跟他整个形象气质极为不搭嘎。吕典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土豪。不过引气期的修为,好歹也算是跟修真沾上了边,所以也称之为世家。 “吕公子,快请,快请。”张老爷见吕典又听得昨天于杰跟他说吕典也是个修真者的时候,便觉得这桩买卖即便不做也要跟吕典认识一番。 桌上的山珍海味让吕典开了眼界,不得不说这靠海的地方吃食是要比秦城苦寒之地要好很多。吕典笑了笑坐在了张老爷的下首。张老爷本想让一让,但是还没来得及就被吕典出言打断道:“张老爷,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想来你已经清楚了吧?” 张老爷愣了一下,心中便觉得不开心。自己虽然称不上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是一方世家。吕典上来连句客套都没有,直奔主题,完全有点看不起他的意思。张老爷觉得自己应该是受了轻视便道:“知道。不过吕公子,我张家经营盐铁生意可不是一代两代人。虽然这十几年有些不成事,但也不至于什么货色都接。”张老爷这话里有话拿出了他以往谈生意的架势。 吕典笑了笑:“我的盐也不是您口中的什么货色。”吕典说完从怀里摸出一包放在张老爷面前道:“张老爷,请上眼。” 吕典之所以这么做就是不愿意因着张老爷看重自己的身份才跟自己交易。这些买卖要不掺杂修真者因素来进行,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张老爷不屑地哼了一声,想着天底下最好的盐就出在南青州。你千里迢迢从建康过来能带来什么好盐?还没等他把吕典鄙视够,当那一袋盐打开的时候,张老爷和于杰都傻眼了。于杰本以为吕典带的只是些粗盐,来南青州做生意换钱备用的。没曾想这一打开,可把两个给惊到了。雪白的盐花,没有任何的杂质,甚至连一丝泛黄都没有。这哪里是盐,简直就是宝贝。张老爷看了一辈子的盐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盐,这种盐放在他面前他都没有勇气去品尝,生怕自己手把这盐给弄脏了。 “张老爷,尝尝吧。”吕典提醒道。 张老爷颤抖着手用小拇指轻轻沾了一点点放在舌尖,简单的咸味缓缓在舌头上花散开。没有一丝的异味,没有一丝的杂味,单纯的咸味让张老爷整个人脸色都变得红润起来。忽然,两行眼泪从张老爷眼角滑出,之听张老爷喊道:“来人呐,快去把老太爷和儿孙们都叫来,让他们都来看看这天底下最好的雪盐是什么样子的。”张老爷一说完便知道自己失礼了,忙起身对吕典恭敬道歉。吕典本还预备着一些商业手段,看到这幅样子,估计自己不管开多高的价,他们都会接受吧。 第五十七章 晒盐之法 呼啦一阵忙活,正厅里面满是张家的子孙。张老爷仿佛堂前教子一般,捧着吕典的雪盐一个孩子一个孩子的让他们尝过。盐虽然并不是什么好味道,但却是人生命中可以说是最重要,每天都不可或缺的味道。孩子们倒是品不出盐的好坏,但是张家的长辈们,和张老太爷,一个年过八旬的老头,捧着雪盐身体都在颤抖。他吃了一辈子盐,卖了一辈子盐,就从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盐。 张老爷弄完这一切回头看着吕典道:“让吕公子见笑了。不知道你这雪盐有多少,我们张家全都要了。” “一车十大袋,一共三百斤。”吕典道。 “价格方面呢?” “等重的赤铜。”吕典本想报出两倍的价格,不过考虑到常来常往的关系。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以同等重量的铜来卖这批盐,毕竟琅琊郡也是他下一步的目标,到时候只要建起盐场,盐的价格自然会降下来。 张老爷想了想,这个价格几乎超过了市场价的两倍以上。但同时,雪盐的质量也超过了市场的两倍以上。这样的盐只能供给世家和金册氏族,以他们的消费能力,这种价格再贵上一成也依然是暴利。 “行,我现在就让家奴给你准备铜。”张老爷吩咐下去。 吕典坐在桌边喝了口海鲜汤,一股子浓重的海腥味差点没把他眼泪给呛出来。这就是没有腌渍过的海鲜过了期的味道。吕典轻咳了两声,这个东西倒也不是不能吃,只是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味道。不管张老爷如何劝,他都不肯再吃一口了。 钱货的交付自然轮不到吕典来亲自操刀,那群跟随吕典而来的武士干脆投靠在吕典麾下,干起了家奴的活儿。吕典同他们签了契约,支付工钱超过普通家奴的两倍,所以他们都在吕典身边忙活。 “吕公子,你对这菜肴不满意?”张老爷道。 吕典摆了摆手:“倒也不是不满意,你这菜品已经是我见过的最精致的菜品了。” 张老爷哈哈大笑:“说得好,我这府上别的我不敢说有多厉害,但是这菜品我自认在这南青州府上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就算是金册世家和郡守大人也比不上。”张老爷得到吕典的肯定十分高兴。 吕典淡淡道:“不过,此地虽然离海比较近,但是毕竟有些距离,海鱼若是晒干了还好,最怕就是这样晒也不干,既有些鲜味又有些腥味,最是麻烦了。” 张老爷奇道:“难道吕公子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吕典笑了笑:“张老爷,答案不就在你自己手里吗?” “你的意思是用盐?”张老爷奇道。 “不管是鱼类还是海菜,只要用足够多的盐来腌渍,便可保证不坏,即便你想把它们运去建康卖都可以。” 张老爷一听是这个办法,脸色就垮了下来:“你这法子我也知道,可是这得要多少盐才行呐。那腌渍之物可不是做菜,加一点点盐便可入味,要保证海鲜不腐那一条鱼恐怕就要抹上至少一勺盐才行。” 吕典听他原来知晓这种办法,之所以没这么做是因为盐太贵了。吕典心中便有了数。 “张老爷可知道这海水是什么味道?” 张老爷皱了皱眉:“你不会想打海水的主意吧?那倒是取之不尽的盐水,问题是海水烧盐,耗费火料巨大,而且海水烧煮出来的盐中含有毒物,人吃了是会出人命的。吕公子,我张家靠海守着盐矿过了十几代人,什么法子没有想过。那盐融进山泉之中我们都想过办法把它炼出来,唯独这海水没有办法。” 吕典沉吟了一阵淡淡道:“我有一法可以不用火烧从海水中提取盐来,不过只能提取粗盐,我想同张老爷您合作,方法技术我出,人工地皮你出。每年产出的粗盐你我各半,如何?” 张老爷皱了皱眉:“你真有这样的法子?”张老爷觉得不可思议,最关键的问题是,吕典真有这样的法子为什么非要跟自己合作。他自己弄不是更好? “我想以张老爷你做个示范,把这海水提盐的法子交给沿海的所有世家,到时候天下还会缺盐吗?” 张老爷被吕典的话给镇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自己若是有这样的法子定然不会传给任何人,可吕典却要把这法子传出去,只是为了弄出更多的盐来。张老爷突然觉得吕典这么干迟早会弄出大事,但是他又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事,只觉得自己好像在这个过程中并不吃亏,便答应了下来。 一张巨大的图纸扑在张家众人的面前,吕典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秘密,所以将之公诸于众,谁都可以去做,谁都可以去赚这一份钱。他要用巨大的利益来试试看这南青州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如果能顺带解决掉海妖之祸,那就更好不过了。 “吕公子,这图纸究竟画的什么东西?”决定合作之后,张家老爷和吕典才互通了姓名。听闻吕典是啸江吕氏,他顿时觉得吕典这法子靠谱,因为啸江吕氏乃是这天下间最大的盐商。他们的规模远胜南青州任何一个盐商,吕典传出来的法子定然是有效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接下来的沟通就简单了许多。吕典指点了他们关于盐场修造的问题,规定了海水的灌入和晒卤的方法,当然,吕典强调在第一批盐出厂之前,要运送到吕典这里来经过检测。海盐粗盐虽然有其他杂质,但如果其中有能毒死人的成分,那就要另当别论,试验之后确定成分祛除才可以用以商品销售。 张康也就是张家老爷亲自送吕典出门。吕典前脚一走,他立马派人去找合适的海滩尝试吕典的晒盐之法。在亲眼见到盐从海水中提出来之前,他依然无法完全相信吕典。 吕典回了当铺,坐在二层院子里听着外面喧闹的兑换之声。一张巨大的网已经在小小的南青州府拉起了丝线的一角,南青州和建康将被两条坚韧的丝线连接起来,一条是盐,一条便是自己的当铺,只要父亲在建康准备停当,书信一到,通商之路就此打通。 第五十八章 当铺的另一面 时间飞轮一般转动,一个月眨眼就过去。热火朝天的铸币场新添了十几个工人依然不够。吕典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坏事,只是吩咐罗开继续去寻找合适的铜铁匠。罗开就是那武士头领的名字,现在是吕典铸币场的主管。他从未想到过自己这样一个江湖人也有为修真者效力的一天。罗开很卖力,他希望吕典能够看上他的能力将他收入家族之中,如果能习得修真之法就是天大的机缘了。 屋外一个武士拿着一封信走了进来。吕典缓缓起身接过信笺挥了挥手。这是父亲从建康寄来的信,第一批当铺的死当货物已经运抵建康,应该是可以卖不少钱。吕典离开建康的时候让吕嵇建了两个东西,第一个是拍卖场,第二个就是相同的当铺。吕典把当铺和票号融为一体,金边吕字旗成为这种特殊铺子的专属符号。 打开信笺,吕典读到了父亲的担忧,同时也从中了解到建康世家对吕嵇的所作所为的不理解。拍卖场倒是很快被人学去,没几天就拍出了天价的拍品。不过这些跟金边吕字旗都没有关系。吕嵇把吕典运来的死当物品拆分拍卖,把换回的铜和银铸造成货币放进了当铺之中。 与拍卖场的冷清相反,吕氏的当铺却异常的火爆。把东西拿去拍卖固然可以得到不少钱,但东西就属于别人了。当铺则比较温和,把东西放在那里,人家就会借钱给你,等有钱的时候还可以把东西赎回来。这样的模式让不少落魄世家感觉更能接受一些,而且吕氏当铺的门口总是遮挡着,也避免了被人发现的尴尬。 大量的钱币从当铺流出,自然也让其他的世家感觉到了异样。老百姓自然是愿意使用简单方便的东西,把钱串成一串,干什么都方便很多。反正重量都跟以前一样,同样多的铜换同样多的铜币,何乐而不为?甚至有很多富商专门把家里的金银铜拿到当铺来当,换成少一些的金银铜币也乐意。 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南青州,不过南青州这边比建康更早。许多准备远行的富商世家都开始把金银铜变成方便携带的金银铜币。吕典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给他们兑换。 看完信笺,吕典合上了双眼。建康那边已经成熟了,自己终于可以在往前走一步。他缓缓起身走进自己的书房,房内挂着的凤凰图因为愿力的增加逐渐有了些淡淡的色彩。这才刚刚开始,如果自己的目的真正达成,那这一张普通的命纸恐怕无法承载那万千生灵的愿力。吕典摇了摇头,到时候再说吧。 “大人,于公子过来了。”罗开在门外禀报。吕典应了一声从书房走了出来。这书房是吕典设置的禁地,除了他本人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复杂的禁制曾经让冒失的罗开吃过不小的苦头,所以现在他只是站在吕典门外,绝不敢冒险往门口多进一步。 “走吧。”吕典看罗开紧张的样子笑了笑。 花厅之内,于杰站在当中正在用手指捏着吕典弄的盆栽。吕典走出来叫了他一声,于杰这才回过头来笑道:“吕典,你这宅子里花头还不少。这花花草草弄得比我那里还要好看许多。” “怎么?今天有空?” “不是,我这马上就要启程去建康。家父说在建康学府有个位子可以学习。我是来跟你道别的。”于杰道。 “去建康学习要带几大箱子钱,你不累啊?”吕典刚才询问过罗开,知道他这一身的行头车队,比自己来南青州的时候只多不少,而且全都是钱。那些可都是吕典的流通货币,这样被他带走了不白忙活一场。 “谁说不是啊。你的钱币虽然好看也方便不少,但我家的钱也不少,扔在这里总归是个麻烦,所以家父就让我一同带过去。”于杰也有些不愿,毕竟携带这么多钱上路,终归不是很安全。 吕典笑了笑:“如果你要是信得过我可以把你的钱存在我这里,我给你保管只收你少量的保管费。你只需要带一小箱铜币上路就够了。” “那不行。等我到了建康还得买不少东西,到时候又让你送过来岂不更麻烦。”于杰笑了笑。 “不麻烦,我给你开一张汇票,上面写好金银铜币的数额。你拿着这张票直接去建康我家的当铺取就行了。” 吕典说完于杰不禁眼睛一亮。吕典的法子实在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啸江吕氏本来就是行商天下的金册氏族,有的是钱,自己这点金币在他们眼中算什么。吕典给开一张条子,自己只需要带着条子去建康就可以搞定,所付出的不过只是一点保管费而已。 “你说真的?”于杰觉得这法子真好。只要吕典点头说是,那自己就赶紧别把那笨重的钱币往外拉了,干脆存在吕典这里去建康拿不是一回事嘛。 吕典点点头:“要不要我帮你把外面你那些钱箱子搬进来?” 于杰哈哈大笑道:“不用,我马上让人去搬。” “罗开,让华云过来,这一笔存款是他的第一笔业务,让他好生清点别弄错了。”吕典一直在教华云一些简单的财务知识,现在他也算是吕氏当铺旗下的账房总管。华云其实也挺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听说自己的第一笔业务来了。他便从三重院子的内库房里面来到了花厅。 一箱一箱的金银铜币被华云以强大的真元托起,直接一旋,金银币飞射而出一块块整齐地码在地上,十个一摞,不到三分钟十几箱货币便被他轻点清楚。于杰在一旁都看傻了,没曾想吕典身边一个账房竟然都是这么厉害的修真者。华云再一挥手货币尽数归回原位。他手持账册快速写下了金银铜币的数目递给吕典看。吕典点了点头又把账册递给于杰。于杰忙摆手道:“不敢不敢,大人亲手点的数断不会错,我就不看了。” 吕典笑了笑双节环一抖,三张分别代表金银铜的汇票早已准备好,依然是反复的暗纹和复杂的暗码。吕典在纸上分别写上了金银铜的数量,将它们递给于杰。于杰看了一眼便觉得这汇票看起来比当票还要复杂,想要模仿都做不到。他看了看汇票一角还有一个半截章,是一团繁复到他都看不清的花纹,便问道:“这个怎么只有一半?” “这汇票本就是一式三份,我这里有一份有我的半截章。我父亲手中一份有我父亲的半截章,而你这一份是独一无二有两个人的半截章。到我这里也可以兑换,到我父亲那里也可以兑换。明白了吗?”吕典指着于杰汇票的上半截那里果然有半截很隐秘的印痕,就是吕典的章。 “来,在我这张上签上你的名字。”吕典拿出了三张纸的最初的一张,也就是自己手中这一张。于杰乖乖签上字,霎时间,他手中那张的同一位置也显现出了签字的样式。吕典道:“这是我特制的三复纸,一式三份,你在任何一张上写上字就会在其他两张上同样显示。届时去建康领取的时候千万不可弄丢了汇票,同时字迹也要一致我父亲才会把你的金币给你。” 于杰捏着汇票顿觉沉重,小心翼翼将汇票收好后对吕典道:“吕典,你这法子实在是好,既方便又安全。我想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世家都会来找你的。” 吕典笑了笑:“我等的就是那一天。” 第五十九章 南宫坤归来 愿力在聚集,危险也在集聚。这个领域是所这个世界的人所从未涉及过的领域,但其中包含的巨大利益,明眼人都能看明白。吕典坐在书房。华云在书房外请求进入。 门被吕典解开禁制,华云一脸欣喜地走了进来。 “师父,海盐提取成功了!”华云很兴奋,这一个进项可以解决钱庄巨大的经济缺口。吕典现在基本上当了甩手掌柜,这些事情都落在了华云身上。华云一直为这个巨大的缺口而着急,现在总算是有了结果。他把一大袋粗盐放在了吕典的书房中央,希望得到吕典的下一步指示。 吕典对于意料当中的事情并没有太过兴奋。他抬眼道:“南宫坤来了吗?”整整一个月过去了,南宫坤依然未曾到来。吕典用解剖图和消毒法把白蓉给骗走了,但南宫坤的失信是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还没有来。师父,现在我们库上已经有七万多金币,三十八万银币,九十二万铜币。到建康的定点汇票交易已经超过了这个数字的三倍,再这样下去,我们南青州的金库会直接爆仓,我想是不是暂时停止铸币场,先把这笔现款消化掉再说。”南宫坤把最近的张目报给吕典,希望吕典能针对现状提出建议,毕竟巨大的经济压力让现在的华云操纵起来也有几分吃力了。 “你姐现在执掌着建康方面的铸币场,规模是这边的十倍不止,你可知道她是如何消耗钱币的?”吕典问。 “她以钱换铜,跟我们的法子差不多,但建康的规模巨大,南青州历经十几年的战乱,萧条严重。所以,我们这边可能无法承受那么大的货币流量。” “她并不是在简单的以钱换铜,而是在做买卖。”吕典淡淡道。 “这有什么区别?” “我们库上的钱币太多不是好事,必须尽快把它们花出去。” “花出去?”华云愣了一下。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现有货币维持到平衡的程度,师父却让他花出去!一旦这些钱币离开当铺全部流向民间之后,万一有人来提钱可怎么办?虽然心有疑问,但依着华云的性格也没有质疑吕典。 “是,我已经教给你足够多这方面的知识。现在我只提要求,具体如何实现就教给你自己。现在,我要你一个月之内把当铺开满南青州的每一个郡府,同时现存金币不能超过一万,银币不能超过十万,铜币不能超过三十万,这是南青州最高的指标,在南青州所有的郡府之内的指标不能超过该指标的一半。”吕典看了看华云。这个没什么主见的徒弟能不能度过这一关要看他自己了。 华云想说点什么,但见吕典埋头不理,也不好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华云前脚刚走。罗开来报,南宫坤回来了。吕典心中大石顿时落了地。他前脚出书房便见到南宫坤不顾武士阻拦朝他这边冲过来。此时的南宫坤整个人满头乱发好似发了疯一般,手中捏着一大堆稿纸,满眼的疲倦。吕典让开身把他让进书房,摆了摆手示意罗开弄些热水来。罗开会意退了下去。 书房内,吕典站在书案外面,南宫坤站在书案里面。两者的位置掉了个儿。吕典看着满眼焦急的南宫坤道:“南宫兄,你这是怎么回事?” 南宫坤猛然抬起头怒道:“好你个吕典,你竟然骗我。这萃取之法处处都需要不同的溶剂,你这上面鬼画符一般的东西,我哪里知道在什么地方能找到这样奇怪的物质。” “溶剂”、“物质”。吕典没想到南宫坤这么快就接受了科学的洗礼。他道:“我也不知道这些溶剂怎么样才能找到,所以我们可以一起研究,至少现在酒精的提纯不是问题。你来找我是决意接受我的条件了?” 南宫坤撇撇嘴道:“我现在反正也没地方去,要炼丹也不是想象的那么容易,所以投奔你也不失为一个折中的办法。” 吕典笑了笑道:“正好,我现在就有一个事情,咱们一起研究研究?” 南宫坤眉头一皱:“等等,先洗把脸再说。这一个月我就在山洞里研究你给的册子,每个字我都仔细看清,可你写的那些曲里拐弯的东西实在是难以理解。” “你要想看懂我写的所有东西,可能至少得在我身边呆十年。”吕典这话可不是开玩笑。完全不同世界的理论,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语言、文化、认识完全不一致,要想让南宫坤学懂这些东西恐怕是要十年才有可能。 南宫坤笑了笑:“你就想留我烧柴火,说实话,你这伎俩也并不高明,只是我比较好骗而已。” “算了,不跟你贫。你看看那桌上的东西,能试试里面的毒成分。”吕典指了指桌上的海盐道。 南宫坤打开包袱,一块块的盐块让他眉头微皱:“吕典,你怎么老是让我看这些不相干的东西。这不是盐块吗?你家卖盐的还不认识这玩意儿?” “这是海盐,听说有毒,我想请你帮忙分析一下。”吕典道。 “这事儿我倒是听说过,不过这海水波涛千万里,有谁能给它解毒不成?你这盐取自海水自然有毒,至于说什么毒……”南宫坤捻起一块放在手中揉了一阵接着道:“这可不是我所擅长的事情。这内中也没有什么灵力反应,也许只是普通的毒物而已。” “找几只兔子来试试便知。”吕典建议道。 南宫坤点点头。他本想说找几个药奴来试试。既然吕典说兔子,那就兔子吧。随便杀人这种事情还是尽量少做为妙。 罗开弄来洗脸水的时候,吕典便吩咐他买几只兔子。罗开以为吕典要吃兔肉欣然而去。不多时,剥皮的兔子就给吕典买回来,差点没把吕典给气死。罗开被吕典好一通教训,随后不多时,罗开又给吕典买了几只活兔子回来,兔笼关着像是圈养的。吕典看了看南宫坤道:“来吧,让咱们来看看这海盐里的毒究竟是个什么效果?” 第六十章 诡异的海盐 南宫坤揉了一点海盐水喂兔子。可这兔子哪里能那么听话喝水。这兔子本来就是不怎么喝水的动物,这点盐水下去基本上等于没效果。南宫坤面子有些挂不住,上来就吃瘪便道:“我看不如找几个药奴得了。” 吕典皱了皱眉,人体试验这种事情在他的意识中那是药物试验基本上走到最后一步才能够申请进行的。现在这海盐摆明了有毒却要找人来试验,未免有些过分。当然,他知道这是两个世界的价值观差异。他淡淡道:“用不着,我有办法。” 南宫坤看着吕典从双节环里拿出各种容器,在容器内溶解盐,似乎每次都要称量一下盐和水的比重。南宫坤顿觉这里面有门道,便问道:“吕典,你弄点儿盐水还得这样称量有什么说道没有?” 吕典一边配制盐水一边道:“盐是人体乃至各种动物身体所必须的物质,因为在身体有一定的浓度导致如果我们需要向身体内输入盐水必须考虑到身体的含盐量,人和温血的动物在这方面都差不多盐分大致在0.85%~0.9%左右,所以我需要配制这种浓度的盐水输入兔子身体内,才不会因为盐度太高直接导致兔子死亡。”既然南宫坤已经从基本意识上接受了科学,吕典在讲解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少了许多顾及。南宫坤可能现在听不懂,但吕典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能够理解。 南宫坤听懂了一半,但他没弄懂吕典究竟要做什么。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什么都不做,看着吕典接下来的行动即可。只见吕典拿出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针筒,轻轻从海盐溶液中汲取了少量配制好的盐水,然后固定住一只兔子从兔子大腿上把盐水给注射进去了。 南宫坤恍然大悟,原来还有这种法子。吕典这一举动让他瞬间觉得诸多问题都可以这样解决。他知道很多灵药提取成药液再炼成丹这中间有多么的麻烦,直接服用药液一些功效又吸收不了。吕典这注射的办法可真是解决了不少问题,直接给他注射进身体里面,甚至直接注射到伤口里面,那岂不是更加有效。南宫坤觉得这想法有必要试一试。 兔子被吕典注射了海盐水,开始蹦跶了一阵,不多会儿便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不成样子了。又过了一会儿,兔子彻底趴在了笼子里没有了动静,吕典伸手摸了摸兔子朝南宫坤点点头道:“它死了。” 南宫坤上前来提起兔子仔细检查了一阵道:“这毒有点霸道啊。” 吕典点了点头,幸好自己谨慎没有立即开始买卖。这么厉害的毒性人可能不至于马上死,但只要连续吃上一个月绝对跟兔子一样的下场。吕典拿出了手术刀,把兔子放在了桌案上细细进行了解剖。南宫坤再次见识了吕典精细到极致的操作。他惊叹于吕典的手法至于,更加心惊于吕典竟然对动物的内脏器官也了解到了这样的程度。如果说炼丹是对外将天地万物纳入丹药,那吕典就是把万物研究到极致,令人惊叹之余,也不得不让人猜测吕典究竟是来自一个何等古怪的家族。 解剖完毕,吕典却把眉头拧成了疙瘩。这兔子身体的任何脏器都没有毒素反应,尤其是负责解毒的肝脏,完全就是正常肝脏一模一样。吕典傻眼了。南宫坤也看出了不对劲,伸手上来功法一转一股氤氲之气从掌中吞吐而出将解剖完毕的兔子纳入其中,过了好一阵,南宫坤道:“不对劲,这兔子好像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它是怎么死的?”吕典看着南宫坤。希望以他对修真药物的了解给出一个合适的答案。 南宫坤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论及研究毒物,我想梁州冯氏的冯如璋应该比我了解更多。毕竟有曾有着毒王之称,想来对毒物应该有非同寻常的见解。” 吕典摇了摇头:“不能找他。” “你要是觉得不方便开口,我带着这盐去趟建康便是,这点面子他冯如璋还是会给我的。”南宫坤以为吕典是因为医道世家门槛的事情不想去找冯如璋便自告奋勇。 “倒也不是不方便开口。”吕典想了一阵,接着道:“这样吧,我们分头去查。我去海盐产地的琅琊郡府看看,你带着这些海盐去一趟建康。冯如璋若是愿意帮忙便让他看看,若是不愿也就罢了。顺便帮我带两封书信去建康交给我父亲和华菱。” 南宫坤洗了把脸笑道:“你这可有点不大对头。我这刚来就赶我走。” 吕典笑了笑:“你要是想多留两天也不打紧。” “得了,我才不待在这个破地方。你说你非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吕典沉吟没有回答,过了一阵才道:“对了,我问你一件事。你了解琅琊屈氏的情况吗?” “琅琊屈氏?”南宫坤沉吟了一阵,“刹那芳华,百步一瞬。这名号在修真界也是响当当的,不过这十几年被海妖之祸拖在琅琊郡,听说族中损失惨重,这两年连梅林大会都没有参加了。” “刹那芳华,百步一瞬。”吕典一字一顿。这八个字曾经从林氏族长口中说出,那灭族之人便是施展的这绝技,刹那一瞬之间便四处飞动看不清身形。林若溪是厄胎,她的真魂应该就是琅琊屈氏的族人。琅琊屈氏又是怎么跟冯子山扯上关系的?吕典突然发现曾经已经消解的谜团再次浮了上来,千丝万缕的瓜葛,若隐若现的脉络终于还是把自己指引到了南青州。既然来都来了,不去会一会这琅琊屈氏恐怕自己永远都不会心安。 “不过你要是想去造访这个家族恐怕要吃瘪。”南宫坤看吕典似乎有意要去找琅琊屈氏便开口提醒道。“他们一向不接待外客,除了独守琅琊山琅琊阁之外跟前四圣四大世家一样都不在郡府设府邸,想要找到他们尚且困难,更何况他们真的比较排外。” “他们既然这么隐秘,你是怎么知道他们的情况的?”吕典问。 “我以前曾经去过琅琊山采药,不小心找到了他们的族居地,没想到那群疯子差点没把我给杀了。我们医道世家何曾吃过这种亏,当我想回去找他们麻烦的时候,那琅琊阁又不见了。我觉得他们就像是缩头乌龟一样,速度再快也像是逃跑的技能。”南宫坤淡淡道。 吕典点了点头道:“多谢提醒。你这样一说,我倒是更感兴趣了。” “你自己要找茬可怨不得我没提醒过你。” “……” 第六十一章 坡寨鱼怪 一袭青衫,一个少年,一座青山,相对而立。吕典许久没有这样宁静地看过山,听过泉水之声。他独自在山间走着,没有任何人随同,就像当年自己从秦城逃出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漫无目的,现在自己是有目的而为。翻过这座小峰就进入了琅琊郡谷地,郡与郡之间青山相隔使得琅琊郡仿佛独立于世外一般。 吕典真元一转,内景之中山海图一摇,狌狌之力从画卷中注入身体。他快若闪电地在山道间奔驰,浑身的真元氤氲形成一个护体气罩。这是吕典研究过张天师的雷炁之后创造出的全新的术,吕典称之为云罡。这云罡的妙用比雷炁不差,甚至更加灵活,吕典尚未用来对过敌。自他转世重生之后,他就几乎没有怎么出过手。 气韵流转,吕典能感觉到体内五行之力中的水已经积聚到极点,以至于那云罡中都带着淡淡的淡蓝色。这并不是吕典有意将五行之力加入,虽然筑基期的术的确可以融入五行之力,但这水之力却是由于过分饱满溢出导致的。即便如此澎湃的水之力,吕典在修行中依然觉得无法实现包容轮回大道的要求。一旦将轮回导入自己身体,恐怕不是这一点力量能够承载的。 这样看来,自己的轮回劫尚有不足的地方,需要进一步改进。吕典放弃了继续吸纳水之力,开始融入木之源,水木相生方才稍微缓解这种情况。 翻过青山,吕典找了个空无一人的坡寨落脚。打坐练气,枯燥无比,吕典就这么一点一点积聚力量。天下与他如外物,生死不过眉眼间。轮转王的秘密地府的情况都必须要足够的力量来支撑。身前的篝火仿佛也感应到了吕典心中的火焰熊熊燃烧腾起层层烈焰。 忽而,阴云集聚,阴冷的小雨绵绵而落。吕典云罡护身点点雨水顺着云罡气罩缓缓流下,在吕典身前的篝火堆里汇聚成了小河。这坡寨年久失修,屋外小雨,屋里大雨,不多时篝火熄灭,一切没入黑暗消失不见了。 过了一阵,几声急促的踏水之声打破了坡寨的宁静。几个呼吸急促的声音闯进了坡寨。 一个男声道:“阿妹,带着东西从后面沿着山道去南青州府求援。” 一个女声哭道:“我不走。我一走了就看不到你了。” 两人话音刚落,一股腥咸的味道再坡寨四周弥散开来,借着浑浊的雨雾,一张寨门大的鱼脸从寨门外挤了进来,对着两人怪笑道:“不走也好,那就留下来做我的宵夜吧。” “阿妹快走!”男子一把将女子往后推开。女子起身准备跑,便见那怪鱼身后一根三股叉直接飞射而出钉在了坡寨后门的门口台阶上。女子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都到跟前儿了还想跑?我觉得你们人类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大鱼连扭着身子钻进了坡寨,本来巨大的鱼身扭了扭分出两股尾巴算是有了腿。不过这形状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就好像是一条大鱼用尾巴站起来了一般,更诡异的是鱼脸还只有半边,因为另外半边是往后看的。 男子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宝剑向那鱼砍去,可这成了妖物的鱼哪里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一摆鳍直接把男子打倒在地。 “好了,咱们也别磨叽了。把东西交出来吧,我一会儿吃你们的时候可以先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怪鱼耷拉下脑袋用它那巨大的眼睛看着男子,似笑非笑。 女子爬过来扶着男子哭道:“大王,我们把东西交给您,求您放我们走吧。” 鱼怪咧着满是利齿的嘴喝道:“废话多,快把东西交出来,老子给你们一个痛快。” 男子怒道:“阿妹,不要求它,要杀要剐你来呀。” “好小子,老子先咬烂的嘴,看你还敢不敢嘴硬。”鱼怪说罢,鱼鳍一挥三股叉回到了身边立着,一张口就向男子咬去。 女子惊叫一声从怀里摸出一个东西捧在手心道:“大王,求您放过我们吧。灵骨在这里!” 女子捧出灵骨的一刹那,吕典陡然睁开眼,因为那灵骨上细微的白色氤氲瞬间触动了吕典的记忆感应。那灵骨上竟然有冯子山那件光罩法器的气息。 怪鱼伸出鱼鳍就要去拿。吕典陡然起身,狌狌之力一转直接向那怪鱼扑去。叠浪掌在雨水之中真如层层叠浪破开水花直接打在了怪鱼的大脑袋上。怪鱼直接被吕典这凝结真元的一掌拍飞砸在地上直翻白眼。吕典伸手从女子手中夺过白骨指节淡淡道:“救你们一命,这灵骨作为报酬。” 女子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黑暗中吕典的声音已经消失,随即又听得一声撞击巨响,再看坡寨已经垮了一半,那怪鱼还没能从地上翻身又挨了吕典一掌直接被吕典打出了坡寨之外。 女子顿觉不妙赶紧提醒道:“这位英雄,不要在雨里和海妖争锋,危险呐!”海妖借水十分霸道,若在天晴干旱之时,海妖行动不便,实力大打折扣便可与之对战。但在这种天气,海妖可借雨水行动不说,还可以借天雨之力,实力比平常还要霸道三分。今日他们被这条大鱼追杀就是这个缘故,本来天晴他们翻山便可逃脱,但不想半路下起了雨。这怪鱼自然就追了上来,若无吕典搭救,他们现在恐怕都成了鱼嘴里的吃食了。 怪鱼被吕典一掌拍进雨里顿时翻过身来哇哇怪叫。那分裂的尾巴也合成了鲤鱼甩尾直接转过身就向吕典拍来。吕典冷哼一声:“一条鱼也敢在我这种大厨面前嚣张。” 大尾落下,吕典浑身真元一凝,云罡加身。轰然一声大尾砸在云罡之上,云罡仿佛一个大气垫一样快速凹陷,只见吕典双手一转喝道:“轮回劫第一战,轮回劫·逆转苍生!”霎时间,那怪鱼便感觉自己尾巴被一股巨大的吸力拉住,连自己身体的力量都快速被这股吸力拉走。他刚想扯尾离去,便感觉一股雄浑的水源力从尾巴传来,啪一声砸在自己的尾骨之上。 吕典轮回劫运转,迅速将大尾下压之力转化同时融合罗魔天道功的吸纳之力也体现出来,快速将怪鱼的水源力抽离,但这两种力量不可能在身体久留。吕典反手叠浪直接拍在了怪鱼尾骨之上。 咔嚓嚓断裂之声,怪鱼一声怪叫,鱼骨沿着脊骨层层断裂,轰然倒飞砸进了山林之中,三股叉掉在地上当啷一声没了下文。 吕典走过去,清水淡绿的血液从鱼怪身体里流出混着雨水浸入山林。吕典看着他道:“还有什么遗言吗?” 怪鱼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看着吕典道:“修真者,我鱼族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没有创意。”吕典说完转过身来随手在雨中一点:“命纸回空,化虚为实。何罗鱼!” 一头十身凶残无比的何罗鱼从吕典指端冒出,见风就涨,见雨就狂,呼啸着朝怪鱼扑去。怪鱼满眼惊恐,他身为鱼族却从未见过这种怪鱼,何罗鱼一口一口将它啃噬。夜幕间,凄厉之声不绝于耳。 第六十二章 异象再现 阴冷的坡寨内再次升起了篝火,邵俊和许柔看清了这张稚嫩的脸。两人完全无法相信耳畔凄惨的叫声就是眼前这个俊逸的少年郎所造就。但修真者的所作所为向来不拘一格,他们不敢多说什么。邵俊修补了一些坡寨破陋,算是清理出一块干净干燥的地方,想来是要在这里过夜了。 吕典依然是盘膝而坐,双目微闭正在回顾刚才的战斗。轮回劫逆转力量的本事已经提现出来,但弱点也很明显,那就是来得实在是太慢了。在承受攻击和吸纳攻击之间有一个时间转换的问题,这个上面所耗费的时间,很可能会成为这功法防守反击的最大弱点。一旦被人抓住这个时间差,自己很可能在消化吸收对方力量反击之前就被对方趁机打败。吕典也就是在战斗过程中发现了这个问题才临时突然改变方式使用罗魔天道功的吸纳之力将鱼怪拉住,否则反击不会如此顺利。 问题,问题,问题。一部罗魔天道残经,加上不正经的斩我道,吕典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需要研究一下文道的正统经典来完善自己的轮回劫。 外面凄惨的叫声停止了。邵俊和许柔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对吕典道:“公子……” “出去把鱼骨拿进来。”吕典开口打断了想要说话的两个人。 邵俊皱了皱眉,虽是不愿但还是出去把鱼骨脱了进来。雨水已经把血腥味冲淡,吕典看了看鱼脊骨一路满眼网格状的裂纹,摇了摇头。这种裂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寸断,看来自己在劲力的掌握上也还有所欠缺。 邵俊和许柔看着吕典一点一点检查这副巨大的鱼骨。他们看不懂吕典为什么非要检查这些东西。不过看着吕典一直在摇头似乎有些不满意。 吕典的确不满意,适才的冲动让他把这奇异的妖类身体破坏殆尽,现在仅剩下了鱼骨而已。它的内脏情况如何已经完全看不到了。还有,这种东西既然是海妖自然是在海中生存,他们为何能不受海水影响?吕典想到这些问题便觉得自己可能过分急躁了一些。 他转过头来看了看邵俊和许柔道:“这灵骨你们从何而来?”灵骨的问题才是促使吕典出手的根本原因,所以他要弄清楚灵骨的来历,在解决盐毒问题的同时,顺带查一下冯子山的事。 邵俊沉默了一下道:“公子是来琅琊郡助战的修者吗?”吕典实力如此之强轻松就可以杀掉一个鱼妖头领,修真者身份无疑,但是他来琅琊郡是不是来助战这件事还有待考量。邵俊仔细回想了刚才的事情,吕典虽然出手相助但却不是在第一时间出手,是在许柔拿出灵骨之后才出手救人,同时夺走了灵骨,这样看来吕典不仅不像是来助战的修者,反倒像是来夺宝的修者。 “不是。”吕典的确没有来助战的打算。 邵俊心里头咯噔一下道:果然。他想了想道:“那公子来琅琊郡所为何事?” “我只是来查一桩事情。”吕典说完便沉默不语。这两人显然是不打算将灵骨之事告诉自己,再谈下去也是没有什么意思。与其跟他们相互套话费精神不如研究研究这鱼骨来得更实在一些。 吕典不说话蹲在鱼头旁边。邵俊顿时感觉到吕典的疏离,便道:“公子,在下邵俊,这是我表妹名唤许柔。刚才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吕典不说话也不搭理他。手顺着鱼头骨缓缓滑动。他总感觉这鱼头骨中蕴含着非同寻常的力量。忽然,他手中多出一柄手术刀来,手术刀继续在鱼头骨上滑动。吕典在找寻那种隐晦力量的来源。忽然,刀口走到鱼两眼眉心处时,灵力感应震了一下。吕典真元运刀往下一扎,一声轻微的叹息声就这么凭空地出现了。 吕典神经一紧,曾经在秦城自己的下丘脑试验情况顿时浮上心头。吕典几乎是下意识的伸手便将顺着刀口流出的油状液体汇集起来,而后一道环形闪电窜出。现如今的吕典可不是当年在秦城的凡人,他毕竟有着筑基期的修为,吕典伸手便去抓那环形闪电,只见那闪电一晃往下一落就要毁掉鱼头骨。吕典伸手快若闪电直接贴住了闪电猛地一捏,闪电刺啦一声随即消亡,而鱼骨也快速变成干枯的白色,随即化作了齑粉。 冥冥中仿佛有天意不许吕典看到这下丘脑内的情况,一次如此可以称之为巧合,两次如此也可称之为意外,但一而再再而三出现这种情况,吕典就要怀疑这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了解的存在在刻意为之。就像酆都大帝的轮回一般,众生无法切身感受到,但却永远无法逃脱。 离奇的状况就在邵俊和许柔眼皮子底下上演。吕典搜集到几滴透明的油状液体,这种液体不含真元也似乎没有什么灵性反应,但当它在鱼脑海之中的时候就有灵气涌动。这东西看来又得加上一条生物反映的特性。具体是什么,还有待继续研究。吕典收好这几滴不明液体回到角落盘腿继续打坐。 邵俊和许柔也明白了吕典的意思。吕典既不愿意归还灵骨,也不愿意跟他们瞎扯淡。 一夜无话,第二日天朗气清。吕典起身准备向琅琊郡府而去。邵俊和许柔就跟在他身后,他们本打算前往南青州求援,却不想半路遇上了劫道的吕典。无奈之下,他们只得跟吕典返回琅琊郡府。 吕典没有用狌狌之力来高速狂奔,因为邵俊和许柔对于他而言还有些用处,甚至吕典还考虑是不是要从他们口中获得灵骨来历的事情。 刚进琅琊郡府,吕典便感觉到了一股浓重的压抑之气。吕典随便找了个客栈落了脚。晚间出来吃饭的时候,便见这满屋子的江湖气。这些刀头舔血的亡命之徒来这里不过是想要搏一番名气、得一份奖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等机缘又岂是人人都能有的。看他们一脸的伤痕,甚至有腐蚀的迹象,便知道战斗的惨烈。 吕典在看众人,众人又何尝不是在看吕典。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郎来到危机四伏的琅琊郡干什么? 正在众人心疑之时,邵俊和许柔换了一身贵气的衣服走进了小店。两人本来一直跟着吕典却在进入琅琊郡府之后分道扬镳,没想到竟然还有一些身份。吕典却不在意,只是一个人坐在一角吃喝而已。邵俊和许柔走到吕典桌边坐下,几个江湖人士顿时惊道:“那不是邵俊吗?我没有看错吧?” 众人皆惊。邵俊却不以为意道:“公子,这里是琅琊郡府,还请公子把东西还给我才是。” 吕典淡淡一笑:“先礼后兵?叫外面的人都进来吧。” 许柔脸色微变,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普通的恩公竟然能知道自己带人前来。只是灵骨太过重要,要不然一般的东西就算是赠给恩公也是无碍。邵俊把心一横道:“众人进来吧。” 四五个引气期修者各执武器从门外涌了进来围住了吕典。邵俊知道吕典厉害,能打死鱼怪妖物的修者能力都不低,所以延请来帮助的都是修真者而没有一个江湖人士。吕典看了看围住他的一众修者,手中的水杯往桌上轻轻一放,随后起身离去。 围住他的修者自是怒不可遏,几个人抽出武器就要进攻,却发现无论怎样自己都无法前进半步,仿佛整个人被泥泞裹住了一般。 第六十三章 拂袖而去 吕典的背影忽然在一众修者眼中显得恐怖起来。众人想退却又退不得。修者们都知道自己是中了吕典的术法,能施展这种强度的术法的修者至少都是筑基期的修者。引气期和筑基期虽然只有一层之隔,但却是天壤之别,融入了五行的真元可以施展强大的术法,运使法宝灵器,单凭这两点便可以让引气期修者成片望而生叹。 一众修者进退两难,看邵俊的眼神自然就变得十分不满。他们本来是看在邵俊父亲的面上才来帮忙,却没想到把自己给陷在这里。邵俊脸色难看,万没想到自己这个恩公竟然不是个普通的修者,能把引气期修者弄得进退两难的至少是筑基期。他从未想过吕典是筑基期,因为吕典实在是太年轻了,就算打从娘胎里开始修炼,吕典也不可能是筑基期。但,他终究还是错误估计了形势。看来,这件事情恐怕要请动自己父亲才行了。想到这里,邵俊一阵头疼,这件事若捅到父亲那里去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可以了结的了。 邵俊给带来的帮手们打过招呼道歉之后这才离去。一众引气期修真者没脾气一般各自坐下,反正也走不了不如在这里吃喝混过时间。众人无奈坐成一桌,四周的江湖人士不敢再高声喧哗默默吃完之后离去。谁能想到那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小子竟然是个修真者,而且还是个十分厉害的修真者。他们刚才在大厅里胡说八道,想来被他听去不少,现在他倒是没有计较,但万一他计较起来,自己这几个人可就惨了。 吕典的到来荒废了客栈不少的生意。客栈老板也是敢怒不敢言,对吕典不敢有丝毫的不敬,反而更加恭维,生怕吕典发火直接把他店子给砸了也没处说理去。 一群修真者就这么团团围坐挨了一整夜。第二日天光蒙蒙亮客栈刚开门,一群铁甲武士簇拥着三个贵族袍服的年轻人便走了进来。武士们散开将整个客栈围了个水泄不通。 三个贵族袍服的年轻人,当中的是一个身材高大剑眉阔眼的青年汉子一身的劲装显得十分英武。他身旁跟着的就是昨日被吕典惊走的邵俊和许柔两人。两人簇拥着当中的青年汉子,邵俊指了指一旁围坐一夜的引气期修真者们道:“大哥,这就是昨日那人给用术法的地方。” 几个修者转头看到了青年汉子有些吃惊道:“邵宇,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帮我们解开这麻烦的咒术。这一晚上弄得我们脚都麻了。” 名唤邵宇的青年汉子走到一众修者身边刚踏入圈子便见青光一闪,邵宇急忙退了出来,皱了皱眉又把脚伸进去试了试。随即笑道:“小伎俩而已。”他抬腿一脚直接踩进了圈子里,青光瞬间破碎,那众修者感到无计可施的黏绵之力直接消失掉了。邵宇抬眼看了看邵俊道:“小弟,他住在哪间房,带我去会会这位胆敢戏弄我郡守府的‘高人’。” 邵俊眉头一皱,他本不想请他大哥来处理这件事。他大哥邵宇行事比较冲动,日前一直在海妖之祸的前线作战抵御海妖,不知道这两日为何突然回了琅琊郡府。前往前线寻找父亲既危险又耗时,所以邵俊不得已之下才请了自己大哥。果不其然,大哥一上来就把恩公设置的禁术阵法给破坏掉了,还扬言要去找人,这件事一下子就变成理亏。邵俊觉得本来是小事情现在越闹越麻烦了。 他急忙上得楼来找吕典的房间敲门,不能等自己大哥来处理这件事。吕典毕竟有恩在前,不管他是不是因为灵骨的缘故才帮忙,但毕竟是救命之恩,自己大哥现在这种做法无异于将自己陷入恩将仇报的地步。 门敲得急促,却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邵俊有些着急,再猛力一敲门,门吱呀一声反被推开了。屋里空无一人哪里还有吕典的身影。人跑了!邵俊一下子还没反应过来,邵宇一脚跨进屋子道:“人呢?难道胆小怕事先跑了?” 邵俊不敢贸然下这个结论,只能把客栈老板叫来询问。客栈老板一脸的茫然,他不知道吕典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是骂骂咧咧说吕典没有付房钱。邵宇一听便道:“没想到还是个骗吃骗喝的江湖骗子。真是丢了修真者的脸面。” 邵俊赶忙从自己腰包里掏出钱来替吕典垫付了房钱。他一方面想找吕典要回灵骨,但另一方面他并不想得罪吕典,甚至有想要招揽吕典的意思。一个筑基期修者在一个修真世家中能排的上中号的位置,更何况吕典如此年轻潜力无限。但现在,吕典跑了,这件事情就麻烦了。吕典身上带着灵骨,必须马上跟父亲报告。 吕典独自走在琅琊郡府的街道上并没有将邵俊的事情放在心上。灵骨的事情他会通过别的渠道去查探,现在他需要找个认识路的去一趟海边,也就是海妖之祸的最前线。关于海盐的问题,他心中有个巨大的疑问,那就是海妖既然生活在海水之中,为何能够不受这种毒素的影响,解决掉这个问题,那海盐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往东走,出了城,一辆花纹繁复的马车从迎着吕典飞驰而来,那赶马车的人吕典竟然还认识。马车从吕典身边飞驰而过,留下了淡淡的血腥味。吕典眉头一皱,那马车中应该有个受伤的人。因为吕典闻到的味道是人血的味道。大出血,再这样颠簸一番,估计这人是活不成了。吕典站在路旁想了一阵,自己要去救人吗?他想了想还是先去看看再说。赶车的人竟然是萧错,不知道这车里的人究竟是谁,想来应该是个抵抗海妖的重要人物。自己现在要在琅琊郡大展拳脚,这样的人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吕典转身往城内走去,比出城时走得快了许多。 第六十四章 去而复返 琅琊郡守府邸门前,萧错急停马车,翻身而下从马车内轻轻将一个绿涤罗裙的女子抱出。这女子浑身鲜血已经晕厥过去,浑身无力软软地耷拉着手臂。鲜血浸透了她的衣衫,若非萧错用真元护住她的心脉,现在恐怕她已经魂归西天了。萧错抱着女子柔软无骨逐渐冰凉的身体眉头越皱越深。他真是恨透了自己,为什么拗不过这小妮子的祈求带她同行,为什么自己不带一件法宝灵器,这一柄大剑虽然是他最为趁手的兵器却是一件冬器。真元无法通过,灵气无法依附,这样的东西根本就不能作为内养之物,当然也不能作为御器飞行的法宝。一步错,步步错,这才导致了林真姑娘受此重创生命垂危。 萧错抱着林真急速飞奔进了琅琊郡守府邸。院内除了侍女仆人没见到一个主事之人。萧错怒喝不止,吓得家丁侍女一阵乱窜。细问之下,萧错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没在府上都出去了。 “快去延请医家!快去!”萧错一阵吼,吓得家丁们急急忙忙跑出去寻找萧错要的医家去了。 急匆匆出门的家丁正好撞上了从客栈回转的邵俊一行。家丁把事情一汇报,邵俊一拍手道:“大哥,你带许柔表妹先回去看着,我马上去延请医家前来诊治。” 邵宇点了点头朝着内院飞奔而去,萧错的名头在这琅琊郡中可谓是响当当。虽然在战场上有几次机会跟萧错见过面,但私底下邵宇却没有机会跟萧错有所交集。像萧错这种出身高贵地榜有名的人物,即便是他这一郡之首之子的身份也没有机会与之相交。今日是个好机会,萧错主动前来,要是能治好他所带来之人,结下这份善缘未来岂不是好处多多。 邵宇想着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在侍女的引导之下来到了萧错所在的房间。 萧错正在给林真输送真元。这一路他都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延缓林真的伤势爆发,可毕竟耽搁的时间太长,已然有些无力回天之势,林真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伤势已然恶化下去。 “萧兄,不知我这边能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地方?”邵宇想了想客套的话恐怕不宜多说,面对萧错这样的人物,他收起了自己的骄傲诚恳道。 萧错心焦如火,白衣胜雪温文尔雅的气质早已不见,听得邵宇聒噪,怒道:“我要的医者,医者什么时候来?” 邵宇面上不悦,但又不敢得罪萧错,便道:“萧兄稍待,舍弟已经去延请医者,马上就到。”邵宇说完扭头出来,脸色愈发不好看,离开房间处来到画园这才冲出一口恶语道:“有求于人还如此嚣张,活该!”邵宇现在反倒是不希望自己老弟马上把医者招来救人,这萧错如此无礼就是应该让他知道知道这郡守府也不是好惹的。 “大公子,外面有个年轻人自称是医者前来救人。”一个家仆急急忙忙跑来向邵宇报告道。 邵宇冷冷看了家仆一眼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也来我们郡守府凑热闹。把他轰出去!” “大公子,他说他是医者。”家仆觉得自己怕是听错了大少爷的吩咐,赶紧又强调了一边。 邵宇看了看内里萧错的房间,又看了看这不懂颜色的家仆。“你说是个年轻人?有多年轻?” “大概齐也就十六七八。”家仆没搞懂大少爷为什么要问医者的年纪。 邵宇心中有数,又看了看萧错房间的方向,心道:不过十六七八的年纪能是个什么医者?至多是坑蒙拐骗而已。与其在这里干等,让萧错看出自己消极怠工,不如给他把人请进来。这十六七八的医者能有个什么能耐?看刚才那女子要死的样子,估计也不是这些年轻人能治好的。 “你去把人带进来我看看。”邵宇心中没安好心。 家仆来到郡守府门口把吕典领入府内。三转两转来到了邵宇跟前,这邵宇本是去找吕典的,没曾想现在吕典站在他面前竟然不认识。他并没有见过吕典,光凭邵俊的一番介绍便确定一个人的外貌那几乎是不可能的。吕典看了看邵宇道:“见过大公子。” 一路上家仆给他介绍过情况,吕典这才确定了邵俊和许柔的身份。没想到自己好心回来救人还顺带发现了灵骨的线索,这可能就是好人有好报吧。 邵宇看了吕典一阵。身无长物的吕典在他眼中就是个信口开河的江湖骗子,如果不是现在需要,他真打算把吕典抓起来关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比较讨厌吕典这张脸,尤其是吕典那种骄傲无我的气质。 邵宇没有开口说话,吕典反倒先开口道:“伤者呢?” “小子,你有什么本事来这里蒙事儿?”邵宇言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说错话了。他本想就坡下驴让吕典去治伤,治死了也不关他的事。可实在是受不了吕典的态度,被吕典一激,说出这种话来。 吕典瞥了邵宇一眼:“我有什么本事为什么要与你知道?” 邵宇还要出口相激,但咬了咬牙忍住了。 “好好好,你跟我来。”邵宇心中早已骂开来。现在让你横,一会儿要是救不活人,老子让你站着进来躺着出去。邵宇已经笃定吕典是个死人,心情顿时好了许多。 吕典来到伤者房间外,隔着窗户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血还是没有止住。吕典推门而入,邵宇在外面站住了脚。他本该进去介绍一番,但他就是想看吕典被萧错骂得狗血喷头的样子。 萧错抬头便看到了一个少年郎,心中不快道:“让你们快去请医者,我这里不用你们管。” “我就是医者。”吕典看萧错焦急的样子。这个在他印象中颇为独特的男子,竟然为了一个女人紧张成这个样子,看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的道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萧错愣了一下随即便觉得不靠谱,如此年轻能有什么本事。不过吕典既然说他是医者,他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先让他试试。他不敢撤去对林真身体真元的灌注。吕典走到床边观察了一阵,这女子身上有三条伤至断骨的伤痕,大出血之后溢血不止,现在已经是缺血的状态。萧错不是医者仅仅能靠真元护住心脉,也就是维持心脏功能正常,但止血才是当下最需要做的事情。 吕典不会冯子山的续命针,但他浸淫医道也有些年头,面对这种情况,他伸手直接点在了伤口大血管破裂之处,含着水之力的真元迅速将伤口周围的血管包裹,只一瞬,林真的溢血情况救止住了。 萧错感觉到林真浑身轻颤,似乎在发抖。吕典道:“血暂时止住了,但她失血过多,现在需要输血。”吕典站起来转身准备去找找合适的输血源。萧错见吕典要走,急道:“输我的血!” 吕典淡淡一笑道:“这不是输谁的血的问题,得和她的血型配得上才能输,乱输可是会死人的。”吕典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惊疑的萧错。这个医者不简单,医道独特,行事出人意料,刚才止血这一手足见他境界至少在筑基以上,不可小觑,还是先听医者的为妙。萧错没有说话继续维持林真的心脉,吕典走出去看了看站在门口等着吕典出丑而出的邵宇道:“给我找几个人来。” 邵宇道:“你要干什么?” “医家之术与你何干?”吕典再次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 此时院子外一阵纷乱,邵俊带着几个医者急匆匆跑了进来,看到吕典愣了一下,随即道:“恩公,你怎么在这里?” 邵宇一听,原来自己眼前这个大忽悠就是得了灵骨跑了的家伙,伸手便要来抓吕典。吕典一股柔劲把他化开,他反倒扑了上来。几个医者急匆匆跑进屋,吕典这边叠浪掌一探将邵宇扫开,两人相对而立。邵宇两次出手皆被吕典化开知道吕典不简单,心中谨慎起来。吕典一阵心烦道:“你们这一家子恩将仇报,别怪我下手无情!” 第六十五章 妙手救人 “被打了!让医者进来。”萧错之声冰凉含怒。邵宇手一抖收了回去,对待萧错,他可不敢妄为。论实力萧错地榜有名,论家世前四圣的萧家那可是堪比三圣的存在。 吕典心头郁闷转头进了房间,看一群医者上药的上药,运气的运气忙得不亦乐乎。萧错坐在一旁稍事休息,但手掌依然不敢离开林真后心,因为他感觉这群医者似乎还没有吕典靠谱。虽然看着年纪大经验丰富,但却没有吕典身上那种强大的自信。萧错见到吕典进来便觉心安不少,一旁的邵俊退在一边看了看吕典道:“没想到恩公竟然是医者,失敬失敬。” 这邵俊看似年轻实则八面玲珑,吕典瞥了他一眼并不打理。 “邵俊,赶紧去请蔡先生前来才是。”萧错想了想道。 邵俊知道萧错说的蔡先生是谁。蔡柏,天下四大医家之一蔡家的长老,因海妖之祸来到琅琊郡助战的,现在并不在琅琊郡府好像是出门采药去了。邵俊想了想道:“萧前辈,这蔡先生刚才我已经去找过,说是出去采药不知何时能回。” 萧错叹了口气正要回话,却听得床边几个医者摇头道:“这情况危殆,失血过多,若非公子以真元护住心脉,这女子早就不成了。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起死回生之术,若是蔡先生也不在,恐怕就真的麻烦了。” 萧错冷然道:“你们的意思是没办法了?” “也不是没办法,若是蔡先生在定有办法。我们只能治伤,这玉肌生血之事无能为力。”几个医者同时站起来。能治好救治,治不好赶紧走,这萧错的名声可不是普通人那么好忽悠,真要是走到山穷水尽才告诉他,惹怒事小,性命事大。 医者要退,邵俊急道:“几位医家莫走,这酬金我们还可以再商量的。” 几个医者摆摆手道:“小公子,这不是酬金的问题。我们先走了。”医者刚要走,床上半躺的林真忽然浑身颤抖起来。好像是极冷,但又有痉挛的迹象。吕典站在一旁本来是打算看戏。没曾想失血过多加上自己阻塞血管耽误了时间,林真姑娘现在体内电解质失衡开始痉挛了。吕典眉头一皱急道:“没本事就滚,在这里碍手碍脚的干什么。出去!” 萧错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个少年人这么凶,不过一想到这些庸医,他心里也很生气:“滚,都给我滚!” 几个医者没好气地走了。吕典两步上前掌中氤氲往林真胸前一扫阻塞血管的真元松动,一股血浆喷了出来。林真仿佛松了口气整个人软了下去,身体更加冰凉了。吕典取了一点林真的血,看了看还站在屋内的邵俊和邵宇怒道:“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出去!” 邵宇登时要火,却被萧错一股真元直接把两个人都给扫了出去,顺带还关上了门。现在的萧错只能相信吕典,这是林真唯一的机会,不管吕典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本事都必须赌一把。 吕典从双节环里面拿出诸多物件摆了一桌子。萧错惊了一把,能有空间法宝的修者可是少之又少。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修者不仅实力超群,连法宝都是极为稀少的东西。这一码又给萧错增加了不少信心。吕典验了验血血型是O型,眉头微皱。萧错看吕典面色不太好,便道:“先生可是缺血,尽可从在下身上取。” 吕典瞥了一眼眼前的医学白痴道:“你要是同样的血型,我能抽干你。”吕典说完直接用针从萧错身上取了几滴血,一检验是讨厌的A型。吕典看了看林真,又看了看萧错。萧错道:“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吕典叹了口气道:“没问题,我本来不打算用我自己的血,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吕典梳理着自己的针管。作为修真人士这输血真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一根管子两头针管直接连接起吕典和林真,真元一引血液顺着针管就流进了林真身体之中。接下来吕典就开始一边输血一边手术,缝合血管是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好在技术尚未生疏,一切顺利,而后便是正骨什么的。做完这一切,吕典觉得眼前一晕。看来这输血输得有点过头了,他急忙拔掉针管,看了看恢复了些许血气的林真,又看了看萧错道:“好了,把你护住心脉的真元撤了吧。” 萧错虽然感觉到怀中的林真恢复了不少的血气,面色好多了,呼吸顺畅了不少,但始终觉得太过简单了一点。吕典没有给她服下一粒丹药,甚至连伤口上的药粉都是别的医者涂上去的。这完全就好像是一块布破了,然后缝上就算了事。萧错不放心不敢撤去真元。 吕典倒不是不想自己上药,问题是鬼知道刚才那些医者上了什么药。自己在贸然加点进去万一中和药性形成反效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吕典看萧错并没有撤去真元,便做到一旁收拾东西,顺便喝口水道:“一直抱着不累吗?” “不累。” “你这话倒是实话。”吕典弄了些水洗了洗手。“不过你这么让她半躺着心脏负荷更大知道吗?” “那我应该怎么做?” “你不信任我怎么做都不好使。松手吧,放心死不了。”吕典笑了笑。萧错恍惚间竟觉得看着吕典有种熟悉的感觉,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见过。 萧错缓缓收回真元,林真呼吸依然平缓、心脉依然正常。他转头满眼惊讶地看着吕典。萧错简直无法相信面前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能把半只脚踏尽鬼门关的林真拉回来。吕典看他激动的样子道:“萧错,这一回你可又欠了我一笔账了。” “该是的,该是的。先生妙手回春,萧错铭记在心,一定会报答先生的。不过先生怎么说‘又’?难道我们之前见过?”萧错缓缓将林真放平说道。 “没见过。”吕典打了个哈欠,失血过多的他有点疲劳。“我先休息会儿,一会儿再跟你谈报酬的问题。” 萧错乐了。眼前这医者行事古怪,但却胜在率直,看刚才他和邵氏有所过节,恐怕是担心邵氏对他有所行动。萧错淡淡道:“先生自请休息,有我萧错在此,无人可以打扰到你。” 吕典轻声一笑,这萧错道也懂得自己。他盘膝而坐真元一沉恢复起来。 第六十六章 灵骨之争 从天明至暗夜,吕典纹丝未动,萧错亦然。直到林真醒来,萧错陡然睁开眼睛一门心思都在林真身上了。 林真先是笑,而后便抽了抽嘴角,因为疼。萧错见她想要开口说话急忙道:“别说话,小心扯动伤口。好好休息。”林真乖乖地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 等萧错回头的时候,吕典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萧错,咱们出去走走?”吕典道。 萧错看了看林真站起了身,替林真掖了掖被角跟着吕典出了门。门外邵宇和邵俊一直在外面候着,倒不是因为关心萧错和林真,实在是吕典身上的灵骨太过重要,两人只能这么守着没有别的办法。见吕典出来邵俊直接就迎了上来道:“恩公辛苦了,舍下已经备下美食菜肴,请恩公移步花厅。” 萧错看了看吕典,吕典看了看邵俊笑道:“我要是不跟你去,你打算怎么办?” “恩公与我有救命之恩,邵俊如何报答都不为过,只是那灵骨实在是事关重大还请先生归还。”邵俊抬眼看了看萧错。灵骨之事与其隐瞒下去邵氏郡守府吃个哑巴亏不如挑明了给萧错看,我就不信事关海妖之祸,你萧错还能袖手旁观。 果然,萧错一听灵骨便道:“先生何处得来灵骨可否借我一观?” 吕典扑哧一乐:“这灵骨究竟是什么人的骨头?搞得你们一个个的这么紧张。”吕典既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反倒是问起了灵骨的来历,给他们来了个拖字诀。 “不瞒先生,这灵骨乃是万里镇海礁上魏武帝的灵骨。”萧错淡淡道。 吕典脑海中迅速浮现出关于这个魏武帝的事情。以修真世界的朝代来计算,这应该是两代前朝之事。现在的王朝氏族姓氏为于,国号是盛朝。而前朝乃是兵锋最盛的战朝,战朝之前便是这魏朝。魏朝末代天子方毅为抵御海妖以绝强的力量铸万里镇海礁,最后以己身化道为镇海礁之阵眼将海妖永远隔绝在大海之外。历经万载海晏河清,为后世创造出了盛世景象。吕典皱了皱眉,这魏武帝的记载在史册中极为简略,跟现在这个盛朝记载胜天壁可完全不一样。盛朝的开国天子于胜天于千年妖祸中崛起,如何抵抗妖祸,如何建造胜天壁完善万里边城,这些都在史册中极为相近,唯独这盛朝也就是三千年前的历史十分模糊,几乎就是不知道的情况。因着魏武帝灵骨的关系,吕典自然就想到了冯子山那个发白光的灵器。那极有可能就是魏武帝灵骨炼制。 “镇海礁上的灵骨怎么会散落到你我的手上?你们不是在开玩笑吧?”吕典明知故问。若非魏武帝灵骨被冯子山毁了,这南青州怎么会有这十几年的海妖之祸。 “十几年前,海妖倾巢来袭。万里镇海礁岌岌可危。当时,琅琊屈氏领着琅琊郡所有的修真世家前往镇海礁抵御,当他们上得镇海礁武帝宝躯台时竟发现武帝宝躯台的护法大阵被人给破了,同时武帝宝躯台内的武帝宝躯中最为重要的头颅被人盗走,之后镇海礁被滔天巨浪所淹没,索性武帝宝躯得以保全。这十几年来海妖反复侵扰想要夺得武帝宝躯,一举破除镇海礁。琅琊屈氏无奈之下只能一边组织南青州修真世家抵御海妖,另一方面将武帝宝躯分开潜藏,以防止被一锅端。我父亲身为琅琊郡郡守也得到一枚武帝宝躯指骨。前日,一伙流窜的鱼妖混入琅琊郡府侵扰琅琊郡守府邸。我和表妹实在是没有办法才带着灵骨上路,准备把灵骨送到南青州府交给南青州州侯保存,没曾想那鱼妖趁着雨夜衔尾追来。幸得恩公出手相助,若然我和表妹恐怕都难逃一死。”邵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清楚。这灵骨不仅事关重大,而且还有诸多妙用,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法宝,邵俊实在是不想有失,干脆把事情挑明。虽然自己可能因为保护灵骨不利受到惩罚,但比之灵骨失落于他人之手而言,惩罚又算得了什么呢? 吕典淡淡一笑:“既然都是为了保护灵骨不失,那放在我这里恐怕效果更佳吧。” “小子能力危浅的确是无力保护灵骨,但现在家兄已经回来,还请恩公将灵骨交还才是。”事情已经说清楚了。吕典依然咬定不还,邵俊便不再那么客气了。 邵宇上前一步道:“把灵骨交出来吧。” 本是进退两难的局面,吕典却笑了起来。吕典笃定这灵骨绝不是邵俊说的这么简单,要不然这俩货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个东西既挑破了脸皮,还得罪了自己。 “既然是这样,反正我也要去镇海礁,不如同行,如果见到屈氏的话事人。我交给他便是。”吕典话音刚落,便见邵宇脸色一变,不过那邵俊却是反应迅速道:“可以,愿与恩公同行。”说完,他便拉着邵宇离开了。 吕典冷冷一笑看了看一旁的萧错道:“萧错,跟我走一趟镇海礁如何?” “可是林真姑娘……”萧错有些犹豫,毕竟林真现在究竟如何还未可知。吕典邀他同行无外乎就是担心邵氏兄弟对他动手,可这种担心除了自己好像也无法保证。萧错一时间陷入两难。 吕典道:“你若真的怕他有事可以把她送去南青州府,那里不但相对安全,而且还有南宫世家的人照料,定可安然无恙。”吕典如何不知道萧错的为难,不过他既然提出这种要求就有办法解决萧错的顾虑。当然,如果把林真放在郡守府,他还不放心呢。 “南宫世家?南宫世家的人来南青州做什么?”萧错有些惊讶。南宫世家乃是四大医家中一向不问世事埋头炼丹的家族,他们很少参与修真界的事情。南青州动荡这么些年他们都没有来过,现在却来到南青州所为何事? “跟我来做生意而已。”吕典笑了笑。“我这一趟过来也是为了查证一件事情。” 萧错顿觉惊诧,眼前这人难不成是南宫世家的人?怪不得医术这么了得。不过自己怎么没有听过南宫世家有一个这样的年轻人在行走江湖。“你来查证什么?” “海水的问题。”吕典说完便见萧错脸色一变。吕典心头一紧,难不成这件事情萧错知道一些门道,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吕典话锋一转道:“萧错,你知道这海水的问题?” 萧错忽然变了面容冷冷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知道镇海礁海水的问题?”说话间,萧错杀气腾腾。吕典眼睛一眯:“你想知道我是谁?”吕典沉吟了片刻,一字一顿道:“我名吕典。” 第六十七章 吕氏行动 吕典之名在萧错脑海中激荡不已。他太熟悉这个名字,以至于此生此世都无法忘记。自己的剑道赖以成名,当年在九幽克制的一战至今令他难以忘怀。那个看不透的身影,与修罗为伴的人类。他愣住了。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人,但他的口吻和名字却跟那个人一模一样。难道是幻化了身形吗? 萧错愣了好一阵才道:“你真的是吕典?” 吕典笑道:“当年赠剑至今还在,难道还要我拿出什么证据来吗?”吕典的话一下子点醒了萧错。萧错的冬器大剑乃是吕典所赠,这件事情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现在眼前之人自称吕典,而且还知晓冬器之事,萧错一时间慌了神:“我不管你跟吕典是什么关系,又如何得知我和吕典之间的关系。镇海礁海水之事牵涉万千生灵性命,修真界有禁令,你若查探下去恐有性命之忧。” 吕典没想到一个小小的镇海礁海水竟然引出如此复杂的情况。萧错的出身来历必然能接触到不少的隐秘,只是没想到这镇海礁也牵涉其中,不过吕典所要做的事情所牵涉的是亿万生灵千秋万代的福祉,虽千万人吾往矣。吕典看了看萧错道:“要我不查也行,但能否告诉我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吕典把毒字咬得极重,因为他知道兔子的死亡不是毒造成的,应该有其他因素的影响,现在如果能直接从萧错之处得到线索,那查证解决起来就轻松多了。 萧错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不管他跟曾经的吕典有何种关系,出于对当年恩义的报答,萧错也不好隐瞒吕典:“以你的医术也应该发现那并不是毒,而是诅咒,确切来说应该是怨咒,魏武帝的怨咒。” 吕典眉头微皱,诅咒这种事情可不是他了解的范畴。他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魏武帝并非自愿成为镇海之灵的?” 萧错笑了笑:“无可奉告。” “这样说来我还是得去海边探查了。不管是怨咒,还是其他因素,我都希望能将之祛除。”吕典的盐商之道乃是他改天换地的第一步,不容有失。“依然是之前的条件,萧错,你得陪我走一趟海边了。” “你一定要去我也没办法,待明日我将林真送走之后陪你走这一遭便是。”萧错想着吕典的救命之恩。他既然不听自己的劝,这一趟就当是报答了。 吕典笑了笑:“没事,我今夜便走。你送完人沿大路暗中赶上便是。” 萧错抱拳拱手退回了房间继续照顾林真去了。吕典一个人沿着郡守府邸的回廊缓缓走着。他一袭青衫好似在学府学习的书生。没有人能通过他的外表看出他所经历的事情。吕典开始理解冯子山,但依然猜不出冯子山真正的来历,虽然龙千玉给过肯定的回答冯子山就是梁州冯氏的子孙,但吕典又何尝不是啸江吕氏的后代。这一点他和冯子山有着惊人的相似。前尘往事历历在目,细数种种细节。吕典发现有着诸多难以厘清的线头。这南青州却只是其中之一。冯子山走了,龙千玉在地府,林若溪死了。而林若溪的功法与琅琊郡屈氏有关,看来自己得找个机会接触一下这个神秘的琅琊屈氏。 吕典纵身一跃出了琅琊郡,行走在有些湿润的街道上。吕典发现这里竟然已经开始有了自己创造的钱币,不知道远在建康的家族情况如何?是否如自己所料招来了麻烦,自己已经告诉了父亲解决之道,不知道是否已经解决。 遥远的建康,吕嵇现在面临的问题正如吕典所料。人都是逐利之辈,尤其是生来强大的修真者更是如此。吕嵇现在手握着与他实力极为不想当的资源,自然会招来麻烦。首先找上门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本家的啸江吕氏。啸江吕氏虽远在南部,但信息通畅,已经收到了建康的消息。啸江吕氏派出了以为外事长老前来建康打前站,说不日家主就会到来。吕嵇是族中晚辈自然要倾力迎接,如今的建康吕氏那可是炙手可热。吕嵇按照吕典的要求给予了啸江吕氏家主的极高的迎接待遇。 脸圆身胖的啸江吕氏家主吕渊笑呵呵地参观了吕氏府邸的布置,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吕渊道:“世俗的财富并非啸江吕氏的唯一追求,希望吕嵇能够让出部分资源让啸江吕氏来接管,以完成布局将枝蔓深入氏族之中。” 吕嵇自然无话可以反对,满口答应。 次日,胖胖的吕渊高坐堂上一声令下,积攒了数月之久的啸江吕氏突然改弦更张,将天下遍布的商铺每一郡选择出一处将之改换门庭换成了吕氏当铺。一瞬之间,天下各州各郡都布满了这种新鲜的当铺。吕渊的大手笔可见一斑。对凡人不屑一顾的金册氏族们对吕渊的这一作为很不看好。在他们看来即便吕渊赚得天下金银但以修真者的眼光来看那对于修炼而言能有什么作用?以啸江吕氏的实力,只要他们需要钱财直接找吕渊打秋风,吕渊胆敢不拿吗? 吕渊自然不敢不拿。第二日,吕典便携带了大量的金银乃至天材地宝挨个拜访了驻扎在建康的前后四圣的话事人。他本想拜访三公,可惜三公府的话事人并没有接见他。这让微胖的吕渊新生怒气。三百年来,啸江吕氏以商起家,乃是修真界中最为为人所不齿的家族。在梅林大会上被张天师呼来喝去也不敢有丝毫怨言。实力是修真界最强的声音,他吕渊没有这个实力只能暗自磨爪子。这一次,他本以为可以一统天下行商,能够令天下氏族震惊,为此他亲自前来建康,亲自操刀。数百年的商道经验,让他利用短短的时间就做好了遍地开花的准备。他本以为会有人跟他争抢,却不想本来在建康还有的争抢之势,到了地方反而没人跟他斗。 前后四圣和三公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吕渊知道在这些家伙的眼中,自己即便有此成就依然难登大堂,依然不配跟他们称兄道弟,即便他金册有名,也是金册氏族,但金册也有贵贱之分,他便是金册氏族眼中的贱民。 吕渊心中不悦,金钱再多也换不来他的喜悦。此时,吕嵇站在半掩的房门前敲了敲门道:“家主,下家吕嵇拜见。” “进来吧。”吕渊虽然心中不悦,但他知道这件事跟吕嵇无关。吕嵇创造性的弄出了这种行商模式可谓功劳不小,吕渊正遭考虑让他成为家老,听说吕嵇尚有一子,干脆让他来族中学些修真之法作为奖赏吧。 吕渊面上垮着,任谁都能看出不开心。吕嵇躬身走到吕渊面前道:“家主似有什么不悦?” 吕渊心中一笑,自己的心事都让一个普通人看出来了,真是不该。吕渊抬起头笑了笑道:“与你无干,此次你的事情办得不错。虽然你这一系非是啸江嫡系,但我准备让你升任家老,让你的儿子也到家族来学习吧。” 吕嵇听得这话自然是欣喜万分,忙跪下磕头谢过吕渊。吕渊以为吕嵇是来讨赏的,说完摆了摆手:“好了,你先出去吧。” 吕嵇愣了一下急忙从袖中摸出一封书信呈给吕渊道:“家主,这是犬子前往南青州之前所留下的信笺,要我只能当面呈给您。” 吕渊笑了笑:“你这弄得神神秘秘的,拿来我看看。”吕渊从吕嵇手中接过信笺,信笺是密封的,上面写着家主亲启。吕渊有些好奇这个吕氏旁支的小子能给自己写什么?还非要吕嵇亲自呈给自己,看这架势连吕嵇恐怕都没看过这信笺的内容。吕渊笑着拆开了信笺,打开纸看了一眼顿时便被信笺中的内容给镇住了,随后目不转睛地盯着信笺细细看下去,信笺总共两页,吕渊仔仔细细一字都不肯放过。看完之后,吕渊突然冷眼看着吕嵇道:“吕嵇,你可曾看过这其中的东西?” 吕嵇忙道:“不曾。犬子曾把这信笺交与我时曾说过,这信笺只能家主亲启观视,而且观视之后立即焚毁。如果家主想要有所行动,烦请暂时等待,时机未到。” 吕渊白白胖胖的脸不住地颤抖,手中的信笺轰然自燃。他仔仔细细看了吕嵇好一阵才道:“这真是你儿子写的?不是你用来哄骗我的?” “不敢欺瞒家主,这当铺之法和铸币之事都是犬子安排。我也只是依计行事而已。”吕嵇说出了实情。 吕渊震惊不已,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然可以算计到这种程度,甚至把他都算计在内。如此心机堪称神人,若非同族,吕渊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他现在何处?我要马上见他面谈。” “犬子前往南青州行商至今未回。” “南青州?如此危险之地怎可让他前去。你这做父亲的怎么如此糊涂!”吕渊急忙站起身来来回回在厅堂内走了两圈。他无法想象如果吕典死在了南青州对于啸江吕氏将是多大的损失,但他不敢言明,吕典的信笺里写的东西太过震撼,他不能告诉任何人。吕渊只能遣走吕嵇而后立即招来啸江吕氏的家老,令他们立即前往南青州把吕典找回来,务必保证安全不能有失。 第六十八章 杀与被杀 目之所及满布的盐碱地,枯死的树木,凋敝的生灵。吕典在烂泥里前行。他是一个修者,却不是一个修真者。在他看来真不可得,修的只是自己这一世轮回。盐是他切入连接修真者和凡人之间的纽带,不容有失。他必须亲眼去见证萧错所说的魏武帝的怨咒,如果那就是龙千玉所害怕自己来南青州的遭遇,那自己也要想尽办法破除它。 他缓缓地走着,仿佛像一个中世纪的修道者在烂泥里赶往下一个修道院布道,为心中的神圣添砖加瓦。他所为的不是神圣,而是汾水畔的那些冤魂。青袍裹上了泥点,吕典的心也在烂泥里挣扎。这种腥咸味道中充斥着血的味道,吕典知道这里死过很多人。甚至,自己脚下踩着的可能就是一座城市。在地球的人类中没有真正的异端,而在这里有。吕典所要做的就是把这些异端全部清理出去。不是因为什么荣誉和伟大,而是吕典生而为人。 一股妖气快速袭漫而来。吕典能感觉到烂泥里有个诡异的东西在靠近自己。不过,他不动声色继续在往前走,气海中的山海逆道图滚滚激荡着,他本以为会先遭遇邵俊的伏击,但没想到海里的怪鱼已经侵扰到这种地方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烂泥里冲出一直长着怪异四肢的滩涂鱼。这玩意儿长着一张怪异的脸,血盆巨口正张开着向吕典扑来。这种连智商都还欠缺的怪物吕典会怕吗?笑话!只见吕典一声轻喝:“轮回劫·逆转苍生!”那怪鱼直接被吕典悬空抓起,浑身水源力源源不断被吕典抽离,不多时便成了一具尚有意识的干尸。 它满眼恐惧地看着这个满身泥泞跟之前自己吃过的同样的人。以它的智商实在是难以理解自己为什么就要痛苦的死去。凶厉之气早就被吕典吸干殆尽。它躺在烂泥里就像所有即将死去的鱼翻起了肚皮,却不是白的,而是一种干枯夹杂着烂泥的颜色。吕典走到它身边一把抓进它的眉心,挤出一滴油液,这一次没有雷霆,只是那怪鱼狂叫了一声仿佛经历了最为痛苦的事情,随后再也没了动静。 吕典运起真元引出水来洗了洗手,又甩了甩。自己当年解剖发现的秘密现在依然还在,只是这一次吕典不在缺乏实验材料。海妖的暴行已经让吕典彻底区隔这个物种,就像是区隔魔人一般,非我族类,杀之无心。 抛下鱼尸,吕典继续往前走,留下一长串稳健的足印。他不知道这是第几只鱼妖,但他的双节环中玉瓶已经装满了第六瓶意识油。吕典称这种油为意识油,因为每当他强行取走这种油的时候,那种生物就会遭到最为痛苦的打击,仿佛生死抽离,灵魂割裂。但躯体不会马上死去,而是逐渐失去活性,进而干枯。吕典认为这是意识的具象化,所以称之为意识油。 轰隆隆的雷声引来了漫天的乌云,吕典抬头看了看天,似乎要下雨了。他加快了脚步,下雨意味着这些海妖又要上岸兴风作浪,吕典虽然杀了不少落单的海妖,但并不是说他就能够对付成群的海妖。雍州城的妖魔海至今让他记忆犹新,若是那样的规模,别说自己,就算是蕴德期的准高手恐怕也撑不住。蚁多咬死象,他可不希望看到自己是这样的结局。 轰隆,雷声更大了。忽然,吕典感觉到背后隐隐有杀气,陡然侧身让开,随即食指凭空一点,一声婴啼,一只火红的大狐狸凌空扑了出来。吕典刚刚躲开身后的攻击,一道凌厉的剑气又从后面侧面突进过来。雷声掩盖了杀气,也掩盖了真元波动的力量,以至于这些杀手竟然摸到了这么近的距离。 吕典两次躲开,忽然腾空一跳,原来地底竟然还埋伏着一个从地底杀了出来。吕典腾空借腾空之机双掌一合,而后急速分开,云罡迅速展开,改良过的叠浪掌层层叠叠向三个杀手拍去。三位杀手急速散开各执一端,吕典落地站在当中与三人对峙。 “果然厉害,竟然能躲过我们三个的连环杀,筑基期中你是第一人。”三角中的一个黑袍修者持一柄短剑笑道。 吕典冷冷一笑:“邵俊既然想杀我叫邵宇来便是,你们三个算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我看你还是下地狱去问吧!”那黑袍人说完短剑一挥逼近过来。随后另外两个也快速跟进,这三人显然是一套合击之术。为首对话者使用短剑,贴身进攻凶险无比,一人使长剑大开大合逼你与之正面对战,一人使用勾状武器专挑人软肋破绽下手,逼得吕典左右支拙。吕典指尖轻点在空气中却只见一个一个的墨点,墨点晕开之后便消失无踪,只有一个九尾狐不断给三个杀手自造麻烦。 吕典跟杀手真元相对争斗数十招,三番几次险象环生。可这三个杀手就是杀不掉吕典。同为筑基期,吕典的实力的确古怪,古怪到他们就感觉遇上了滑溜溜的鱼,始终无法着力。 轰隆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三个杀手有些着急了。吕典迟迟杀不死,三个杀手怕引来海妖便生退意。忽然,惊雷中一杆银枪破空而来,银枪银甲腾空而起破空而下。目标是吕典的后心,心脏之处,杀之必死。三个杀手顿时欣喜,却忽然感到浑身劲力一空,随后被一股怪力轰然震开,等他们刚要反击之时,四面八方突然扑出来十几只豹子将他们拖住。吕典冷眼回身,双手胸前一扬,随后云罡陡然缩成一团凝结在手心,回身正好用这团云罡挡住了杀来的银枪。吕典冷冷地看着持枪的霸王正是那气量狭小的邵宇。这种小人不亲眼见证吕典之死甚至凌虐一番何曾是会罢休的。这三个杀手来杀自己的时候,吕典便防着有诈。云罡在与三个杀手对战的过程中不断吸收三个杀手的攻击和真元,最后在接下这蓄势一击的银枪,可谓蓄力爆发。吕典和邵宇都是蓄力爆发,不过吕典更为霸道,只听他淡淡念道:“逆转苍生!” 天上一声炸雷,白雷破空而下劈断了一棵大树。吕典掌中的云罡缓缓被他分开的双掌拉成一道环,那诡异的水蓝色环快速旋转,不仅将邵宇的真元卸去,同时排浪一般顺着枪尖飞驰而上。邵宇赶忙松手,但那云罡缩成的环还是砸在了他胸口之上。云罡陡然爆炸直接把邵宇炸飞出去,余气回转护住吕典全身。邵宇缓缓从烂泥里爬起,口吐鲜血受伤不轻,那三个杀手也解决掉了吕典的孟极。之听邵宇一声怒喝:“杀了他!” 吕典不疾不徐在雨中挥动真元,真元顺着吕典的手裹着雨水形成一个巨大的水球。吕典冷冷看着四人道:“既然要战,我也只好奉陪了!” 第六十九章 大化三千 四人围杀,四种武器,吕典却揉着一团大水球。五行之力的水源力在吕典的引动之下激荡不已与云罡相合,与暴雨相合。四人围杀不论如何都攻不进去。吕典把轮回化解之力运用到了极致。邵宇怒不可遏真元急速催动,枪似长龙急速转动在吕典的水球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就在即将突破之时,只见内中吕典反手一震水球急速收缩,呼啦一群怪鱼冲出,尖利的锯齿向四人攻去。吕典云罡猛收又是一个球砸向了邵宇。 这一次把邵宇砸了个结实,顿时一股冰寒的水行之力顺着邵宇的心脉侵入进去。邵宇急运真元护住心脉驱散这狂暴的冰寒之力。吕典一声怒喝:“轮回无解,生死无常!”那狂暴的冰寒之力在邵宇身体中瞬间炸开,内中一股诡异的灰气快速浸入邵宇的真元中,隐没不见。再看邵宇,年轻的容颜瞬间老去十岁,满头青丝化作银发。这就是吕典的生死无常,乃是利用五行之力压制聻之力在敌方体内爆发,对地方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邵宇并未感觉到韶华逝去,直觉身体踉跄了两下,心跳加剧心脉受损,狂喷一口鲜血急退而去。通过这一番交手,他感觉到了吕典的修为——筑基期。虽与自己相同,但吕典的功法实在是太过诡异,一吸一吐,借力打力。这样的功法即便再来几个筑基期也无济于事,除非找到比他境界更高的高手直接压制,一击击碎他的防御极限,更何况他那召唤怪物的本事不知道是什么让人防不胜防。 吕典逼走邵宇并未去追。他体内已经留下了聻之力,没有自己给他祛除。他经不起岁月磨蚀,纵有千般灵药万般功法也只有死路一条,只不过迟早罢了。 天上雷电闪动,何罗鱼被消灭殆尽。吕典回身一爪扣住一个黑衣人的后脑,咔嚓一声脆响,黑衣人死尸倒地。下叶脑,吕典直接击碎了他的下叶脑,灵识所在之地。剩下的两个黑衣人既怒且惊,武器一挥向吕典杀来。吕典浑身一震云罡再次吞吐包裹全身,两人一攻进来便被云罡钳制。吕典双手一转逆转苍生再次催动,将其中一个黑衣人真元吸干,以九重叠浪直接拍在了另外一个黑衣人身上。这一动作只在转瞬之间完成,吕典调整了心法改良了逆转苍生的弊端。 轰隆一声巨响,那黑衣人直接被吕典拍成碎渣,另一个黑衣人则被吸干倒地奄奄一息。他满眼惊恐地看着眼前的青袍少年,借力打力他们见过,但是像这样强行把敌方真元都夺取过来的从未见过。性命将尽,无数生死搏杀在黑衣人脑海中回闪,天空突然卷过层层浪涛,黑衣人眼睛瞪得极大,突然笑了起来。 吕典回头看了看天,漫天的鱼腥味,数百鱼怪携着风浪借着大雨杀气腾腾推进而来。吕典明白黑衣人为何而笑。他自知命不久矣,但却能拖着吕典一起下地狱,这就够了。吕典缓缓站起身指尖一点一道真元之力注入黑衣人身体之中。这股真元摧枯拉朽穿过黑衣人的经络攻入心脉,转瞬之间黑衣人便没了气息。吕典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杀人实在是太过简单,如今的自己也成了修真者中可以藐视生命的存在,勾勾手指便能决定一个凡人的性命。怪不得这个世界的修真者不把凡人当回事,拥有这样的力量没有人会把凡人当回事。 吕典缓缓聚气真元快速恢复。天雷滚滚,暴雨倾盆。吕典就站在烂泥中,数百鱼妖在大夜叉的驱赶之下向吕典扑来。吕典没有动弹,的确没有动弹。他曾见妖魔海,一直都在思考如何破解这种蚁多咬死象的局面。更何况,自己很可能有一天会面对无尽的围攻,所以他创造了一招。见到这些鱼妖之所以不跑,他就是想要用这一招来试试效果。 “云罡起,山海现!”云罡顿时化开仿若云雾,内景山海外显重山在云雾中缓缓升起。妖狐异兽穿行其间,吕典知道这些东西一些可以显化,一些则还无法做到。这种局面其实只需要一只穷奇就能解决问题,可他至今无法显化穷奇,那怪物实在是太过妖异,不是常人能够操控。 鱼妖之中一只丑到极致的浑身黑皮的怪物持着三股叉站在云头看着吕典哈哈怪笑。他见过太多这样不自量力的人类,而那些人类都成为了他腹中之餐。这一个放出一团云雾又能有什么用呢?数百鱼妖轰然撞入吕典的云罡雾气之中。吕典身体一沉,随后双拳一紧,无数的细丝顺着他散开的长发舒展开来。如果林舒语在此一定会认出这奇怪的招式来源一那奇异的厄胎之木。无数的细丝快速在雾气中穿行。云罡抵御住了鱼妖的第一波撞击,忽然无数细丝刺入它们身体。 吕典双手成盘转动一周,一团巨大的妖能便在他掌中快速聚集。后面的鱼妖见前面冲入的鱼妖受制并未有什么恐惧,又是一波冲进了山海云雾之中。吕典淡淡道:“大化三千!”灭字出口,三千烦恼丝炸开,瞬间将所有鱼妖炸开,与此同时云罡也将吕典掌中的妖能吸收殆尽,云罡瞬间和山海异兽融为一体。画术与云罡的结合,吕典独创! 无数的妖魔从内景显化的山海中冲出,这些山海异兽凶残无比,各负奇异之能。这些鱼妖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诡异的奇术所化的妖魔淹没。覆灭几乎是转瞬之间的事情,吕典抬眼看了看半空中惊得哑口无言的夜叉。吕典双手一引,无数的山海异兽直接向他扑去。夜叉三股叉挥动翻动巨大的浪涛,将吕典的山海异兽一浪一浪的击溃。可是这山海异兽仿佛无尽一般,各种各样的能力铺天盖地向夜叉砸去。夜叉实力不差,更加雷雨天气加成。让他能够兴风作浪让吕典的大化三千久攻不下。 吕典沉吟了片刻叹了口气:“境界越级果然还是差了一点。”他能用轮回劫战胜同境界的任何高手,但遇上境界超越自己的,则有些吃力,看来修行还需要继续加强才是。不等吕典感慨完毕,他身后一道白光蹿起数十米,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夜叉身后,又是一道白光闪过,夜叉顿时鲜血飞溅裂开成两半掉落在地。随之缓缓落地的还有一个吕典熟悉的白色身影——萧错。 第七十章 洞内小谈 吕典缓缓收摄真元站在雨中看着萧错道:“你来晚了。” “先生实力似乎并不需要在下保护。”萧错刚才亲眼见到吕典奇异的法门以一人之力灭杀海妖百鱼小队。这种本事可不是每一个修者都有的,最后自己出手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他感觉吕典肯定还留有后手。 吕典所说的晚了并不是说萧错救人来晚了。而是责怪萧错未能在邵宇刺杀之时到来。吕典并不是要萧错保护,而是想要借萧错的名望压制邵氏,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了。“我们就在雨中等着下一波鱼妖杀来?” 萧错收剑转身往一处荒山中走去。吕典跟在他身后,现在没了林真的萧错仿佛又变回了跟吕典初次见面交手的少年,外冷内热,豪气干云。两人走了一阵来到一处干燥的洞穴之中,七拐八拐进入了山洞深处。没想到内中竟别有洞天,十几个修者正在里面生着火谈笑。众人见有人进来,先是一惊,但见是萧错又各自闲聊起来。 吕典看了看萧错,这家伙看来并不太受琅琊郡修者的欢迎。 篝火旁,几个修者看了看吕典又看了看萧错,萧错他们倒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但吕典是个生面孔,没有见过。一个修者拱手问道:“小兄弟,相逢即是有缘,在下龙千,敢问小兄弟姓名?” “在下吕典。”吕典刚报完姓名萧错便皱了皱眉。他实在是不太适应吕典说自己是“吕典”,因为在他的心目中,吕典是另外一个人。 “听小兄弟说话不像是琅琊人?” “我从建康来。” 山洞中顿时一阵唏嘘,从建康来到琅琊郡,这距离可是不近。大多数凡人甚至一辈子都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龙千好奇道:“小兄弟,你在建康好好的为何跑来这琅琊。这里可是危险,你这细皮嫩肉的可别伤着。” “你说什么伤着。有萧公子在侧,小兄弟定然平安。”旁边的一个武士打扮的中年汉子笑道。 “那倒是。”龙千和众人都认为吕典是因为萧错的关系才来到这里的。“不知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吕典笑了笑:“看海。” 众人登时傻眼,看海?现在的琅琊郡可不是什么适合旅行的地方,海妖横行,镇海礁岌岌可危,现在你跑来看海?这莫不是建康的什么公子哥儿? 众人心中对吕典有了结论。他定然是建康的公子哥儿无疑。因着跟萧家有关系便来到这琅琊郡游玩来了。他们虽然对萧错这个冷冰冰的高手没什么好感,但萧错毕竟保护过他们,也在这琅琊郡杀过不少的海妖。对于萧错,他们敬多余怕。但如今萧错竟然被弄来陪这个公子哥儿看海,这就有点过分了。 龙千和众人一时无言。萧错只是眉头稍微蹙了蹙并没有为吕典辩解,算是默认了这个误会。众人一下子对吕典失去了兴趣,纨绔子弟在他们这里是最没有市场的。他们都是刀头舔血过活寻求突破的修者,跟这些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子弟搭不上一点关系。吕典也不解释这个误会。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造成这种误会,省得有人询问自己,麻烦不断。 哗啦啦,一阵水流之声,众人急忙往洞外看去。两个身着劲装紧身衣的女武者相互扶持着快步走进了洞内,刚刚看到篝火便倒了下去。鲜血顺着两人的身体下面缓缓浸润开来,众人急忙围上来把两人翻过身来,便见到两人身上细纹般的伤痕累累,因为衣服的关系刚才没有看到,现在昏迷之后这些伤口全部崩裂血流不止。 龙千急忙道:“快去清理她们进来的气息,小心引来海妖。” 几个修者急忙跑出去处理。这边的修者们开始给两个女子治疗伤口,基本的运用真元治疗,这就是这个世界常规的救援方法。说白了就是输真元。可这种办法似乎在两个女子身上并未起到什么作用,反倒是加速了她们伤口的失血情况。不管她们怎么努力那伤口就是没有愈合也没有止血的迹象。修者们皱眉看向了萧错,在他们看来萧错毕竟出身在前四圣的萧家,定然会些奇特的法子。萧错见众人都看着他,便起身来看。他对自己不熟悉的事情本不热衷,尤其是还有吕典这种医道高手在侧。吕典都不去救,他为什么要当这个出头鸟。 但众人都看着他,实在是没有办法,他只能上来检查一番。萧错侧着脸看了看吕典道:“这是海水染过的伤口,加上海妖独特的真元才导致这伤口无法止血。”一般而言这种细纹般的伤痕对于修者来说是很好修复的,但这两个女子就是生生流着血跑到了这里。 吕典见萧错在看他,这才站起身走到两个女子身边给她们查看。萧错的话意有所指,海水染过的伤口无法愈合想来也是因为那虚无缥缈的魏武帝怨咒,但这两个女子并没有就这么死去,看来怨咒致死还有其他的原因。 “萧公子,这小兄弟是在干什么?”龙千本想说吕典是不是在占两个姑娘的便宜,但碍着萧错的面子又不敢这么说,只得隐晦地指出吕典的动作有些不妥。 吕典的行为的确有些不妥,为了检查这些伤口。吕典简直就是贴在人家姑娘身上在检查。 萧错当然也发现了,但他知道吕典是医道高手,这或许就是他检查的办法。他道:“他是医者,诸位毋庸担心。” 众人顿时一惊。医者在琅琊郡可是稀有物种,没想到这纨绔子弟竟然还是个有用的医者。众人再看吕典的手法眼神便要正常多了。仔细观察,吕典似乎真的是全神贯注在观察这些伤口。忽然,吕典抬起头从怀中摸出两粒丹药塞进了两个姑娘口中。吕典做完这一切有些无趣地坐了回去,这伤口并非海水染过造成的,而是跟真元伤害一样,海妖妖能所伤也会造成伤口无法闭合,只要祛除那奇异的妖能便可恢复。吕典给两人喂的就是南宫坤给自己的驱邪丹。 丹药下去,不多时,两个女子浑身细纹般的伤口便开始缓缓停止了渗血。龙千看着吕典笑道:“小兄弟,你这是给她们吃了什么灵丹妙药这么管用?要不也给我们来两粒防身?” “驱邪丹。”吕典淡淡说完,转脸看向了洞口来路。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就连萧错都不禁惊讶。驱邪丹何等珍贵,可不是普通的药物,而是货真价实的丹药,乃是四大医家之一的南宫家的招牌,能驱散身上所有的负面状态,丹药贵不可言。吕典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给两个萍水相逢的人服用。众人看着吕典不知道该怎么表述这种诡异的感觉。 忽然,萧错也看向了洞口来路。咕咚两声滚落之声,咕噜噜两颗人头飞了进来,黑暗中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缓缓渗入洞中。吕典眉头微皱看了看萧错,两人心照不宣:有大家伙来了! 第七十一章 联手杀敌 血雾紧随血腥味涌进了山洞。萧错缓缓站起了身:“大家小心!” 吕典依然坐在地上,但手指不停在地上划动似乎在画什么东西。一声闷哼,血雾中一个浑身裹着海藻不见身形的怪物一闪即逝,随即一个修者心口破碎被扯进了血雾中。原来是那海藻来得奇快让人目不暇接。人被卷入海藻中只是一瞬便身首分离,而后身体化成血雾被吸食,头颅咕噜噜掉在地上兀自无法闭上眼睛。 几个修者一声怪叫乱做一团。他们不过是引气期的普通修者,那里见过这样的海妖,就连最普通的鱼妖他们都需要联合对付才能战胜。好在萧错在,银光大剑一闪斩向了怪物。那怪物浑身海藻一动想要抵挡。可萧错的剑岂是普通的剑,那是专门克制真元的冬器,对妖能也有很强的克制作用。 一剑力劈华山,那怪物身上的海藻层层炸开,绿油油的油状汁液飞溅一地。萧错回身一旋真元捏着巨剑的手中突然亮起一团白光,白光轰然炸裂,巨剑仿佛炮弹一样向怪物射去。巨剑穿身而过插进了怪物身后的山洞壁上。萧错收手而立正要穿过海藻怪物去取剑,没曾想那怪物竟然未死再次爆发出四射的海藻,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加凶猛。 吕典陡然起身,口中喃喃仿佛念咒一般:“英堤之山多冉遗之鱼,鱼身蛇首六足,其目如观耳,凶厉之兽,可以御凶!令名成画,冉遗!”吕典手边一只缓缓站起一只长得像大蜥蜴一样却有着鱼尾巴的怪物,那怪物越长越大,逐渐充塞整个山东。吕典内景山海图微微一颤。吕典竟感受到了这洪荒异兽的传来的心灵感应。 爆发的海藻即将吞噬萧错的一瞬间。吕典一声令喝,冉遗巨怪一口便将萧错扯出来扔出去好远。这狭窄的山洞中实在是不方便施展拳脚,吕典的云罡在这里斗撑不开,所以他只得使用画术。既然是海妖便让山海经中的怪鱼来对付试试。 冉遗一声咕噜噜的怪叫满口腥臭朝那团海藻般的怪物扑去。海藻顿时炸开裹向冉遗,冉遗巨怪浑然不惧,四足抓地张口就咬。吕典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撕扯之力从那海藻中传来。吕典压住真元,画术引动,冉遗瞬间将那海藻怪物吞了下去。它仿佛一只大蜥蜴一般快速沿着山洞冲了出去。吕典也一路追了出去,萧错紧随其后,其他的修者反倒是因为恐惧不敢跟着吕典和萧错出去。 萧错在奔跑中道:“先生小心,那怪物不过是个傀儡而已。” “我知道。” 两人快速穿过山洞。站在洞口正好看到冉遗被绿藻包裹浑身穿得都是孔洞,眼见就要撑不住了。吕典真元一催,画术再次逞威将绿藻怪物重新封印在了冉遗腹中。 暴雨中,一声清晰的轻笑在半空中传来。吕典和萧错同时抬头,一只极为漂亮的男性人鱼就飘在半空中笑看着吕典和萧错:“听说你们陆地上有种喜欢打洞的动物叫耗子,你们莫不是耗子不成?” 吕典笑了笑:“耗子不敢当,好歹是四条腿的玩意儿,总好过连腿都没有的鱼。” “狡辩无济于事。人类受死吧!”男性人鱼纤手一挥无数雨滴化作冰刃直接向吕典和萧错扑来。萧错何等实力,巨剑一挥便是无可阻挡,破雨破风好不霸气。不过很快,吕典便发现了萧错这种剑法的缺点。若是寻常对战,这种剑法古拙有力,大开大合威力绝对不一般,但现在对上在天上飞的海妖就很麻烦了。以萧错的境界借助灵器法宝飞起来并不困难,问题是他使用的是冬器,那就不做他想了。一得一失是天道恒常而已。 人鱼一击被化解手中渐渐凝结出一支长长的冰锥。吕典撑开云罡,看这架势恐怕是要开大招。萧错刚刚破除那漫天的冰刃,刚刚落地,人鱼手中的冰锥破空而来。萧错长剑一横直接劈斩上去,轰隆一声巨响,冰锥破碎。萧错小退几步,算是平手。 人鱼开始谨慎起来,眼前的人类似乎并不像刚才那些人类那样处理起来那么轻松。萧错没有动,人鱼也只是在空中扭动着尾巴。两相对峙,萧错的气势却逐渐在攀升。一股浑厚的剑气从他身体中缓缓透射出来,这是剑意。剑意破空暴雨逆行,前四圣之一的萧家以剑成名于世。萧错的剑法偏走沉稳厚重,萧瑜的剑法偏走凌厉轻盈。两者可以称得上是萧家当世年轻一代中的俊杰人物。萧错独自在琅琊郡悟剑这么多年,实力更是蹿升到了格物期脱离了筑基的影响,融五行一体,以剑证道,正是他对剑的理解。这也正是他只磨一剑,身上没有其他灵器无法飞行的原因。 吕典站在山洞口凝练画术压制着绿藻怪物,但另一方面也在凝聚力量。一旦发现机会,他不会袖手旁观。 人鱼感觉到了两个人类的气息,一个霸绝锋锐,一个引而不发。他看了看站在洞口的吕典,又看了看萧错,心中有了决定。之听它一声嘶鸣:“裂冻冰霜!”话音落,只见他双掌之中两团冰霜之气裹挟着像炮弹一样朝萧错砸了下来。萧错陡然起剑便要迎战。轰一声爆裂,剑撞上冰霜,冰霜迅速扩散瞬间将萧错四周冻成了冰块。人鱼身形一转直接朝吕典扑来。 他的计划很简单,用裂冻冰霜封住萧错,而后趁机击杀吕典。以防止吕典偷袭,腹背受敌。吕典双手合而成环状,正是轮回劫的起手式。吕典冷哼一声:“找我,你怕是找错人了!”吕典虽只是筑基期,但他底牌丰厚,尤其是这云罡加上轮回劫,在攻伐上或许有些乏力,但在防御上堪称刚柔并济,十分厉害。 人鱼一掌,威力非凡。吕典双手一拧,云罡陡然收缩到极致仿佛一面盾牌一般接住了人鱼这一掌。吕典顿感狂暴的水源力侵入自己身体。他快速运转轮回劫化解,可还是受了不小的内伤。一口鲜血喷出,人鱼哈哈大笑。可还没等他小声平息,便听得吕典轻声道:“逆转苍生!” 霎时间,侵入吕典体内的水源力逆向返回,轰隆一声巨响拍在了人鱼身上,把猝不及防的他直接砸进了雨水烂泥之中。吕典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正要给他补上一掌。乒,一声脆响,萧错破冰而出,快若闪电一刀将人鱼头颅砍下。他抬头看了看吕典,满眼的不可思议。一个筑基期修者竟然能接住一个格物期修者全力一掌,代价只是小小吐血一口而已。更诡异的是,他还能反击。若非萧错亲眼所见,他说什么都不会相信有这样的事。 吕典看了看萧错笑道:“你倒是挺会捡便宜。这个绿毛怪就交给你了。”吕典画术一撤,绿藻怪物轰然爆出。吕典回身进洞没有再去看萧错,毕竟这点事情他还是能够处理的。 第七十二章 礁石洞 暴雨退去,一场战斗让吕典和萧错之间生出了许多默契。萧错愈发感觉吕典身上有种熟悉的感觉。他跟在吕典身后总是在想吕典跟十几年前那个赠自己冬器的人有什么关系。但这个年轻人显然不愿意多说,只顾着闷头走路。再往前就真正进入海族的控制范围,萧错不能在让吕典走下去。 “吕典,就到这里吧。再往前十分危险了。”萧错提醒道。 吕典回头看了看萧错似乎并没有把这些事情放在心上。他感觉到那片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呼唤自己。这是吕典从未有过的感受。一路行来,生灵绝迹。大海所有的包容和孕育在这里仿佛就成了一个笑话。萧错继续跟着吕典,越来越深入海妖的统治范围。 没有追捕,没有杀伐,这令萧错都感到奇怪。吕典望着通天碧海。这一瞬的恍惚,吕典揉了揉眼睛确信自己是没有看走眼,这海竟然是碧绿的。沿海没有想象中的沙滩而是成片矗立的礁石,一座一座的礁石仿佛就是无数守边的卫士,他们傲然挺立在海潮之中。嗡嗡的雷鸣,细密的响声,那远在礁石中央的灵台之上似乎有什么生灵的声音。 吕典看了看萧错,希望这个混迹琅琊十几年的成名人物能给自己一个解释。可萧错又何曾见过这等异象,两人均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好奇。这种好奇自然催动吕典和萧错上去查探,尤其是吕典,他本就是前来查探海盐之事的,没曾想似乎这片海礁中隐藏着更为巨大的秘密。 吕典和萧错沿着海岸走了一阵便找到了一条破破烂烂的渔船。渔船虽破,但好在尚能如海,加上吕典和萧错的能为,借着海潮退去之机操纵着小船来到了魏武帝灵台礁石柱之下。海潮翻腾,轰隆做声,碧绿的海水映得天地凄凄惨惨。这巨大的海礁石之下竟然有可以攀登的阶梯。想来是那些前来祭拜或者瞻仰武帝的凡人所建造。萧错跟着吕典拾级而上,轰隆之声仿佛就在身边,隆隆声中还夹杂着阵阵鬼哭。 萧错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两人走了一阵便上了灵台,巨大的祭坛已经被破坏殆尽,想来魏武帝之威镇压海族数千年,海族对其有多少怨恨。当万里海礁出现裂隙的时候,他们首当其冲便是扑向了这魏武帝祭坛。好在当时屈氏一脉来得及时,将魏武帝灵骨撤走。吕典想着想着便觉得此间有漏洞。 “这巨石棺椁中便是魏武帝灵骨?”吕典指着眼前碎裂一地的棺椁碎片道。 “是,魏武帝灵骨本来是由十绝大阵封印在此。那十绝大阵即便是在世三公也无法破解开,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竟然盗取了魏武帝头颅,破坏了十绝大阵,更进一步破坏了万里海礁的镇压作用导致海妖入侵。真是罪大恶极。”萧错说着眉头紧皱,显然是想起了这些年所见所闻的凄惨。 破坏十绝大阵的人是谁?无疑是冯子山,吕典手中有灵骨基本上确认了冯子山当年那白光罩的灵器便是这魏武帝灵骨的头颅,问题是冯子山有这个实力破开十绝大阵吗?虽然,吕典承认冯子山实力强大而且谜团众多,但云隐圣宗一战基本上可以看出冯子山的实力绝对到不了在世三公的境界,要不然翻手之间他便可以覆灭云隐圣宗,但他却持久缠斗,同时还需要林若溪固守白水书院这个出口,以免又去无回。 有人在帮他。这一点吕典在雍州顾家已经得到证实。不过现在吕典历经诸多事情之后逐渐明白,当时顾太翁的理由似乎有点站不住脚。为了砥砺逐渐孱弱的顾氏后辈,为了无聊且漫长的岁月消磨,所以勾结冯子山打开陷仙阵,帮助冯子山进入离恨天。这一切的一切在吕典看到魏武帝灵骨之后便完全被推翻,一个强大到足以扭转天地的人物居然闲到去帮助一个比自己弱小且没有什么关系的人?可惜的是,现在顾太翁已经死去,这个秘密恐怕再也找不出来了。 吕典想着这些事情,站在这乱石碎屑四处都是的灵台之上思绪纷乱。他似乎一直就被冯子山牵着鼻子走,本以为在九幽已经彻底摆脱,但现在这种被牵着走的感觉再次像跗骨之蛆一样贴了上来。 幽冷的海风吹得海潮轰隆作响,那诡异的声音似乎并不来自这灵台之上。吕典晃了晃头仔细倾听了一阵。萧错忽然道:“这响声好像是从这礁石内部发出来的!”萧错在吕典出神思考的时候就在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四下都没有什么发现之后,萧错伏地倾听,这才有所感应,听到了礁石内里传来了阵阵幽怨的呻吟。 吕典看了萧错一眼。萧错的提醒让他瞬间注意到了脚下的礁石。两人循着灵台走了好一阵依然一无所获。 “下去看看!”吕典忽然想到了礁石内的空洞。两人拾级而下,海潮滚滚退去,就在那夕阳最后一线的海潮末端,礁石之下一个巨大的空洞显露出来。吕典看了看萧错道:“好精巧的设计,夕阳退去海潮降落,只在阴阳一线之机显露,若非我们听到这幽怨之声,又想到礁石内有乾坤,谁能发现这海礁石洞。” 吕典弯腰就要进入,萧错一把抓住吕典道:“此地情况难明,我们还是不要贸然进入为好。”‘ 吕典笑了笑依然故我地钻了进去,萧错无奈只得跟着走了进去。海潮洞中传来咕哝咕哝的声音,一股浓重的腥味充斥着洞中,没有哀怨,只有生魂的悲鸣。洞内并没有想象中的黑暗,反倒是有光,不过这光的来源却是让人恐怖非常。因为那光绿惨惨的随着海潮的涌动而摇曳不止。吕典和萧错进来后,那些光点直接朝两人摇晃着飘了过来。萧错刚要出手便被吕典按住道:“别急,这是磷火。”萧错虽不知道吕典口中的磷火是什么,但这火苗似乎并没有什么害处,反倒是照明不错。 可吕典却是心惊,这数量足以照明一座巨大洞窟的磷火究竟需要多少尸骨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再往前,满地的骷髅头给了吕典确切的答案!整座足球场大小的礁石洞窟内密密麻麻不知道堆叠了多少层头颅。一层层头颅全是枯骨,吕典仿佛又看到了万鬼窟,只不过那白水郡府的万鬼窟是无头之尸千年不朽,而这里却是只有头颅只有枯骨,仿佛与之交相辉映。 萧错则早已震惊得无言以对。鬼火闪动,他突然发现每一个头颅似乎在额头眉心之处都多了一个孔洞。吕典双眼微闭将身边的头颅都看了一遍。没错,都是那石墓之中,以及九幽矿洞中那诡异的三眼骷髅! 第七十三章 三眼骷髅 震惊吗?更令吕典震惊的还在后面,那巨大的洞窟,磷火盘踞之处,一汪碧绿的深潭映照这磷火鬼魅的火焰,而那火焰之下潭水之上,一个白色的人影飘着。以吕典现在的视觉能力绝没有看错的可能。他往前走了两步,萧错长剑已经握在手上。这个地方实属诡异,他也十分不安。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这三眼枯骨又跟冯子山有何种牵扯?答案随波而来,那白色的人影缓缓飘到了岸边。磷火散去,一张润泽的面孔眉心之处却有一个类似合上的眼睛一样的细缝。娟秀的面庞,柔美的轮廓,这是一个极为美丽的女子。吕典正待细细观察的时候,这女子忽然睁开眼睛,碧绿的眼珠仿佛翠色的猫眼,眼中只有一道细线。她轰然起身一把抓住了吕典的左手。霎时间,吕典感觉到一股恐怖的灵魂撕扯之力,随即便是万千冤魂的嘶吼和无尽的哀怨。 吕典如遭雷击,顿时左手炸裂。那女子在水中缓缓站起身来与吕典平视。吕典待要运起真元对抗之时,忽然发现自己一身的真元全被禁锢,就连领悟的轮回大道也动弹不得。女子看着吕典,手中却抓着吕典左臂残肢。残肢尚在滴血,女子就当着吕典的面把吕典左臂手心中的邪眼抠了出来。 再见邪眼竟是脱身的邪眼,这怪物瞬间射出无数条细线扑向洞窟之内。霎时间骷髅山震荡,无数骷髅落入碧水之中。但那些恐怖的细线独独避开了吕典。这邪眼吃过一次亏之后再也不敢招惹吕典,偏挑软柿子捏。邪眼欲挣脱女子的控制,没曾想女子实力超卓,不仅把它捏得死死的,甚至还将那邪眼缓缓往眉心处紧闭的眼睛放去。吕典想要阻止已然来不及。不多时,女子便将这不可一世的邪眼给彻底吞进了眉心的眼眶之中。 轰然一声鬼嚎。吕典感觉神魂震荡。那女子睁开了邪眼,外面海潮呼啸着倒灌进来。吕典身体被海潮一击飞射出去,但同时真元得以恢复控制。不用多言,吕典直接撑开云罡,断臂之痛让他苦不堪言。这碧绿的水潭中无数的怨鬼生魂,现在正疯狂地往吕典手臂中钻,吞噬吕典的经脉不多时便到达了吕典的气海。吕典想要抵抗却已经来不及。若是让这些怨鬼生魂占据了内景气海,不用说吕典恐怕连再次转世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了。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这里就是龙千玉所说的危险所在。自己仅仅格物期根本无法抗衡这样强大的怨鬼生魂侵袭。 后悔已经来不及,万般智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显得是何等的渺小。吕典不知道当年冯子山究竟在这里做过什么。但现在,他要死了,是被这些生魂怨鬼活活把灵魂撑爆,即便他历经三世,灵魂比寻常修者坚固也难逃厄运。 就在吕典意识模糊之际,一只碧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耀眼的光芒。它在看自己,吕典确信。它第一次正式的看自己。吕典确信如此。女子就站在他面前不足一尺的前方,三只碧绿的眼睛有两只与吕典平视。而邪眼在眉心处闪耀着耀眼的绿光,但却没有任何伤害,反而替吕典祛除了身体种的怨鬼生魂。 吕典借着绿光终于把这张脸看得分明了。是她!竟然是她!吕典早该认出她来。这女子竟然是那个怀着龙孩胎的孕妇!只因为这张脸消肿之后,吕典竟一下子不敢辨认了。女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看这着吕典,吕典也盯住她的眼睛。恍惚间,吕典感觉到一股吸力,随后便到了海边。 沙滩上,一个男童正在飞跑着,身后的一群孩子追逐,跑在最后还有一个小女孩。碧绿的海水在一群孩子的奔跑下溅起层层浪花。浪花飞溅映着夕阳,无限美好。吕典沉醉其中忘记了自己究竟是谁。 小女孩因为跑得太快年纪又太小,提着小篓子一下子摔在了海水之中,所有孩童都回头哈哈大笑。这场景是何等的熟悉,吕典再看这片碧油油的海,四处都是耸立的礁石,而遥远的海雾之中,一个巨大的礁石高耸入云,礁石顶上是平的,但因为站得矮所以看不清上面的情况。吕典忽然明白这里就是万里海礁的海边,而自己在死界遇到的小女孩的记忆中看到的就是这里。吕典眼看着小男孩发脾气赶跑了嘲笑的其他孩子,扶起自己的妹妹牵着妹妹的手消失在夕阳的尽头。 吕典跟着他们。他的心因为看到这样的场景而颤动不已,一如既往,吕典无法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但他想,自己只要跟上这两个孩子就应该能够知晓原因。两孩子离了海岸,走了不知道多久,吕典也忘记了时间,只知道夕阳已经落下,夜幕已然降临。两个孩子走进了一家大户,就在一座海风拂过的港湾之中。那巨大的宅院门口写着凌氏府邸四个金字。、 正当吕典要跟着两个孩子进去的时候,那男孩突然从大门旁边的小门开了条缝跑了出来。他眼中充满惊恐和茫然,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重新回去的时候,却不想因为实在是恐惧尿了裤子整个人瘫坐在地。吕典感觉到情况不对,整个港湾没有一丝人声,甚至连狗的叫声都没有。吕典伸手推门,却发现手从门上穿透而过,这才明白原来这里也是幻境。但,他的身体和骨髓在告诉他,这不是幻境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院内,血流漂杵,浮尸遍地。吕典无法抑制地内心开始悲痛。这种情绪似乎并不是他本身想要的情绪,但这种情绪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地从身体里蔓延出来。都死了!都死了!刚刚进来的小女孩就躺在大堂中央出来的台阶上。几个蒙面人正在一个一个的割下这些人的头颅,就连那个小女孩也没有放过。吕典疯狂地冲向这些屠夫,但依然是穿身而过没有任何效果。 一个头颅从桌上翻滚下来,吕典看到了那头颅眉心处竟然有一道血痕。血痕从何而来,这些屠夫们马上给吕典展示了一番,他们割下小女孩的头颅从眉心处划了一道,撑开皮肉,之下竟然有一处三眼的空洞。吕典急退两步:原来那洞内的三眼骷髅竟然跟自己有关系! 第七十四章 梦境之后 出得门来,吕典看着石阶上坐着满眼惊恐的小男孩,眉宇之间是何等的熟悉。他终于明白了在死界和在这里的莫名悲伤从何而起。他没有关于这个世界的童年记忆。但记忆是时间储存在物质世界的节点,他不曾忘记,只因为那具身体不曾忘记。这一份悲伤并不属于自己,而属于以前那个不知名的孩子。现在吕典知道了他的姓氏为凌,但他从来没有听过琅琊郡有凌氏这个氏族。 记忆渐渐模糊,吕典泪湿的眼睛缓缓复明看到的已是朝阳缓缓升起的样子。他已不在石洞之中,石洞的记忆恍如梦境,现在或许也并非真实。 “恩人你醒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吕典身边响起。吕典侧过脸看到了那张白净美丽的面庞,同时也看到了躺在海水中的萧错。他看了看女子的眼睛,却已不是山洞中翠色猫眼的样子,但依然惊了一下,淡淡道:“你是……” “建康城南,小女于茉喧。”女子说话十分干练,但果决之中似乎又带着些许柔情。 吕典看着她,又看了看萧错:“我可能不该救你。”说完,吕典缓缓朝萧错走去。探了探鼻息,吕典发现萧错尚未气绝只是昏迷过去而已。他回头看了看于茉喧道:“昨晚在山洞之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于茉喧抿了抿嘴:“不知道恩人姓名?” “吕典。” 于茉喧显然惊了一下道:“你就是人榜中那个无名氏?” 吕典眉头皱得更深了。这女子究竟是什么来头竟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 “这与我可能没有关系。”吕典避开了这件事。吕典只是他的名字而已,现在的他已然不是曾经大闹洪和郡府的吕典,所以他说自己不是无名氏也十分正确。“你为什么到了这里?” “恩人,我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于茉喧想了想,“这天地间有四大极泉分别分布在天地四方之中,极泉贯通幽冥甚至其他世界。昨天晚上你和这位看到的便是东海极泉。昨夜二位到来之时,正值极泉喷涌,恩人掌中的邪眼来自幽冥会在这种环境的牵引之下变得极为强大,甚至吞噬人的灵魂。为保恩人安全,我才痛下杀手斩断恩人左臂将之融合吞噬。当然,我也有一些私心,便是想借助这邪眼复仇而已。” 吕典静静地听着,于茉喧过了一阵才接着道:“极泉喷涌之机,邪眼与我相融,但我无法控制它,所以它便自动行动打开了幽冥令人看到三生三世。” 吕典点了点头,虽然他并不记得三生三世,但想来以自己这种一人三生的情况也的确十分特殊。听得于茉喧陈述此事,吕典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推断。自己果然是看到了前世身体的记忆了。 “你知道我的记忆?”吕典心中有些不悦。这种痛苦的隐私,他还是希望不要让人知道得好。 于茉喧摇了摇头。“无从知晓,每个人的记忆融入人的灵魂成为人身体的一部分,即便透过邪眼的引导也仅限于自己能看到,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 吕典想了想:“你接下来准备去什么地方?” “河口湾。”于茉喧道。 “那就同行吧。”吕典断臂上破碎的衣衫在海风中摇曳。他只是把萧错小心翼翼拖到了岸边随后跟着于茉喧离去。他总感觉于茉喧身上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这答案的谜题是什么?吕典至今不知道。 两人走过一段海湾消失在沙滩尽头的密林之中。踩着冰冷的泥土,吕典已然感觉不到手臂的疼,失去手臂的痛苦忘记之后,便是一种心灵的空虚。他总以为还存在一只手支撑,可惜现实却是并没有。 两人沉默不语地走了好久。于茉喧突然开口道:“你想杀什么人?” 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却点中了吕典的心,可他想要杀的不是一两个人,而是与整个世界为敌。所以他修炼轮回劫,甚至将其中一招命名为逆转苍生。吕典沉吟了一阵并没有回答。 “在南城我们第一次相遇,你浑身的血腥味,正在被人追杀,而我也一样正在被追杀。如果你有仇人,我可以为你杀掉,作为报偿。”于茉喧终于说出了心中所想。 可吕典没有非杀不可的人,或者说他想要杀掉所有的修真。可惜,这条路注定漫长,可能他有生之年都无法看到这条路的尽头。吕典依然没有回答而是反诘了一句:“你又想杀什么人?” 于茉喧盯住了吕典的眼睛。她的怨恨裹挟着她美丽的身体几乎要从身体中溢出来,所以要判断她要杀人并不困难,更何况亲手给她剖腹产,对她的秘密了解的吕典。吕典也盯着她的眼睛道:“为了那一滴眼泪?” 于茉喧惨惨地笑了笑:“他死了,而我活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杀他的有两个凶手,一个已经死了,一个尚不知姓名。”吕典早在转世苏醒之后便知道那冰晶一般的珠子是一滴眼泪。落泪成珠在地球的传说中也有,而在这个世界也有。不过传说的主体换了对象,地球时鲛人,而这里是鲲族。鲲族混沌泪,因聚集海之灵气,故落泪成珠。这是这个世界典籍中的记载。吕典曾经看过。当年吕典跟梵林梦在接龙山遇到顾太翁时,正值他们摘取草还丹却不想最后一个被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所抢。顾太翁出手击杀了这人,但却也毁了草还丹。后来,顾太翁在北原莫名死去,吕典这才脱身出来前往九幽。所以,她说这仇人中有一个已经死了。但当时顾太翁说过这草还丹不止一个,那满树的草还丹何在?显然是早就被人摘去故意留下了这样一个破绽导致了黑衣人的死亡,但吕典到现在也没想出究竟是谁。因为那件事情的线索实在是太少,无法推断。但他知道真正的凶手应该是摘走草还丹的人,而那个人尚且不知道姓名。 于茉喧轻蔑地笑了一声:“你说错了。还有一个真正害死他的凶手,而我要杀的就是他——当今天子于胜龙!” 第七十五章 鱼灯之火 “你要杀你的父亲?” 于茉喧眼睛里闪过了一丝阴狠,显然吕典猜到了她的身份。于茉喧久未说话,吕典淡淡道:“如果你想要杀我灭口,可以动手。” 于茉喧盯住吕典的眼睛,好一阵之后,叹气道:“如果我真能杀你,早就已经动手了。” 两人继续前行。吕典能感觉到来自这个冰冷女人身上的杀气。她刚才的话显然不是在开玩笑。拥有邪眼的她却不能杀自己,这是吕典通过博弈得出的结论。她说的是“不能”,这个词中所蕴含的意味想来深长。吕典想了很多却没有找到可以完美解释的答案。 “你从建康出来没有去找过你的孩子?”吕典问。 “他已经降生就没有人能够阻止了。”于茉喧这样说。吕典想要再问,但眼前已经出现了一条燃着鱼灯引路的小道。而于茉喧似乎也对继续回答吕典的问题没有太多兴趣。 古老的鱼灯闪耀着昏黄却泛红的火光。这种用海鱼油脂以及海鱼皮制作而成的鱼灯,吕典只在书籍中看到过,没想到这种古老的长明灯会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出现。 “每一盏鱼灯便是一颗在痛苦中挣扎的心。”于茉喧道。 “这样的说法我倒是没听过,《海孽集》中道:每一盏鱼灯都是一个海魂的归宿。我并没有在这鱼灯之上感觉到凶厉之气。你的说法似乎不妥。”吕典道。 “用酒灌醉,而后炼制,而后点燃永无止境燃烧,直至将灵魂染尽。这是鱼灯的制作方法。”于茉喧道。 “方法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倒是比较感兴趣究竟是谁发明了这种照明的方式。我想这人恐怕跟海妖有着复杂的情绪。”吕典笑看着于茉喧,希望她能解答自己这个问题。 于茉喧笑了笑:“恩公的答案就在这鱼灯照耀的小道尽头。” “那我倒是要去看看了。”吕典伸出独臂向鱼灯的火探去。手从鱼皮灯笼的火焰中穿过,没有一丝温度,既没有冷也没有热,只觉得一阵风吹过,手干了。 于茉喧对于吕典这个动作显然是惊了一下。吕典笑道:“听说鱼灯之火是没有温度的,果然如此,不过这鱼皮却没有鳞片,甚是奇怪。” 于茉喧摇了摇头而后沿着小路往里走去。吕典紧随其后,甩了甩手,手干了三分在抽出火焰之后,海边潮湿的空气让手掌再次湿润起来。 小道在幽林中穿梭,似乎永远没有尽头。在夜尽之时,鱼灯之火晃动突然熄灭了。幽林深处,一座巨大的宅院沿着面海的山脉一直延伸到了望海崖尽头,就在那望海崖的尽头,一座巨大的珊瑚塔傲然而立,迎着朝阳散发出靓丽的色彩。吕典迎着海风似乎都能闻到珊瑚那独有的味道。 “这里是琅琊屈氏之地,我们是怎么进来的?”琅琊屈氏府邸乃是隐秘之地有大阵守护,一般而言难以发现更遑论自己和于茉喧这样大摇大摆的走进来。 “夜见鱼灯便是引客而来。鱼灯小道便是接引密道。恩公看书虽多,但却不知道这些隐秘,却是不该。” “既是隐秘,不知道实属正常。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吕典问。 于茉喧眼睛突然变得血红冷冷道:“杀人!” 吕典只听得这声杀人之后便见一道血光闪入了高墙之中。无有声音,只有阵阵血雾。天刚明,屈氏之人应该才刚刚醒来便遭此横祸。吕典站在墙外并未行动。只是此情此景,他似乎想起了那前世记忆中的那一幕。那一夜这身体的前世也是这般站在门外,待得一切结束,内里已经血流成河。 不能再等下去。吕典定了定心神一个闪念也跳入墙内,刚刚落地便听得一声:“小贼,竟敢擅闯金册府邸!”话音落,吕典便感觉到排山巨浪向自己压来。好在他实力不差,浑身一震便是云罡护体。巨浪袭来威势惊人但力量分散并没有对吕典造成太大的威胁。但吕典心中诧异,刚刚进来的于茉喧,血光冉冉的屈氏府邸现在却是一片祥和,没有一丝于茉喧的身影。 吕典心下诧异,再看眼前拍来的手掌。他下意识举手反击,这一掌便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叠浪掌。来人呼喝一声急退收身,而后面色紧张眉眼凝重地看着吕典道:“你是何人,用的是什么招数?” 吕典这才定神,发现刚刚与自己对战之人乃是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少年头上梳着一个冲天髻显得精神百倍,一身武士服不像修真者反倒像个江湖人士。吕典道:“你可曾看到刚才有人进来?” “你这贼人!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反倒问起我来了!你当这里是楼堂馆所,任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劝你别打马虎眼,速速说明来路,把你刚才的掌法交代清楚。”十三四的少年喝止吕典倒是条理清楚,是个聪明孩子,可惜他很不幸遇上了吕典。 “窥探他人功法,这难道就是堂堂琅琊屈氏干的勾当?小小年纪面对比自己强的修真者毫无恭敬之心,这难道就是堂堂琅琊屈氏的教养?少年,引我去见你的长辈,我跟你没有什么好说的。”吕典故作生气道。 少年显然被吕典这一阵无厘头的呼喝给镇住了,道:“你这人难不成是其他州郡前来相助的修者?既是来琅琊相助,小子屈灵代表屈氏表示感谢,但您不走正道的方式让人怀疑。请先撤去您的功法手段见过我家长辈之后再做论断。”少年倒是没被吕典的呼喝影响过多,一番话下来进退有度,仪礼周全,即便是吕典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吕典收起云罡带着一头雾水跟着少年在院子里拐弯抹角,走了好一阵方来到一座较大的院落。院落中心乃是一个堂屋,屋内有几个文雅之士看起来一派修者风范。吕典跟着少年进来,一抬头便看见了一个熟人。吕典看见了他,他自然也看到了吕典。那人便欣喜道:“吕典,我还以为你出事了,正准备请屈家出面寻找你。没想到你自己跑到屈家来了。”萧错很高兴,上来一把抓住了吕典。吕典笑了笑,看了看那个少年道:“少年人,怎样?” 少年哼了一声道:“既是客人,小子就告辞了。”少年拱拱手走了。吕典看了一圈屋内的文士打扮的屈氏族人并不打算有什么作为,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他想要低调,但他的出现引动了萧错自然就低调不了。几个屈氏族人上来围住了吕典,一个人问道:“不知先生从何而来?未经我们引导竟然就能找到屈氏秘宅,先生可真是好本事。”此话话中带着机锋,吕典听完眉头皱了起来。现在于茉喧突然消失的情况尚未弄清,屈家又缠了上来,看来自己得想个法子尽快脱身才是。 第七十六章 一切谜底(终章) 萧错似乎并不理解吕典的状况,所以一味地劝食、劝饮。吕典不胜其烦打了个幌子借尿遁跑了。这屈氏府邸与吕典之前所见的诸多金册府邸都有所不同。既不宏大,也不张扬,没有格调,也没有夸张。它就像是一个堡垒,阴沉而又冰冷地驻扎在海边似乎早已在等待这场人族与海族的大战到来。 吕典回身看了看热闹的宴饮,突然一股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这一群人中除了陪侍的侍女和仆人,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屈氏的人。吕典正想着,一个小厮突然来到吕典身边躬身道:“吕先生,家主有请。” 吕典轻蹙眉头道:“头前带路。” 夜幕笼罩之下,小厮带着吕典在府邸中四处乱转。吕典感觉到一种隐晦而又压抑的力量在身边涌动,如果没有感觉错误,那应该是阵法。这屈氏府邸真当是古怪之极,竟然在府邸之内布置复杂的阵法。由内而外,由外而内,层层布防,究竟是在防什么?这屈氏家主无缘无故召见又是所为何事? 没等吕典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眼前突然出现的一团昏黄的光团让吕典的神经突然紧张起来。这是一处山壁,这团黄光仿佛无着无落地“趴”在山壁上。趴这个动词是一种形象的表述,因为这团一人高的黄光似乎就是趴在山壁上的诡异无比。这屈氏府邸真当是处处透着难以理解。吕典感觉到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可能真的会在这里得到解开。 “先生,家主在里面等您。”小厮躬身退去。 吕典站在黄光面前踌躇半晌,但最终还是向前跨了过去。忽然间,吕典觉得浑身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吞进了肚子。等再次看到眼前的一切的时候,一张巨大的圆桌,九张仿佛獠牙一般的座椅围绕着。圆桌是难看的肉红色,就在吕典对面,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静静坐在那里,似乎早已在等待吕典的到来。 “右手第三个位置是你的座位。”老者开口说话,声音中夹杂着咕哝和低沉。 吕典缓缓走到老者指的位置坐下道:“老家主能为小子解惑么?”吕典拍了拍桌子,这句话意味深长,他倒想看看这个素未谋面却很可能是幕后操纵者的老者会怎样回答。 “你想解开的是什么疑惑?”老者道。 “所有的。” 老者咧嘴冷冷一笑:“那只能等这九个位置的人齐了方才能解开。” “那我不妨等一等。”吕典说完暗自运起功法,这一战恐怕在所难免。 “你连手都没了,难道还想要与老夫争斗不成?”说话间,老者浑身气劲激荡。刹那间,吕典便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这种气息在冯子山身上感受到过,在梵林梦身上也感受到过,甚至在死去的顾老太翁身上也感受到过。 吕典暗暗哼了一声撤去了功法,气机一消,老者也相应的撤去了。他道:“你之所以还能坐在这里,只因为你杀了一个人。” 吕典愣了一下,并未答话。 “虽然不知道顾老头是怎么死在你手上的。”老者看了看吕典,似乎在等待着吕典给出答案。 忽然,房间内黄光闪动,一个老太婆的身影出现在房间之中。她走到老者左边的下手位置缓缓坐下道:“因为这人身体之中藏着永生之眼乃天赐至人。” 老者笑了笑道:“原来如此。那他成为九仙一员,老夫无异议。” “你们究竟在说什么?”吕典心中有些不忿,这些年他所经历的诸多离奇诡谲之事,现在基本上确定跟这俩货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老者撇了撇嘴忽然一股子阴风吹进来。老者身后一个巨大的幻境,幻境之中枯木成林,但细看却发现那树木竟然都是吕典在无生秘境中看到结着婴儿的诡异树木。吕典骤然浑身头皮发麻道:“无生秘境与你有关?” “非也,老朽永生之秘在于这元婴木。此木生于阴阳之间,接引天地浑浊之气。你不是见过么?”老者言语中带着些许引导,两颗枯朽的眼球迸发出可怕的光芒。 老妇人微微一笑道:“吕典,你看我这。” 说完,老妇身后一片昏黄,黄沙漫漫之后一座巨大的城池耸立,竟是那无尽黄泉。老妇人道:“老身乃是金册萧家之主,九仙之一,接引无尽黄泉,枉死城之事乃是一场借观。是为了考察你是否身具长生久视之心。须知,这世上并非人人都能有长生之心。天地不死,唯我独存。你在之前的犹豫和多情,让我等有了这层考虑。不过之前在建康之时,你坏我之事,这笔账老身迟早要跟你算清。” 吕典大脑开始逐渐清晰,难道这一番经历都是一场所谓九仙的考验不成?这手笔之大,跨度之久简直闻所未闻。长生?自己凭什么长生?这些考验曾否询问过自己的意见。 又一道白光闪动,一个模糊的影子开始清晰。她飘动的身影缓缓来到吕典身边缓缓坐下道:“你终于来了。” 龙千玉!一次又一次误导自己判断的龙千玉竟然也是这九人中的一员。一幕幕虚假,一幕幕可怜涌上吕典的心头,吕典登时要怒,之听龙千玉道:“阿典,这是长生久视的必经之路。修真只是获取力量之法,真正的长生与修行无关。就好像是你,天生内蕴永生之眼,如果不是这一番生死激发,你至今都无法开启前世今生。些许情爱是可以放弃的。至于说林舒语,我已帮她重塑身体留魂转生,如果你想去找她,我可以给你指出方向。不过,我得提醒你,仙凡有别,到头来红颜枯骨,也是必有的遗憾。” “当然,你要是能娶了白月仙子,那就完全没有这个问题了。哈哈哈!”一个疯疯癫癫的声音突然从吕典背后钻出来。一阵风一般地落坐在吕典身边。吕典侧脸一看,竟然是梵林梦! “你……” “我什么我?老子可是虚实之道的仙人。你以为你弄死顾老头的手段能弄死我?顾老头本来是坐你这位置的,没曾想才两千年,屁股都没坐热,被你小子看了一眼就死了。这永生之眼可真不是看玩笑的。”梵林梦说完笑嘻嘻地鼓动着扇子,接着道:“既然今天大家都在,你小子也到了这地方,况且还有一场大战在即。该认的我也不推辞,帝血阵图的事情是老子给你下的套,以后要是不爽就来我幻境试试,我倒是真想尝尝永生之眼的威力。” 吕典现在的心情复杂么?当然复杂,这群弄不清状况的所谓的仙人就是这一直以来让自己痛苦不堪的幕后主使。吕典一直以来都以为幕后主使只有一个,没想到竟然有九个,而且各个都是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怪物。自己就算是长了七巧玲珑心也斗不过这群变态。吕典看了看圆桌,已经坐满了五人,九个位置意味着还有四位。便道:“那还有四位藏头藏尾的未免不太君子吧。” 乌光白光裹挟着仿佛混沌一般忽然一阵激荡,一个声音讨厌道:“每次都得跟你一起过来,实在是有辱我的身份。” “你以为老子喜欢跟你裹在一起么!” 吕典眉头紧皱,看来最后四位其中的两个已经明了——夜神和白神。吕典其实已经隐约感觉到这两个的异样。毕竟以夜神的实力竟然会被白神困住,着实不应该。两个人实力相当不应该是这样的关系,后来夜神脱逃之后,白神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见两人联袂而来,吕典思绪中的问题瞬间解开。 长叹一声,吕典一把抓住了龙千玉的手。这样的局,自己挣扎又有什么用?不如混蛋一番。龙千玉反倒被吕典这一抓给抓愣了。 白神笑道:“你小子进步挺快嘛。这么快就已经理解了前世今生,更不得了的是还领悟了无喜无悲。挺好。” 夜神没多话,两人一起坐在老者的右上首,显然力量似乎给他们的身份带来了更加尊贵的地位。 一股阴风刷过,一个无头尸钻了进来,他嘿嘿一笑:“不好意思,迟了一步。” 吕典登时站起身来,那无头尸怪笑一声道:“怎么?小子,身体皮囊还看不透?既然不喜欢,那我出来便是。”话音落,一道阴影坐在了椅子上,他就只是一个影子,或者说是鬼魂,而林舒语的无头之身瞬间灰飞烟灭。 老者站起身来道:“最后一位看来是不会来了。既然人已到齐,想来吕典你也明白了个中之事。老夫就将今日召集诸位前来之因由说清,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谁说我不来。”阴沉缓慢的声音飘进诡异的空间,一个清瘦的人影跟吕典打了个对眼。 吕典再次激动地站了气来,来者竟是冯子山! 老者长叹了一口气道:“到头来,你还是夺了尹喜的气运,终得长生久视。不过,这一段,你和吕典的因果不小。你就不怕你这便宜徒弟杀你?” 冯子山盯着吕典的眼睛道:“小子,你真要杀我?” “你处处布局,引我入坑。如今还问这样的问题?”吕典怒道。 “真假虚幻,光阴流转。你又能看尽几个春秋?”冯子山缓缓道。 老者见两个要吵起来便放出气势打断道:“好了,如今我等来此不是为了消解你们两个的恩怨。今日,我们要解决的是关于天子的问题。两个月前,建康之事,想来诸位都有所耳闻了。孽龙降世推波助澜,海族蠢蠢欲动。当年,我等引龙族化身为人登临天子之位,同时镇压鲲鹏以绝海患。没曾想,岁月引动,这天子一脉竟然不听号令,令妖女怀下怨龙种,同时诞生下来。”老者说着看了吕典一眼。吕典回敬一眼心道:若不是你们坑我,我会做这样的事情么?活该! “多说无益,今夜便灭了天子一脉再从金册中挑选天子便是。”夜神道。 “龙族早已退化殆尽,早就该灭了。”梵林梦附和道。 忽然,吕典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自己引着于茉喧来到这里,难道他早已知晓这些人要灭龙族?人族的天子竟然是龙族的血脉!怪不得怀孕会怀上那样的怪胎。等等!于茉喧既然都来了,那孽龙一定也来了。母子一心,她所仇怨的哪里是天子一脉,都是苦肉计! 吕典刚要开口提醒,忽然感觉地动天摇。老者陡然起身道:“不好,封印鲲鹏的大阵被人攻破了!” 其他几个人也马上站起身准备离去,但空间似乎被封闭了,谁也无法离开。白神道:“早就跟你说了不能把聚会之地设在鲲鹏的嘴里,现在出事了吧!” 老者怒喝一声身后幻象涌动,还未等他爆发。吕典便听得一声凄厉的婴啼,随后便听得于茉喧含泪道:“恩公深情厚谊,茉喧只得来生再报。” 话音过后,一切归于黑暗。 待吕典睁开双眼,一股消毒水味道涌入鼻中。他抬眼看了看身边照料自己的女子。她究竟是自己的妻子,还是报恩的于茉喧!深沉的意识深处,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了…… (全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